袂央蹙眉,满脸的迷惑,但也不该多问。
二人又是说了几句互相道别的话语,袂央才依依不舍地走出了箫青羽的竹屋。
“小央,若没什么事,也别来看我了。”等到袂央走在竹屋门前的木桥上,身后传来箫青羽的话语。
袂央身子微微一震,转过头去,茫然地望着他。
大叔,为什么让我不要来找他了?袂央心中一直在问着自己,她实在想不明白,一股想哭的复杂心情缠绕自己,她感到有些委屈,话音有些颤抖地问道:“大叔不喜欢小央过来吗?不要我来看大叔了吗?”
寒风拂过,吹起积累在地上的厚厚白雪,风雪飘摇,刺骨冰冷,袂央宛如石像似的立在原处,两眼喊着泪光地看着箫青羽。
要她走可以,但是要她不要再来,是不可以的。
虽然眼前的男子与袂央相处的时日甚少,但无形间,箫青羽却给袂央一种很是亲切之感,他对于袂央来说,就像亲人,久违的亲人。
“不是。”许久之后,箫青羽终于开口,“小央,你以后自会懂的,并不是大叔不喜欢你过来这里。”
“真的不是吗?”袂央双眼微微一亮,攥着衣角。
箫青羽摇头,“不是。”
二人又沉默了良久,最终袂央还是躬身对箫青羽一拜,语气变得有些伤感地说道:“小央知道了,大叔不让我来,那我也不来了。”她抬起头来,眼里满是泪光闪烁,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大叔,我走了。”
见箫青羽点头,袂央还是有些不舍地转过身去,步入了茫茫白雪之中。
袂央也不知道自己行了多久,直到她转身回望,再也看不见箫青羽的竹屋时,她才驻足下来,祭出自己的云笙剑,微微一叹。
不过想起箫青羽说的话,这世间早已没有了什么箫青羽,世人皆以为他早已不在人世。他这般做,自当有他的道理。
袂央如此回想,心中也松了许多,不再如方才的那般难过,她自言自语道:“对,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箫青羽,这世上只有我的大叔。”
自我安慰一番之后,袂央轻身一跃,踩在了云笙飞剑上,蓝光一闪后,云笙剑便慢慢地往崖顶飞去了。
“这日正月初一,还要过上五六个月,我就可以回青木苑了。”袂央看着一路上的风景,心里默默地想着。
但一想到离开这紫亦崖,便意味着离箫青羽的距离会愈加遥远,一旦这样想,心中又很不是滋味。
“也罢,就算在一直住在这里,大叔也不让我去探望他,在哪里不都一样吗?心中记挂着大叔,不就是可以感觉到他时时在身边吗?”袂央终于可以不是那么的悲观,看着白茫茫的一片,袂央微微眯起双眼,嘴角却是轻轻上扬,似乎心情也稍微变得有些好了。
由于袂央的御剑术不是很熟练,因此飞行的速度也比较慢的,飞到半山腰之时,袂央却意外地发现一棵形状怪异的大树。
见日头还早,现下早早地回到紫亦崖,自己也没什么事做,既然眼前有棵奇妙的树,袂央便打算飞过去敲个真切。
驾驭着云笙剑,袂央缓缓飞了过去,直到离那棵奇树只有十来尺远的时候,她才停止飞行,从云笙剑上跳了下来,迈步而去。
云笙剑乖巧地回到了袂央身后的剑鞘中,风吹得还是很狂,冷风呼啸着,袂央脸都觉得犹如尖刀划过,很是疼痛。
靠近那棵奇怪的大树,只见树身怪异,不知是冰雪缘故,还是其他原因,树身晶莹剔透,光滑不已,但却可以清楚地看见树身的各种脉络。枝叶繁忙,就像一把巨伞,纵然是寒冬之中,这棵树却丝毫不见凋零。
只不过,这棵树的树叶是血红色的,由于冰雪的覆盖,眼下只显示淡淡的红色。树皮晶莹,带着些许蓝色荧光。
袂央看得奇了,自言自语地道:“这是什么树?我怎地从未见过?”
