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您还是让我们出去一回吧!”说完又围着苗管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常羽心中苦笑。
“好啦,好啦!”苗管事从袖子里甩出两张木牌,不耐烦道,“赶紧从我这里出去,我还有一大堆事情没做呢!下次我要跟赵副门主反映一下,把外门弟子在修炼期间外出的资格取消掉。”
展跖接了木牌,脸上一副满足的表情,拖着常羽就往门外跑。
……
刺金门在濮阳城的东北角,占地方圆数里,是唯一一处能与昭歌宫城大小相匹敌的建筑群落。位于西南角与刺金门遥相响应的,便是城中守军的营校。城守军营主要负责城防与城中治安,与宫城守卫是两支独立的军队。
“东门西校,北居南市”就是对濮阳城的格局最好的描述。
东门西校自然说的是东北边的刺金门和西南面的军中营校。
由于城中居民大多居住在北边,故有“北居”之说,而濮阳城的南面便是城中最为繁华之地。城外的护城河被凿出一支分流,从地下引水到城中南面,贯穿而过,形成一条人工河,又被小卫国人称之为“小濮水”。
濮水两岸繁荣异常,遍布着商贾酒肆,红楼烟坊,汇聚天下文人商客,更有藏珠纳宝的各色店铺。
整片濮水地区,白昼车水马龙,夜里歌舞生平,正所谓“濮水烟柳胜天阁,珠玉琳琅满天星”。
这条濮水又将南市分为南北两块不同的商区,由一座可通行十辆马车的石桥连接起来,石桥又名立水桥。
立水桥北边,是一片望之不尽的酒楼和商铺。
靠近桥头的地方,一处食摊上旁围满了人。
一名红脸的胖子手持大勺,一卷袖子,在一个大锅中又捞出一大勺金灿灿的饵块,看得围观的众人口水直流,那名红脸胖子把手里的铜钱盒子抖得铛铛作响,吆喝道,“来咯来咯!黄金铒块,源自南蜀,香酥好吃,一个三钱哟!”
众人们争先恐后地掏出铜钱,投到盒中。
旁边的另一个食摊上,挂着一面青旗,上书“粟饼”二字,也吆喝不断,顿时又把没买上饵块的食客们吸引过去。
那些酒楼们更是豪不示弱,跑堂的也直接在门前高喊道,“周室八珍私菜哟!淳熬、淳毋、炮豚、炮牂、渍熬、捣珍、肝膋,七种烹饪手法,欢迎各位客官品尝!”
食客们又驻足犹豫起来。
“古越河珍!不好吃不要钱!”
“燕国饶山麋鹿肉!滋补强身!价格优惠!”
随之在各处又传来齐国海珍,楚宫食单等的呼声,令来自各国的游侠商客们深感处于福地之中,却无从下手。
也不知这些酒楼之中,汇聚了多少各国的名家厨子,不过也正因为战国时期开放的人口流动,带来了文化上的碰撞,也铸就了这一番美食之汇。
除此之外,一些贩卖珠玉宝器,丝绸布匹,丹药虫草,甚至兵器护甲的商铺,只要是能拿出来卖的,也都尽量在濮阳南市开上铺子,试图沾上几分人气。毕竟濮水南市的客人最多,而这些客人中,更不乏来自各国的游侠剑客,名家贵后的,总有各式各样的需求。
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店铺,也分布在南市的街道小巷之中。
濮阳的南市简直可以说是囊括天下异宝,哪怕店里没有,掌柜们也能想法设法弄到。
