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算醒了,不过是个奴才,何必为她动气。你知不知道,我听见的时候有多担心。”刘励拉着李纨的手,见李纨一醒就帮着嘱咐。
刚醒来的人多少是有几分迷糊的,李纨的愣神被刘励看在眼里,心里却是以为自己的小妻子是实在被吓到了,心疼便更多了几分,于是说:“只怪我没先替你拦下来,这样心术不正的人,根本是不能让她进来的。”
临蔓端着汤药进来,对着刘励同李纨说:“爷,奶奶该喝药了。还是成热喝的好。”
既是开了药方,那必然是请了太医。这里是王府,不是寻常的小门小户,请医延药都是有规矩的。李纨心里一惊,生怕王妃会知道,毕竟这事儿,说不准就会被传成,说她嫉妒容不得人,逼死了丫头。
“爷,母亲会不会知道了……这事儿还是我处理的不好,大好的日子闹出了这样的事情,多不吉利的呀。这都是我的错。”与其最后被人追错,还不如先服软,博取了同情后再做打算,上辈子的李纨吃多了掐尖要强的苦,如今自然是不会了。
替李纨抚开被汗水粘在额头上的碎发,刘励心疼的说:“说什么傻话。这事儿与你何干。那意娟虽说不是家生子,也是在府里待了多年的老人,与你一个新嫁娘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只能说我识人不清,将这么一个祸害带进了府里,牵连了你才对。”
“唉,你们都是好孩子。”外头传来了王妃的声音:“这事哪里又是励儿你的错。意娟同意语两个是一直待在我跟前的,只能说我没调理好人,又没看清楚她们的真面目。”这事情瞒来瞒去,终究还是露了出来,让王妃知道了。
谁家刚办了喜事就闹出来这样的糟心事,放谁心里都是膈应的慌。可王妃一直是宽容大度的,加上她也是从媳妇过来的,自然也知道,这事儿算不上是李纨的错。但人总是自己儿子带回来的,如今闹出了事情,说是儿子的不对,王妃莫氏也不忍心,终究还是将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
“好孩子,有什么事儿可一定要说出来,可别憋在心里伤身子。如今这事儿不乖你。”王妃亲自接过李纨的药碗,虽是有刻意表现让李纨安心的意思在,但相对于其他婆婆来说,已经是足够好的了。
“别别别!”李纨挣扎着起了身,口里说道:“哪里使的,您是长辈,纨儿可是受不起的。”
王妃又只好放下药碗,安抚着李纨重新躺下:“你刚出了汗的,可别起来找了凉。忧思受惊都是小事,要是着了凉作了风,再病上加病那就麻烦了。王妃指使着丫头给李纨背后添上一只引枕,又帮李纨掩好了被角,将药碗递给自己儿子说道:“既是如此,那就是你来喂你媳妇吃药吧。”
这话说的,也是算默认了刘励在这事里有错。前世贾家的作风都是委屈媳妇,从不委屈他们家的爷们,遇见事情最多是贾母在事后安抚,王氏那个毒妇甚至要站在贾琏的那一边将她敲打一番。如此鲜明的对比让李纨红了眼眶,不由得感谢那老道长让她重新活了一次,如今又能嫁到这样的好人家。
“我的好媳妇,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可你事后打我骂我都成,干嘛要在娘亲面前掉金豆豆呀!”见李纨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刘励逗趣说道:“不对,一定是这药汁子哭的慌,热气又熏得你眼睛不舒服。我媳妇断不会是要在娘亲面前说我的坏话。”
李纨破涕为笑,王妃也忍俊不禁。王妃故意打了打刘励,说:“还不给你媳妇吃药,都要冷了,还贫什么嘴。”
心里甜蜜蜜的,就是吃药也不觉着苦,李纨乖乖的喝了所有的药,王妃又亲自捻了蜜饯与李纨,好生劝慰了李纨一番才离开。
夜里,李纨依偎在刘励怀里,手不自觉的在刘励胸前画着圈,半晌,带着颤音对刘励说:“爷,嫁与你简直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
“傻姑娘!”刘励捉住李纨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又吻了吻李纨的眼角,说道:“你又怎么不说,我娶了你才是去前世修来的福分呢。”
两人对视,都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浓浓的情谊。因心里激动,李纨竟是反身为主,将刘励压在了身下,极力的去取悦刘励。**一点就燃,然后便是被翻红浪,一夜缠绵。
意语相对着意娟没什么大错,之前说要撵出去送庄子里,也不过是被意娟连累罢了。可如今意娟死了,说罚去庄子,李纨又怕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可留在府里,不管是看见意语还是听见这名字,李纨都觉得膈应的慌。鉴于意语知道的事情并不多,李纨便准备找个靠谱的牙人将意语卖出去,不把她卖去脏地方就算是仁慈的了。
正派人联系牙婆,不想刘励的一个随扈却主动求来了,说是想要求娶意语。因是刘励的随扈,听起来还是得用的人,哪怕是心里不太自在,李纨还是隔着屏风接见了。
“奴才知道自己求得唐突,可实在是觉得意语姑娘是个好的。所以凭着在世子爷面前的脸面,斗胆求世子妃一个恩典。”那汉子跪在外头,老老实实的说。
李纨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可知道那意语是什么人!”
