袂央又是一奇,却听秦昼打量着自己似的说道:“小师妹,这一年你在紫亦崖,没想到精进了这么多。”
“我也不知道为何,那日经历了一件事情之后,这云笙剑便是变得有些不如从前。”袂央一边回忆一边地说道。
秦昼一奇,道:“可否说来听听?”
袂央点头答应,二人便坐在花坛边,身后的寂寞之花光芒依旧,照耀着两人。
“那日我无聊至极,便随意在紫亦崖四处走走,后来便发现一棵奇树,那树生得古怪,树干蓝光泛起,而那树叶却是如鲜血那般的红。”那日明明是袂央去看箫青羽回来的路上发生的事情,但袂央自知不能随意透露箫青羽所在,眼下就之后编了这个谎。
秦昼听得入神,不停地点头,听见袂央描述那古怪的树之后,便问道:“那是什么树?竟生得那般模样?”
“我也觉得奇怪得很,当下去便走了过去,竟是发现树上长了一个貌似葫芦的果实!”袂央想起那日之事,觉得就在昨天发生一般。
袂央停顿了片刻稍作休息,转眼看向眼前的寂寞之花,道:“其实这世间奇怪之事还是很多的,这花也是神奇得很。”
秦昼嗯了一声,便听袂央继续道:“那葫芦模样的果实最是奇特,我挥出云笙剑刺向它时,云笙剑却被它给反震了回来。后来我和那果实来来回回较量了好几回,云笙剑终于刺中了那果实了。”
“然后,发生了什么?”秦昼双眼微微睁大,很是期待后面的所发生的。
袂央倒吸了一口气,道:“我也不知道为何,那果实的汁液沾在了云笙剑,当时我手臂被震回来的云笙剑给刺伤,血滴在那云笙剑上之后,我就昏厥了过去,醒来之后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从那日之后,这云笙剑便变得就像通了我的心思似的。”
秦昼听袂央说完,沉默了片刻之后,道:“想来那果实定是什么灵物,小师妹,你还没说那是什么树呢。”
袂央哦了一声,道:“那树好像叫做猎魂灵木。”
秦昼身子微微一震,眉头皱作一团,许久都没说话。
袂央一奇,便用胳膊轻轻捅了捅秦昼,道:“秦师兄,你怎么了?怎么忽然不说话了?”
秦昼回过神来,道:“想不到云玑派还有这样的树存在,我竟是不知道的。”
袂央莞尔一笑,道:“虽然秦师兄整日喜欢研究花草树木,但终究会有一些不知道的嘛。”
秦昼愣了片刻,有些木讷地点头道:“小师妹,这云笙剑定是主人血祭才变成这样的,而那猎魂灵木的果实的神识定是注入了这云笙剑内。”
“啊!”袂央张口大惊,“这么说来,我云笙剑内的剑灵是那猎魂灵木的果实所变咯?”
秦昼颔首,道:“正是如此。”
见袂央脸变得有些焦急,秦昼安慰道:“小师妹,从你口中描述,似乎是对那果实有些畏惧,不过眼下它已然成为你云笙剑剑内的剑灵,早已打算归复于你,所以你也不用害怕。”
袂央这才松了一口气,道:“那便好,那便好。”袂央抬头,看着一脸正经的秦昼,不知道什么时候,袂央早已习惯这样的秦昼了,起初的疯疯癫癫,还有偶尔的装正经。
袂央语气变得轻挑,当下直言不讳地说道:“想不到秦师兄懂这么多学问,我还以为秦师兄只会……”
秦昼差点没被噎着,有些生气地说道:“是不是觉得师兄我成天只会插科打诨啊?唉,小师妹这般看我,师兄我真是好伤心。”
见秦昼故作悲伤之态,袂央有些急了,当下拉着秦昼袖袍,道:“不是不是,我没有这样想的,反正现下我觉得秦师兄本事一定很大,秦师兄身上的好多事我都不知道呢。”
秦昼又是一愣,缓缓转过头来,盯着袂央,道:“你是这般觉得的?”
