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易水岚如此言语,那梓姚脸色一沉,心扑扑直跳,低着头话音颤颤地说道:“那夜环儿出门,其实是去见一个人。”
听到这儿,袂央看向齐止扬,,那担架上的齐止扬全身又是颤抖不已了。
大殿上在此时也变得格外的安静,众人皆是竖着耳朵细细听着梓姚的陈述。
“那夜环儿嘱咐着我,千万不要将她出去的事情告诉别人,所以我也一直不敢说出此事,就连她三日未归,我终究还是不敢将环儿失踪一事告知掌门。”
天栾居士听罢,连忙追问,“环儿那夜去会了谁?你可知道?”
“这个……”梓姚又是一阵犹豫,眼神忽闪不定,像是在徘徊着要不要将真相说出来。
“放肆!到得这番境地,还有什么可隐瞒的?”那易水岚焦急不已,大声地喝道。
“梓姚知错,梓姚知错,眼下梓姚立马将那人说出便是。”梓姚胆子极小,易水岚这般大声对她说话,她自然是恐惧不已。
待得梓姚有些平复自己适才害怕的心神,她倒抽了一口气又道:“那人……环儿出去会面的那人是个男子。”梓姚说到这儿,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担架上的齐止扬。
在场的所有人顺着梓姚的目光看去,倏然之间,大殿又是一阵人声鼎沸,议论纷纭。
如此说来,众人皆是明白了那夜环儿是与齐止扬见的面。
“易掌门,眼下你还信不信我云玑弟子袂央所说之言?”张道青神色却是显得有些悠闲,看着眼神不定的易水岚,缓缓地说着,话音中有些隐隐的嘲讽。
只听易水岚重重地哼了一声,看向袂央,又看向梓姚,“单凭这个,又岂能断定杀了环儿之人便是我宸极宗弟子齐止扬?”
袂央听到此处,上去迈了一步,站立在易水岚的身前,眉目舒卷,淡然道:“适才易掌门也听到过,那齐止扬口口声声说自己不认识环儿,若他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为何要说出这些谎话?”
“你……”担架上的齐止扬歪着脑袋,惊慌错愕地盯着袂央看着,他咬牙切齿,但眼下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梓姚也在这个时候继续道:“那夜环儿便是去见的齐止扬齐师兄,他俩曾经认识的。”
“好!”易水岚嘴角抽搐,胸口起伏不定,方才他还紧紧逼着梓姚将实话说出,现下终于意识到当时的自己无不是在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易水岚心神不定,当下在大殿里来回踱来踱去,而后又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怒气冲冲地看向齐止扬,喝道:“弟子齐止扬,作为宸极宗掌门,我且问你,你对那环儿到底做了什么事?”
“掌门仙尊,弟子冤枉,弟子着实没有做出有害于环儿的事情。”齐止扬紧急之下,说话也不似方才那般吞吞吐吐。
“还要撒谎到几时?”易水岚再一次轩然大怒。
齐止扬吓得面色犹如一张白纸,只听袂央道:“易掌门,还请前去查看他身上的乾坤袋,那夜我曾记得,环儿的尸体便被他纳入了乾坤袋中。”
此话一出,那齐止扬吓得昏了过去。
在场的弟子又是轰然一片,均是大愕不已,谁都没有想到,那齐止扬竟会做出采阴补阳之事。
易水岚挥手示意,两名宸极宗弟子便走向那双眼紧闭的齐止扬,四下搜索,利落地将齐止扬身上的乾坤袋给收了出来。
“掌门仙尊请看。”将乾坤袋交到了易水岚的手中,两名宸极宗弟子回到了适才自己站着的位置上。
易水岚还是无法平复自己的心情,双手都有些颤抖,他灵识一探,口中默念着什么口诀,不到须臾,只见一具犹如干枯树枝的物事给抖落了出来。
那物事恰好不是别的,正是那环儿的尸体!
“啊!”在场之中,那些胆子小的女弟子瞧得环儿的尸体,皆是尖叫起来。
第二百五十三章 该受惩罚吗
“这是……”天栾居士看着地上横陈的一具干尸,剑眉微蹙,目光游移。
易水岚看见此状,脸色早已变得极为不好看,他默不作声,却听恒英首座慢吞吞地说道:“这宸极宗弟子的乾坤袋里,竟然收纳着一具干尸,这又该作何解释?”