袂央话一说完,接着便四下扫视,果然,这棵树的旁边立有一石碑,石碑不过三尺之高,上面刻着四个血红大字——“猎魂灵木”。
许是年代太过久远,风雨磨砺之后,这石碑上的大字显得都有些破败,不过这旁边的树却是生机勃勃,毫无枯萎之意。
“这么说来,这棵树的名字叫做‘猎魂灵木’?”袂央双手托着下巴,作思考状,“竟是取这么怪异的名字,这树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定是邪门得紧。”
蓝色的树身,血红的枝叶,怎么看都觉得怎么邪恶。
猎魂灵木高大粗壮,它身旁的草木却是枯萎凋零,一片萧条之色,和周围残败的景色比起来,倒真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周遭的树木花草,难道是被这棵树吸收了养分不成?猎魂灵木,猎魂,猎魂……真是又奇异又可怕的树木啊。”袂央连连感叹,抬头望向那猎魂灵木犹如巨伞一般的枝叶。
血红色的树叶上,覆盖着厚重的积雪,却也难以掩盖它带来的邪煞之感,袂央看得有些出神,不经意间,只见这繁茂树叶交错,隐隐间,袂央可见有一处已经结了一个果实。
袂央睁大双眼,看了好几遍,才发现整棵树上,唯独只结了一个果实,袂央靠近了些,但还是瞧不清楚,当下索性祭出云笙剑,御剑飞到果实旁,俯下身子近近地瞧了个真切。
但见那果实生得好似一葫芦模样,只不过这“葫芦”竟是生得有眼睛的,袂央瞧着“葫芦”的两只小眼紧闭,不由得一惊,道:“这是什么鬼东西,竟会有眼睛,好像在睡觉一样!”
“葫芦”浑身也是血红色,只不过比起树叶,它要晶莹剔透得许多,除了这个,还有些许金光泛起,将“葫芦”照得通亮。
倏然之间,只见那“葫芦”的两只小眼微微张开,袂央大呼一声,吓得往后退去。
第七十六章 法宝血祭
“葫芦”睁眼,这么怪异的事情,袂央自然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她虽然见过鬼,见过妖,却没见过一个生长在树上的果实还会有眼睛,而且会睁眼的。
袂央踩在云笙剑上,身子有些不平衡,不停地在云笙剑上轻微发抖。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好生神奇……”一时间,袂央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葫芦”睁开小眼,眼中发着淡淡的蓝光,刹那间,便见两道光束往袂央袭来,袂央心中大凛,立马运气灵力,飞到猎魂灵木的另一侧,还好光束没有击中袂央,只见光束所及之处的石堆,硝烟四起。
袂央深深呼了一口气,心儿还在狂跳个不停,她自言自语道:“这紫亦崖倒真是什么奇怪的事情都会发生,吓死我了,我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尽快回崖顶吧。”
袂央正要驾驭云笙剑往紫亦崖崖顶飞去,却听身后的“葫芦”发出一丝怪异的清啸,袂央再一次被吓到,她不由自主地转过身去,只见那“葫芦”周身金光泛起,眨眼间,又见几道凌厉的光束往袂央逼来。
袂央只好提起灵力,驱动云笙剑,往那“葫芦”刺去,眼前这怪异的果实,袂央揣测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多半是邪恶祸害人间的怪物。袂央这般想着,便决定将这怪果实给除掉。
云笙剑很是听话地飞向那“葫芦”,云笙剑蓝光盛起,光彩夺目,狠狠往那“葫芦”猛地一刺,却见“葫芦”通体立马变为金黄色,一道保护屏障立马将“葫芦”围住,云笙剑“铿锵”一声,便被击了回来。
袂央一惊,连忙伸手去接,云笙剑安稳地落在袂央手中,袂央蹙着眉头,盯着“葫芦”的眼神,有些害怕,有些担忧,又有些迷茫。
“我就不信治不了你!”袂央怒气忽然升起,扬起云笙剑,往“葫芦”飞身而去。
云笙剑想来感受到了此刻主人的气愤,它眼下周身泛着的蓝光变得更加明亮,人与剑渐渐相知,对敌的胜算自然打得许多。
只不过,未等袂央的云笙剑触碰到那“葫芦”,她和云笙剑便被抛至了上空。不过还好,被抛出之后,却不见那“葫芦”再次的攻击。
袂央越来越觉得奇怪,难道眼下的那“葫芦”只是单单的防御而已?是不是不喜人前来打扰,才会做出本能的抵抗?
