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问自己,眼下还要去那宸极宗做什么?
这两年来一直平静的心神,伴随着宸极宗论剑大会的举行,这几日他却变得有些浮躁不堪。心中万般迷茫,到底是去还是不去?他竟是没有一个完整的答案。
这到底是怎么了?往日里不会对这尘世产生一丝牵挂的神风使,作何会变成这副模样?
如流云般的长发划过绝俊的脸庞,棱廓分明,犹如刀削,线条坚毅,嘴角轻抿,奈何别人如何看上百日千日,都是不会产生一丝的厌倦。
只不过这个生得如此完美无缺的男子,现下却变得犹如失了半点魂魄一般,眼神隐隐有些空洞。
他的心里在徘徊,他的心里在犹豫。
是谁?令他变得如此?到底是谁?令他变得如此?
纵然心中迷茫万千,可是烽寂的目光却不由得向远处宸极宗的方向看去,白凤凰似乎看穿了主人的心思,当下也自作主张地朝宸极宗飞去了。
去看看,看一眼就好,什么都别说,什么都不用改变,只要看一眼就好了。
随着向北而行,气温不断地在下降,周遭的景物由青葱变得枯黄,再从枯黄变得枝条萧索,最后直接变为素裹银装,两眼所及之处,均是白色苍茫。
烽寂面色淡然地看着前处,无尽的冰山延绵,看着这万里雪白,他在心中自问,这宸极宗是快要到了么?
白雪飘摇,却洒落不到他的身上,他依然一袭白衣,不带一丝烟尘,在这茫茫雪山中,好似与这周遭景色融为了一体,难以分离。
赤日使者这一次与影月使者同行宸极宗,除了打探一些仙盟三派的情报之外,若是能把握好时机,亦是可以给仙盟三派重重一击。只不过,这把握自然是极小的,若能在宸极宗与冥渊阁抑或是焚琴谷的人联合起来,那么胜算倒是会增加不少。
烽寂御风而行的速度之快,虽然影月使者和赤日使者早在两日前出发,但是等到烽寂抵达宸极宗之时,那影月使者和赤日使者带领的人马估计都还未到罢。
越来越接近宸极宗,天时也渐渐变得暗淡起来,或许,到那宸极宗之时,暮色应该全然降临。
寒风不止,呼啸不停,这宸极宗境内的空气冷入骨髓,只不过,烽寂却没有觉得有多冷,而是淡然地愈发靠近宸极宗了。
入夜时分,宸极宗的夜空难得地变得明澈起来,繁星点点,仿佛在预兆着明日是个极好的天气。然而烽寂,在这个时候,亦是入了宸极宗的山门,清风习习,依然是那么的无踪无影,令人无法琢磨。
第二百四十二章 等候极光
宸极宗,夜色寂寥,冷风不止,不过好歹没有下雪。袂央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虽然寒风刺骨,但是她却没有回屋的打算。
看着天空繁星闪烁,但为何袂央依然觉得这宸极宗的夜晚过于冷清。
在旁坐着的秦昼已然来了很久,此刻便也开口说道:“小师妹,听说你晋级了下一轮比试,师兄我恭喜了。”
袂央听罢,侧脸过来,瞧着秦昼,神色缓和,“眼下玄武比试台只剩下十名弟子了,明日的比试之后便只剩下五名。这论剑大会,汇聚三派弟子,个个修为高绝,明日或许我就无法挤身玄武比试台的前五了。”
秦昼闻言,却是莞尔,眉开眼笑地说道:“不可妄自菲薄,我们的小师妹可是很厉害的。就算得不到前五,也没什么,毕竟你修炼的日子也不过三四年。此次论剑大会的弟子,修炼超过十年的都有。”
秦昼眉目流转,顿了顿片刻后又道:“比试的结果不是重点,重要的是通过这场论剑大会,你能学到了什么。”
袂央听完秦昼的一习话语,先是微微怔住,继而恍然大悟,不由得多了几分释然,“想不到秦师兄也会有这样的感悟。”
“别瞧我平日有些不正经,咳咳,不过有时我的确也是有些不正经的。”秦昼感到一丝尴尬,目光看向院门之外,只听一个人的脚步声传来。
紧接着便听见,“小师妹,小师妹……”
袂央和秦昼对视一眼,他们都能听得出这声音出自何人,下一刻便看到方不知走入院子里,微微喘气道:“听说今夜宸极宗有极光可看,大伙儿都聚集到前面的雪山上去等候了。”
“极光?”袂央和秦昼异口同声,两两皆是感到好奇又诧异。
“那又是什么?”袂央眉头一蹙,不知道方不知所言的“极光”为何物。
方不知沉吟半晌,看得出他有些焦急,当下连忙道:“我们边走边说,听说那极光美得紧,勿要错过才好啊。”
袂央当下亦是很想知道那极光是什么,见眼下天时还早,自己呆在屋子里也不知道做些什么,于是便同秦昼和方不知往前面的雪山行去。
一路上,只见得三三两两的弟子成群结伴,纷纷敢向前面观望极光的雪山。