“奴才不懂内院的事儿,只知道她服侍过王妃,如今又服侍世子妃。奴才知道自己身份地位,也不敢巴结主子身边得用的姐姐,听说那意语犯了错,于是就斗胆试一试。”
“你都知道是斗胆了。你居然还敢来求。私通内院,私相授受,不管哪一条可都是能毁了你前程的大错!”李纨故意加大了音量。
那孩汉子依旧老实,说道:“奴才不敢,也是无意间见过意语姑娘。那次世子爷要出行打猎。意语姑娘曾经拜托过奴才的妹妹,求奴才给她带几只兔子,这才是见过。奴才们断不敢私相授受的。”
朱嬷嬷也打探出那汉子的底细,说是早年在军营里受过伤,是个瘸子,而且是个死过婆娘的鳏夫。想了想不是什么顶好的人家,李纨最后是答应了。
放意语出去的日子,意语对着李纵的院子一容忍范围内,她最好的归宿了。
第89章
心疼孩子的人家自然是看着不同的,李纨现在的情况根本算不上什么病症,不过是一时情急闹出来的,可王妃依旧是免了李纨每日的请安,一是让李纨好生歇息着,二是想趁着小夫妻新婚,蜜里调油似的感情好,在子嗣上多努力罢了。
人的满足感大多是比较出来的,李纨前世嫁在贾家做媳妇,管家遇见家道不好,当了嫁妆补贴家用不说,到了怀了孩子的时候还得操持一家子的嚼用,最后硬生生的流掉了一个男胎,到了最后,被安上的罪名还是她不知保养,为此没少因为这被人说嘴。既是流掉的孩子到了都能看出来性别了,那月份必然不浅,她那时候又不是第一胎了,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不知道,不过是骑虎难下,仗着自己年轻强撑着罢了。如今的生活有着贾家这样一个极端的例子做对比,李纨再贪心,也不会不知满足。
因为刘励在外头刻意经营出的“好名声”,刘励现在也不用着急出去当差做事。于是小两口才得以有这么些时日可以在一起日夜厮磨,可就算是偶尔刘励会出去会友,也不会忘记给李纨带东西,或是吃食、或是玩物。
“纨儿可尝尝,这外头做的烧麦可好吃了,不比府里的厨子做的金丝烧麦差。”这样的话在他们之间几乎是天天上演。
最开始,李纨也是甜蜜蜜的受用了,可日子久了,李纨又难免心疼起来。从外头带吃食,又要担心是否冷了,又得担心会不会撒了,带回来花的功夫,比在府里自己做的都多。
“爷何必呢。不过是盘点心,烧麦而已,还用得着眼巴巴的从外头带回来。花这功夫,真真是豆腐盘成了肉价钱。”李纨一边嗔怪着,一边亲自上前接了过来。
青萝也端着食盒从外头进来,口里对着两个主子说道:“爷可别怪奶奶多嘴,奶奶才从厨房叫了龙井竹荪汤以及三两样点心果子,爷又从外头带了烧麦回来,奶奶不过是怕吃不完,最后浪费了爷的心意。”
虽不是正经吃饭的时间同菜式,但也各色各样,凑齐了满满当当的一张小几。食物的鲜香诱得李纨食指大动,又口不对心的对着刘励说:“都是爷有事没事给我带吃食,弄得我如今胃口都大了。近几天天天都得加餐。让母亲知道了,非得笑我是饿死鬼投胎不可。”说着就横了刘励一眼。
虽说不饿,刘励也让人给添上了一碗汤,算是陪着李纨一起吃,有人陪着,吃起来也会更自然、香甜。至于李纨说的胃口大开,刘励心里却是另有一番计较:他们两成亲也快一个月了,李纨的月事也没见来,如今胃口大开,莫不是腹里又添了一张嘴。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果顺利,说怀上了也未必不是可能,只是就算怀上了,也时间尚浅,贸然说出来不仅可能诊断不出来,如果反倒是惊了胎,那就是不美了。
