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乓!“
厚重的贵宾室木门被猛地撞开,湖湘子卷起一阵狂风进来,却见追命同花戎呆呆站立在窗前,一人手里抓着一只皮靴。
……
随着药丸的融化,一股气浪轰然在体内爆开,在经脉中乱窜。于沧海强忍疼痛,用己身真气裹挟着这股气浪,将其徐徐导引进入下丹田气海。他有点明白了,为什么这“爆气丸“不入高手的法眼。
“爆气丸“蕴含的真气霸道,杂质犹多,同本身真气并不相融。再加上自己的真气本来就不纯净,这一下更是驳杂不堪。以后要想再得寸进,只怕也难了。
而且药力还在拼命刺激着身体,透支潜力,有涸泽而渔的感觉,类似于世俗界里的兴奋剂。
但这种强大起来的感觉,还是很好。
随着他气海内的真气越来越凝实,各部分器官越来越敏锐,隐隐约约感觉到,似乎身体成了一个漩涡,天地间丝丝缕缕的元气开始凝聚,爆鸣,渗透。
末法时代,天地元气匮乏,但终归还是有的。只是要想修炼大成,确实艰难。
在那一卷残缺的《五雷天身诀》中,提到若是修炼大成,外可引九天雷霆,内可养不灭金丹,历千年凝聚精气神,成就圣胎。
成仙的事,他早就不想了。
反觉得这千年圣胎,还不如十月怀胎!
女儿有三岁多了,虽然一年只能见几面,却能够清晰地叫出“爸爸“,问别人家的爸爸为什么会陪她们玩?隐居在偏远县城的的妻子从来不问他在干什么,为什么一年只能回两三次,为什么每次只能呆两三天,还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
最近的这一次离别,在夜里她抱着女儿送到小树林畔,久久远眺,徘徊不回。连最不通音律的他,也能听出那一支安眠曲里的忧伤。
他想回家!
他要回家!
对面的三楼窗户里,钻出了一个扁平的东西。
那是个什么玩意?好像女儿最喜欢的橡皮泥人。她咯咯笑着朝墙上一砸,便会一节一节地翻了下来。
囡囡,爸爸就快回家陪你了!
乖!
……
“冰灵姑娘,你也看月亮呀!”
满江红伸出双手穿过窗户,抓紧幕墙里的护栏,傻呵呵道。
冰灵俏脸一红,却不敢松开手中的白绫。心道这人就没个正形,差点摔死了还开玩笑。
龙九龙五围拢过来,一瞅他仿佛无恙,顿时火气蹭蹭蹭就上来了。
“你有病呀!”
龙九接过侄女手中的白绫,破口大骂,猛地记起姑奶奶还在边上,不由得心虚地回望。
乾达婆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好好的正说着话,突然间就入定了。
这个臭小子,胆子也忒大了!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倒献花不算,还明目张胆要替冰灵挡张三一掌,眼下居然贴着幕墙从隔壁窜过来了,这,这,这也太风骚了吧。我乾达婆五十年前也是武林一枝花,虽然一辈子没吃过猪肉,可也见过猪跑路,就没见过这样胆大皮厚不要脸的。可他又是大伙的救命恩人,该如何是好?
满江红同冰灵只隔着一层玻璃,见到她如花娇面近在咫尺,也是醉了。却冷不防龙九一张急赤白脸贴了过来,心中暗暗叫苦。
他攀附在三楼的幕墙外,被海风一吹,人立刻清醒了不少,心中暗暗啐道,小爷今儿个是怎么啦,只要同冰灵沾一点边的事,就脑袋发热智商为零。表面上是要救这八十四个武师,实际上还是不愿意她老爸输掉这一仗!
龙五到底要稳重些,到窗户边一看之后便匆匆往回走,低声道:“你抓紧点,我去找绳子。”
这时只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龙五才打开门,湖湘子、花戎、李铁、王晶几个便挤了进来,急吼吼问道:“满江红呢,没掉下去吧?”
