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你看着罗定了?”
贵荣想了想,算是看见了吧,一身黑衣,一掌劈开薛墨,扑上去差点要了薛墨的命,好在谭慎衍反应及时,否则的话,薛墨真的是凶多吉少。
薛墨抬腿就给了贵荣一脚,“看见了,看见了还不出手救爷,你眼睛长哪儿去了,怎么没个眼力?”
贵荣讪讪,他吓得不轻,丝毫没回过神,哪想到救薛墨,知晓错在自己,贵荣不为自己辩解,任由薛墨撒气,待薛墨气撒得差不多了,贵荣才好气道,“主子,您不是说踢腿打人是妇人才会做的事儿吗?”
贵荣记得,薛墨是这么形容谭慎衍的,怎他自己又。。。。。。开始。。。。。。妇人行为了。。。。。。
顿时,书房响起震天般的嘶吼,“贵荣,明日去马房喂马,别在我跟前晃悠。。。。。。”
“我记得小太医不是这种性子,他医术高超,见识渊博,谈吐优雅。”宁樱回想起她记忆里的薛墨,和眼前的薛墨大不相同。
谭慎衍牵着她,望着阳光下湿哒哒的回廊,道,“可能薛叔离开太医院,薛姐姐去了蜀州,而我自顾不暇,他再不收起脾气,谁会纵容他?”
他记得薛怡和六皇子离开蜀州的那日,薛墨将自己关在屋里,抱着他痛哭,“表哥,是我没能耐,姐姐去了蜀州,往后情形不明,爹又被人陷害,薛府怎么办?”
他不记得他和薛墨说了什么,此后薛墨性情大变,外冷内温,认识的薛墨的都这般评价他,说他妙手仁心,温润如玉,担得起华佗在世四个字。
宁樱想起她认识薛墨的时候,薛墨已是赫赫有名的薛太医了,而薛庆平,并不在太医院走动,难不成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
谭慎衍知道她在想什么,没有否认,“你别想太多了,这辈子,有我呢。”
宁樱侧目,他的脸,在阳光下俊美无俦,淡淡的光从他眼里迸射而出,与朝阳融为一体,她点了点头,是啊,一切有他呢,她又想起闻妈妈和她说的一番话来,“我和陶管家说了,往后府里的庶务还是交给我自己管理吧,男主外女主内,我熟悉府里的事情,主持中馈轻而易举的事儿。”
谭慎衍低头,在她认真的神色中缓缓点了点头,“别累着自己了,不懂的问我。”
“好。”
人总要在经历多风浪后才懂得自己要的是什么,宁樱喜欢,就由着她去吧。
宁樱上手快,管家们本以为宁樱娇滴滴的,不懂府里的事情,但听完宁樱的吩咐,只觉得他们小看了宁樱,宁樱三言两语全说到点子上了,由不得他们小觑,几人想到宁樱是老国公生前挑的孙媳,心里暗暗佩服起老国公的眼光来。
没几日,宁樱就将府里的事情安排得清清楚楚,她依着闻妈妈的法子,将许多管事对换了,用人不疑的前提是知人善用,水至清则无鱼,下人之间有些各自的恩怨在所难免,她想要查的是府里有没有外人塞进来打听事情的细作。
对换管事,若有私人恩怨,少不得一番争斗,双方互看不顺眼,必然各自监视对方,等对方出错,这样一来,能暴露许多问题。
宁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真让她揪出了一名包藏祸心的细作,且在府里隐藏多年,悄无声息,谁都没有怀疑。
作者有话要说: 一月八号《美人图》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95章 095 声东击西()
