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他双眼变得有些空洞。
“地裂?”袂央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活了十七来年有余,自然灾难她从未经历,而今听耿邱说要地裂了,袂央还觉得自己是耳朵听错,感到实在不真实。可是现下的自己,跌倒在了地上,而且周围的树木不停地向自己倒来,地面亦是滚动不止。这又岂能说是不真实?
袂央深深倒吸了一口凉气,握紧云笙剑,将云笙剑插入地中,试图借着云笙剑支撑着自己起来,可未动一分,地面又传来了巨大的声响。
其他的女弟子早已吓得惊慌失措,大声喊叫,其他男弟子有的还不忘相互鼓励,同门之情在此倒是完全地演绎了出来。
“轰隆!”地面一声巨响,比那电闪雷鸣之声还大上十倍百倍,地面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很快,地面便被分为了两半,纷纷向两边倾塌。
“不好!”耿邱大声唤道,“大家快御剑!”众人这才如梦初醒,方才大家似乎都有些吓得呆了,现下听耿邱提醒,大家便是纷纷祭出手中飞剑。可是天空匆匆劈下阵阵惊雷闪电,竟是将众人的飞剑打落,脱离了个人的手中。
这是怎么回事?袂央早已吓得一身冷汗,打湿了衣襟,她身子发抖,这上古战场对他们的排斥竟是如此强烈,连御剑都不行!
眼看地面不停地坍塌,几十个云玑弟子皆是趴在地上,随着地面的降低而降低,随着地面的震动而震动,有些弟子甚至打算放弃。
袂央却是咬紧皓齿,心里念着一定要想办法摆脱着地裂,可是身子早已无法动弹,无尽的疲惫袭来,狂风呼啸,惊雷震耳,大雨倾盆,树枝飘飞,一道闪电打落在了袂央的身旁,虽然为将她击中,但却能感受到刺骨钻心的疼痛。
袂央眼泪情不自禁地落了下来,她没有在哭,而是痛得流泪。
再也没有力气了,地面无限地往下坍塌,袂央也跟着倒了下去,耳畔边萦绕着众人的惊叫,而她痛得闭上了双眼,袂央忽然觉得,有时候,在面对这样的灾难,人的力量依然还是如此渺小,就算是修了仙术,还是无法逆天而行。
不过,是不是飞升得了大乘之境的时候,才不会困于天灾人祸呢?袂央想着想着,渐渐没有了知觉。
天空下着瓢泼大雨,也不知道下了多久,地裂终于停止了下来,上古战场入口前的地面,早已是一片狼藉。
清晨姗姗来迟,昏暗的阳光似乎很不情愿升起,地裂之后的地面,或许早已不是地面,坑坑洼洼,高低起伏,袂央昏睡在一块巨大的石块上,满脸伤痕,身后背负的云笙剑也没有了蓝色的光彩。
风吹过,由于昨夜一场大雨,此刻风吹在袂央身上,她恍惚恍惚之间感到了无止境的寒冷,打了个啰嗦,竟是缓缓睁开了双眼,醒了过来,身后的云笙剑也渐渐有了光彩。
袂央醒来之时,觉得自己全身所有的骨头快要断掉了,无法动弹,酸痛不已,她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傻愣愣地睁着双眼,趴在石块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传来一阵慢悠悠的脚步声,袂央心中大震,立马将耳朵贴近地面,她清楚地感觉到,来的是只有一个人,脚步不重也不轻,来得不急,眼下,会是谁呢?袂央担心起来,若是自己的同门师兄师姐那还好,来的若是魔门中人的话,那可是大大不妙的了。
来人的脚步声越来越大,想来那人是发现了袂央的身影,而向她走来的。
耳畔的风呼呼的吹着,袂央的心跳得很快,连她自己都很清晰地听见自己快速的心跳,袂央暗道:“天尊保佑,希望来的不是坏人才好啊。”可是转念一想,若来的是自己的同门,应该很快就会朝着自己奔来才对啊,哪会是现下的慢吞吞?