花戎正大声嚷嚷,一眼瞥见面沉似水的乾达婆,不由得一把捂住自己嘴巴,蹑手蹑脚地朝前走。
“五哥快过来。”满江红把嘴撅进窗户喊道。
几个人连忙围过去,只听见他急促地说道:“快告诉蝶舞,武师阵列挡不住南海派的神识攻击,只能采取远攻或者快攻……”
屋内又是一阵忙乱,湖湘子带着花戎、李铁去见龙辰,龙九去楼顶,龙五去找绳子,白绫又回到了冰灵手中。
王晶不好意思久呆,却又不情愿走,倔强拿起白绫的末端在手腕上搀几圈,同冰灵并肩站立窗前,一边在心里暗自比较。
两人的目光都微微一瞥对方,于无声处现刀光。
两个大美女近在咫尺,自己却像一个猴子似的吊在外面,满江红觉得丢人丢到姥姥家了,恨不得直接跳下楼。他索性转过身,两个膀子向后抓紧护栏,凝神去看下面的战斗。
武师们没有拔出军刺,也不打断于沧海的行功提气,身子微躬,双手执盾,严阵以待。
他们都很年轻,头盔下的眼睛闪闪发亮,有一些兴奋。
他们已经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铁血雄师,而是一支有信仰的军队。
自出洞来无敌手!
遇武师,斩;遇殿堂,斩;遇宗师,斩!
他们渴望遭遇最强挑战!
空中雷鸣不断,于沧海的气势越来越盛,仿佛变成了一个参天巨人,一步跨出四米多,硕大的拳头竟然带出一圈电光,如疾雷破山,击向前方。
方才花戎对阵郭春海的那一拳,突破了武道巅峰,是人间极致,是力量、速度、变化的完美综合。
而于沧海的这一拳已经突破人间!
是有了一丝天道意味的拳法,是超越了凡俗的力量与胆气之大成。
“嘭“一声巨响似焦雷击落,紧接着”咔嚓“连响九下。
三角杀阵最尖端的武者退后半步,盾牌碎裂。其身后二人以盾面抵其背,亦碎裂。再后面两组六人如法炮制,盾牌也尽碎。
三角杀阵好像一个被压缩的弹簧,一瞬百十次的晃动从尖端往后传递,逐渐衰竭,到得第五层时悄然而止。最前方的九人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双臂扭曲。
于沧海没有施展道法,没有比拼真气,只是依靠纯粹的肉身力量,便相当于四十五名武师的合力,其迅猛若万钧之雷霆,已非人间所有!
南海十一子入阵十秒就被斩杀,而他一拳便重创九人!
南海派同两越武林都张大嘴巴发不出声,连南星也停止吵嚷,心里一阵阵后怕。他只是一个被惯坏的孩子,并非不识大体。相较于沧海这一拳展示的力量,他更加忌惮空中的雷鸣,拳上的电光。
天雷一出,阴魂散,阳神碎。而神识攻击,克星正是雷霆之法。
楼内又传出“啾啾“口哨声,转折而多变,下达的指令似乎极为复杂。
那受伤的九人自动退出阵列,回归主楼。最后的六、七排纹丝不动,前五排剩下的三十六人则一声呐喊冲上前,将于沧海团团围住,轮转攻击。
于沧海哈哈大笑,气息澎湃,拳如流星。武师们的气场汹涌,依然未拔军刺,却把盾牌当做了进攻武器,砸、挡、磕、劈,无所不用其极。
他们也不硬拼了,只是走马灯一般耗他的力气。
三十六个武师的联合气场镇压不住于沧海的冲天气势,而于沧海的磅礴真气也撕不破对方变幻极快的绵密气网。
猩红的地毯随着厮杀彻底碎成粉末,腾起有若飓风龙卷,彻底遮盖住了广场中心。而双方无形的真气以及于沧海引来的天地元气,都纠缠在一起,混合着杀意斗志,悄悄向上方飘去。
满江红“看到“一团成分很复杂的”云雾“袅袅腾起,飘向自己;感觉到身后的冰灵瞬间便立起了一堵柔和的气墙,将自己也包裹进去,将那团”云雾“隔绝在外。
但是,冰灵的气场似乎有过滤同吸附的作用。虽然大部分“云雾“都飘走了,里面却有极精纯极稀薄的东西穿过冰灵的气墙,渗透进了自己体内,暖洋洋的令人极其舒服。而”天目“的功能也缓慢地得到增幅,看得愈发清晰;全身上下更是精力弥漫,飘飘欲仙。
随着他吸收的速度越来越快,“云雾“开始主动飘向这边。最后竟似从身体里面延伸出一个无形的漏斗,探入了下面激烈的杀阵。
第六十二章 血战()
“楼下的气机怎如此紊乱?”
