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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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富贵- 第2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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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普这种做法同是一理,俺胡汉三又来了,并且力压卢多逊,诸位招子亮一点吧,快快向我投顺。

卢多逊见势不妙,可他舍不得手中的权利,或者如他所说的,一旦离开中书,更没有了活路,因此缄默不语。

“卢公,挑开了,反而一条活路,不挑开,才是死路。”宋九说道。

他已经明白卢多逊想法了,想与自己联手对付赵普。可这时候太迟了,为了换取赵普支持,赵匡义已经将卢多逊做了弃子!

道理很简单,相信卢多逊也察觉过来,如何选择宋九不再过问。

各自怀着心思,虽然顺店是美味佳肴,皆吃得不开心,宋九回到家中又让婢女做了晚饭端上来。

宋宝眼巴巴地看着父亲。

宋九说道:“我在辽东时派人打探过了,你母亲在辽国皇后身边安然无恙,有时候负责教一些贵妇人读书算术。但不会太久。”

一旦阻卜那边再有功,辽国就会出现重大的危机。

纵然萧燕燕无比好胜,也不得不向宋朝求和。

特别自己担任了枢密使,那时候萧燕燕会乖乖地将玉苹送回宋朝。

潘怜儿叹了一口气:“两个人,一在天南,一在海北……”

“窅娘这时候更不能带回京城,她在南海还好吗?”

“还好,这丫头无心无肺的,仅是听到李煜死了,大哭一场。”

李煜不是一个好皇帝,但是一个好情人,他死后,据传赵匡义派太监将小周氏赐死,有人自杀,但不是小周氏自杀,而是李煜另一个宠妃黄保依悲痛万分,虽然她无关紧要,随后自杀了。

潘怜儿又说道:“韩二郎也送到了洛阳。”

也就是韩重赟的二儿子韩崇业,大儿子韩崇训在西北,二儿子娶了赵廷美的女儿,受到牵连,随着赵廷美一道送到洛阳看管起来。

这对兄弟俩与宋九交情皆不错,比高家兄弟交情深得多了。

“看情况吧,但这时候我不能伸手援助……”

“恩……”

没有再说话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才是赵匡义所想的那件事……

……

宋九第二天去了西府。

西府不掌兵,但有调兵之权,所有军事行动皆是西府决策。

曹彬在宋九班上,但因为能力问题,曹彬自觉地将政务交给宋九接手。他没必要得罪赵普,但同样没有必要因为赵普而交恶宋九。况且他几个孩子与宋九并且更好。

同时宋九又派斥候打探西北情报。

马上要打通羊皮商路了,派斥候打听也很正常。实际这些斥候还带着一个命令,那就是打探拓跋李家诸人的消息,也包括李继迁。

然而让宋九失望,卢多逊同样不听他的话。

实际上卢多逊自己退,比赵普出手后果会好得多,他自己退,赵普就没必要施黑手了。

那样赵普也不能震慑群官。

但如何施的黑手宋九不清楚。

随着赵普就出手了,他也担心宋九与卢多逊联手。先是派人抓捕了中书堂吏守当官赵白,一顿毒打,赵白招供卢多逊以中书机事密告赵廷美。又让赵白言于赵廷美,愿宫车早宴驾,尽心事大王。

宴驾是指皇帝之死。

之所以有这个说法,那是赵匡义在幽州挨了数箭。

但这可能吗?

就算卢多逊有胆子诅咒赵匡义早死早投胎,凭什么让赵白代这句话?

不要说赵白只是一个中书堂吏,就是他是卢多逊的妻子,卢多逊也不敢让他带这句话。

最搞笑的赵白还供出下面一句,赵廷美听后大乐,樊德明报卢多逊,承旨言正合我意,我也想宫车早宴驾。

难道赵廷美是傻子不成?