闻妈妈和宁樱说过后宅下人们错综复杂的关系,宁樱梳理各院子的人数职位多留了个心眼,管采买的陶讯媳妇在二门做了个小管事,她和管厨房的陶通媳妇不对付,据传,二人前几年在除夕醉酒打了起来,原因是为了儿女的亲事,两家的女儿都相中了老国公院子里的一个小厮,争斗得厉害,陶讯陶通是府里的家生子,那名小厮唤青石,眉目英挺俊秀,很受府里的小丫鬟喜欢,不怪双方争执,大打出手。二人积怨已深,宁樱将她们的职位对调后,陶讯媳妇抱怨陶通媳妇平日好吃懒做,厨房里坐着一堆嗑瓜子聊天不干活的小管事,陶通媳妇则抱怨陶讯媳妇管束不周,丫鬟隔三差五夜里出门,跟府里的主子似的。这点勾起了宁樱的兴致,她让金桂暗中打听打听夜里出门的都有谁,陶通媳妇巴不得陶讯媳妇被上边训斥,一五一十说了,金桂听着名字觉得奇怪,夜里出门的是厨房当值的嫣红,陶通媳妇早先在厨房当值,认识嫣红,没理由为拉陶通媳妇下马不顾忌双方以前的情义,金桂免不了多追问,得知陶通媳妇不认识嫣红,隐隐觉得事情不对,禀明宁樱,宁樱细查才知嫣红是青竹院的人,平日喜欢去厨房和大家东拉西扯,陶通媳妇身为管事妈妈,对串门嚼舌根的事儿极为反感,嫣红不敢趁着陶通媳妇在的时候去。嫣红常常三更半夜出门,不止二门没有记录,连外院的侧门都没有婆子说起过,不同寻常。宁樱让金桂别打草惊蛇,和谭慎衍说了此事,谭慎衍派人一查,嫣红是青霞院的人,谭媛媛的丫鬟,而嫣红是白鹭指派给谭媛媛的,谭慎衍让福昌问问嫣红,府里动静大,嫣红心里不踏实,福昌一问她就老老实实说了,白鹭让她送吃食去临天街背后的一条巷子的宅子给那些小孩子,就嫣红说,里边住着白鹭的亲戚,白鹭服侍胡氏脱不开身,她空闲替白鹭跑个腿儿,门房那边白鹭打过招呼,不会阻拦她,一来二去,和门房混熟了,门房的人更不会说什么了。谭慎衍依着嫣红描述的位子,去那所宅子,已经是人去楼空,一个人影都没有,更别说孩子了。白鹭是胡氏的人,平日胡氏对她诸多依赖,将其当成姐妹也不为过,照理说白鹭到了年纪就该被放出去的,胡氏舍不得,一直留在身边,也没有让谭富堂纳她为妾的意思,宁樱不明白胡氏的想法。谭慎衍查到白鹭头上,当机立断去青竹院抓了人,杀鸡儆猴,没想到白鹭是第一个遭殃的,一时之间,风声鹤唳,所有人都心惊胆战,不敢出岔子。职位对调反映出来的事情多,内里的亲戚关系也好,仇人关系也罢,忽然就明朗了,两个月后,又重新调了一回,早先不安分的人被她打发了,手段雷厉风行,对老实的管事来说没什么,对那种不老实的管事来说,宁樱如夺命阎王,渐渐,私底下传出些闲言碎语来,说宁樱不近人情,办事不按规矩来,他们在国公府多年了,被宁樱三五句话就打发了,跟过河拆桥差不多。说得难听的,还有人嘀咕宁樱鼠目寸光,出身贫贱,小家子气的。人云亦云的损害宁樱的名声。她们抱怨归抱怨,院子里的下人手脚不干净的,来路不明的,心思不轨的全被宁樱清理出去了,这个夏天,谭慎衍在外忙,她也没闲着,整个国公府乌烟瘴气,下人们惶惶不安,提心吊胆,总算一切都过去了。宁樱从祠堂出来,瞧见树梢上一片叶儿悬悬欲坠,随风左右摇曳着,她才惊觉,秋天到了。老国公死了都快一年了呢。“二爷在外边欠下的银钱还清了?”宁樱收回落在树梢的视线,微微侧身,看向身侧的金桂,这些日子,她清理府里的下人,金桂帮了不少忙,这时仔细看,才惊觉金桂比早先黑了些,下巴尖了,略微粉黛的脸上透着疲惫。金桂嗯了声,左右看了两眼,确认四下无人后才说道,“国公夫人卖了手里的声值钱的物件给填补上了,不过听青竹院的丫鬟说,夫人身上值钱的物件卖得差不多了。”说着,她将胡氏私吞谭慎衍母亲嫁妆之事一并说了,往回青竹院被白鹭看得牢,她们的人进不去,如今白鹭被谭慎衍抓了,胡氏身边没了左右臂膀,院子管得松懈了许多。和宁樱想的差不多,谭慎平在外边欠了赌债,胡氏不敢让其传到谭富堂耳朵里,只有想方设法自己填补谭慎平亏欠的银子。院子里,两侧的花儿凋谢了,花枝呈颓败之势,宁樱走下台阶,慢慢和金桂道,“找个机会传到国公爷耳朵里,我不想将她逼急了,让国公爷出面吧。”