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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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富贵- 第2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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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苏易简,还有一个年轻的知制诰,韩丕,太平兴国三年进士,他胆子很小。因此写制诏时怕出事,写得很慢。但知制诰有一个规订,国家怕贻误时间,必须在规订时间内必须及时将制诏写好,以便迅速颁发。但因为韩丕写得慢,于是心中同样憋火,加上升为首相,更加盛人凌人的宋琪便公开地毫不留情数落他。

韩丕也要脸面啊,老宋同志天天来打脸,韩丕不堪忍受了,便跑到赵匡义面前说陛下,俺不能胜任知制诰之职,陛下,你还是将臣调走吧。

韩苏二人天天受的罪,外人看不到,这太风光了。

另一个状元胡旦看得眼红,俺是状元啊,为什么只是一个右补阙?但怎么才能吸引赵匡义注意自己呢?

正好滑州决口堵上,于是写了一篇《河平颂》,献给赵匡义。

古之王者,必有大患,然后彰大圣,必有大灾,然後成大功。贼臣多逊,阴泄大政,与孽弟廷美呪诅不道,爰构大难,赖天地社稷之福,圣皇之灵,觉而黜之。强臣普,恃功贪天,违理背正,构豪杰之罪,饰帝王之非,榛贤士之路,使恩不大赉,泽不广洽。八年夏,河拥积石,大决於滑,漂澶,荡濮,浮曹,沈济,灌于彭门,注于淮、泗,孟诸、钜野,漫漫而海。兽无攸处,鸟无攸居,况于民人乎?汉家法制,以灾异责三公。帝命有司明举旧典,谴普于邓,乃命臣守文役兵籍民,授以成算,是壅是塞,巨岸山峙,巨防岳载,洪流之迅奔,归故道以长往。是天子前黜多逊,后谴普,防大患而遏大灾,塞洪河之决,疏德泽之壅,彰大圣而成大功也……逆逊投荒,奸普屏外……

这个史称宋朝最牛的状元悲催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 封禅(上)

老家伙们一涌而上。

实际赵匡义对胡旦印象不恶。

而且这个人同样有着传奇色彩。吕蒙正春闱前曾去山东游学,宿于当地知县家中。这个知县就是胡旦的父亲,他听闻吕蒙正很有才学,便让他诵诗一首,其后一句是挑尽寒灯梦不成。胡旦大笑道:“此乃一瞌睡汉也。”

进士越来越风光了。

可在他们未中进士之前了民是很苦逼的,想要出人投地,那必须最少要真正的十年寒窗苦读。

所以吕蒙正感慨万千,要苦读诗书,那还能睡一个香眠?

胡旦讥讽,意思是想要出人头地,必须得这样,又想出人头地,又想睡好觉,岂不古怪。

用这句话来嘲笑吕蒙正心态不好。

吕蒙正无言应对,结果第二年考中状元,便写了书信给他,瞌睡汉如今中了状元。胡旦便冷笑回了一封信,待我明年第二人及第,便助你一筹。

这是何等的自信。现在渐渐录取进士的名额多了,可是参加科闱的举子也多了,高时只能录取十分之一,低时仍不足百分之二。虽然这些举子当中也有少数是滥竽充数的,可大多数还是有些才华的,就是让宋九现在放下官职,苦读三年,也未必有自信能考中进士。但胡旦不但说他能考中进士,还说他一定能考中状元。

结果到了第二年,那一年科举有些古怪,改成了秋后。不管春夏秋冬了,反正是考吧。结果胡旦真考中了状元。

实际他官职升得也算快的了,短短几年,便做了右补阙。然而人心那有满足的时候。

不过为了安抚这些老家伙,赵匡义将胡旦贬职,还牵连苏易简也贬了官。

但难说赵匡义做得对与错。

新人新气象,那么赵匡义在做什么?

他忙死了。

所以田锡上书,天下国事你一个人来做,要宰相干嘛,要百司官吏干嘛?