然而这就成了证据。

赵匡义下诏命翰林学士承旨李昉、学士扈蒙、卫尉卿崔仁冀、膳部郎中知杂事滕中正严查此案,抓到了一个实证,赵廷美送了卢多逊弓箭,这是真的,但宴驾的神马,也太侮辱大家智商了。

继续往下查,赵廷美的亲信阎密恣横不法。同时赵廷美派使求访歌舞妓,王继勋借机怙势取贷,赃污狼籍。有没有宋九不大清楚,但这样一来,赵廷美的名声会越来越臭。

樊德明与赵白不用说了,赵廷美又累派亲信赵怀禄,私召其弟军器库使赵延俊,也同样多次说过愿盼赵匡义早早宴驾之类的话。

何必呢,不如学习秦桧,索性来一个莫须有。

赵廷美又派亲信阎怀忠去钱俶府上求犀玉带,金酒器。钱俶为了自保,广送钱帛。但说赵廷美勒索钱俶,谁能相信?赵廷美要那么多钱干嘛,用来谋反不足,用来消费,难道钱不够用吗?或者他学赵匡义收买人心,但又收买了谁?卢多逊?可卢多逊时至今天,得用多少钱帛才能收买下来?

又查到赵廷美派阎怀忠送了许多礼物,给赵廷美的岳父潘璘。此潘璘非是潘美父亲潘璘,那个潘璘早死了多少年,这个潘璘是开封人,御前马军都军头。

“证据”搜集齐了,太子太师王溥带着七十四名大臣奏卢多逊及廷美顾望呪诅,大逆不道,宜行诛灭,以正刑章,赵白等请处斩。

于是诏削夺卢多逊官爵,并家属流崖州;廷美勒归私第;赵白、阎密、王继勳、樊德明、赵怀禄、阎怀忠皆斩於都门之外,籍入其家财。

而且最恶搞的是后来,卢多逊家里的祖坟在河内,在他倒台时,忽然天降震雷,林木皆焚。

试问这真是老天下的雷火吗?

恶搞了卢多逊家的祖坟还不够,卢多逊到了崖州,在半路上一个山里的客栈休息,店中老妇健谈,就说到京城的事,老妇不知道卢多逊的身份,说她家里以前是东京城,好几代都出任官员,一个儿子在州县里做事,一次卢相公违法处判一个案子,我儿子不同意他做法,于是被诬陷,只好逃到南方。刚到这一年,家里人全死光了,只剩下我一人。卢相欺上罔下,天道昭昭,早迟要得报应,肯定会往南方走这条路,如果我未死就能看到他。

卢多逊未等饭做好,就急忙骑马逃走。

且说宋朝制度,州县各自有审案权,除非大案要案,或者犯人不服,那么上交到朝廷,这个断案是御史台,管中书屁事!

让中书插手的案子,那可是得要登天的,老妇儿子判了什么案子,居然让卢多逊插手?

就算可能沾到卢多逊利益,卢多逊强行插手,老妇这句话不能算是比卢多逊更有远见的直觉,算是诅咒吧。可京城去海崖千里万里之遥,卢多逊怎么那巧就撞到了老妇,还进了老妇开的客栈?

难道卢多逊中了比六合彩机率更低的亿年霉彩吗?

然而没多久,这件事就在京城活灵活现的传扬开来。

但还不够,卢多逊去了崖州,随后赵普调了一名牙将去崖州担任知州,他一去崖州,立即向卢多逊求婚,你快点将你漂亮的女儿嫁给老子。

卢多逊会嫁吗?

卢多逊没有同意,可这个牙将及同僚的对卢多逊百般凌辱与胁迫。万般无奈之下,为保全女儿性命及一家亲属的安全,卢多逊只得忍辱嫁女。

但宋九缄默。

比起卢多逊的不自觉,沈义伦很自觉,很早时候就多次请病假,不得罪赵普。卢多逊前面一倒,后面沈义伦上表求致仕。

赵普哪里放过他。

在他进谏下,赵匡义以卢多逊包藏逆节,沈伦与之同列,不能觉知,责授工部尚书。主要沈义伦作风清廉,虽在相位上没多大作为,可是一个老好人,平时不得罪人,而且信佛释,多做善事,乡人借他的粟至千斛,年底时沈伦将其借券全部烧毁,这些乡亲可怜,不用他们还了。

于是先造沈义伦的谣,想找缺点岂不是太容易,说沈义伦微寒时老婆又老又丑,后来富贵,将妻子安顿在太康,以田氏为鲁国夫人。

然而那一个男人不好色,这个污点虽让赵普放大,实际未必起多大作用。

于是索性将沈义伦的儿子沈继宗从班薄里剔除了都官侍郎的职位。

自赵普上台时,就开始疯狂的报复,手段残忍之极。

宋九终于站了出来,没有指责赵普,人家连脸都不要了,树不要皮,人不要脸则天下无敌,说了也等于没说,宋九是看着王溥。就在朝会上直接问:“老太师,看到近来发生的这些事,你满意了没有?”

