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显得超然。
这两人对常羽远远没有大公子那般热情,也不像周最那样面带微笑,只是自顾自地站在大公子身后。
子南阳伸手一指那位老者,郑重地说道,“我为常兄介绍一下,这位是孟子的传人,万章前辈,也是儒学大家,万前辈与门下五十名弟子进入我卫国中,欲在我卫国内为官从政,实是我国之幸。”
这位白发老者摆了摆手,摇头道,“殿下过奖了,儒学大家不敢当,天下之人皆知,自孔老夫子西去之后,儒分八家,各家儒学都有不同之处。先师孟子,自成孟氏之儒,但也只是八支儒家中的一支,老夫的学问,远远不及先师,不过沾着先师的名字,传播儒家仁政罢了,何来掌门之称。”
“万前辈自谦了,孟子之名,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万前辈得到孟子真学,愿到我小卫国中,实在是我们小卫国之幸!”子南阳连忙恭敬地给万章拍了两个马屁。
儒家讲究修身治国,不好杀戮之道,所以儒门的弟子,多以修炼内功为主,就算是带着佩剑的,也是用于防身,极少用于杀人格斗的。
常羽神念扫视着面前的这位老者,突然就如泥牛入海一样,被吸收了进去,心中不由大骇。
这位老者的内功,不知已经修炼到几段境界,但远在自己之上,肯定是毫无疑问的。
子南阳又指着旁边的那名中年男子说道,“这位是荀卿,先前与邹子同在齐国稷下学宫讲学,担任祭酒。荀卿师出儒家,博采众长,学问深厚,在下十分佩服,日后还多有讨教之处,望先生不吝赐教。”
“殿下过奖了。”荀卿淡淡说道。
这位荀卿,又被后人称为荀子,就是提出人性本恶的人。荀卿晚年的两位弟子非常有名,一位就是韩非子,另一位就是李斯,这两人都是法家的不世之才。
李斯师从荀子,学习了帝王之术,帮助秦始皇统一天下。不过,这是四十年后的事了,如今的荀子,正当壮年。
没想到连荀卿也出来在卫国之中,到底是什么风,将这些齐国的名人都刮到了临近的卫国来,难道是齐国前线的战争,已经到了残酷无比的地步了吗?
常羽心中猜想着,嘴上却对荀卿客气地问候着。
没想到,万章脸上突出轻蔑之色,脱口说道,“哼,老夫以为,荀卿虽师出儒家,却废弃儒学之道,尊崇帝王之术,岂敢再称自己是儒家的人?”
荀卿淡淡一笑,负手而立,大有一种傲然世间的气概,只听他说道,“荀某早年师从子思之儒,本以为可以通过学习儒家的常说治理天下,没想到,荀某学了三年,除了满口仁义,并没有学到任何关于治国之道,儒家所说的仁政,虽然符合民心,却无法在这样的乱世中,帮助君王真正富国强兵。”
万章听到此言,一声冷哼,脸露怒色,“唯有符合民心的仁政,才能帮助一国之君安内攘外,上下一心,如何就不能帮助君王真正富国强兵?”
荀卿笑道,“万前辈仍是儒家仁义之说。人心本恶,儒家却要人一心向善,岂不是违背了人的本性,致使恶人横行,仁义成为空话,就像要求老虎改吃素食一样。但秦国的商鞅变法,却是用严苛的律法管束民众,约束人本性的恶行,正是符合人之本心的正确做法,商鞅变法之后,大收奇效,秦国因此富强,而奉行仁政的西周,却是萎靡不振,毫无兴起的迹象!”
“西周未能富兴,非仁政之失,实乃国力之限!”万章反驳道。
万章这句文绉绉的话,连常羽也听得大皱眉头。
周最显然对万章说法也十分不满,转头看着万章,脸上一副不屑于跟万章站在一处的表情,甚至眼中有一些不为察觉的怒意。
常羽因神念的原因,观察力过人,当然把周最的这一丝变化看在眼中,心中觉得奇怪,就算再对万章的说法不屑,也不至于到了生气的地方吧?
不过,这种发现,当然不适合拿去询问周最,以免让人误以为自己别有用心。
常羽心中一想,便向万章询问道,“如果是好的变法和措施,相信哪怕再弱小的国家,也能够有一定的收效,怎么能把罪责推给国力呢,如果国力足够强大的话,那还要变法做什么?”