也就是这些新人能力不行,不是吕蒙正不行,就象宋九,他到了中书不是无所不能的,向卢多逊请教,向各州长吏请教,以至让人讥笑。并且那时东西两府宰相与他关系皆不恶,所以得到顺利的成长。然而吕蒙正哪里有这个机会,就是他学习宋九放下身段,宋琪会给他这个机会么?

但不用新人,老人同样不行。

为什么说这个结果,这是赵普与卢多逊造成的结果,他们对权利十分看重,大权在握,也难说对错,这样的话就敢担当,办事效率高,然而缺点就是让其他人少了磨砺机会。史上诸葛亮也犯了这个错误。

因此无论是宋琪还是李昉都不能将东府事务领手。

赵匡义只好自己来接手。

不过吕蒙正在这种环境下,却迅速地成长。

但吕蒙正若是在地方磨砺,再到中书有一个人指导,同样能迅速成长,最后成为一个合格的宰相。所以不好评价赵匡义的对错。

实际宋九倒是能理解。

赵匡义要渐渐将大哥印记全部洗干净了,好给后代铺路。因此先用旧臣代替大哥朝的老臣子,然而这些人不争气,赵匡义只好从他的“天子门生”中选人磨砺,让他们以最快速度成长。

若无宋九,可能赵匡义最后很失望,这又给了赵普三次出山的机会。

若无宋九,宋琪也不会有危机。

可有了宋九,性质截然不同。

赵匡义的勤奋,烘托了中书的无能。

王明带着十几名官员,以及近百名书院学子,下去看黄河了。

天完全冷下来。

施工只能拖到来年春天。

但就是来年春天,也仅是局部施工。要牵就灾民,以工代赈,要牵就危险河段,先将重要的危险河段防御起来。还有牵就财帛。

王明任务不轻,若做得好,可能会让他进入两府,若做得不好,可能会下台。两者的可能性差不多,即便做得不好,若是明年没有大水,明年秋后再做补充,那就等于做好了。

现在仅是视察,然后在春节边上制订方案。

宋琪却在政事堂向宋九开火了。

入冬后,李继迁又带着一万多名叛军攻打宥州,巡检李询率所部蕃汉兵迎战,斩首四千余人,余部仓皇逃窜。

李继迁居然活动到宥州了,因此宋琪弹劾宋九政策扰民,导致这次叛乱,再度请求朝廷将西北诸工停下,以让西北速安。

其实史上也发生过一次叛乱,那次叛军兵力达到两万多人,因为李询手中兵力有限,只能击败,只斩首了两千人。这说明了两点,西北仍有许多部族不服气,若弄不好,依然能成烽火燎原之势,二是宋九的政策渐渐得效。

宋九肯定不知道这段历史,就是知道了,也不可能拿出来做证据论述。

张齐贤忽然说道:“宋相公,难道朝廷对西北羌人不好吗,难道要将他们供在太……香龛上吗?”

本来张齐贤准备说供在太庙上,改了口。

民族问题永远是一个头痛的话题,宋朝民族政策肯定出现了失误,但这个失误不是暴敛,而是偏软了,如宋九所说,若是软又没有得力的教导他们开化,只一昧地买安。

如今在宋九带领下,羊毛商路不仅是带动了贸易,也带动了当地人的贸易,带给他们越来越多的财富。圈养制度的推广,牧草的改良与推广,使得更多的人生活改善,温饱无忧。甚至连许多税务都全部取消了。

再说做得不好,那只能供在太庙里。

能用宋九可能是小题大作攻击,但不能用扰民来攻击。

张齐贤又说道:“宋相公,宋公日理万机,兢兢业业,所行光明磊落,以我看,房杜不过如此,请勿要以私心而来诬蔑。”

宋九做为可能与房杜相似,除了偶尔发言,几乎消失在诸多京官里,或者让史官来记载,都不知道该记载宋九做了什么事。

张齐贤也误会了,他未进西府之前,信心满满,进了后,才知道宋九做了多少事。

严格来说,宋九与赵普卢多逊都是一类人,大权在握,敢于担当,但也有不同之处,宋九能放下身架,敢于请教讨论,而且也善于教育下属,可能是因为他做了很多年先生缘故吧,张齐贤才到西府,让宋九感到很失望,然而他一直耐心地教导。

所以张齐贤很感动地说了这句话。

宋九一直在成长,包括在辽东,但还远不能与房玄龄、杜如晦相比,若论真正的才能,未必比宋琪好到哪里去。

不过他先进的眼界,以及谦虚谨慎的风格,弥补了他的不足。

张齐贤敢放炮,不算大炮,但能算是小炮,换吕蒙正就不会说出这句话,宋琪立即大怒,你张齐贤算那门子,喝道:“你是说陛下用人不明乎!”