袂央不解,但还是心有不甘,再一次操纵灵力,驱使云笙剑,云笙剑脱离袂央之手,飞快地逼向“葫芦”。
忽听“刺啦”一声清响,离那猎魂灵木有些距离的袂央不由得一怔,她不知道这下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猎魂灵木重重的晃动了一番,袂央奔了过去,触目惊心的是,那“葫芦”竟被云笙剑击中,而且肉身也变得有些模糊,这果实的汁液也缓缓顺着云笙剑流了下来,淡蓝色的液体,袂央看得有些心中发寒。
不到片刻,却见果实肉身依然泛着金光,云笙剑忽然被震了开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袂央攻去,袂央适才看得有些出神,因此也没多大留意,云笙剑逼来只剩三尺之时,袂央才回过神来。
袂央低呼一声,暗叫不好,立马侧身,希望能躲过,不过早已来不及,纵然袂央做出了躲避,但还是被云笙剑划破了手臂。
一时之间,鲜血汩汩而流,滴落在云笙剑上,袂央觉得手臂生疼,当下眼神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最终还是身子一软,倒在了雪地之上。
袂央的血溅在了云笙剑上,有些奇怪的是,云笙剑此时竟腾空漂浮了起来,悬在空中,淡蓝色的长剑,夹杂着袂央的鲜血,除此之外,竟还有那“葫芦”肉身的汁液。
霎时之间,云笙剑竟闪入一道金光,蓝光与金光互相交织,剑身不停在空中回旋,无数的光束从云笙剑中迸发开来,这这荒天雪地里,倒有些好看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悬在空中的云笙剑,才缓缓落下,安安静静地躺在了袂央的身旁。
自袂央从箫青羽那里回来之时,雪本是已经停了,然而眼下却又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大雪无声无息地打落在袂央的身体上,好在手臂上的伤口早已止住,不再流血,云笙剑也不再泛着蓝光,此时似乎是收住了自身的光芒,变作普通兵器一般,挨着自己的主人。
大雪直到傍晚时分才停住,袂央也在这个时候才渐渐有了知觉,浑身传来的冰凉将她惊醒,袂央小心翼翼地支起身子,手臂上的疼痛这才令她眉头一皱,许是这雪地太冷了,早已将袂央身子冻得麻木,连身上的伤口痛感早已感受不到。
低眉一看,才发现云笙剑安然地躺在自己身旁,袂央早已记不得适才云笙剑发生了什么莫名的变化,她此时头有些痛,也不想多去回忆。
傍晚了,眼看天色已是不早,也该回紫亦崖了。袂央在内心里独自念叨之后,便是拿起云笙剑,当她想站起身来之时,才发现双脚早已发麻无力。
袂央皱着眉头,咬紧皓齿,将云笙剑插入厚重的积雪中,借力之后才勉强站了起来。
“好冷,好冷。”袂央嘴唇瑟瑟发抖,忽然间,她便想起了箫青羽传授给她的炎火咒,当下便在心中默默念着。
许是自己领悟不够,念起那炎火咒,不但没有感到一丝温暖,反而觉得周身又冷又发困。袂央只好停下念咒,祭出了云笙剑,踩在剑身之上,缓缓地飞起,往紫亦崖崖顶的方向飞去了。
暮色将至,天边昏暗不已,袂央抬眼看着远处的绵延起伏的群山,忽然回想起那夜烽寂带着她飞过群山万里的场景,虽然事情发生在昨夜,袂央却觉得恍如隔世,一切的一切,竟是离她越来越远。
眼下,也不知道青木苑里又是何种场景?师父他们,还有师兄他们又在做什么呢?袂央在心里默默地想着,但是她忽然想知道此刻的烽寂,又会是在何处,他真的不会到这紫亦崖来了吗?
袂央清楚地记得,他们之间那简短的对话。
她问:“你还会来吗?”