胡氏没了白鹭,就跟没了翅膀的鸟儿,待在自己屋里,战战巍巍,小心翼翼,脑子里一团乱。回到青湖院,谭慎衍已经从外边回来了,六皇子待在蜀王府,事情没有真相大白,六皇子和六皇妃哪儿也去不了。谭慎衍靠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翻阅着桌上一叠的账册,是前些年胡氏昧下的银两,数额巨大,胡氏聪明,着了个厉害的账房先生为其做假账,他请来的账房先生赫赫有名,花了很长时间才把胡氏贪的银两核算清楚了,陈账房说胡氏嫁入谭家管家后,前前后后换了五个账房,做账跟写字绘画差不多的,有自己的习惯,假账滴水不漏,他费了些功夫,因为胡氏换账房先生的缘故,又给他增添了些麻烦。宁樱见谭慎衍在,扬手挥退了丫鬟,走到桌前,好奇道,“账房先生送来的?金桂说母亲替二弟还账,身上的银两估计没有多少了,她贪了钱,我们也拿她没办法,何况,这种事在后宅屡见不鲜,大伯母管家也曾贪过公中银钱,二伯母眼红,和她闹了起来。”谭慎衍抬了抬眉,幽暗的眼底闪过笑意,他指了指身边的椅子,示意宁樱坐下,“她贪的银两要拿回来是不太可能了,我奇怪她把银子花去哪儿了,白鹭可不是简单的人,这几日吃了些苦头,但嘴巴紧得很,什么都不肯说。”依着他原先的性子,大可以放长线钓大鱼,但想到白鹭在后宅,宁樱容易着了白鹭的道,索性直接把人捆了,何况,有的事情白鹭不说他也查得出来,那间宅子是承恩侯府名下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宁樱挨着他坐下,扫了眼账册,说起老国公的周年祭日来,“祖父的周年是低调些还是准备大办,大办的话,得吩咐管家着手准备帖子了,低调些的话,就只请几家走得近的。”京城勋贵多,哪怕她为老国公守孝,一年来国公府里的帖子也多,早先宫宴上她生怕皇后娘娘让她表演才艺,缩着脖子做人,没想到皇后娘娘压根没看她,让她逃过一劫,她不太想和京城权贵打交道,那些夫人小姐自恃身份,眼高于顶,面上满嘴规矩礼数,温和有礼,背过身,都暗暗看她的笑话,嘲笑她登不上台面。虚与委蛇,宁樱不太喜欢。“这事儿我们说了不算,看皇上的意思吧,帖子的事儿交给福昌去办,京城圈子什么情形你心里清楚,喜欢就说几句,不喜欢就算了,不用勉强自己。”谭慎衍放下账册,拉起宁樱的手,揉了揉她眉心,说道,“你姐夫的任职文书下来了,年后上任,那时候宁静芸生完孩子,不知愿不愿意和他一起。”福州金矿出了事,有人暗中敛财,而且对方的身份暴露了,的确是承恩侯府在暗中运作,齐老侯爷身为内阁阁老,公然插手金矿的事儿,查出来,齐家满门抄斩,苟志任福州同便是奔着查清这件事情去的,苟志问他有没有想帮忙的,谭慎衍觉得福州不错,苟志恩怨分明,他介绍了几个江南茶商给苟志,帮苟志解决了昆州茶叶售卖的问题,苟志一直想找机会报答他,回京后找过他两回了。以苟志有恩必报的性子,不把这个人情还清了,心里估计不上不下,他这才提了福州。宁樱不知福州的局势,只想到福州临海,海鲜丰盛,有水源的地方庄稼收成好,以苟志的能耐,两三年就做出政绩了,至于宁静芸,舍不得受罪,千里迢迢回京想为苟志谋划份好差事,明年让她去福州,她估计不乐意,“姐姐可知道这事儿了?”“不知道,苟志的意思是你姐姐怀着身孕,暂时不和她说,离京的时候再和她解释,这些日子,她到处参加宴会结交权贵,心里下了番功夫,可惜,没人买她的账。”谭慎衍想起宁静芸被众位夫人明嘲暗讽的表情,嘴角勾起了笑,宁静芸在清宁侯府做小妾的事情没有大肆传开,可京里的夫人们不是傻子,稍微一查就知道事情是怎么样的,如何肯与作贱自己去给人做妾的人往来?