周最与荀卿一听,眼带笑意,显然是同意常羽的说法。
万章的说法本来就不太严密,如今被常羽这么一说,老脸更是没有地方搁,脸色有些忿满道,“张仪苏秦之流,师出鬼谷,但无一为天下谋福祉,不过是将本已混乱的局面,再搅得更加混乱罢了。老夫以为,鬼谷之道,乃乱世之道,商鞅之道,乃虎狼之术,都是短视势利的做法,只可短用,不可长信,唯有仁义,才能让百姓真正信服君王,为君王而战,为君王而死。”
万章并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但他这么一说,借着对张仪、苏秦两个人的评价,无疑是将自己也打上了“乱世之道”的标签,贬低鬼谷与法家的学说,推高儒家的地位。
张仪、苏秦两人,以纵横两派的学说和剑法行走天下,分别成立了合纵、连横两派。
其中,苏秦游走六国,提出合纵六国以抗秦的战略思想,并最终组建合纵联盟,任“从约长”,兼佩六国相印,使秦十五年不敢出函谷关。
后来,张仪到了秦国,秦武王的父亲,秦惠王,封张仪为相,让张仪出使游说各诸侯国,以“横”破“纵”,使各国纷纷由合纵抗秦转变为连横亲秦。
张仪、苏秦两人这么一搞,六国分分合合,徒劳让两人耍了一圈,都没讨到什么好处。
鬼谷门人虽然都是不世之才,但确实没有一个是认真治国的,无非是在纵横天下间,谋求个人的名声与利益罢了。
这就是万章说的,鬼谷之道,是乱世之道的原因。
万章话里的这层意思,常羽当然懂了,不过这也只是万章个人说法,常羽眼光看向子南阳,发现子南阳目光下放,正若有所思,心中觉得不妙。
作为卫国的大公子,子南阳当然在意麾下的人才,对于小卫国的作用了,如果只是损国利已的,当然不会受到待见。
齐睿干咳了两声,向子南阳说道,“殿下,治国之事,本就各有说法,可不是能够在这里讨论清楚的,何不回到府内再说?”
“哈哈,相国大人所言极是!今日有如此多的贵客在此,我正要设宴款待各位。”子南阳释然,站到众人中间,圆场道。
气氛一时缓和了一些,子南阳将常羽等人拉到身旁,与几人并行着,往内府而去。
常羽用心留意了万章此人,发现他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气恼空之色,一副安然自得的模样,颇像个宅心仁厚的儒学大家。
对了!
为何自己竟然漏了这个细节!
常羽突然想到,刚才几个所说,儒分八家,其实是指孔子去世之后,孔子弟子分家各立门派的情况,有所谓的子张之儒、颜氏之儒、孟氏之儒、仲良氏之儒、子思之儒等等。
每个儒家的分支,主张都有一定的差别。
比如颜氏之儒,就主张君子自好,修身归隐。仲良氏之儒,则推崇礼法,主张尊卑有序,恪守周室之礼。
而由孟子所创立的孟氏之儒,主张‘学而优则仕’,鼓励门内弟子积极从政,到各国里当官,推行仕政。
除了孟子之外,哪一个积极为官之人,是真正清正无私,不知官场生存的技巧的。
像万章这种在齐国为官多年的,肯定精于此道,刚才的那一番话,无非是想贬低自己,来为他日后在卫国中的官途铺设道路罢了。
这老家伙是个老油条,又是个内功深厚的高手,看来日后要小心才是,常羽心中不由暗想。
就在众人快到院中时,一名便衣的侍卫从府中疾步跑出,还未靠近子南阳,便远远地高兴道,“殿下,殿下,夫人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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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神医卢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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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好了!”子南阳脸上现出惊喜的表情,径直朝府中走去。
子南阳走了两步,这才想起众人来,他回过头来,朝众人不好意思地一笑,说道,“在下的贱内前月进了宫中,便染了疾病,已经有半月卧床不起了,找了宫内宫外的许多名医,都不见收效,没想到最近投到我府上一名门客,名为卢桑,自号卢医,虽然年过古稀,但却有高超的医术,将贱内的顽疾治好了,我这一高兴得,将诸位给忘了,让各位见笑了!”
周最在胸前一展纨扇,笑道,“夫人大病得治,当是喜事,殿下喜形于色,是正常之举,可见殿下是宅心仁厚之人,我等心中折服!”
众人连忙称是。
卢医?
常羽突然对这两个字产生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但就是一时记不起来。
子南阳心中大悦,大笑道,“今日可谓是多喜临门,众人也随我前去吧!”说罢就率先奔向府中。
看来子南阳应该对这位夫人疼爱有加,不然怎么会舍弃了众人,独自先去了。
这倒让常羽对大公子的印象颇为改观,周最说子南阳是宅心仁厚,虽然有奉承之嫌,但至少子南阳在对待夫人生病之事上,确实是十分上心的。
“大公子是性情中人,对这位夫人,更是疼爱有加,比起二公子府中的数百佳丽,夜夜笙歌的情景,真是难得!”齐睿赞叹道。
万章一摇白头,似乎别有见解,说道,“老夫看殿下府上也有许多美女,难不成只是摆设不成?”
周最摇了摇纨扇,反驳道,“夫子有所不知,夫子所见的美女,都是殿下用于奖赐给门客的,莫非连夫子也起了色心,想找殿下讨要两个美人不成?我可是听说儒家门规,是不让门中弟子亲近美色的呀!”