看向担架上的齐止扬,他早已吓得昏睡了过去。易水岚此时不知如何回应恒英的话语。
“这果然是环儿的尸体,你看她手上戴着的玉镯,我认识的紧。”那梓姚两眼盯着环儿尸体手上的玉镯,脸色早已是煞白不已。
天栾居士见自己门下的弟子遇害,纵然平日里他举止文雅,然而现下又岂能坐视不顾?
只见天栾居士站立起来,甩了甩白色的袍袖,双手负在身后,看着易水岚正色道:“易掌门,你说,这事该如何处理?”
易水岚一时无言以对,而那幻星阁的弟子们视线紧紧地注视着地上环儿的尸体,有的低头哀叹,有的呼吸细语,甚至有的还略带低泣。
“易掌门,那么我云玑弟子废去这孽障修为,想来也没什么错吧?”张道青摸着下巴,两眼意味深长地看着易水岚有些慌张的神色,慢悠悠地问了起来。张道青这个样子,就像是在看情敌的热闹一般。
见易水岚了无任何反应,恒英这个时候又开始插话道:“若换做是易掌门,如若这齐止扬之前没有被废去修为,眼下的你有会怎样处置他?”
“还有什么好说的,自然是不能再将此祸害留在人间。”天栾居士终于有些动容,此时有些咬牙切齿,他的目光看向齐止扬,而后一道光芒从手中飘过,直直逼向那昏睡的齐止扬。
只见齐止扬脑门光芒一闪,不到片刻,那齐止扬竟是醒转过来,他眼神茫然,却听天栾居士问道:“宸极宗弟子齐止扬,我且问你,环儿可是你害死的?若有半句谎言,休怪我散你魂魄,永生永世,万劫不复!”
“啊!”齐止扬双目瞪圆,醒来的他听见这话,就好似晴天霹雳。
那易水岚此时重重沉着气,同是看向齐止扬,厉声喝道:“还不速速道来!”
谁料那齐止扬仍旧不知悔改,惊慌失措地望着易水岚,他使出浑身力气,跌跌撞撞地从担架上摔下,不停地向易水岚爬去,看着他的模样,极为狼狈,但也没有任何一名弟子去扶他。
“掌门仙尊,冤枉啊……冤枉啊……我真的没有做出那等事。”
袂央听得此处,不禁摇头,在心中暗道:“齐止扬啊齐止扬,到得这般境地,居然还不说实话么?”
“孽障!”易水岚又是一吼,拂袖一挥,一股劲风袭取,直直击中那地上的齐止扬,使得他的身子快速地往后飞去。
“哇——”那齐止扬一声惨叫,一口鲜血便是吐了出来,众弟子看得此状,皆是瞠目结舌,有的早已不敢看下去,而是紧紧闭上了双眼。
齐止扬无力地在地上吃痛地呻吟着,他语气显得极为微弱,但竟是有些狡黠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那环儿是我害的有怎么样?我不过是想早些提升修为罢了,谁知她身体承受不住,这也怪不得我。”
此话一出,众弟子哗然,那天栾居士怒色遍野,他恨声道:“想要提升修为,只要尊崇正道好好修炼才是,作何要走上邪门歪道?吸食别人灵元,早已是天理不容!这等弟子,我仙盟三派容不得!”言毕,再一次看向易水岚,道:“易掌门,这弟子你们宸极宗还保不保?”
“宸极宗再无此弟子!天栾居士想要怎么处置,便如何处置罢!”易水岚此时显得无比的无情。
“掌门仙尊……”这个时候,宸极宗弟子有些情绪开始波动起来,只见易水岚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对一群宸极宗弟子道:“你们都别劝我,这齐止扬这般吸食别人灵元,早已是入了魔道,我仙盟三派是为正道,岂能容得下这等孽障?”
