林冲皱眉道:“这个蔡翛我知道,是蔡京的三儿子,表面上一团和气,其实一肚子黑水,惯常背后捅刀子,杀人不眨眼,他来做宣抚使应该是蔡京的主意,也许蔡京认为咱们这里有油水可捞吧!”
夜晚,驿馆里,蔡翛正在和两个亲信说话。
这两个亲信都是他的得力助手,一个叫李善同,一个叫周凡。
那李善同是一个莽汉的模样,周凡则是典型儒生的样子,文质彬彬的。
李善同感慨道:“真没想到这燕云八州竟然如此平静富饶,咱们这一次可真没来错啊!”
周凡皱眉道:“这个吴道不简单啊,居然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燕云八州治理成如今的模样了,这上京城的繁华大大出乎意料,那么多的商贾,除了东京城我还从未见过相似的!”
李善同冷笑道:“有什么不简单的,他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创造的成果,如今还不是要恭恭敬敬地交给大人?”
周凡连忙点头:“那是!”
看了一眼蔡翛,奉承道:“他吴道再有本事,又怎么能够和我们大人相提并论呢!”
蔡翛笑了笑,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水,放下茶杯,说道:“不久后吴道就要率军离开这里了,我们可以乘机活动,能收集到对他不利的证据最好。
如果收集不到也没关系,大可以收买他手下的几个官员或者军官,这年头总有人会见利忘义的。
让他们去京城告状,我这里再上奏折,父亲会同时在皇帝面前发难,他吴道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别想逃过这一劫,到那时这燕云就是咱们的地盘了!”
两人兴奋地点了点头,李善同赞叹道:“大人的计策真是高啊!”
周凡有些担心地道:“属下听说大公子已经布置了一招棋对付吴道,咱们这样做的话会不会得罪大公子啊?”
蔡翛冷笑道:“要是让他的计策成功了,那就是他的功劳,我什么也别想捞到,我就要抢在他的计策成功之前整垮吴道,到那时,他也不好意思来分一杯羹了!”
两个狗腿子纷纷称赞蔡翛深谋远虑智胜诸葛。
啪啪,房门突然响了两声。
蔡翛扬声道:“进来!”
房门推开了,一个他从京城带来的随从进来了,抱拳道:“大人,驿馆驿臣求见!”
“他来干什么?让他进来!”
随从应了一声,奔了下去,片刻后引领着驿臣进来了。
那驿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朴朴实实的模样。
驿臣一见到蔡翛,连忙抱拳拜道:“小人拜见宣抚使大人!”
蔡翛道:“你为何事要见我啊?”
“大人初来乍到,想必有些事情不甚明了,因此小人特来提醒大人一声!”
“哦?什么事?”
“大人可能有所不知,这上京不同于内地,时常有契丹奸细和土匪潜入城中来做勾当,因此入夜之后十分不安全。
就在十几天前,本城的一户财主就被潜入城中的土匪洗劫了,一家二十几口全部被杀,大部分财物被掳走”
三人闻言,吃了一惊。
蔡翛难以置信地道:“竟然有这样的事?可是我怎么觉得上京非常安稳平静的样子啊?
驿臣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实不相瞒,这不过是上将军为自己撑门面罢了!”
“哦?此话怎讲?”
“上将军知道大人要来,为了表现政绩,于是事前做足了功课,先是频繁调派大军清剿官道沿线的土匪,把他们赶入了深山,然后令各州赶走了流民乞丐,并且出钱让人假扮商队在各地城中特别是这上京集结。
因此就造成了繁荣富裕的假象啊,过段时间大人自然就会看到这里真实的情景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感到不可思议。
驿臣抱拳道:“小人要说的就是这些,不打扰大人休息了,小人告退!”
朝蔡翛拜了拜,退了下去。
李善同惊疑不定地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啊?难道我们这一路而来看到的都是假的不成?”
周凡思忖道:“他没有必要骗我们啊,我想应该是真的!”
周凡看了一眼蔡翛,抱拳道:“大人,我看我们应该提高警惕才行!”
蔡翛皱眉点了点头,嘀咕道:“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我就没必要费这个心思了!”
夜深人静了,喧嚣热闹的上京城进入了梦乡,整座城池格外寂静,只有偶然犬起的犬吠声和一下下有节奏的打更声。
突然,凄厉的叫喊声划破了寂静的夜晚:“不好了!六聘山的土匪进城了!”
随即便是混乱的叫喊声和刀兵砍杀的声音。
百姓们都被惊醒了,很多人的院子里传出妇孺惊恐的哭声。
住在客馆里的蔡翛等人也都被惊醒了。
听见外面的声音非常吓人,不禁惊慌起来,赶紧七手八脚穿上衣裤奔到前厅。
蔡翛看见了李善同和周凡,急声问道:“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李善同和周凡两人也是惊慌失措的样子,摇了摇头。
这时驿臣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不,不好了大人!”
三人吓了一跳,蔡翛急忙问道:“究竟出什么事了?”
驿臣咽了口口水,无比慌张地道:“是,是六聘山的土匪,他们大概以为大人带来了大量的金银珠宝,因此冲驿馆来了!”