点了几样喜欢吃的,李纨吃得开心,刘励自然看着也开心。只是当李纨的手伸向瓜果的时候,刘励拦住了:“如今天气还不算很热,何必吃了这些凉了肚子。你就算是身子健旺吃了也会冷上那么一时半会儿,更何况你现在是刚病好了,再作出病来岂不是受罪。”
李纨瘪了瘪嘴,也知道刘励说的在理,虽是行动上不会吃冷的果子了,可嘴里还是说道:“我这么大的人了,哪里会不知道这些个,还要你特地的嘱咐,当我是孩子似的。”
“不听话,不会照顾自己的大人,那是比小孩子还麻烦,最少小孩子还听话。”见到送茶水上来的月藤,刘励对着月藤说:“记着了,可要看好你们奶奶,她若是贪嘴,你可要管着她。”
月藤也有几分无可奈何:“奴婢哪里管得住奶奶呀,她想吃起东西的时候,那是比谁都大。而且若是想让奶奶别乱吃,爷还是不要从外头带吃的回来了。宵练姐姐说了好几次了,外头的东西怕不干净。而且奶奶没事净吃些小东西,正经吃饭的时候反倒是没那么好的胃口了。”说起来,月藤倒是各种委屈。谁让她们姑爷是个一等一的疼老婆,于是她们奶奶就更是无天管无地管了。
李纨这边过得是悠闲,可贾家那边确是不一样了,邢氏生了个儿子,如今都要满月了。王氏是嫉妒的牙根痒痒,但又没办法下手。如今她们在贾府也算是客居了,在秦可卿这个有手段的新媳妇的管束下,下人的档次提升了不止一点,他们对着二房虽说依旧依旧恭敬,可完全不服从前巴结的态度了。王氏如今只能小恩小惠的收买人,几乎是不见以前当家太太的样子。
同样的情况适用在贾瑚身上也一样,如今贾家分产,可贾家所谓的状况不过是一个空架子罢了,而且贾母为了补偿二房,私下贴了好多私房,这些对于把贾府视为自己的禁脔的贾瑚来说,兼职是无法忍受。之前他劝说自己要忍耐,虽说有一部分是听了李纨的话,可是也有一部分是在心里对自己说:邢氏福薄,哪里有那么容易生个儿子出来的。
可邢氏不仅仅是生了,而且是生了个大胖小子,以贾家人一贯疼小儿子的习惯,贾瑚似乎可以遇见,未来有很大一部分贾赦的私房会落到那小子身上。贾赦可不穷,他手上的那些古董顽器,那很多都是用钱都买不到的。想到这些,贾瑚就一阵阵的肉痛。
满月之后,贾赦给那孩子取名叫贾琮,贾瑚的脸色、态度也就坏到了极点。
“老爷这是要干什么!他居然给那小子取名叫琮!他把我这个长子放到哪里去了!琮可是礼器,他居然用在这么一个小子身上。”贾瑚可以说是气糊涂了,当着秦可卿的面就咆哮出来。
如今这大半年的夫妻生活,秦可卿也算是知道,李纨当初为何要让她重新慎重考虑下婚事了。贾瑚这人能力是有,可眼界心胸真心不算太开阔,办事的格局自然也高不到哪里去。可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毕竟是嫁了,哪里还能够反悔,也只好用自己办法来辅佐帮助贾瑚。
“爷可消消气。”秦可卿笑得温和,递了一杯茶到贾瑚手边:“老爷年纪也大了,爷何必同老爷置气呢。不过是个名字,叫得再好,也要人争气才行。”
“可那么多带玉的字,他偏偏选择一个琮字。你能说他不是故意的!”喝了茶水,贾瑚也算是消了气,可依旧是将茶杯重重的放下,用巨大的声音发泄自己的不满。
秦可卿心里虽有几分烦躁,可是还是只能耐着性子劝说着:“爷,你如今多大,那琮弟弟才多大。我们贾家也是个大族,人丁兴旺,玉字辈的人那么多,到最后还能剩下几个好字了,也只能这样呀。而且名字什么的,不过是长辈的一种心意,老爷名字都取了,咱们做晚辈顺着他,让他开心就好。”
