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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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天谣-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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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浮岛灵气充沛,是修炼的上佳福地。但她上岛时年龄偏大,没有根基,资质也不是特别出众,到现在只熬成了一个炼气二层。好在南海派主修炼神识,年龄越大人的精神越强韧,对炼气境界放得比较宽。如果像仙人谷,规定二十五岁前未达炼气三层便不入内门,如果没有在燕子楼通宵达旦埋首案牍,熬出了一点功绩,她早就被送出这里了。

    其实,她早就绝了修仙的念头,却依旧苦行不辍。

    因为她不愿意离岛,不愿意……再也看不见他。

    但,罗浮岛的修炼资源有限,门内有一条铁律是这样的:如果不能在三十岁前晋升炼气三层,必须离开。

    她今年二十八岁了,青春只剩下小尾巴,和他朝夕相处的时光也只剩下了最后一年半。而他,却经常十天半月不在岛上……

    她早就想好了,离岛之后,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进入外门打理,而是遁入深山静守青灯。因为她不愿意让他见到,自己青丝枯槁的容颜。

    愁肠百结,也未尝没有留岛的契机。门内还有一条规定,长老可以携带家眷。以他的资质和地位,很可能数年之内就升为修真界最年轻的长老。

    可是,她没有时间等了。

    她也不敢奢望,甚至连想一想都羞愧无比。

    午夜梦回,多少心事只能自己对自己说,默默垂泪至天明。

    今天他若是死了,她也不准备活了。

    什么容颜永驻,得道飞升,都是浮云!

    在这个毅然决然,如飞蛾扑火的最后时刻,她的心中甚至泛起一份释然,一丝甜蜜,一点伤感……唯独没有恐惧,没有犹豫。

    眼前的蒙面人身形一闪,消失于原地。

    惊神刺疾如闪电,只有强弱,无视距离,一旦锁定对方就逃不了。

    罗裳神识离体,似乎在向另外一个世界飞……

    她轻飘飘的好像飞鸟扑入了浩瀚碧空,见到天际神龙乍现。又好像一滴水融入无穷碧海,见到了威严无比的海神。

    怎么好像,有跋涉了千百年终于回家的感觉,这里的气息陌生又熟悉?

    那一条神龙身躯胖乎乎,头如山岳,眼睛水汪汪如大湖,通体晶亮,光华璀璨,巨爪捏住她拉到近前好奇地瞅了瞅,一把甩出了世界之外。

    满江红疾转至罗裳身后,在其椎骨一点,后者瘫软扑地。他担心磕坏这姑娘的脸,特意扯了一下她肩膀,缓解前冲力道。

    月亮粑粑的,下一步该咋办呢?

    两个人倒在空荡荡沙滩上确实碍眼,满江红烦躁地一脚把云飞踢到一丛茅草中,再用脚尖一垫一推,把罗裳平平送到了他身上,倒似当成了肉垫子一般。

    反正你丫皮实得很,天上掉下一块大石头也砸不烂。送一个美人坐怀,你丫简直前世修来的福分。

    月亮粑粑的,行踪暴露,后果很严重!

    刚才还兴致勃勃大布疑阵的某人垂头丧气蹲在石壁前,嘴里胡乱嚼巴着一根青草,毫无一招放翻“大咖”的惊喜。

    其实,如果让云飞充分施展法术法器,不贴身近战,倒下的是谁还很难说。

    这一场侥幸大胜,他占了知己知彼、扮猪吃虎的便宜。

    灵能深深隐藏,满江红体内流转的真气并不充沛,令云飞判断失误,随后施展的修罗**阵又属于精神幻术,刚好碰上克星——天目。满江红的精神力本来就强悍,更兼在突破海底光幕时,周癫一缕神识被震天弓摧毁后又被他吸收。所以罗裳纤弱的惊神刺投出之后,如百川归海,万流归宗。

    这些优势,再加上超越极限的速度,依旧不足以让他秒杀年青的修真翘楚。

    最关键之处在于,小满哥身上藏着一件不是法器胜似法器的东西,所以才敢放心承受云飞迅雷般一掌,趁机生生点翻了他。

    但小满哥也因此陷入了大麻烦,很伤脑筋。

    黑布蒙脸,对方应该认不出。认出了也不怕,反正两个人不认识。

    可是,身上这件道袍出卖了自己!

