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走来的唐萧墨,袂央立马伸出手去,将唐萧墨拉在身旁坐下,看着唐萧墨依然如往常一般,生得乖巧,袂央又是一笑,道:“小墨,这些日子,你过得可好?云玑派这几日可有什么事要忙的么?”
唐萧墨笑了笑,伸出手去抓住袂央的双手,二人宛若多年失散的姐妹一般,感情很深似的,“还好,自上次仙盟三派汇聚我们云玑派共度中秋大会之后,掌门仙尊一直在操劳着上古战场一事。“说到这儿,唐萧墨微微挑眉,问道:“上古战场的事情,袂央师姐可知道?”
袂央颔首,道:“之前我曾听几位师兄提起过的,眼下怎么样了?”
唐萧墨轻声一叹,道:“我想过不了多久,仙盟三派各自都会举行选拔弟子的试炼,选出优秀弟子前往上古战场。”
“果然如此,上次也听师兄说过,他们还说若是我想去那上古战场,便要好好修炼,也不知道那选拔试炼什么时候才会开始。”
唐萧墨沉吟一番,说道:“上次几位首座来我们镜水湖找师父交谈,恰巧我过去端茶倒水,隐约间我听他们说过,似乎是今年八月左右举行弟子选拔试炼。”
“今年八月!”袂央一怔,声音微微提了起来,“怎么这么快?这么说,现下离选拔试炼只有两月时日了。”
唐萧墨轻轻点头,眼睛睁大,道:“袂央师姐这一年来定是静心修炼,想来修为增加得不少了吧?”
袂央尴尬一笑,摇头道:“这一年,我也不知道我学了什么会了什么?我只知道这紫亦崖太过冷清,太过孤单了,有时候,还真是觉得一个人有些难过,不过有时候,却又觉得一个人生活蛮好。”
唐萧墨握着袂央的手愈发紧了些,神色变得有些悲然,她抬起眼来,环顾了一下山洞的陈设之后,道:“袂央师姐,请不要怪我这么久才来看你,其实我也是前几日才听说袂央师被……被罚于此的。”
袂央莞尔,长嘘一口气,道:“小墨,没事,我从来不会计较这些。不过我想知道的是,我被罚紫亦崖的事情难道没多少人知道吗?”
“估计是吧,我们镜水湖的弟子都不知道这件事,我只是……我只是……”唐萧墨说到此处,双颊却是微微泛红起来,连忙低下头去。
袂央一奇,不知这唐萧墨此时为何变得如此扭捏,便问道:“小墨,怎么了?有什么难言之隐?”
唐萧墨吞吞吐吐道:“是前几日我到了青木苑一趟,遇见了倪川穹……倪师兄,是他告诉我袂央师姐被罚在这紫亦崖的。所以……所以我一直盼着哪日得闲的话,上这紫亦崖来探望一下袂央师姐。”
听罢,袂央心中一动,笑道:“原来是这样,小墨,你和我川师兄眼下怎么样了?”
这话问得唐萧墨脸变得更红,她身子一震,眼神慌乱地说道:“什么怎么样了?袂央师姐说什么话,倒真是取笑我罢了。”
“不是吗?小墨若是真的喜欢川师兄,待我出这紫亦崖后,我帮你们二人牵牵线,如何啊?”袂央扬起嘴角,意味深长地看着惊慌失措的唐萧墨。
唐萧墨一怔,立马低呼一声,连忙摇头道:“不不不,袂央师姐,不要牵线,不要牵线,眼下若是这样,是不是有些太过唐突了?我担心这样的话,川师兄反而会不理我,到时候我们同门师兄妹都做不成了。”
见唐萧墨如此担忧,袂央不由得笑出了声,道:“小墨啊小墨,不要担心,我不会很直接地跟川师兄说的,我自然会旁敲侧击,好好打量情报之后才想出好的对策。”
唐萧墨脸上的红晕还未退去,听袂央这么一说,倒是微微松了一口气,她叹了一声,道:“袂央师姐,其实有时候我还是蛮羡慕你的。”
“为何?”袂央一奇,便开口问道。
唐萧墨撅起小嘴,眨巴了双眼之后,道:“若我是袂央师姐能待在青木苑修行,整日里不就是可以看见……看见……”说到这儿,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袂央扑哧一笑,道:“川师兄是吧?嘿嘿,小墨放心,终有一日他会明白你的心意的。”
唐萧墨听罢,犹如吃了一粒定心丸,她笑了笑,正要开口,却听洞口之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少年声音:“袂央你在不在里面?快出来比剑吧!”