袂央越来越觉得不对,当下索性装死,闭上双眼,静候来人。
那人终于行到了袂央的身前,他似乎端详着袂央好一阵子,袂央闭着双眼,知道那人就在眼前,可是无论如何她都不敢睁开眼去。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一直在袂央的心中盘旋着,迟迟没有答案,因为对方一句话都没有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人似乎在袂央身前蹲了下来,继续盯着袂央看,袂央连他的鼻息之声都听得清清楚楚,到底是谁啊?袂央差一点就要睁开眼,却听一把折扇被打开的声音响了起来,继而便传来了那个人的声音,“果然又捡了个如花似玉的云玑女弟子。”
这声音,有些邪魅,又有些好听,袂央可以断定是个男子,而且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接着,袂央便感觉到自己腰身一紧,竟是被那男子给抱了起来,扛在肩上。
袂央大叫一声,立马睁开眼来,映入眼帘的一幕她又是吓了一跳,因为那男子不仅扛着袂央,还扛着另外一个女子——独孤梓思。
而眼前的男子,口中夹着一把折扇,细长的桃花眼,一张俊脸满是笑意,他……他是……袂央终于想起来了,他是翼望之城的北斗七煞之一慕浔。
第一百一十五章 隐形法阵
袂央脸色变得煞白不已,虽然身体毫无半分力气,但头也是微微动了一下,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你……你想做什么?”接着她看向慕浔另一个肩上扛着的独孤梓思,焦急地唤道:“独孤师姐,独孤师姐……”连唤几声,都毫无回应慕浔侧目过来,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道:“别唤了,她已然中了我下的迷药,你如何大声喊叫,她都听不见的。”
“卑鄙!”袂央立马骂道。
慕浔似乎并不在意,还是一直端详着袂央,笑道:“姑娘,似乎我们好像见过,可是我又想不到我们在哪里见过了。”
袂央听罢,身子微微一震,上次被烽寂擒到神风阁,袂央便见过慕浔一面,眼下看着慕浔脸上掠过一丝茫然,想来他似乎没想到袂央是谁。
慕浔扛着袂央和独孤梓思,慢悠悠地往前面走着,周遭乱石四处,萧条不已,毫无半分生气,袂央无力地看向四周,发现周围竟是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慕浔的声音在袂央耳畔缓缓响了起来,“你真的好面熟,无奈我这辈子遇着的女人太多,实在想不起我们在哪里见过,姑娘你可觉得我面熟呢?”
袂央咬紧皓齿,恨恨地看了慕浔一眼,愤愤道:“我怎么见过你这种人?”
慕浔嘴角上扬,道:“你们云玑派的女弟子说话都是这般剑拔弩张、飞扬跋扈?”
“我用得着和你好好说话?你我本是敌人!”袂央气愤不已,见自己任由慕浔扛着,自己毫无抵抗之意,袂央心中的火气便是徒然升起,无法压制。
慕浔笑了一声,声音在安静的空气中回荡了好一阵子,“看来,我也喂你药得了,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我也承受不起。”
袂央听罢,不由得一怔,看向一旁昏睡不醒的独孤梓思,若是自己被慕浔喂了药,定是如她那般,昏迷不醒。那样的话,慕浔要做什么可就不知道了。
袂央继续道:“你喂我们药做什么?要杀要剐随你便,可不要胡乱折磨我们!今日落入你手,他日若有机会定不会放过你!”
见袂央如此义愤填膺,慕浔先是一愣,继而声音依旧邪魅地说道:“他日?落入我手,还有他日?”言毕,意味深长地看了袂央一眼,便继续往前走去。
袂央继续道:“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慕浔只是笑笑不说话,一往无前。
半晌,慕浔慢吞吞地说道:“你们不是想去上古战场么?现下我就带你们去参观参观就好。”
袂央咦了一声,抬眼看向前方,只见前方有一无形气息袭来,除此之外前面植物纵生,比起慕浔脚下的土地,要有生机得多了。慕浔走上前去,将独孤梓思和袂央放在地上,袂央虽然全身酸痛,但眼下也积蓄了不少力气,她半躺在地上看着慕浔的下一步动作。
只见慕浔双手结印,一道光芒往前疾驰,前方忽然出现一道巨大的光幕,像是结界,顷刻之间,结界又被散去。
慕浔转身,将独孤梓思和袂央继续扛了起来,穿过结界,走了进去。
“我们进上古战场了。”慕浔慢悠悠地说着。
袂央心下一凛,之前听说这上古战场的结界特为坚硬,若是修为不高之人几乎完全没有机会进入,不知道是不是眼前的慕浔修为不低,还是这上古战场已然遭魔门破坏,结界才会变得如此不堪一击的。
进入上古战场,只见雾气缭绕,万千古木纵生,沼泽处处,一股闷热的气息迎面扑来,袂央不由得眉头一皱,这里的湿气太重,不到片刻,袂央和慕浔都有些汗水淋漓。
“我想起来了,你是之前烽寂碰过的那个女人,你竟然没死。”慕浔邪魅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生冷。
袂央大震,心道:“什么叫做烽寂碰过的女人?他明明和我没有什么好不好!”袂央的心突突直跳,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趴在慕浔后背,咬着嘴唇,没好气地道:“关你何事?”