老子没才能,为什么皇上让我做首相,宋九有才能,为什么只是枢密使?

这不是代表着皇上眼睛瞎了?

“够了,你们皆少说几句,西北诸工实施了一半,再停下也是不宜,宋卿,以后勿要再说此事。”赵匡义不满地说道。

他不是傻子。

若宋九不说,又没有做那此,赵匡义也许会粗心大意,掉以轻心。

但说了,也做了。

赵普开出巨大的条件招降李继迁,李继迁仍不投降。

赵匡义还不明白吗?

实际前线奏折也能看出来一点,宋九许多做法是不错的,包括教导他们种植牧草,圈养,但还是有很多部族排斥。

这证明了如宋九所说,西北存在大问题了。

不是李继迁想反,是很多人想反宋,想独立。

“易安,你随朕进宫。”赵匡义又说道。

带着宋九来到内宫的偏殿,赵匡义说道:“宋琪焦急,也是国家财政有压力。”

宋九一笑。

宋琪并不可怕,宋九担心的是赵普会东山三起。

宋琪闹得越厉害,越代表着他心虚,小鸡肠子。

“那个……”

缺钱用啊,你只要能敛出钱,让国库不再紧张,那么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宋九道:“陛下,不仅是眼下财政,一旦北伐,财政更紧张。”

这一点宋九与宋琪没有矛盾,宋九只是考虑如何合理的北伐,他这个北伐不是立即拿下燕云,而是削弱辽国力量。但宋琪都想好了,若是占下燕云,燕州地势平坦,易攻难守,臣是幽州人氏,对幽州地形熟悉,范阳乃是前代屯兵建节之地,古北口及松亭关,野狐门三路并立堡障,至今石垒基尚存,将来平定幽朔,仅于此数处置即可。况且奚族是契丹世仇,若以恩信招怀,就可以做为外御,不烦朝廷出师。

都想好了未来幽州如何防御。

拿下幽州再说吧。

况且奚族现在是辽国第二贵种族,早就忘掉唐朝时的仇恨,契奚一家了。用他们来做外御?请老虎来看门啊。

其实鹰派与鸽派都不可怕,条条道路通罗马。最可怕的就是这种不理智的鹰派与鸽派,如现在狂热的宋琪,以及未来冷静得怕人的司马光。这两类人才会贻害无穷,尽管他们可能内心并不那么肮脏。

“是啊。”

宋九才将他的计划说出来。

第四百章 封禅(下)

王明风尘朴朴地从黄河回来。

三司里还有一个能人,陈从信,这个人操守很不好,不过颇有才干。操守好不好与宋九无关了,他非是自己下属,西府也没有人事任免权。要的就是才干。

王明还未回来,宋九与陈从信二人就联手做了一件事。再次将一些经营不好的坊场河渡整理出来,也不问是不是官吏贪苛导致的了,反正没有多大效益,全部将它们拍卖给私人经营,从此朝廷只收租钱,不再直接经营。

进一步替朝廷松压,而且随着这批坊场河渡的取消,官吏数量减少,百姓劳役减少。其实两次裁减坊场河渡,不仅替朝廷松压,还替朝廷得到了一笔可观的收入。

直到王明回来,才开始办正事。

那就是金铺。

河洲那个金银并没有空着,经营金银彩帛,珠宝玉石,与相国寺北面的那些金银彩帛行并没有多大区别。

但它不是宋九的本意。

直到这时候宋九才将它的用途抛出。

不仅是这个金铺,从全国挑出十几个最重要的商业城市出来,开设分点。

第一是发行交子。

宋朝交子出现了许多失误,一部分是盗印,但主要因素是发行泛滥了,天圣时一年只发行一百来万交子,主要用来解决巴蜀钱荒。到了宋徽宗时一年发行的交子达到两千多万贯。宋高宗只有一半江山,因此一年只发行一千万贯交子,然而到了宋理宗时,最高一年曾发行六亿五千万贯交子。