立水桥的南边,一水之隔,却是另外一个烟柳世界,不知有多少琼楼玉台,弥漫着迷人的脂粉味,不时传来嬉笑和欢乐声,如同一个挥金如土的红粉梦幻。
一辆伞顶马车从桥上悠悠而过,车厢上雕着精细花纹,锦布从车顶上飞扬而下,装饰得十分华丽。马车由两匹马儿拉着,十几名仆从在后方缓步而走,跟着马车往某处烟柳之地而去。
这是常羽目前见到的,不知多少辆类似的华贵马车之一了。
展跖和常羽正背靠在石桥边上,桥下波光粼粼,一条绿布轻轻荡漾着。
常羽悠闲地看着人来人往,回想着展跖带他来南市的一路所见,心中感叹。
没想到小卫国的濮阳城竟然如此繁华,与当时古朴的野王镇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小卫国农业与军事力量虽然不如几个大国,但都城的繁荣程度,如路上旅客口中所说的,也有齐国临淄和魏国大梁的七分,这让常羽不禁对这两个地方也充满一些向往。
如果有机会,还真想到其余各国走上一番,想是风土人情也各不相同。
毕竟如此真实的繁华古城,也只有身处其中,才能体会得到那种活生生的真实感,这种感觉,是后世无论如何还原古城遗迹也无法描刻的,至少古人不会在给你卖吃食的时候,偶而还低头看一眼手机上的微信。
常羽将仰头靠在石檐上,双眼微眯,享受着舒服的太阳,望着湛蓝的天际。
“常大哥,你说咱们什么时候也能过上有钱人的日子?”展跖将咬了半口的饵块叼在嘴中,一伸懒腰,喃喃问道。
第三十九章 酒楼生意()
常羽不禁莞尔一笑,身处于这种繁华之地,看多了红柳碧波,无论古人今人,只要是个凡夫俗子,难免都会有想成为达官显贵,享尽人间锦年的渴望,而成为有钱人,无非就是最直接方式。
常羽淡淡说道,“想成为有钱人也不难,在立水桥北边开一家酒楼,每天生意兴隆,就能过上数钱的生活了,那可比在刺金门赚得多。”
“大哥,你又拿我打趣了,别说开一家要花上多少银子了,这南市的酒楼那么多,竞争激烈,开起来没两天肯定也得倒闭!”展跖苦笑道。
“那不一定,南市酒楼虽然店铺林立,竞争压力大,但目前的酒楼,表面上各有特点,实际上各家的差异不大,无非就是有一两个菜的卖点,只要能有所创新,新开一家酒楼的生意未必不能红火。”常羽将自己路过时的所见所思说了出来。
“常大哥,等咱在刺金门里炼了几手功夫,出去执行几个有钱的任务,攒些银子,要不在这里开家酒楼算了?”展跖向来觉得常羽门路颇多,见常羽觉得此处有商机,有些兴奋。
以展跖的性子,常羽倒不觉得他能耐心开一家酒楼,餐饮经营可是一门细致活,更要懂得逢源八方,自己也不是这个料子,便说道,“我们俩开店是不太可能的,找个人来开还比较靠谱。”
展跖一听,恍然大悟,“对呀,我怎么没想到!我们可以出钱,再找个人来开店,五五分成,不仅能赚上银两,这酒楼里消息最灵通了,说不定还有点用处。至少不会再像上次那样,跑去军营绕了一大圈,好不容易进了刺金门,结果竟然是个外门弟子,还受了那个姓陶的一肚子鸟气!”最后竟说得痛心疾首。
常羽眼中一亮,沉吟起来。
先前自己都把精力放在修炼上,没有多少心思去思考以后的方向。
如今仔细一想,这开酒楼看似平凡之举,实质却上对自己如今的处境意义非凡!