慕浔眉毛微挑,忽而停下脚步,将独孤梓思和袂央放下,他让独孤梓思靠在一棵大树旁睡着,便转过身来对袂央道:“神风使竟然没有杀你,他曾说过他杀了你的,神风使竟会撒谎!竟会为了一个女人撒谎!”
这明明不是件很惊天动地的事情,但发生在烽寂身上,慕浔便觉得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天快要塌了的感觉。
袂央并没有说话,只见慕浔双眼闪出一道寒光,端详着袂央,道:“神风使果然怜香惜玉,舍不得杀了你这个女人,那日你杀了我血魂楼两名守卫,我可是清楚得很。”
袂央身子微微一震,躺在地上,眼神流转,此刻她有了力气,但也不敢轻举妄动,静观慕浔要做什么。她故作咳嗽,缓缓道:“是又如何?我杀了你们的人又如何?正魔不两立,杀了他们也没什么吧?”
慕浔眉头一蹙,在袂央身旁蹲下,抓住袂央胸前的衣襟,此刻他的面容有些狰狞,道:“我真想知道,你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魅力,竟然迷上了一个从来不对女人感兴趣的男人!”
袂央别过脸去,听着慕浔的那些话,她耳根有些发热,但依旧冷冷道:“我明白你在说什么,不过看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像一个吃醋的女人,难道你喜欢你们的神风使?”
慕浔宛如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底,他身子僵硬片刻,连忙放开抓着袂央衣襟的手,转过身去,似乎很是生气。
袂央不由得轻笑,道:“男人喜欢男人,这世上到底是怎么了?我看你对他很了解嘛,知道他不会对女人感兴趣。”
慕浔有些气结,又转过身来,紧紧地握着袂央的一只手,胸口起伏道:“你可别乱说,什么男人喜欢男人?神风使不对女人感兴趣,这个事情全翼望之城都清清楚楚!”
“狡辩!”袂央见慕浔脸都气白了,当下想戏弄他的想法变得越来越胜!
慕浔急了,当下从袖袍中取出一个紫色药瓶,对袂央道:“你若再乱说,当心我喂你这药!”
袂央冷眼看了慕浔一眼,又看向一旁昏睡的独孤梓思,道:“不就是迷药么?我又有什么可怕的!”
慕浔哈哈一笑,打开折扇,神态缓和起来,道:“这可不是迷药,这是魅药!”
“魅药?”袂央脸色微微一变。
慕浔颔首,觉得自己终于有制服眼前女子的方法了,“魅药是什么,想来不用我说你都知道的吧。”
“不知道!”袂央大声说了一句,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慕浔折回折扇,拿着折扇轻轻抬起袂央的下巴,阴笑道:“魅药就是催情之药,我给你吃了,你定会主动委身于我,同我做男女之事。”言毕,他不顾袂央脸色早已煞白,继续道:“神风使碰过的女人,我也想尝尝呢。”
袂央大惊不已,心里寻思着眼下该如何脱身,不过慕浔说的话是吓唬袂央还是真的,都不可疏忽大意,必须马上脱离慕浔的魔爪不可。
“怎么,怕了么?”慕浔眯起双眼,不停地打量着袂央。
袂央不答话,忽然想起之前同宴山居去偷到的那隐形法阵,当下心中大喜,悄悄将手躲在身后,凭着意念往手中的镜台戒探去,取出封印着隐形法阵的蓝色符箓。
未等慕浔留意,“嗖”的一下,袂央立马消失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第一百一十六章 相逢
慕浔见状,不由得立马站将起来,四下张望,慕浔没有料到袂央竟会拥有隐形符箓,一下子就这般脱身了。
慕浔暗暗骂了一句,便走向独孤梓思,端详了一阵子,念道:“这女人还真是不好带着,我是不是该享用完了把她杀了算了?”