袂央如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秦昼见状,情不自禁笑了笑。
眼看黎明将至,秦昼和袂央身后的寂寞之花也渐渐调息,二人早知道会如此,因此心中的伤感和惋惜也不再那么的深,一切的一切,终究还是随它去吧。
“天要亮了呢,小师妹。”秦昼轻轻说了一句。
袂央颔首,道:“是啊,再过两日便要举行选拔试炼了。”
“小师妹紧张么?”秦昼微笑。
袂央沉吟了半晌,眼神打转,许久之后才道:“不怕,再怎么大的事情总要去面对的,所以怕也没有什么用。”
秦昼怔住,伸手拍了拍袂央后背,道:“这才是我们青木苑的小师妹。”言毕,便是起身。
袂央一奇,道:“秦师兄你要去哪里?”
秦昼故意伸了个懒腰,而后又打了个盹儿,故作很是劳累的样子,道:“师兄我要回房睡个回笼觉。”
袂央站了起来,拉着秦昼,似乎有什么话说,但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如何说出来。
秦昼一奇,端详了袂央片刻,便打算开个玩笑,“小师妹不让秦师兄走?还是打算和秦师兄一起回房?”
话音一落,袂央脸“嗖”地一下红了起来,立马给秦昼进行一顿暴打,大声道:“秦师兄,适才还觉得你这人终于正经一次,没想到这么快就变回来了,哼。”
看见袂央羞愧不已,秦昼又是笑了笑,“好啦,还不是我逗你玩的,不说了,我实在乏得很,我去睡了。”说罢,便飞身进入了自己的屋子。
袂央红着脸站在原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回过神来,依然还是有些气愤地转身就跑出秦昼的院子。
第八十九章 酒是苦的
茫茫夜空,没有银月,也没繁星,一切显得有些寂寥。
翼望之城内,昏暗的天空之下,神风阁楼之上,只见一白衣男子独坐高楼,夜风习习,他双眼看着前方,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
烽寂戴着半边脸的面具,实在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态表情,这夜他如往常相同的是,还是喜欢站在神风阁的最高处,但却与往常不一样的是,他的手上竟是拿着一坛水酒。
他,是在喝酒?
半晌,一个紫衣男子慢悠悠的游荡在神风阁的回廊之上,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翼望之城北斗七煞之一慕浔,他手拿一把折扇,样子很是悠闲,特别是与那阁楼上的烽寂想必,慕浔要悠哉悠哉的多了。
一袭紫影飞起,慕浔轻身跃上了神风阁的楼顶,他坐在烽寂对面很远的地方,满脸笑意,手轻轻打开折扇,道:“实在想不明白。”
烽寂早知慕浔前来此处,眼下听慕浔说话,也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立在一旁,而后,竟是坐了下来,酒坛却依然悬在手中。
慕浔早已习惯这样冷漠的烽寂,当下仍然保持着一脸微笑,他又将折扇合了起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为何神风使还会喝酒的?”
烽寂缓缓别过头来,双眼注视慕浔,“这又有什么奇怪的?”
见烽寂说话,慕浔来了兴趣,打开折扇,在身前不停地扇风,干笑之后,道:“我记得神风使平日的作风,一,不会对女人感兴趣,二,不会对酒感兴趣。”他扬起眉毛,看着对面的烽寂,道:“可没想到,这一年来的神风使,可算是大变一场啊。”
烽寂冷不防地说了一句,道:“北斗七煞,想不到你还这么喜欢关注我们四使。”
“话不可这么说,神风使不爱女人不爱美酒之事,可不是我一个人知道,全翼望之城的人都应该知晓吧。”慕浔越说越来劲,他两眼看着烽寂,却不见他眼神移开,继续道:“可是我记得这一年来,你不但碰了女人,还碰了这酒,可对?”
烽寂眉头微微蹙起,连忙说道:“我何时碰过女人?”
慕浔一声轻哼,笑道:“神风使记不住了?那日你带回来的女人,我可瞧得清清楚楚。”
烽寂忽然不说话,本来打算拿起酒坛喝上一口酒,这下却是手悬在空中,动也不动。
慕浔一边扇风,一边悠悠自得的模样,“这下被我说中了吧?嘿嘿,我慕浔尚有一事不明白,那日的女人后面又到哪里去了呢?”
烽寂侧目过来,双目闪放着阵阵冷光,他毫无感情地说道:“慕浔,你是不是管得有点太多了?”