在战国时期,官衔赏赐都是来自于君王,这也是最直接的。但这种方式也相当于把身家押在了君王身上,君贵臣荣,甚至达到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地步。其背后深层的原因,正是因为一个人的地位、财富、生命完全被君主操控在手中。
作为一个回到战国时期的现代人,常羽自论没有什么忠于哪个君,报于哪个国的偏见。
刺金门毕竟只是一个炼武赚钱的地方,以后未尝不会试着在小卫国中施展拳脚,或者有一些其它打算。
但无论自己以后走上什么道路,都要有强大的根基,这种根基可以是经济上,政治上,或者是军事上的。
战国时期的君主,除了一些较为开明的,会毫无偏见地选拔人才,大部分官职其实还是把握在贵族手中,形成贵族的世袭官制。政治上的道路虽然不一定行不通,但至少目前没有什么好的敲门砖。
军事上更是不用说,就自己和展跖两人,能有什么作为?除非成为某个国家的一军之帅。但这条路更是长途漫漫,从一名士兵,成为将军,不知需要多少年。而且,常羽自问不想在战场上遇到白起、廉颇这些名将,只怕连对方一个照面都没打上,就被连锅端了。
政治和军事上的根基都是基于国家和君主的,但建立经济上的根基,不仅是自己唯一能够把握和掌控的,也更为重要。
以后世秦相吕不韦为例。吕不韦本是一个商人出身,最终却能够走上不可撼动的相国之位,前期的财富积累最是关键。
试问如果没有足够的家底,怎么养足够多的门客家臣,怎么贿赂赵国大臣、买通守军,把子楚弄回秦国去。而且,正是因为吕不韦雄厚的家底,也让秦国对其更加倚重。
虽然盐铁、战马等大生意常羽碰不了,但攒够开一家酒楼的钱还是有盼头的。只要经营得善,运用上一些创新的点子,酒楼生意红火起来,说不定以后开遍全国各地,不仅能够成为丰厚的收入来源,安排得当的话,更是遍布在全国各地的情报点。
这条线,退可安居守业,进可成为从政争锋的助力。
常羽想着,站直了身躯,目眺远方,越想越是心潮澎湃:
自己所处时代,离后世的秦始皇一统天下足足有六十多年,这期间的变数谁又能说得清楚?
秦一统天下,传两世而灭,天下揭竿而起的英雄,成百上千。可见秦朝的****,统一中国后,反倒加深了人民的苦难,导致民怨载道,闻风起义。
之后的楚汉之争,又将整个历史拖入了数十年的争战泥潭,百姓的安宁生活倒退到战国时期。
平民百姓,试问有哪个人喜欢无休止的战争,只要让人民群众过上安稳的生活,那谁又能说这段历史不可改变呢?
虽然自己当时跟青羊老头说的“自建国家”只是一时戏言,但这个胆大包天的想法,自从跟青羊老头提及之后,总在常羽心中萦绕,挥之不去。
常羽自觉得是一个有抱负之人,上辈子已经老老实实做一回普通人了,这一世既然来到战国时期,更要不枉此生才是。
而想要在战国时代里打造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雄厚的经济根基,绝对是常羽最先需求的。至于以后的其它助力,一有机会也需慢慢培养起来。
这些都需要从长计提,尤其是自己并非贵族出身,所有的一切,更要白手起家。
在刺金门中是个提升保命能力的极好地方,但也可谓是在刀口上赚钱,那个还未蒙面的王教头不就在外出执行刺令时挂掉了。
日后还需在门内好好练功,把一身武艺练起来,然后找机会培养自己的根基,才能在这个时代站稳脚根。
而开酒楼,正是培养根基的最好切入点。
常羽想通了这些,心情大为舒畅,脸上不由露出笑意。
“大哥?大哥?”一只手影在常羽眼前晃来晃去,“你怎么老对着那片红楼淫笑呀?”
第四十章 流云宝阁()
常羽回过神来,将展跖的手扫开,一指右侧一条酒楼林立的大道,认真道,“等我们物色到一个合适的掌柜,就合伙在这条最繁华的文兴路上开家酒楼!”