他却答:“或许不会了。”
袂央眼神莫名其妙地变得有些黯然,看着远处群山,神情有些恍惚,又有些怅然,不到片刻,她索性别过头去,不再看着远处。
有些东西,还是不看的好,因为害怕睹物思人。
御剑飞回了紫亦崖,虽然周遭不止是寒风四起,还是冷清孤寂,但袂央却也没有急忙地进入自己休息的山洞,而是停驻在紫亦崖崖边,眼神有些呆滞地看着紫亦崖崖边的花花草草。
云笙剑此时却是不肯回到自己的剑鞘中,而是立在一旁,很是乖巧地陪伴着袂央,它周身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此时天色已然黑了,夜色下的云笙剑,很是耀眼。
袂央不知道云笙剑何时这般通了人性,竟会悬在袂央身旁陪着她。袂央转过头去,端详了云笙剑好大一会儿,只见云笙剑周身和平日没什么两样,袂央更是觉得奇了,心道:“这云笙剑竟像个人一样,我在看它,不知道它会不会感受得到呢?”
想到这里,袂央又盯着云笙剑看着,许是云笙剑有所感应,此时剑身竟是蓝光闪烁得更加频繁,似乎是在回应着袂央。
袂央身子一震,愈加觉得太过神奇,当下连连赞叹,而后又自言自语道:“不过也好,云笙剑就像伙伴一样陪着我,在这紫亦崖上,我倒是不再觉得自己是一个人了。”
第七十七章 该是离开了
紫亦崖上的日子,很是冷清孤寂,不过时间却也不是停滞不前,早在袂央不经意之间,便悄无声息地流逝。
转眼便是六月暮期,此时天气酷热,紫亦崖虽然地处高地,但依然还是得经历酷暑,好在袂央体质偏阴,所以也不是那么难熬。
除了清晨和傍晚还能走出山洞坐在紫亦崖边打坐调息之外,其余时间袂央都是蹲在山洞里,不敢离开山洞半步,晌午时分的太阳最是火辣,所以袂央自然不会在这个时段出去。
几月来,袂央修行的速度竟是提升得很快,袂央拿着箫青羽送给她的《五行通则》,上面的小法术,袂央只要练上好几遍就可领悟神速。
袂央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何原因,难道是因为有莫碧痕的元力所助?或者是其他原因?这几月来,袂央除了发现自己修为提升加快之外,还发现她的飞剑云笙剑也有些变化,每每自己修炼之时,云笙剑都会如通了灵性一般在一旁闪闪发光。
正当袂央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她的御剑术也是提升得很快,每日等到太阳下山,袂央便祭出云笙剑飞出紫亦崖崖边,在远处的山间来回飞翔。
许是日复一日都重复着这些动作,时间一久,便是成了习惯,袂央也不觉得一人独自生活在这紫亦崖有什么孤独的了。师兄们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所以也不是每日都会过来送饭,每日的用膳,功劳最大的还是秦昼的信翅鸟。
这日日头正盛,袂央觉得有些乏了,便躺在石床上小憩一番,正当要进入梦乡,恍惚之间,袂央便听见山洞之外传来一声呼唤:“袂央师姐,袂央师姐,你在吗?”
袂央一愣,听着那声音,可以断定是个女子。连忙睁开眼来,往山洞口望去。
来人似乎是没有得到袂央的回应,又唤了一声,“袂央师姐,我来看你来啦!”言毕,便见山洞洞口出现了一个身形小巧的少女。
袂央“蹭”地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神色又惊又喜,大声唤道:“小墨!是你吗?你怎么过来啦?”
来者不是别人,而是镜水一脉的女弟子——唐萧墨。袂央回想起来,和唐萧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她刚入云玑派青木苑不久,而后又在讲学大会上两人坐在一起,台上的青乾真人在讲学,而她们两人不是说话就是瞌睡连连。
唐萧墨对袂央来说,可以算是除了青木苑几位师兄之外,最好的玩伴了。
蹦跶着进了山洞的唐萧墨,她面带微笑,一边走着一边笑道:“袂央师姐,是我是我,我今日终于可以过来看你了。”
袂央喜出望外,这几日她本来不指望谁会过来瞧她,一个人在这紫亦崖的日子早已习惯,但是面对突然有人过来,袂央心中自然是皆大欢喜。
看着眼前走来的唐萧墨,袂央立马伸出手去,将唐萧墨拉在身旁坐下,看着唐萧墨依然如往常一般,生得乖巧,袂央又是一笑,道:“小墨,这些日子,你过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