赵普搞卢多逊,还能说卢多逊不知天高地厚,嚣张跋扈。然而沈义伦是老好人啊。赵普不要脸,你老王溥素有清名在外,要不要这张脸皮?

第三百七十九章 唯快不破

赵普恶整卢多逊时,宋九未说话,不能说卢多逊多恶,为相时也算是一个有作为的宰相,然而他担任宰相多年,甚至担任了近七年首相,所以越来越骄纵,得罪了许多人。

但沈义伦不同,开国元勋,老好人,人缘比较好,而且沈义伦自觉地请求致仕,也不同意,非得要恶搞成一个虚官兵部尚书,然后再想搞臭他的名声,连儿子一个小官也不放过。这做得太过份了。

有的大臣眼中闪过一丝怨怼。

还有一个背景,这几年虽然战事多,但在赵匡义带领下,时政不算太糟,然而远不能与宋九为参知政事时相比,或者能说那时不打仗,内库充盈,赋税良好,国家支出又不象现在那么多,所以能轻征薄敛。

然而有人能察觉到不同的,至少那几年宋九起了一个极重要的润滑剂作用,从中书到地方产生了良好互动,整个官场很少有戾气之争,充满了正能量。

但宋九走了后,卢多逊骄狂,赵普狠辣,官场的阳光气氛转眼消失,一个个变得勾心斗角,这让许多埋头苦干不长于朝争的大臣十分地不习惯。

王溥不能说话了。

人家巴结赵普还可以,他不同啊,那是两国四朝宰相,五朝老人,带头做赵普打手,过于谄媚了。

赵匡义忽然说道:“宋卿,你越来越猖獗。”

争可以,那怕这几个月来各种可笑瘪脚的理由,但不能放在台面上。

然而不放在台面上,宋九如何是赵普的对手?只有放在台面上,赵普才会难受。

“散朝,宋卿,你马上进宫。”

奇怪的一道命令,若说赵匡义动手,为何又要让宋九进宫单独面谈?

宋九来到内宫。

赵匡义问道:“朕问你,沈义伦为相能力如何?”

“平庸……”

“卢多逊是否是一个温良恭谦之辈?”

“陛下,赵普也不是。”

“且不管赵普,朕再问你,王仁赡贪不贪?”

宋九叹了一口气,王仁赡主管三司做得还不错的,可确实贪婪了,而且做得很过份,这才让赵普抓住了把柄。

“至于楚昭辅,朕若给他一个评价,尸位素餐如何?”

“……”

“你不用争,这也不是你的所长,安心做事,只要你象以前那样,有朕在,就会保你平安无事。”赵匡义说完,不由地摇了摇头,这小子,犯傻了。

宋九开始有些恍惚,忽然会意,王仁赡、沈义伦、楚昭辅、卢多逊……但这时不好再说话了。

赵匡义没有多说,而且说起正事:“宋卿,你说辽东大捷,为何契丹兵分三路前袭我朝?”

“陛下,以臣想,可能是我朝于前线构建砦堡,又增加驻兵,隐隐对契丹产生了严重威胁,使契丹无法安心剿灭后方。正好新兵才至,又修筑砦堡,军队有些紊乱,所以契丹想以攻代守,取得一场胜利,使我朝大军不敢深入,好安心对付辽东。而且想对付辽东,再也不能象春天时那样了,这一回兵力肯定重,纵然是契丹若出动太多的兵力,同样要时间准备。而此时在燕云,契丹就有现成的驻兵……”

“大约是这样。”

“但陛下勿用担心,契丹这次所用兵力本身不多,再兵分三路,东路三关,中路雁门,西路府丰,以臣之见,这次我朝一定会大捷,即便是府州,折家也会给他们迎头痛击。”

宋九忽然沉思起来。

“你在想什么?”