“是川师兄?”袂央和唐萧墨不由得一奇,她们相互对望一眼后,袂央道:“我只记得有一日他曾说过,若我被罚之期一满,他就会过来找我比剑。”
第七十八章 离开紫亦崖
那日中秋之后,四位师兄一起来这紫亦崖看望袂央之时,倪川穹确实说过那句话,他会在袂央被罚之期已满的时候找她比剑,当时还说若是袂央输给她,定不让她下这紫亦崖。
这一日,终究是到了,离开紫亦崖的这一日,袂央不知道等了多久,起初她觉得度日如年,眼下却觉得这一日来得有些突然。
一年的时间,在这紫亦崖,多多少少都会对周遭的花花草草产生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感。
“袂央,出来!”
倪川穹的声音又在山洞之外响了起来,袂央和唐萧墨神色各异,袂央又惊又奇,而唐萧墨却是慌张不已。
“袂央师姐,倪师兄,是倪师兄在外面?”唐萧墨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很是复杂,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害羞。
袂央方才还有些惊讶的神色便褪去了,有些偷笑地说道:“川师兄的确来了,小墨我们出去看看吧。”言毕,袂央便准备踏出山洞,却被唐萧墨拉住。
袂央转过头来,只见唐萧墨将头埋得很低,怯怯道:“我……我看见他,我有点怕,心跳得就有些厉害,这该如何是好啊?”
见唐萧墨天真无邪的模样,袂央笑得差点弯了腰,道:“川师兄有什么怕的,你跟在我后面就是了。”说罢,便拉着唐萧墨往外走。
走出了山洞,洞外阳光灿烂,骄阳似火,热气迎面扑来,袂央和唐萧墨都不由得眉头一皱。
洞外的倪川穹,手里紧紧地握着他的九曲剑,双眼很是有神地看着袂央。
“川师兄……”适才袂央和唐萧墨还是嘻嘻笑笑,眼下看见倪川穹如此严肃的样子,情不自禁地也感到有些害怕。身后的唐萧墨早已将头低得不能再低,她眼下是什么神色,倪川穹看不真切。
只听倪川穹嗯了一声,道:“袂央,你可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
袂央之前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些许,想来定是自己被罚紫亦崖思过的日期已到,正要开口,却听倪川穹又道:“我今早不经意听见师父说了,你明日就可下这紫亦崖,我曾说过到了要下崖的那天,我会与你比剑。”
袂央看得倪川穹的此刻的神色很是严肃,当下都觉得后背有些发寒,怯怯道:“川师兄,你真的要我和你比剑么?我……我打不过你啊。”
倪川穹却是不听,当下扬起手中的九曲,他蹙眉道:“打得过和打不过并不重要,我那日这般说过,所以今日定要履行。”
袂央脸一沉,心道:“这算什么啊?搞得像什么承诺似的。”她尴尬地笑了一声,笑得却是很不自然,“川师兄,眼下日头正盛,真的要比剑吗?”语毕,袂央特意往天空的烈日一指。
唐萧墨安然地站在袂央身后,这时也探出头来,话音有些颤抖,道:“是啊,这天气这么热,两人若是还比剑的话,还不热死才怪。”
唐萧墨说话之间,眼神流转,却不敢直视倪川穹,只是两眼远远地看着紫亦崖崖边。
倪川穹却是向唐萧墨投来目光,半晌后道:“怎么唐师妹也在此处?”
这句话一说完,袂央和唐萧墨双肩都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袂央脸一沉,道:“川师兄,小墨她一直在这的好吧?烈日当头,你不会是中暑了花了眼吧?”
倪川穹一愣,干咳了一声,道:“唐师妹……唐师妹身形太小,又躲在你身后,我自然是有些看不见。”
唐萧墨和袂央听罢,身子都变得有些僵硬,她们好不容易才转过头来对望一眼。又听倪川穹大声说道:“袂央,拔剑吧,我们速战速决!”