感受到烽寂袭来的淡淡杀意,慕浔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他缓和了内心稍有的恐惧,干咳了一声后道:“若我没猜错,那日夜闯血魂楼的人便是你房中的那个女人吧。”
半晌,烽寂不作任何回答,拿起酒坛,一饮而尽。
“有些事情,你不必知道,你也不能知道。”烽寂冷冷地说道。
慕浔又是笑了笑,合上折扇,看着烽寂手中的酒坛子,道:“这酒如何?”
“苦的,酒是苦的。”烽寂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接着便将酒坛子放下。
慕浔一怔,片刻后说道:“苦的或许不是酒,有可能是饮酒的人。”
烽寂沉默,不想再说什么,当下便站了起来,往前行了几步,眼看就要行到飞檐的尽头,他转过身来,道:“那日你所见的女子,我早已把她杀了,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比知道要好许多。”
“是么?”慕浔有些怀疑,但终于还是说道:“死了便好,那血魂楼一事我日后也不会再提。”
烽寂什么也没说,正准备飞身离开,却听阁楼下传来一个粗厚男子的声音,“烽寂可在?”声音浑厚又低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听起来,竟是觉得有些害怕的。
“鬼丑?”烽寂语气充满疑惑。
倏然,一道庞大的黑影冲天而起,一个男子飞到阁楼楼顶上,立于烽寂身后。来人身体巨大,漏出一只光胳膊,背上负着一柄巨大的斧子。再看他的模样,只见长相狰狞,粗眉大眼,满面红光。
翼望之城,赤日使者,鬼丑。
“烽寂,主上现下召你过去。”鬼丑粗声粗气地说话,眼神却有些恶毒地看向对面的慕浔。
慕浔满脸笑意,眼神迎上鬼丑的目光,他一边扇风,一边说道:“神风使,主上这么晚召见你,也不知道会有什么要事呢。”
烽寂冷目袭来,道:“你想知道的话可以随我去。”
慕浔一怔,摇头,道:“罢了,我还是不去了,神风使告辞。”言毕,紫影一闪,眨眼间便是不见了慕浔的身影。
“主上这次找你,想来是为了上次你带回的那具尸体。”鬼丑低声说道。
烽寂沉吟片刻,颔首道:“知道了,我现下就去。”说罢,白影划破长空,烽寂便往翼望之城的主殿去了。
待得烽寂踏入翼望之城主殿,大殿之内灯火亮堂,珠帘之后的城主宝座上,斜躺着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女子。
“师父。”烽寂淡淡地唤了一声珠帘后的女子。
翼望之城城主,倾幽此时懒洋洋地说道:“寂儿,若不是没什么大事,我也不会这么晚叫你过来。”
烽寂安静地站在珠帘之外很远的地方,等候着倾幽的话语。
“上次你带来的那具尸体,前几天我拿去密室尸修,突然发现有些这尸体很是不一般。”倾幽语气慢吞吞的,烽寂也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
又听倾幽翻身起来,坐在宝座上,继续道:“寂儿,那具尸体,你从何得来的?”
烽寂沉吟半晌,淡淡道:“上次在枯叶毒林偶然发现的,我知师父一直在研究尸修之术,所以当下什么也没多想就给带了回来。”
倾幽轻轻颔首,道:“有时间的话去帮我查查这尸体的来历。”
“是。”烽寂不温不热地应道。
倾幽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语气一转,不再像方才那般慢吞吞的,而是正色道:“上古战场,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热闹得很了。”
烽寂颔首,道:“我也听说了,最近仙盟三派正在准备选拔优秀弟子,打算派出不少人士前往上古战场。”
倾幽轻哼一声,清亮地声音笑了笑,“想和我们圣门夺取上古战场的宝物,我就不信他们有多大能耐!”她微微扬起下巴,模样很是傲慢,“他们仙盟有三派,我圣门何尝不也是有三派?明日就去通知焚琴谷和冥渊阁的管事,我们圣门不做些准备,怎能对得起正在进行选拔试炼的正道人士?”言毕,倾幽又笑了几声。
烽寂回了一声“是”之后,便是什么也不再多说,待得倾幽笑完之后,她缓缓道:“寂儿,你可知冥渊阁的左护法现下在哪?”