    他身上穿着崭新天青色道袍,就是装神仙的那一件,是从身故的“招魂”老道士家中翻箱倒柜弄出来的。他对道门没太深研究,哪里晓得服饰的细微差别。听云飞那么一喝问后,刚才仔细对比,发现果然和他穿的不太一样,自己袖口多了一条明黄色波浪纹。

    关键在于,云飞是监管玉笥岛之人,什么物事都要经过他的手。道袍在岛上本来就不多,恐怕印象深刻。更何况招魂老道士摇晃得动三清铃,而白起在乍听摄魂之音后,瞬间触发冲天杀气,倒似在铃声下吃过大亏一般。说明招魂道士同南海派的渊缘不浅,在岛上也属于重要人物,云飞不可能不关注。

    这下子,把玉笥岛赤条条暴露了,形势比不到这里搞东搞西还糟糕。毕竟,如果他不来,南海派还是有弃岛可能的。因为那个岛偏离了去往大陆的航线,属于孤岛,也没什么修炼资源。眼下知道囚岛之上居然有人越过千里海洋偷上罗浮岛,不点齐兵马杀个血流成河才怪!

    干脆把两个人灭口?小满哥实在狠不下这条心。

    思来想去,权衡利弊。望见沉船没顶了,大白拽着四艘跑得只剩下黑点,满江红霍然站起,“呸”一声吐掉了青草渣子,豁出去了。

    月亮粑粑的,既然要玩,干脆玩一把大的!

    他冷眼瞅瞅滚入草丛一动不动的二人,撇了撇嘴角,手一抖,一盒胭脂悄无声息地滑入了云飞身下。

    奶奶的,你丫跟龙九一样也是个闷骚型,一心想抱金砖又不好意思说出口,死要面子活受罪。得了,你送给我“小姨子”一面铜镜子,小爷就好人做到底,送你一件泡妞神器。

第一百二十一章 仙人掌上玉芙蓉() 
吧嗒……

    一块冰凉的牌子抛入,云飞心中一惊,平平搁放在茅草上向天摊开的手掌本能地慢慢攥紧了。他躯体僵滞,却一直在悄悄运转真气冲关,肌肉以微小幅度内震颤,艰难地蠕动。

    突然间冰凉入手,云飞好不容易悄悄凝聚一丝的真气如同皮球泄气,郁闷得吐血还要纹丝不动,生怕蒙面人瞧出端倪后暴起杀人。

    不过,要杀人早杀了,诡异可怕的鼠辈在顾忌啥?丢一块玉过来,什么鬼东西?

    云飞触手细腻滑…润,感觉像一块玉佩,却不能把胳膊抬起来仔细看。否则,借他一个胆子也不敢腹诽。

    那块牌子真的是一个鬼东西,而且还是八百年前最厉害老鬼的东西!

    在来罗浮岛之前,小满哥像一头不用扬鞭自奋蹄的耕牛,汗水摔八瓣,勤奋地把紫府掀了一个底朝天,思谋好歹弄一件半件的法器傍身,残次品也行呀。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穷鬼,懒鬼,小气鬼,疯子,脑壳进了水……

    某人气急败坏,唾沫星子飞溅,跳起脚亲热问候了道门八百年来第一条好汉及其祖宗十八代好几十次,最终无奈地把贼溜溜目光聚焦在蒲团上。没办法呀,掘地三尺,刮壁一寸,它是这疙瘩仅存的人工制品。

    累成一条狗似的某人直喘粗气,一不做二不休,费九牛二虎之力把覆盖的晶壳敲开,把好端端蒲团拆成一根长长的稻草绳,还真让他翻到了东西。

    当当当当……一块玉牌从里面掉了出来。

    小满哥大喜过望,从牌子上刻着的“无上”二字,马上猜出这小玩意恐怕是建文帝的,脑补了如下情节。

    癫老头子跑去昆仑山撞大运寻找天宫,顺路在巫山和桃都打两场以一敌百的友谊赛,总之,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回来。小青年建文帝道术初成,教派新立,合计师父行走天下,要是被教中子弟冒犯,可不大水冲了龙王庙?