盘坐在主楼顶端两根旗杆下的老道皱眉自言自语,身体微微一动,却又收住了。
高阶武师做不到像殿堂一样内气外放,但可以在身体表面形成保护气场。这三十六个武师的气场彼此相连,编制成了一张精密大网。而于沧海的真气刚猛无匹,虽然破不了这张网,却仿佛一块大石头敲打着墙壁,把武师们的联合气场震松了不少。
刚巧于沧海修炼的又是《五雷天身诀》,尽管没引不下九天雷霆,电光雷气还是聚集了一些,把双方在碰撞切割中散落的真气同丝丝缕缕的天地元气融合,恰似炖成了一锅十全大补浓汤,送入了布娃娃一般悬挂在研究院主楼三层幕墙上的某人口中。
真气碰撞散逸,实属平常,武师们同于沧海在一开始都没觉察异常。但随着战斗的持续,渐觉乏力,真气似乎要被抽空。电光石火的交手过程中,哪有余暇想太多,均以为是对方搞的鬼,愈发奋起余勇逼出残存的精力,苦战不已。
随着时间的推移,三楼的饕餮胃口越来越大,力量对比也越来越悬殊,最后竟是长鲸吸水,一口将广场中残余的真气吞了个干干净净。
广场猩红的地毯碎裂成粉末,丝绒袅袅腾起,却突然间向内塌陷,仿佛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红雨。
雨消云散,南海派众人见到于沧海同三十六个武师均变成了泥塑,保持着击打或者闪避的姿势,一动不动。更有高手以气机探测之后,惊呼出声:“他们的功力全失!”
南星见此情形一声令下,出击!
这回外门不敢违抗命令了。一是于老大的情况好像不妙,二是机会千载难逢。当即只留下两名炼气三层保护南星,总部六人率领南越十名修真弟子倾巢而出。留在原地未动的六、七排武师共计三十九人,二十七人插向前迎敌,一十二人却赶快将自家兄弟抱回大楼。
研究院大门口高高的大理石柱上,不知何时站立了一位年轻道士,瞧着主楼前坪乱哄哄一幕冷笑,将一管玉箫凑近唇边。
龙九匆匆跑上四楼,却见通往顶层的楼梯前,两人伸手一拦。
“我有急事!”
“有急事也不行,上去需要蝶舞或者龙总批准!”二人认得他是龙辰的堂弟,歉意地笑笑。
好在龙辰的办公室就正对着楼梯口,大门敞开。龙九咽下一口气,转身却见蝶舞从门里走了出来。
“让龙九队长上去……”
她迟疑了一下,又道:“等等,我也一起上去。”
蝶舞考虑,龙九这楞头青撞到楼顶那人,只怕会惹出麻烦,非自己出面不可。她除了指挥今夜的战斗,还须臾不得离开龙辰,以保证他的安排。但眼下屋内有花戎、李铁、湖湘子几大高手,想必是无恙的。
和平年代,没有谁受过战争的洗礼。谁能料到在瞬息万变的战局中,指挥系统几秒钟的延误,就将铸成不可挽回的大错。
这时,龙五也抗着一捆布条跑过来。他仓促间没找到绳子,便撕下窗帘连接起来,前端挽出一个大结,好似新郎官佩带的绣球绶带一般。
龙五龙九哥俩随蝶舞推开楼顶铁门,立刻见到旗杆下的台子上盘坐一名不认识的老道,气息之强大不弱于龙族的族长龙天,一惊之下,真气透体而出。
蝶舞似乎早料到会如此,强大的气场封锁了哥俩周围空间,将他们的真气生生压回体内,自己却走到老道面前,甜甜一笑,问候道:“端木先生,辛苦您老了!”