烽寂思忖片刻,淡淡地说道:“师父,左护法他不是早已不在人士了吗?”
“啊!”倾幽低呼一声,摇头道:“看我这记性果然不好使,我竟是忘记他早已死了,那么你和冥渊阁右护法联手,想个对策如何阻止那些正派中人前去上古战场吧。”
“是,师父,明日我便通知冥渊阁右护法墨焰,找他过来一同相商对策。”烽寂语气依旧平如湖面。
倾幽点头同意,起身准备走回内屋休息,转身对珠帘之外的烽寂说道:“好了,寂儿你也回神风阁,眼下也没什么事了。”
第九十章 黑衣墨焰
翼望之城往东,跨过枯叶毒林,便是人烟较少的忘川村,而那冥渊阁便是位于忘川村之北几百里之外。
暮色下的忘川村,稀稀少少的人家户这下也点上了各家灯火。夜色朦胧,灯火带着淡淡的光晕,风沙不停吹着,天终于暗下来的那一刻,只见烽寂忽然出现在一处破旧的客栈楼顶。
那客栈许是年代太过久远,在夜风中都会显得有些摇摇欲坠,烽寂却是轻立于最高之处,双手抱肩地俯看这居落毫不密集的忘川村。
不到片刻,一道狂沙又席卷而来,带着阵阵劲风,一袭黑影便立在烽寂身后。
“哎呀,神风使,还真是好久不见呐。”
烽寂的身后传来了一副懒洋洋的声音,话语间有些轻佻之意。
“墨焰。”烽寂淡淡唤了一声。
来人正是冥渊阁右护法墨焰,他一身黑衣,许是来得太快,眼下黑色的衣袍还在飘动着,夜色昏暗,但却掩盖不了他一副俊脸。墨焰神色很是悠然,四下环顾这忘川村之后,便道:“去年我圣门三派的联盟庆典我无法抽身前来,说起来我们还真是有一年不见,你可惦记着我啊?”
烽寂似乎是被噎着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又听墨焰干笑了几声,黑衣飞舞,他高高挽起的黑发随风飘摇,“神风使怎么会选在这个地方见面?”
“对于从翼望城出发的我,忘川村自然是比冥渊阁近得多,况且,我也不喜拜访你们冥渊阁。”烽寂说话倒真是直言不讳。
墨焰眉毛微微挑起,嘴角上扬,道:“神风使真是心直口快,你这般在我这冥渊阁右护法身前说不喜到冥渊阁来,难道就不怕我心里有什么想法不成?”
烽寂冷不防地笑了一声,道:“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有些话多说无益。”
墨焰一怔,摇头叹道:“烽寂就是烽寂。”
“这次来,可不是来聊天的。”烽寂淡淡地提醒着墨焰。
墨焰颔首,咳嗽了一声,道:“我自然知道你叫我过来是为了想办法对付正道,你可想出了什么法子没有?”
烽寂侧目过来,夜色下的银白色面具泛着微微银光,冷冷道:“我若想出什么法子,我还叫你来?”
“嘿嘿嘿。”墨焰连连发笑,“神风使真是又冷又诙谐,那么我们两个现下商量对策。”
烽寂又是冷冷地说道:“废话……”
墨焰不顾烽寂冷言冷语,只是默默地笑着,嘴角依旧弯着,让人看起来,他这个人心情一直很好的模样。
“据探子消息,再过一日便是云玑派的选拔试炼,也不知道这一次他们会派出多少弟子前去上古战场。”烽寂抱着双肩,双眼注视着远方夜色。
墨焰当下托着下巴,作思考状,一时间只觉得他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但不到片刻又变作了嘻嘻哈哈的样子,他笑道:“那上古战场在哪?那云玑派在哪?而我冥渊阁又在哪?”
烽寂蹙眉,沉吟半晌后,道:“你想从距离上想法子?”
“没错!”墨焰打了一个响指,得意道:“我冥渊阁离上古战场最近,而那云玑派相隔上古战场十万八千里,不止云玑派,宸极宗和幻星阁亦是如此,嘿嘿,到时候想个办法在路上拦截。”
烽寂道:“你这方法可行?你知道他们特定的路线不成?”
墨焰愣了一番,道:“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