三人听到这话吓得亡魂皆冒。
不等他们回过神来,大厅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仿佛是大门被冲撞开发出的响声。
三个人吓得腿也软了,完全不知该怎么办。
第六百四十一章死无对证()
驿臣急声道:“快,快走!”
随即就朝大厅的后门奔去,三个人已经是六神无主,驿臣已经成了他们眼中的救命稻草,慌忙跟了上去。
从大厅出来,只见四面都是火把乱晃的光亮,杀声震天,刀兵的撞击声和着人临死时的惨叫声不断传来。
三个人只感觉好像置身于地狱中一般,早已经是魂不附体了。
突然,后院方向连滚带爬地奔过来许过蔡翛带来的皇城禁卫,个个惊恐到了极点,完全没有了之前为蔡翛开道时的威风。
四个人见状,吓了一跳,连忙停了下来。
随即就看见无数袒胸露乳面目狰狞的大汉挥舞兵器追杀过来,把那些皇城禁卫切菜砍瓜似的剁翻在地,惨叫声响成一片,满眼都是飞扬的鲜血和那些大汉狰狞的面容。
蔡翛三人吓得屎尿横流,连滚带爬朝前面跑去。那些大汉追了上来,拿住了他们。
三人连连求饶,一把鼻涕一把泪,模样真是可怜啊。
一个大汉瞪眼喝道:“你们财宝在哪?”
“没,没,没有财宝!”周凡打着哆嗦结结巴巴地道。
大汉一瞪眼,举刀就把他脑袋剁了下来,血淋淋的脑袋在地上咕噜噜打滚。
蔡翛和李善同吓得好像三魂七魄都飞到了天外,浑身直打摆子。
大汉把血淋淋的钢刀指向两人,瞪眼喝道:“财宝在哪?不说他就是榜样!”
两个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哪有什么财宝啊,可是又不敢说,怕重蹈周凡的覆辙,只好一个劲地叩头求饶,大王爷爷地叫喊着,把自家的老老少少都抬出来了,希望能够得到对方的怜悯。
就在这时,驿馆外面传来军队的号角声,随即大军攻杀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匪徒们慌了,其中一人高声叫喊道:“官军来了,快撤!”
众土匪纷纷朝后门方向奔去,有两个土匪挥刀砍杀了蔡翛和李善同,连忙跟了上去。
李善同醒了过来,回想起刚才可怕的情景,连忙坐了起来,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冷汗直流。
“别乱动啊,你看,伤口又裂开了!”一个懊恼的声音传来。
李善同连忙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老者快步走来。
老者来到床榻边,弯下腰看了看他的伤口,因为刚才的突然动作,肩头的伤口显然已经裂开,血水正汩汩地往外冒着。
“你是何人?这是哪里?”李善同警惕地问道。
“我是城里普善堂的郎中,奉上将军之命来给你治伤的!”
“上将军?这是留守府?”
“不是留守府还会是哪里呢?躺好了,我重新给你包扎上药!”
李善同下意识地躺了下去。
老郎中小心翼翼地解开了包住伤口的绷带,扬声叫来手下的一个小厮,令他去打热水。
片刻之后热水来了,老郎中小心翼翼地为李善同清洗了伤口,然后用干布沾干了伤口,随即从小厮手中接过一个青花瓷瓶,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把药粉洒在伤口上,完了用一块干净的绷带包扎好。
李善同额头上冒着冷汗,一阵阵针扎般的巨疼令他几乎要喊叫出来了。
老郎中做完了所有的工作,松了一口气,没好气地冲李善同道:“别再乱动了,要是再崩裂伤口,你这条命可就保不住了!”
李善同唯唯诺诺。
老郎中站起来去收拾他的药箱。
这时,房门吱呀响了一声打开了,几个人走了进来,当头的那个正是吴道。
老郎中和小厮连忙跪下叩头:“草民拜见上将军!”
吴道微笑道:“不必多礼,起来吧!”
两人站了起来,恭立在一旁。
吴道走到床榻边,“你的命总算是保住了,可谓不幸中的万幸了!”
李善同连忙问道:“敢问上将军,其他人怎么样了?”
吴道叹了口气,“都死了!”
李善同只感到脑袋一炸,“蔡,蔡大人也死了?”
吴道点了点头,“这可真是无妄之灾啊,没想到那些土匪竟然会胆大包天突袭驿馆,也许他们以为你们是从京城来的大官,身上一定带着许多宝物!”
李善同苦着脸道:“蔡大人死了,这可如何是好?”
吴道轻叹道:“这都是六聘山的土匪干的,你也不必过于自责,我想朝廷和蔡太师一定会体谅的!”
李善同苦笑着。
吴道安抚道:“你伤得不轻,就在这里休养一段时间吧,我今天来也是向你道别的,我要率领军队去救援西京了。你好好休养,有什么需要,尽管对他说,他是留守府长史,钱乐天,钱大人!”
钱乐天上前来,朝李善同抱了抱拳。
吴道淡淡道:“你们聊聊,我走了!”