说到这程度,贾瑚也知道,所谓名字,不过触动他发泄的一个契机,心里的闷气发泄出来了,他心情了平顺了许多。贾瑚抚摸着秦可卿的手,对着她说:“话虽是如此,可我心里总是有怨的。若不是你劝着我,我怕是要做傻事的。”冷静下来,贾瑚也知道自己之前说的很是不妥,也这会子对着秦可卿也就描补起来。
夫妻间这样相互端着架子,秦可卿也觉得格外累心。但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一丝丝温暖似乎从她手下的皮肤升起,一时间又感觉到了希望,她如今不仅是一个妻子,还是一个母亲了。重拾好心情,她又笑得完美无暇:“爷何必说这样的话,咱们两个是夫妻,哪里用这样见外的。”
“但还是难为你了。我刚才那脾气,可不好看,怕是吓到你了。”贾瑚柔声细语的说。其实贾瑚还是有他的优点的,最少,他这会子会对着他媳妇服软。
贾瑚的态度让秦可卿也有了些许别的想法,她对着贾瑚说:“爷何必去计较那些同旁人相关的事情。咱们家总要过上咱们家自己的日子。爷,你怕是不知道,我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什么!你有孕了!”贾瑚脸上的表情虽说带着惊喜,可多少也有些不安的样子:“咱们家现在这个样子,二房的那些人在一旁虎视眈眈,若是出了差错,那就是一尸两命的事儿了。”说到底,贾瑚还是因为张氏的死,对生产之事有了心理阴影。
“爷,你就放心吧。咱们家这种情况,难道还比不过二房吗?而且我也不是软懦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带着母性的光辉,秦可卿的表情格外的灿烂。作者有话要说:电脑……我的痛!伤心
第90章
大早,李家的人就在如今廉亲王府的外头候着,李纨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家出了什么岔子。却不想那婆子喜滋滋的点头哈腰对着她请安,看起来不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可有什么事儿?”平复了心情李纨的架子端得很足。不是李纨高嫁后就看不起人,而是身份发生了变化。她从李家的二姑娘变成了如今的二姑奶奶,除了某些特别重大的事情,她一个出嫁女已经不太好插手娘家的事情了,这是基本的规矩。
那婆子笑得满脸褶子,对着李纨说:“给姑奶奶请安。没什么事儿,不过是来了姑奶奶的信,他们又不知道姑奶奶如今已经到了王府,给直接送到了咱们家,于是老奴便跑个腿,给姑奶奶送来了。”
“劳烦嬷嬷了。”李纨指了指一边的花枝,花枝便递了个荷包过去,算是李纨给那婆子的赏赐。
捏了捏花枝递来的荷包,那婆子笑得更大了,脸上的褶子也挤出更多,忙不停的道谢道:“多谢姑奶奶,多谢姑奶奶!”
李纨的表情看起来不够热切,可那婆子全然不在乎,只是捏着荷包傻笑。待到回了府,那婆子也对着其他人炫耀:“你们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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