宁静芸走的路子,都行不通。“左右是她的事情,和我无关,她去不去福州我也管不着。”十一百日宴的时候她见着宁静芸了,较之前憔悴了许多,挺着肚子,和柳氏相谈甚欢,宁静芸想宁伯庸借朝堂的关系帮苟志疏通下,对柳氏阿谀奉承,她在边上瞧着都觉得丢脸。柳氏和宁伯庸心有城府,自己的儿女不帮怎么可能帮宁静芸,宁静芸找错了人。说起这个,宁樱有些惊讶宁伯瑾的反应,宁伯瑾温文儒雅,对身边的人几乎都是有求必应,在苟志的份上,宁伯瑾却不敢帮忙,还训斥了宁静芸一通,骂宁静芸一个后宅妇人过问太宽,“姐夫想外放的事儿,父亲是不是知道,不然的话,父亲没理由不帮姐夫。”宁伯瑾极为欣赏苟志,没有宁静芸的关系,宁伯瑾也会帮苟志,这次宁伯瑾一点风声都没有,难道他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在外说的话没有分量?谭慎衍搓着她的手,她的手极为柔软,和毛绒的毯子似的,他捏了捏,“嗯,苟志早在岳父跟前表明了立场,岳父认为好男儿志在四方,年轻时外放任职,来年回京,位子才做得稳,岳父性子变了许多,看问题比之前通透。”早先风流倜傥,游手好闲,附庸风雅的宁三爷已经消失了,如今的宁伯瑾胸怀抱负,性子沉稳,对朝堂上的事儿有自己的见地,比较起来,宁伯庸都比不上宁伯瑾。人一旦开窍,悟性高得让人望尘莫及。宁樱也感受到了,老夫人死后,宁府上上下下守孝,宁伯庸舍不得手里的权势,没少往外应酬,宁伯瑾私底下找宁伯庸说了几回,话说得委婉,暗指宁伯庸急功近利,传出去不利于官身。当然,这些是月姨娘告诉她的,月姨娘眼中的宁伯瑾千好万好,谁都比不上,言语间踩着宁伯庸一头。夫妻两说了会话,谭慎衍手又不规矩起来,宁樱在这方面素来势弱,挣扎没多久只得由着他去了,且成亲这些日子,她也琢磨些门道来,知道怎么让自己舒服。花草凋零,秋的气息愈发重了。宁樱手里头事情忙完了,心里放松不少,先苦后甜,闻妈妈说的一点没错。和宁樱同样轻松的还有宁伯瑾,他丁忧在家,整日帮着奶娘带十一,白天抱着十一去二房院子找宁成昭,两个当父亲的坐一块,话题离不开孩子,十一五个月大了,白白净净甚是讨人喜欢,宁伯瑾纵容他,但有的事情坚决不肯由着他,孩子的性子要从婴儿抓起,宁伯瑾对十一寄予厚望,生怕十一性子养歪了。十一瞧着茶几上的杯子颜色亮丽,伸手要抓,被宁伯瑾按住了,宁伯瑾先是小声的解释,“是茶杯,喝茶用的,容易打碎,让奶娘换个其他的。”十一不听,奶娘递过来的拨浪鼓不肯要,就是瞧上那个杯子了,宁伯瑾抱起他,手在他小手上拍了两下,语气沉重下来,“不听话挨手板子。”不知十一是听懂了还是其他,立即规矩下来,宁成昭抱着平安,劝宁伯瑾别太严厉了,杯子是刘足金送来的,有两套,“十一弟喜欢,待会我让金顺送一套去梧桐院,老国公一周年祭日,我们可要去?”武国公府地位显赫,他们守孝期间,去的话不太好,尤其,老国公的祭日,去的人肯定全是京城的达官显贵,他们如今身无官职且有孝在身,去了容易惹人笑话。宁伯瑾抱着十一,拿过奶娘手里的铃铛,轻轻晃着,和宁成昭道,“我明日给樱娘去信,老国公的祭日我们就不去了,你和你媳妇代表宁府去,府里的事情你也知道,你大伯想做谭世子第二,你五妹妹蹦哒得厉害,樱娘在国公府不容易,咱帮不上忙,别给她添乱。”宁成昭明白宁伯瑾话里“谭世子第二”是什么意思,宁伯庸有心复出,学谭慎衍在丁忧期间谋一个官职,到处奔走,奈何户部陆放是柳府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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