“臣在想两件事,第一件事是攻防。”

“攻防?”

“从战斗力来看,我朝与契丹相差无几,若是我朝大军深入,天时地利人和不在,依然不会大捷。然而契丹来到我朝边境,那么结果会相反。而且以臣看,若是仓促的再次轻敌出兵,一旦大败,后果不堪设想,不仅是丧失士气,总体而言,契丹是骑兵,也比我朝将士勇武,之所以现在僵持起来,互有胜负,主要原因是军中的精锐还在,他们这十几年南征北战,富有战斗经验。一旦这些兵士牺牲了,全部是新兵……”

“与攻防何关?”

“有关,臣刚刚产生一个想法,有计划的推进式的建砦堡。”

“哦。”

“分成两部分,三关一部分,三关以西一部分。三关不能向北推进,三关的北面是拒马河,拒马河北边多是平原地带,敌人以骑兵为主,速度快,后方又有河流拒挡,不易建砦,就算建砦了,也不易守住。然而从三关以西则不同,多是山区,在这里敌人骑兵优势不大。利用敌人即将分心辽东时机,再加上这几年苦战,边境百姓稀少,有计划地向北推进,岐沟关,飞狐关,恒山。占领这些地方,有居高临下的优势,其次多是崎岖的山道,只要在几处险要所在建上数关砦,就能守住了。而且步步推进,某些方面也是替辽东减压,保住这个棋子。敌人更不善长攻城战术,又可以对幽州南部地区形成夹攻之势。同时,利用我方之长,以实战练兵,以新兵迅速成长。”

“以实战练兵?”

“陛下,古今将才天生如霍去病者有几人?即便是先帝武功盖世,也是在军中一步步成长起来的。比如臣,初到军中,什么也不懂,即便在广南还是不懂。直到辽东数年,才稍稍成长一点。将是如此,兵也是如此。为何每一朝建国之初军队强大,正是军中全部是久战之老兵也。”

“那样要花许多钱帛啊,也要增兵。”

宋朝初年,只有禁兵十来万,到了赵匡胤末年,禁兵已增加到二十万,京城十万,外面十万轮戍。这是一个合理增涨的数字,例如荆湖,夔峡,若不驻扎禁兵,那些生蛮还不知道会怎么猖獗呢。

到了赵匡义手中,想要收回燕云,禁兵数字增加到三十余万,同时厢兵也在增加,河北河东又增加了许多壮丁弓箭手。后者是兵役性质,但前面两者都要花钱帛来豢养的。

再加上宋九提出的高薪抚恤与奖励制度。

不过宋九的提议并没有增加朝廷负担,随着七成以上的禁兵从城市转移到乡村,赡养费用在下降,用它足以弥补高薪抚恤与奖励了,然而从另一方面却刺激了将士敢于英勇作战。

然而前者费用并没有省下来。

这已成了朝廷严重负担。

宋九提议虽好,可那样建设堡砦要花钱,同时每增一堡砦,又要增加兵士,那么朝廷必须要扩军。不要拿后来宋朝一百多万禁厢兵与现在相比,那时候宋朝人口是一千多万户,这时候才四百多万户,中间最少还有二十万户是宋九的功劳。

宋九想了好一会,道:“陛下,臣是一个想法,陛下三思一下。”

“说说。”

“增加禁兵是不大可能了,那样朝廷负担必重,但臣想到了杨广修大运河,若没有大运河,唐朝会不会有盛世到来,就连我朝也受到大运河之惠。”

“是啊。”

“大运河不是不好,而是杨广修得太急竣。其实增兵是谓必然,一旦到了可以再度出兵燕云之时,仅是朝廷手中的兵力也不足也。例如交趾,正是兵力不足,故候仁宝败后,黎氏归顺,我朝虽不满,也默视之了。然而臣想到了黑齿常之在青海的时候。所以臣有一个想法,不过怕有人用它来抵毁潘美。”

“说吧,是想法,何来抵毁?”

“臣的想法就是于前线将一些弓箭手与壮丁转化为非正式兵源,或者取名为乡兵,朝廷少许补贴一些费用,提供其武器,农耕时耕作,农闲时训练,战时配合军队作战,即便战斗力差,用来守砦堡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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