周最这一说,众人无不暗笑,显然周最是想趁机奚落万章。
万章久在各国为官,自然听得出周最话里的酸意,鼻中一哼,说道,“看来周先生对儒学存在一些误解,孔夫子曾说,食色,性也,君子色而不淫。老夫所学孟氏之儒,并没有不近女色的迂腐门规,倒是荀卿师从子思之儒,对弟子亲近女色,倒是看管得紧呢!”
万章话锋一转,不仅驳斥了周最,还把周最的责难转向荀卿。
单看荀卿的一丝不苟面容气质,倒像个不好女色之人,周最没有为难到万章,当然不愿平白去得罪荀卿了。
周最刚要开口,齐睿赶忙说道,“诸位,我等还是尽快随殿下前去吧,以免让殿下久等了!”
“相国所言极是!”常羽连忙附和道。
他早就知道在场的几人,都是心智极高之人,要是真绊起口角来,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够了事的,他可不愿跟他们在此口角,显然齐睿也是如此想的,所以齐睿一说出口,常羽就连忙附和。
“常兄弟,我们走吧!”齐睿与常羽两人走在前方,率先朝子南阳的方向去了,其它众人也随后而来。
穿过一条长长的木质走廊,两侧花石掩映,布局甚是精巧,又穿过了几处精致的亭台楼榭,几人来到一处清秀文雅的别苑门外。
这一处别苑与常羽等人路上看到的极是不同。
别苑由三座相互连接的阁楼组合而成,院门外,一条青石路延伸而出,直通中心的三座阁楼,青石路的两旁,铺满白石与碧草,色阶分明,看上去十分舒服。
苑内有人工清泉贯穿而过,假山碧林,将这一处别苑装点着秀气十足,宛然一处清雅幽居的好住所。
别苑内,已经站着数十名侍从,子南阳也在院中,与一名身形低矮,相貌平凡的老者交谈,脸上满是喜悦之色。
“如此说来,锦仪的病已经痊愈了?”子南阳问道。
那名老者的身体似乎不太好,还未答话,身体突然有恙,捂起手袖,重重咳了两声,咳得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
老者缓过气之后,这才朝子南阳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夫人的病,咳,咳,确实没有大碍,只需要再静养几日,咳,咳,就可恢复如常了。”
老者除了了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与子南阳交谈时,谈吐自然,丝毫没有畏惧自卑之色。
“多谢卢医!”子南阳扶住老者的手臂,感激地说道,他向后一招手,将旁边一名锦衣打扮的下人招到身前,吩咐道,“张管家,卢桑先生与我有大恩,在内院中为神医留出一处住处,我要重重答谢神医!”
张管家面露难色,苦笑着回道,“殿下有所不知,方才老奴已经将此提议说给神医了,但神医坚持只住在外院中,不愿搬进内院。”
“哦?”子南阳有些吃惊,没想到还有人主动拒绝优厚待遇的,心中奇怪,“先生治好我爱妻的病,对在下实在是有大恩,先生接受我的回报,是理所应当的,为何要推辞呢?”
卢桑轻咳了两声,只是摆了摆手,淡淡说道,“医者救人,乃是本份,老朽也一把年纪了,不求富贵,殿下日后还有什么吩咐,只管招呼老朽便是了,不必如此多礼。”
“神医医德清高,令在下佩服,既然神医坚持如此,在下也不便强求了!”子南阳说罢,又向张管家吩咐道,“日后神医有什么需求,你要尽力满足,不可懈怠!”
“老奴明白,神医虽住在外院,老奴定会像对待内院的宾客们一样对待神医。”张管家应诺道。
子南阳满意地点了点头,心情大好,向卢医一声告别后,就快步向阁楼走去。
“那就有劳张管家了,如果没有什么其它的事,老朽就先回去了。”卢桑向张管家说罢,转身向门口走来。
张管家不敢怠慢,连忙吩咐了一个下人与卢桑随行,将其送到住处。
一般的贵妇与妃子的后院,都是非请勿入,常羽等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就等候在门口。
卢桑正巧迎面而来。
卢桑每走几步,便一阵咳嗽,就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样,让常羽听着都有些难受。
仔细看时,才发现这名老者已经是耄耋之年,身形伛偻,须发尽白,布满皱纹的脸上,肤色像枯死一般,连步伐也是十分轻浮,没有什么生气。
真是难以想象,这样的一位老者,竟是一名神医,手到病除解开众位名医都没治好的顽疾。
齐睿主动站到一边,为卢桑让出道来,半躬身躯,恭敬作了一揖,以示对这位卢神医的敬意。
常羽等人也退到一旁,面色恭敬。
自古医者都受人尊敬,尤其是古代的神医,医德清亮,常羽心中也生出好感,至少他们不会干出收红包这种事情来。
这位老者经过门口时,身形略为一顿,他推了推手中的木盒,将其挽在手腕上,抬起有些涣散的目光,淡淡地看了常羽等人一眼,低下头来,从常羽身边擦身而过,似乎也不愿多话,转身就离开。
这一个动作,在众人人眼中看似平淡无常,但对常羽而言,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