才发行时,因为数量少,信用高,但携带方便,因此交子很受欢迎,曾出现一贯交子相当于一贯一铜钱的情况。到了宋理宗时,一贯交子曾经只相当于一百五文钱。

然而不能一昧怦击它。

毕竟这时代以商业与经济意识观念落后,没有多少金融知识,而且这些交子虽然带来一些不好的变化,可它为宋朝经济繁荣确实也做出杰出的贡献。

没有钱币,以物易物能造就繁荣的王朝吗?

但开始时宋九很谨慎,只发行了一千万贯交子,按照宋朝制度,相当于七百七十万缗钱。

而且钱额也小,只有五文与十文两种。

并不是纸币,而是真正的丝帛币,先用最精美的丝帛制成币底,再用精密的印刷彩印。这个印模与颜料绝对地保密。

然后盖上三司印章。

也就是想盗印,十分困难,而且有了印章,那么私铸三司印章,无疑就是死罪。用此来防范民间盗印交子。

再规订若是百姓想用交子兑换铜钱,任何一个金铺分点皆不能拒绝,随时替百姓兑换。

有了这条规订,那么后世就不会出现宋理宗那样一年能印六亿多交子的奇怪现象。

其次是异地取钱。

在这时,到异地交易十分困难,比如一款十万缗钱的交易,仅是钱就重达近三百吨。如果用船来装,一艘中等船都未必能装得下,若是用车子拉,那更惨了,得用六百辆大车子才能拉走。

更不要说在路上会有意外发生了。

当然没有宋九的政策,宋人也有办法,多是重载来,重载去,一是节约运输,二就是避免这个钱难的问题。

但肯定有很多不便,也掣肘了商业的进一步繁荣。

现在十几个金铺分散于全国各地,就可以避免了这个麻烦。如在京城存十万贯钱进去,带着金铺开的一张证明,到益州只要交一些手续费就可以轻松地将十万贯现钱取出来。

最后就是存贷。这时候有存钱的地方,各个钱柜,然而不但没利息,相反的会交保管费用。因此老百姓有钱,全部放在家中,所以宋九那天与王明交谈,若个个象宋九怎么办?

于是宋九将后世的银行制度拿来,活期的没有利息,在没有完善的金融观念下,金铺不大好挪用这些活期存款。可能会产生一些效益,但还有保管费用呢。存一到两年的年息百分之一,不是收百姓的利息,而是给百姓。三到四年百分之二。四到十年百分之三。十到二十年百分之四。若是存钱取息,那是百分之五。

这个利息有点儿低,不过在这时代颇为诱人。

比如很多人买地,这是手中有钱没有好投资的,实际土地获利也很低,收租子多了租户不高兴,又臭了名声,还要交税务,于是导致很多主户隐田,可能高租。

若是子孙不孝,自己又老了,那么那个存款取息就是不错的办法。比如手中有一万贯,存下去,一年能获利五百贯,那么能让儿孙们不会饿死了,也不担心他们将遗产糟蹋。

正是这些固定存款,可以让金铺用来放贷,利息百分之十五。它就可以盈利了。当然,也不完全是空手套白狼,金银建造要花钱,交子印刷要花钱,前期宋九也计划投入一千五百万贯,一是用来兑换交子,二是用来放贷。

它还是合资制度。

朝廷出建造金铺费用,出交子印刷费用,提供信用与国家资源,私人融资,出那一千五百万贯。各占百分之五十。

但有很多麻烦,不能说它不扰民,首先扰了那些放高利贷的人。

它也不是慈善机构,与王安石挂羊头卖狗肉的青苗法不同,说白了,就是敛财的,虽然利息很低,为了保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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