语落便转身离去了。众人都恭送吴道离开。
钱乐天把老郎中和他的小厮打发了出去,然后在床沿边坐了下来,打量了李善同一眼,“看来李大人没有什么大碍,真是非常幸运啊!”
李善同苦笑道:“下官真不知回去后该如何交差啊!”
钱乐天道:“上将军不是说过了吗?这不是大人的责任,完全与大人无关嘛!”
李善同连忙看向钱乐天问道:“那些匪徒抓住了吗?”
钱乐天皱眉道:“六聘山的这伙土匪都是亡命之徒,虽陷重围也不投降,不过并没有一人走脱,全部被杀死了,也算是为蔡大人和死难的那些军士报了仇了!”
随即说道:“李大人,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让人遗憾,还希望李大人回去后能够在太师和陛下面前多多解释!”
朝旁边一个捧着木箱的士兵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立刻上前来,把木箱放到床榻上。
李善同心头一动。
钱乐天打开了木箱,登时珠光宝气把李善同的面目照亮,李善同不禁瞪大了眼睛。
钱乐天微笑道:“这是上将军的意思,聊表歉意,还请李大人笑纳!”
李善同瞪着眼睛咽了口口水,抬起头来看向钱乐天,“哎呀,上将军真是太客气了,我怎么好意思……”
“应该的应该的,还要请李大人回去后多多美言啊!”
“一定一定,大人尽管放心!”
第六百四十二章釜底抽薪()
吴道策马来到城外,此时六万步骑已经集结完毕,钢铁般的战阵之前立着九员大将,从左往右依次是花荣、史进、唐斌、关胜、李逵、扈三娘、梁红玉、琼英。
吴道扫视了众将士一眼,举起右手往前一挥,“出发!”
六万大军开动,仿若一头正在扭动身躯的无比巨大的猛兽,这确实是一头猛兽。
蔡京等人接到了燕云大军已经出发的报告。
高俅皱眉道:“如果再让他立下功勋,只怕就没法在皇帝那里压制他了!”
蔡京冷笑道:“这王庆一伙是穷凶极恶之辈,哪里那么容易剿灭,而且这一次又与之前不同,王庆一伙盘踞湖湘水网,那里的情况与山西完全不同,吴道的燕云军都是北方士卒,到了那里一定水土不服,只怕要吃败仗咯!”
高俅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太师所言极是,这一战的结果一定是,燕云军作战不利惨遭败绩,吴道战败获罪。
而王庆贼寇,定然也会元气大伤,大公子挥军剿寇,凯歌高奏!”
蔡京哈哈大笑,“哎呀,这样的结果还是让人非常欣慰的!”
吴道率领大军一路穿州过府,十天之后进入了东京所在的京畿路。
东京的百姓们纷纷登上酒楼高阁眺望北方那支正在全速开进的燕云军,只见征尘荡荡,旌旗云涌,刀枪如流水,轰鸣如雷动,有人忍不住感叹道:“行如风急如火,杀气滔天,果然不愧是传说中所向无敌的天下骁锐啊!”
不过这话一出,就有人嗤之以鼻:“有什么可夸耀的,不过就是一群匹夫而已!”
燕云军继续往西,经过中牟、郑州、荥阳、巩县、永安,进入了北邙山南缘的偃师县。
偃师县县令率领阖衙僚属及守城厢军出城迎接。
吴道令大军驻扎城外,自己则带着唐斌、关胜、扈三娘三将及数百隐杀跟随县令进入了偃师县城。
这偃师县城虽然只是一座县城,不过由于处在东西通衢的要道之上又滨临洛水,因此非常繁荣。
偃师县县令孟巩,是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衣着朴素,给人非常朴实的感觉。
几个人进入县衙大堂,孟巩恭请陈枭上座,陈枭走到上首坐了下来,问孟巩:“孟县令,朝廷的粮草被服发下来了吗?”
孟巩叹了口气,点头道:“来了,可是那数量”
陈枭微笑道:“是不是数量严重不足?”
孟巩一愣,“上将军知道了?
吴道冷笑道:“蔡京高俅之流,要是给我充足的粮草被服,那可真就是怪事了!”
吴道问孟巩:“来了多少粮草,多少被服?”
“回上将军的话,两天前共送来了一万担粮食,若干草料,被服只有两万套!”
关胜大怒,“这点粮草最多只能支持半个月,还有这被服,明明已经告知了枢密院我们是六万大军,怎么就来了这么一点被服?这不是有意刁难吗?”
孟巩道:“粮草被服运来时,下官也问了那个承运使,他说粮草辎重都运往江南支援讨伐方腊的官军了,就眼下这些粮草被服还是好不容易才调集起来的!”
关胜没好气地道:“分明就是借口!”
唐斌叹了口气,“朝廷如此做法,实在让人心寒啊!”
扈三娘也气恼地道:“大哥为朝廷出生入死,朝廷居然连最基本的粮草被服都不给保证,这是朝廷该有的做派吗?”
孟巩不禁汗颜,无言以对,只是一个劲地叹气。
吴道摆了摆手,“好了,都不要说了。这样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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