    估计当初南海派见过周癫的极少,知道癫老头是谁的更加少。没办法呀,小毛头建文帝斗不过他叔叔老狐狸永乐大帝。消息一旦泄露,恐怕朱棣会派郑和八下西洋,带十万精兵把小侄子快快乐乐地迎接回家。

    于是,建文帝亲手雕一块令牌送给师父,上面刻有自己的道号“无上”二字,估计还会对教众宣谕。嗯,那个……见牌子如朕亲临。

    而周癫这厮,是揣一个铜板都嫌累赘的超级懒散人(靠,丫拿毛线买东西吃呀!估计饿极了会去乞讨。这事儿他年轻时就干过,史书上有记载:乞食于市,乞食于僧众……老熟练了),随手就把牌子塞进蒲团。

    啧啧,这小玩意就是一个信物。

    八百年过去了,这一张旧船票还登得上南海派的客船?

    小满哥认为悬,很悬!

    何况一旦抛出玉牌就要解释来历,紫府面临暴露的危险,这是他不能承受的。

    本来嘛,跑到罗浮岛大搞破坏,揣上它只当一个心理安慰,聊胜于无。

    现在局面急转直下,不可收拾。小满哥实在没辙了,只好兵行险招,出动大杀器。

    理想还是要有的,梦想也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云飞倒下去之后,望见师姐跑到近前时面色突然苍白,双眸陡然失去神彩,脚步踉跄如断线风筝,如何会不知道她超负荷发出了惊神刺。待后来她丰腴的身子斜躺在自己胸腹上,阵阵幽香扑鼻,顿时浑身躁热,心脏砰砰乱跳不已。一时间觉得白云苍狗、岁月悠悠,一生中若能如此拥有,方无悔于在这人世间走一趟。

    但是作为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他道心空明,性情坚毅,将这些旖旎杂念瞬间灭杀。

    他最怕的是蒙面人居心叵测,行卑鄙龌龊之事,以将自己和师姐剥光衣裳示众来进行威胁。自己死不足惜,若连累师姐、师门受此凌辱,神魂俱灭也莫赎罪孽。

    待到涣散的真气又凝聚起一丝,他小心翼翼地冲关,一探之下惊诧莫名。

    蒙面人透入窍穴的三团凝炼无比灵气只是强行阻塞了经络,并未肆虐,而且正在飞快地旋转着、释放着,水乳…交融一般融入了自己身体。

    这个,貌似妙不可言的渡气洗髓,自己得了天大好处。以眼下形势看,根本不需要强行冲关,过一阵子就能够行动如常,功力还隐隐登上一个台阶。

    渡气洗髓类似武道的传功,法门并不复杂,修真界只在危急救命时才用。无它,就算是从小一同炼气的双胞胎,真气性质也不可能完全相同。渡气之后导致真气混淆冲突,斑驳不纯,日后再难寸进。

    可是这个蒙面人的真气精纯无比,好似没有属性一般。融入了自己身体后,就像一杯纯水倾入一盆海水,连带把自己真气的精纯度微微提升了。

    难道是一场误会?

    瞅其蒙面又窃船之举,绝非善类。

    此人高深莫测,行事诡异。擒敌不杀还示好,只怕有天大图谋。

    云飞正在错愕怀疑之间,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平淡得像日复一日拍打岸礁的海浪,散发着古老沧桑的气息,隐含着激越与愤怒。

    “八百年过去了,南海一脉竟衰落如斯,孱弱如斯。无上怎么教的徒弟?”

    我晕!

    我倒!

    ¥#¥%……

    云飞嘴角抽搐,一直猜测对方将会威胁或者引诱,这话却是连做梦都想不到的。

    这一句话里没有蕴含真气玄音,也不附带威压震撼心神,却如同一记闷棍恶狠狠劈头打下。穿越了江湖刀光剑影,经历了世俗尔虞我诈的卓越修真弟子,立马就眼冒金星懵圈了,找不着北。

    随即又传出一声冷哼,仿佛失望,又好像痛惜。苍老的声音继续道:“小娃娃,着掌教速来港口。”