袂央往后退了一步,此时背上的云笙剑却是盛起蓝光,袂央不由得一怔,道:“真的要比剑吗?”
“别犹豫了,我们点到为止吧。”倪川穹两指轻轻抚摸着九曲剑剑身,而后才抬起头来,视线落在了袂央身上。
袂央劝不过,只好妥协,她别过头去,对唐萧墨道:“小墨,你在一旁看着,我先和川师兄比剑。”
唐萧墨怯怯地点了点头,道:“这日头大得很,你们适可而止就好。”
袂央颔首,当下便祭出自己的云笙剑,两指竖起,眼看正是做好了比剑的准备。
“倒是会祭出法宝了,进境还真快,仔细了!”倪川穹扬起下巴正色道,接着便是九曲剑绿光盛起,一道剑芒划破天际,往袂央袭来。
袂央心头一紧,立马挥出云笙剑格挡,蓝光从云笙剑迸发开来,与九曲剑的一道剑芒两两相撞,“砰”的一声,袂央和倪川穹皆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一旁的唐萧墨不由得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眼前一片硝烟迷茫,许久之后前方才看得真切,唐萧墨倒吸一口凉气,道:“你们别太拼命啦!”
“知道了!”倪川穹与袂央同时回了一句。
二人又来来回回打斗了好几十招,道道剑影,绿光蓝光互相交错,骄阳之下,倒真是弄得在一旁观战的唐萧墨眼花缭乱。
眼看袂央和倪川穹实力不相上下,没有一人处于上峰,亦是没有一人居于劣势,看着火辣辣的阳光,实在刺眼得很,唐萧墨有些着急了,二人再这么比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正当唐萧墨焦急不已之时,只听远处传来一声咳嗽,唐萧墨一奇,便顺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云玑派首座特有的服饰,只不过这服饰穿在来人身上,松松垮垮,显得这人平日里甚是慵懒的作风。
“张师伯!”唐萧墨脱口而出。
来人正是袂央和倪川穹的师父张道青,只听他张口说道:“这么热的太阳,你们还有心比剑,为师甚是欣慰啊。”言毕,又见他拿起别在腰间的酒葫芦,竟是揭开了葫芦盖子,一人大口大口大口地喝起酒来。
果然,袂央被罚之期一满,张道青就可以不用戒酒了。其实,这期间他也偷偷喝过几次吧。
纵然张道青移身此处,袂央和倪川穹却没有停下比剑的意思,二人交手反而更甚,眼看两人各自扬起手中长剑,冲着对方准备一刺。
张道青担心二人会玩得过火误伤对方,便是惊呼一声,“住手!”与此同时,他随手一挥,一道白光袭向袂央和倪川穹的中间,不到片刻,袂央和倪川穹便被震了回去。
“师父!”
“师父……”
倪川穹和袂央这才反应到张道青出现在此处。
“你们的比剑到此结束,大太阳的不好好乘凉,比什么剑?”张道青虽然嘴上有些责怪,但神色还是保持着快慰之情。
倪川穹和袂央互相对望之后,当下很是听话地收回手中的长剑,连同唐萧墨,他们三人走到张道青身前拜了一拜。
“师父今日怎么过来了?”倪川穹问道。
“我不过来的话,估计你们两人都要打起来了。”张道青摸摸下巴,不温不热地说了一句。
袂央有些愧疚地低下头去,道:“师父,我知错了。”
张道青眉毛一扬,道:“你没什么错,认错作甚?小央啊……”
袂央啊了一声,双眼睁大,等着张道青开口。
“明日你就收拾东西回青木苑来吧。”
虽然袂央早已知道明日就可离开紫亦崖,但听着张道青这样说,心里还是很开心欢喜。
第七十九章 等待?