宸极宗弟子瞬间不再多言,纷纷低下头去。
“好,既然易掌门答应,那么这齐止扬就由我带回幻星阁好生处置!”天栾居士语气很重,特别是最后那两个“处置”的字眼上,更加彰显出他为弟子报仇的急切。
袂央倒吸一口凉气,看着齐止扬的下场,她竟是在心中有些感慨,“仙盟三派,果然是容不得入魔的弟子,齐止扬而今犯错,这宸极宗掌门也不会顾往日情面。正道面前,一切都凭道理说话么?”袂央想不通透,这个问题一直压着她的心间,使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那么,关于云玑派弟子袂央的事又如何处理?”正在这个时候,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响了起来,袂央顺着他的声音看去,才发现这中年男子竟是玄武比试台的考官。
“我云玑弟子袂央这般废去那齐止扬的修为,无不是在为正道除害,难道这还需要处置?”张道青听罢,立马正色地说道。
那考官却是淡然一笑,摇头道:“论剑大会,点到即止。袂央弟子可是违反了这条规矩?”
“规矩?那么你们可定下了违反这规矩之后有什么惩罚么?”张道青立即反问,看来,他是在力争保住自己的弟子了。
考官闻言,看向易水岚,又道:“犯错自然要领罚,纵然齐止扬先前有罪在身,但袂央弟子在比试台上大相出手,实在尤为不妥。”他顿了顿,细细道:“况且,得知齐止扬杀害环儿一事,她该早日向掌门们奉告,而不是自行对付这齐止扬。”
张道青听完考官的一席话后,正打算说什么,却听恒英轻哼一声,道:“袂央弟子还年轻,年轻弟子有时候做事的方式确实是有欠妥当,但也未造成什么不好的结果。就算方才的比试不废去齐止扬的修为,眼下齐止扬的修为也会被你们废去,这结果终究一样,又何必是谁废的?”
易水岚干咳一声,尽量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此时他的脸色有些尴尬,“话所如此,但罚却不能免了。”
“为何?”张道青有些激动,声音提高了些。
天栾居士在这时又截声道:“张首座,恒英首座,你们这般做,我亦是知道你们偏袒自己云玑派的弟子,但这论剑大会已然定下规矩,那么我们还是按着规矩办事吧。”
张道青和恒英对望一眼,均是轻哼一声,像是默认。
看见张道青他们在争执,袂央心中又是一动,她走上前去,朝易水岚和天栾居士一拜,“弟子甘愿受罚,还望两位掌门不要再同我师父和恒英师伯争执了,这祸是我惹下的,便是由我一人去承担,还望你们别伤了和气。”
袂央话音一落,在场的所有人变得鸦雀无声,皆是用有些惊讶的目光盯着袂央。
也不知道宸极宗大殿沉寂了多久,天栾居士和宸极宗掌门易水岚眼神交接之后,只听易水岚道:“按照规矩,论剑大会重伤他人弟子,自当受罚面壁思过半年以上。”
本是寂静的大殿,忽然间又闹腾了起来。袂央心中一沉,暗暗道:“面壁思过?又是面壁思过么?”忖到此处,她却又释然起来,心中默念:“思过也好,不就是思过么?我袂央又不是袂央面壁过。”
“只不过……”易水岚的话音又响了起来。
第二百五十四章 先回门派
袂央心又提了起来,竖着两耳静静地听着易水岚接下来的话语。
那易水岚沉吟片刻,两眼眯起,像是在心中经过了一番艰难的深思熟虑,缓缓才道:“只不过,此处情况很不一般,袂央弟子该受何等之罚,还是由云玑派掌门青乾真人决定吧。”
“易掌门此言,我也赞成。”一旁的天栾居士神色变得淡然起来,不似方才的动容发怒。
“也好,难得易掌门让步。”张道青再一次意味深长地看了易水岚一眼。
易水岚双手负在身后,看向大殿的众弟子,往日掌门威严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今日中止比试让你们来到这大殿,便是警戒你们,日后做人做事不可同齐止扬一般,为达一己私欲而不择手段。还有便是今后做什么事,都要好生想想结果如何,莫要过于冲动。”
易水岚把话说完,在场的弟子纷纷点头称是。
不到片刻,又听易水岚说道:“今日的比试到此为止,还未比试的弟子明日再进行比试,眼下所有弟子都自行回屋去吧。”
“是!弟子告退!”众弟子齐声高喊,一时之间,无数的弟子便朝大殿门前缓缓涌去。
待得大殿只剩下袂央一名弟子还未动身时,那易水岚目光匆匆向她投来,“袂央弟子,你怎地还不走?”