    然后……

    微风轻拂,海浪轻摇,再也没有一丝一毫动静。

    半柱香之后,云飞轻轻托起师姐的上身坐起,见到她几缕青丝垂至白皙的脖颈,被夕阳染成金黄,美得令人窒息,竟然呆住了。

    其实罗裳早就气息贯通,只是身子软绵绵提不起劲儿,懒洋洋的不欲动弹,就想这么偎依着师弟到地老天荒。

    她摇摇晃晃站起,见到他慌里慌张弹跳着退后三步远,低头装作一本正经地去掸身上的草叶沙土,不由得抿了抿樱桃小口,眼波流转盈盈欲滴,羞涩好笑又甜蜜。

    呆瓜,别骗人了……方才你的心跳好像在擂战鼓,连耳朵根子都红了。

    云飞却不多话,急忙身子一耸飞上山包顶端,四顾杳无人踪。跳下来后走回罗裳身前,神情凝重,缓缓伸出右掌摊开。

    小小玉牌四边皆镂有云纹,长约一寸,宽约八分,厚约半分,质地晶莹清亮,透过表面清晰地见到了云飞的掌纹。牌子正面,刻着一位长相怪异的老者骑鹿立于云中,左手托起一朵盛开的芙蓉花,似乎正要飘升而去。背面则极简单,篆书二字,上“无”下“上”。

    “仙人掌上玉芙蓉!”

    罗裳惊呼一声,极恭谨地从云飞手中拈起牌子仔细观察,边看边道:

    “没错,这就是咱们南海圣教第一,排在掌教令牌之前的芙蓉令。八百年没出世,我也只在《教志》中见过图样。”

    云飞却皱了皱眉,冷静地分析道:

    “相传,咱们的无上敎祖原是吕宋诸岛的王子,得到癫仙人点化,在仙人离去时雕刻芙蓉令赠送,又严令不可泄露天机。既然令牌被祖师爷带往天庭,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既然从来没有人见过实物,又怎么肯定这块牌子就是?”

    可是这一次,性子柔顺的罗裳没那么好说话了,仰面正色道:

    “云飞,不许心存亵渎……刚才赐福我们俩的,就是祖师爷……不知道是真身下凡还是法身临世。”

    她的目光庄严,神态虔诚,尤其“祖师爷”三个字出口,如同斩金截铁一般。

    云飞也闪过一丝这方面疑惑的,但是见到她这么肯定,倒被唬得退后了一步。罗裳师姐历来温柔可亲,连说话都轻言细语,何曾见她严厉大声过?

    道藏里面仙人下凡的传说车载斗量,近八百年虽然少了,也不绝于耳。可那些事儿要不书中见,要不听人说,不靠谱。今天乍然遇到了,怎不令二人恍恍惚惚如身处梦中,不可置信。

    不同的是,女人相信一个人或者一件事不需要理由,而男人则非寻出一个根由。

    “啊……师姐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我确定,就是祖师爷,才没有杀我们……我的神识离体扑入后,好像回到宗庙见了祖先。祖师爷没有灭那一缕神识,而是把它完好无损送出来,还赐予真灵之气……十年了,我一直困在炼气二层,现在却境界松动,有望突破到第三层……”

    罗裳说到最后哽咽起来,泪水顺着洁白的面颊静静流下。

    这个理由实在太牵强了,绝顶高手也可以办到。云飞见她莫名其妙流眼泪,心中一痛,却故意扭头不看,反驳道:

    “声音可以伪装……如果是祖师爷,蒙面干嘛?况且,刚才交手时我发现,那个……肌肤太细腻,眼睛太明亮,实在不像老人。”

    听到他这样讲,罗裳破涕为笑,掏出一方手帕轻拭眼角,嗔怪道:

    “你呀你,怎么就变傻了呢?读过那么多道藏,哪本书中不是说仙人‘肌肤若婴儿’、‘明眸如星辰’?教中记载,祖师爷性情洒脱,不拘小节。蒙着面,明显是不想让我们参拜呀……你瞧,码头上停泊那么多船儿都不见了。不是仙人,谁能够一挥手,五鬼搬运全部走?”

    哎呦,我的个神,这样理解也行?我明明望见四艘海船逃跑了,剩下的沉没了。不蒙面可以变身呀,道藏里可没有鬼鬼祟祟蒙脸的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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