端木老道鼻子冷哼一声,道:“没啥,我同南海派本来就有仇。不过,我只答应帮你们挡云飞同赤枫子片刻,那江松子一到,我是肯定要走的。龙辰小子,别忘了承诺。”
“您老请放心,《光明世界》一诺千金。”
龙五同龙九对视一眼,也不理会这两人了,急急跑到不锈钢围栏边。
只见前坪三十六武师犹在大战于沧海,而满江红挂在三楼外一动不动,将布条抛下,“绣球”触碰他的脸也毫无反应,倒是三楼里传出冰灵同王晶的惊喜叫声。
哥俩短促地商量了一下,决定龙九先攀下去用布条绑定满江红,然后一手抓护栏一手托举,而龙五则在上面拉扯。
蝶舞等了一等,见老道不再出声,便抿抿嘴,轻挪莲步,走向护栏边。
广场突然炸开了锅,呐喊声四起,更有一缕悲切的箫声传来,如慕如诉,婉转低回,令人浑身提不起力气。
盘坐的老道一弹而起,掠至楼边一踏护栏扑出了大楼,升到极高处撑开大伞,飞向院门处。
不锈钢护栏“咯嚓”一声弯曲,蝶舞堪堪赶到,一看楼下情形花容失色,疾掏出一枚口哨吹响,对龙五龙九哥俩只丢下了一句“你们快救江红!”,身形一闪又回到了楼顶入口。
只见随着箫声响起,广场上的武师都在刹那间身体一僵,被南海派砍瓜切菜一般砍翻了一半。剩下的人机械地进行抵抗,却列不了阵也联合不了气场,眼见也是被屠杀的命运。
“云飞小儿,你端木道爷在此!”
天空黄褐色的油纸伞撑开如盖,旋转似轮,飘向院门处的大理石柱。
柱顶的云飞却不做声,长箫一横,数缕清幽气息利箭一般射向空中,却被那突然明亮的伞面挡住,不损分毫。
他见此也不恋战,飘然飞落,有如谪仙。那端木老道硬生生在空中拐出个九十度直角,苍鹰捕鼠一般扑了过去。
二人的身形快若流光,穿墙撞入了广场前坪畔的一栋小楼。只听到一声闷雷般炸响,砖瓦木屑纷飞,楼房崩裂开来,轰然倒塌。
烟尘中一条人影飞出,歪歪斜斜掠过花坛同院墙,兀自嘶哑地吼叫道:“南海派的兔崽子们,敢暗算道爷,以后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双杀一双!”
一袭青袍从废墟中飘出,一手抚胸,咳嗽连连,连玉箫也不见了踪影。
这一连串的事件接踵而至,令人目不暇接。
在蝶舞一声哨响之后,研究院主楼内旋即冲出十人,都身穿银白色细密鱼鳞状闪烁着金属幽光的紧身软甲,头戴闪亮银盔,只在眼睛处镶嵌着两块水晶。此时端木老道还在空中,广场上还盘旋幽怨箫声,这一队人却不受影响,利箭一般插入战阵之中,杀气冲天而起,竟然弥漫了大半个广场。
这十人皆是中阶殿堂,分成两列雁行而出,当全部修为释放开来时,如一架锋利的铁犁刨入,很快便将南海派外门十八人截断。
这,这到底是神马,这么凶悍!
远看是圣斗士,近看是蛙人!
韩庆哆嗦着往后再挪一点,偏头一看,两越残留的武师只剩下七、八个还坐在原地筛糠,机灵一点的早顺海边逃跑了。
靠,没义气!
得赶快找机会溜呀,这地方实在太恐怖,实在太凶残了!
又是一番混战,二十多名武师搀扶受伤的战友退回大楼。十名殿堂气势如虹,将南海派节节逼退,此时楼内飞快跑出担架队,己方的重伤或死者抬走。
粘稠的血液将广场铺了厚厚一层,腥气冲天!
但是,这回南海派外门总部来的均是炼气三层的精英,远非被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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