袂央隐藏在空气之中,听着慕浔的话语,心里大跳,心道:“这慕浔果然是个好色之徒,独孤师姐眼下情况可不妙啊。”
虽然袂央与独孤梓思并不交好,但现下看见慕浔歹心已起,不由得为独孤梓思担心起来,正在寻思着怎么做,袂央便听见一声轰隆之响,抬眼看去,便见远处的天空之上绽放了一朵烟花,袂央认得,那是云玑派召集弟子聚集的信号。
那慕浔也是看了一眼,便又对独孤梓思看去,他托着下巴,也是在犹豫着眼下该怎么做。隐藏在空气中的袂央手里已然捏了一把汗,见慕浔伸出手去,正要解开独孤梓思的衣带。
袂央心头一震,当下真想立马使出法术攻击慕浔,可是眼下灵力还未恢复完毕,这样贸然出手,不但无法打败慕浔,而且还有可能连自己都搭进去。抬眼看着天空烟花信号渐渐消失,袂央犹豫了,是过去找云玑大队伍汇合,还是在此救救独孤梓思?
若现下前去寻找大队伍,再找人过来救独孤梓思的话,怕是为时已晚,这般想着,袂央急得额上都是汗珠点点。
慕浔很是得意地抽出独孤梓思的衣带,还嗅了几下,神色极为享受,袂央再也看不下去,无论如何她都打算一搏,就算之前她不喜欢那个独孤梓思,但作为同门,怎可见死不救?
袂央单手缓缓结印,正要对准慕浔身后一挥,却感受到一个人的脚步走了过来,袂央一震,便是收手,隐藏在空气中,静观其变。
“啧啧。”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在上古战场享受春宵一刻,那倒是别有一番情味呀。”
慕浔闻言,立马放开独孤梓思的衣带,而是侧头望去,黑暗之中渐渐走出了一个人,那人一身黑衣,竖着高高的长发,长相俊美,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冥渊阁右护法?”慕浔双目闪出一丝寒光,继而站了起来。
袂央听罢,也是身子一震,见墨焰过来,袂央心头更是变得紧张,生怕自己的行踪迟早会被他们发现,面对这个墨焰,袂央同是感到害怕不已。
墨焰三番两次唤袂央为小娘子,袂央本是气得怒火中烧,眼下若是真被墨焰感受到自己隐藏在空气之中,被他揪出来的话,后果有些不堪设想。
袂央心里砰砰直跳,真的很想离开这里,但看着还未醒来的独孤梓思,善良的袂央又不忍心离去。
墨焰走到慕浔身旁,看着靠着大树睡去的独孤梓思,道:“慕浔的眼光果然不低,竟勾搭上大美女了。”墨焰目光不停在独孤梓思身上打量,看着她衣着云玑派服饰,又道:“云玑派女弟子,又是云玑派女弟子,难道云玑派美女这么多么?”言毕,他托着下巴作思考状。
慕浔久闻墨焰也是风流成性,喜欢沾花惹草,当下见墨焰一直盯着独孤梓思看着,不由得轻轻咳嗽了一声,打开折扇在身前扇风,悠悠道:“若是右护法喜欢,我可以让给你。”
墨焰听罢眉毛一扬,露出一丝惊讶,“当真?慕浔你真舍得?”
看着墨焰来了兴趣的模样,袂央更是气结,对墨焰更加厌恶,心道:“这男人果真花心,只要是个美女他都会喜欢,不,应该说只要是个女人,他都会来兴趣。”
慕浔敛眉,爽朗地笑了两声,不停扇风,道:“那是自然,既然右护法喜欢,我自然会让给你。这天下女人多的是,我再寻便是。”
话音一落,墨焰亦是笑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