易水岚话音一落,天栾居士、张道青以及恒英也朝她看去,只听袂央对他们一拜,“还请易掌门准我先行回师门受罚吧。”
“小央你……”张道青有些不解。
“师父,弟子今日的比试终究是犯下大错,明日的比试我自然不能再进行下去了。”袂央话语说得淡然,像是不在乎论剑大会的重要性。
易水岚听袂央这么一说,两眉扬起,像是有些惊讶,“这么说,明日的比试你不比了?”
袂央二话不说,快速地点头。
在场的几个人不由得互相对望一眼,又听易水岚道:“能有如此受罚的觉悟,我也不再好说什么。看在你这般请身退出比试愿意受罚的份上,就算你回到云玑派,那青乾真人不罚你,我也没有任何意见。”
“那是自然,少了一个云玑弟子比试,你们宸极宗弟子的胜算便多了一分,易掌门,我说得可对?”张道青有些吹鼻子瞪眼,不过接下来未等易水岚反应,他连忙话音一转,古怪地笑道:“既然我云玑弟子袂央如此决定,作为此次云玑派的领队首座,我也没什么好说的,眼下还请易掌门差几名宸极宗弟子护送她回我云玑派。”
见张道青语中带刺,易水岚看着这多年来的情敌在身前,当下不由得道:“这云玑派青木苑首座张道青座下弟子的修为如此高深,竟然还需我宸极宗弟子护送么?也不知道她师父是怎么教的。”
眼下,这两个情敌像是较劲起来了。
恒英在这个时候连忙道:“两个十几年不见一次的人,现下像是有着吵不完的话,还好这大殿没有其他弟子,不然真叫晚辈们笑话啊!”
天栾居士也是轻轻一咳,“你们两个还是说正事的好。”
袂央心中忽而变得诧异起来,她对张道青和易水岚为何成为情敌的事感到十分好奇,眼下不由得在心中忖道:“想不到恒英首座同天栾居士竟是知道我师父和易掌门是情敌,我真想知道他们二人钟情的女子会是谁。”
“小央,你打算好了?当真要先返回云玑受罚?”袂央正想得出神,耳畔边回荡起了张道青的话语。
袂央颔首,轻轻抽了一口凉气,道:“我决定好了,若不受罚,论剑大会定下的规矩又有何立足之地?”
这般一问,在场的易水岚他们又是一阵哑然。
半晌,易水岚一行人全然应允,令两名明日没有比试的两位宸极宗弟子护送袂央回去。易水岚这般轻易答应,其实也是有他的原因的。一来,有两名宸极宗弟子护送,那袂央安全到达云玑派的几率便大了不少。二来,那两名宸极宗弟子也好见证袂央到得云玑派后,是否会受罚。
事情便这般决定,明日的论剑大会,袂央也没多少心思去关心了。从宸极宗大殿回来,她不似人们所想的闷闷不乐,反而像是解脱了心中的某种包袱一般,整个人显得格外的轻松。
这一届的论剑大会,袂央就止步于此了,若她不自行请身回门派受罚,那么袂央可算得上这次玄武比试台的前五强弟子,那么在这届的论剑大会,也算得上前二十来名修为拔尖的弟子了。
对于这成绩,袂央早已满足。
慢慢步行向自己休息的庭院走去,一路上,小雪早已停止了,寒风呼呼地吹着,袂央却也没有感觉得到。
“那齐止扬,终于还是恶人有恶报了。”这般想着,袂央的心也是一松。不过转念又想,正道中人做事,果真事事都凭着道理而言,袂央甚至会在心中自问:“如若今后我犯下什么大错,师父他们也会这般无情对我么?”
这样想着,袂央不禁感到一丝后怕。这时间,适才本没有感受到的冷风恶寒,却在这个时候使得袂央浑身一阵哆嗦。
“我想这些做什么?日后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