展跖眨了眨眼,见常羽一脸坚毅,不似开玩笑,嘴上连连称好,又说道,“看来常大哥对这些颇感兴趣,我再带你到另几条路上转转。”
说罢领着常羽就往北区走,向着文兴路旁边的街道而去。
这一路上,七拐八转间,又经过无数街道和琳琅店铺。
青铜、珠玉、象牙、银鱼、皮革、骏马等等,均有专店出售,让常羽目接不暇,大为赞叹。
一个转弯,眼前开阔起来,是一条四车宽的青石街道。
这里的行人要少上许多,但人人身穿劲服,腰佩宝剑,都是习武之人。
道路两旁数十家武器店铺紧紧挨着,门里门外挂满上等的刀剑甲盾,映出明亮亮的剑光。
几家匠铺门前烧着通红的炉子,生意尤其兴旺,显然有不错的手艺人撑着门面。
顾客们正仔细挑着称手的刀剑,偶而与店家议价上一番。
常羽跟在展跖后面,左顾右盼,不由有些心动,即使像他这样的外行人,也能看出这些武器的品质不凡,远在一般刀剑之上,而自己正缺一两件防身的武器。
“越国宝剑,天下无双,两位小兄弟有兴趣进来看下?”旁边一高大汉子招呼道。
展跖此行目的似乎并不在此,一边婉拒一边向常羽解释道,“这些人多是越国后人,越国人打造的宝剑可是不同凡响的!”
越剑甲天下,常羽也是有所耳闻的。
春秋末期,就有一个名为欧冶子的铸剑大师,为越王勾践铸了五柄宝剑,分别是湛卢、巨阙、胜邪、鱼肠、纯钧,还为楚昭王铸了三柄名剑,名为龙渊、泰阿、工布。
鱼肠剑便是刺客专诸刺杀王僚时,藏于鱼腹中所用之剑。
龙渊剑更是神乎其神,传说是欧冶子为铸造此剑,凿开了茨山,放出山中溪水,引至铸剑炉旁成北斗七星环列的七个池中,是名“七星”。
剑成之后,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是名“龙渊”。
唐朝时因避高祖李渊讳,便把“渊”字改成“泉”字,曰“七星龙泉”,又称龙泉剑。龙泉剑多为后人知晓,但很少人知道,龙泉剑其实就是几千年前的铸剑大师欧冶子所造。
其它几口宝剑想必也是不世之物,而且这些宝剑的出世只距现在一百多年,还存于世间,能够有幸目睹也不一定。
常羽心想着,又向展跖问道,“我们这次是去哪个地方?”
“大哥,你抬头看下。”展跖笑道。
常羽抬头望去,只见一张牌匾斜挂着,像是被打歪了一般,上书“流云阁”三个大字,这大字写得也是别有特色,简直就和常羽自己写得一样丑。
但这门店却出奇的大,足足是五间普通的武器铺大小。
透过宽敞的大门,隐约可见店内装饰得富丽堂皇,墙上挂满稀奇古怪的兵器,旁边还有一处楼梯通向楼上的第二层。
兵器确实是稀奇古怪,常羽又扫了一眼,心中再次得出这个结论。
店中客人也不少,来回留连地看着架上的兵器,眼中艳羡,但一看竖立着的竹片上的价码,又遗憾地摇了摇头。
柜台上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个头稍矮,皮肤丰满细腻,此时正托着下巴,耷拉着眼皮,困意浓浓,无精打采地看着店中的顾客,显然一点也不着急生意。
柜台两边站着两名精壮的汉子,眼中精光闪烁。
“走吧,这也是我偶然发现的一家好店。”展跖说道,带头向店中走去。
那微胖的男子只是余光一扫进店的两人,也没打算上前招呼,眼皮垂得更低了。
常羽走到一个架子前,看着面前竹简上的简介,啧啧称奇。
这是五支带翎箭矢,名为“响云箭”。箭头为青铜所制,三角箭头中心挖空,在后方透出一个小孔,将箭头做成铜哨,内置哨片。响云箭向空中射出时,可发出一声长鸣,响彻云霄,别有奇用。
确实精巧,常羽心中称赞,一看竹片上标注的价格,吓得一跳,“五十两黄金!”
此时的货币兑换关系是:一两黄金等于十两白银,一两白银等于一吊钱,也就是一千文钱。
这五支响云箭竟然要五百两白银,就算勤于出令的刺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