张道青和袂央交待了几句,便叫着唐萧墨和倪川穹下了紫亦崖,起初倪川穹还有些心有不甘,因为和袂央的比剑没有得出什么结果,便打算再和袂央比试一次。好在张道青将倪川穹胳膊死死拽住,非得将他拉下崖去。
临走之时,唐萧墨满怀笑意地看了袂央一眼,道:“袂央师姐,明天我们等你回来。”
袂央颔首,笑了笑,道:“难得有个机会相处,可别浪费了这大好时光。”话语间,袂央不停地将眼神移向倪川穹。
张道青听得实在不懂,当下茫然弟环顾四周之后,道:“小央,什么相处?什么机会?你们年轻人在打什么哑谜?”
袂央和唐萧墨相互对望,当下闭口不回,却又听张道青道:“好了,我们得回去了,小央,你先收拾好东西,明早我派师兄们来接你。”
“是,师父,你们就先回去吧。”
三人便下了紫亦崖,留得袂央一人站在山洞口。好在眼下骄阳已然没入了厚重的云层之中,不再如方才那般火辣。
袂央转身进入山洞,缓缓走向自己平日里打坐调息、睡觉的石床,又看向石床旁的石桌,石桌上的醉墨花竟然还灿烂如初,一年的时光也没有凋谢,芳香依旧。
想不到,这一年,真的如流沙般划过指尖,就在人们不经意之间,悄然地流失而去。
还记得初来这紫亦崖,袂央觉得这里冷清得很,她当时还有些担心这一年自己要该如何度过,却不知这时光匆匆,眨眼便逝。
看着山洞里陈设的一切,一桌一床一凳,倒真是有些寒酸,不过这一年却也是这么简简单单地过来了。袂央此刻却没有收拾好行李的心思,忽然之间,她竟有些舍不得离开这里了。
袂央呆坐在山洞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夕阳已经西下,傍晚的热风依旧来回整个紫亦崖,袂央愣了又愣,无力地站了起来,往山洞口行去。
黄昏之时,紫亦崖上上下下被染成了浓浓的金色,大雁成群结队地划过天际,清啸而过,袂央抬眼望了望万里群山,夕阳的余晖尚在,眼看一片大好的日暮美景,袂央的心情却如何也好不起来。
到底这又是怎么了?曾经的袂央,是多么渴望能走出这紫亦崖,回到青木苑去。
然而,现下她可以回去了,为何又有些失落?
袂央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盘腿坐在紫亦崖边上,崖底传来股股冷风,比起紫亦崖上的热风,倒真是凉快了不少。
不知何时起,袂央很喜欢坐在这紫亦崖边,而且离悬崖只有一尺之遥,若是不经意,还有可能坠入崖底。
虽然这样看着有些风险,但这有些刺激的感觉,袂央却是非常喜欢的。
或者,她喜欢这样坐在紫亦崖边的原因还有一个,曾经似乎有一个白衣男子,他每每来到这紫亦崖,都会轻立于这紫亦崖崖边的吧。
只不过,那个白衣男子,似乎有好久没有到这紫亦崖来了。
袂央依稀记得那日他们之间的对话。
“你还会来吗?”
“或许不会了。”
短短十个字,却是隐含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
半年了吧,那日似乎是除夕之后的黎明,而现下却是到了酷热的六月。
袂央看着崖底微微出神,她竟会有了一个念头,她甚至会想,烽寂还会不会在她要离开紫亦崖的前一日来到这里。
一想到这个,袂央心跳得便很厉害,她有些耳根灼热,却又有点惭愧,袂央在心中感叹,自己是正道云玑派之人,而那人却是魔门之人,她为什么会有些期盼他的到来?
风吹过,袂央耳畔呼呼作响,她狂甩了甩头,希望自己能清醒一点。
坐在这紫亦崖崖边,潜意识中,袂央就好像在等待一个人,而那人却是不会再来了,因为他曾说过,不会再来。
暮色渐渐降临,光线也变得越来越暗,袂央在紫亦崖崖边待了许久,才缓缓站起身来,她又有些不舍地环顾了紫亦崖四周,好像是她希望能将这里的一切记住,深深刻在这里。
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在这一年里,袂央过得也不是那么的单调,在这紫亦崖上,那个翼望之城的神风使者曾经来过几次,虽然他和袂央可算是死对头,但两人沉默地停驻在紫亦崖崖边的时候,却又有些难得的和谐与宁静。
在这一年里,袂央还认识了她的大叔箫青羽,虽然相处不多,但却是有一种难得的亲切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