看到这幅场景,袂央一心想目睹极光的心思变得更为迫切起来。他们三人加快了脚步,恨不得飞身前往,只不过若是这般行动,其他弟子瞧见,怕是让别人觉得他们太过“鲁莽”。
“极光,啧啧,我差点忘了,这宸极宗还有这幅盛况。”秦昼一边走着,一边摇头兀自感叹,“这宸极宗地处天山,极光美景自然是常有发生,无奈我云玑派长年难得看见如此美景啊。”
“秦师兄,那极光当真美得紧么?”袂央睁大双眼,开口问道。
未等秦昼回话,方不知早已眉飞色舞地开说起来,“极光,极光,那可谓是这天底下最奇异最独特的景色了,小师妹,等到你亲眼瞧见的时候便会觉得师兄没有骗你。”
袂央颔首,低眉思忖了片刻,三人飞快地行走,不到片刻就来到了雪山山脚。抬头往上看去,只见无数弟子伫立在山顶上,皆是在等候着众望所归的极光。
好在雪山不是很高,袂央秦昼他们很快就飞了上去,混入人群里,只听耳畔边人声熙熙攘攘,繁杂不已,仔细听着,袂央才发现众人都是在议论着宸极宗极光的。
袂央,秦昼和方不知三人找了一处人比较少的地方站立着,放眼望去,处处雪白,白芒万里,寒冷的风呼呼吹着,袂央身子一个哆嗦,不过随即立马在体内运转着玄火咒。
“三师兄,你还没告诉我极光到底是什么?”袂央将玄火咒运转结束,适才紧绷的脸色得以舒缓开来,“三师兄,你不会是不知那极光是什么吧?”
“我自然知道。”方不知连忙摇头,他摸着下巴,眼神流转,像是在心中想着这“极光”的解释要如何表达出来。
片刻,方不知轻声一笑,道:“极光的样子,就如丝丝形状独特的彩带,光芒闪闪,斑斓无比,而且大多只有在夜间才能瞧见。像宸极宗这般的高地也才会有,我们云玑派是瞧不见的。”
“比那晚霞好好看么?”袂央又是一奇。
方不知嗯了一声,不停地点头道:“那极光比晚霞美上千倍,在夜空之中,有时候还会不停变换着自己的轮廓形状。就如修真者们手中法器相斗时迸发的光芒,不,那极光应该比那些光芒还要壮丽百倍不止。”
袂央眉头微微皱起,忖了忖,才道:“如此说来,师兄所言的极光一定是很美的,眼下我都有些等不及了。”言毕,她抬眼看向夜空,只不过这时的夜空除了闪烁的星辰,什么也没有。
秦昼适才一直在旁边听着,这下看到方不知不语,便开始悠悠地说道:“我很久前曾查阅过《山海经》,书中曾经有言,那极光是由上古神仙所变,形貌如一条红色的蛇,在夜空中闪闪发光,它的名字叫烛龙。”
“烛龙?”袂央双眼瞪大,这两个字她可是从来都没有听到过。
正在袂央感叹与不解之余,忽听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秦昼所言没错,只不过那也只是古老的传说。”
“大师兄!”听见姬夜离的声音,袂央、秦昼与方不知三人顿时转过身去,齐齐唤道,也在这时,姬夜离身后的倪川穹也走了过来。
几人寒暄一时半会儿,又听袂央奇道:“那传说是真的么?”
“传说,既然是传说,便是亦真亦假,假假真真,谁都不清楚了。不过,传说嘛,总会给人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秦昼摸着下巴,笑意无限。
姬夜离眉头舒卷,细长的桃花眼微微阖,此刻他的面色变得比往日要柔和不少。姬夜离看向前方,绵延不断的雪山尽收眼底,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须臾之后,姬夜离又道:“不止《山海经》有记载,那《大荒北经》上也曾提到过:‘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竭。是烛九阴,是谓烛龙。’故此,上古以来,总有人说昆仑以及天山极地有烛龙上神出现,其实不过是极光而已。”
听完姬夜离详细的解释,袂央又是感叹,又是惊奇,心中的迫切变得更胜,她双手紧握,整个人都有些激动起来,目光一直停落在苍茫夜空,生怕待会极光出现,自己会错过美好的盛况一般。
晚风浮动,众弟子低头细语,人声也渐渐变得细软起来,不似方才的人声鼎沸。仿佛大家隐隐间预测到极光快要出现,当下众人都不敢再作言语。
“啊——你们看!天空有变化了!”
倏然,正在众人耐心等候的时候,一个弟子的欢呼声响了起来。
听闻此声,众弟子自然情绪高涨,满是激动兴奋,匆忙地抬起头来,看向繁星点点的夜空。
“哪里有什么变化啊?分明是骗人的!”
“呔!是谁?方才是谁瞎说的!明明这夜空还是如方才那般啊,什么也没有!”
“嘿嘿嘿嘿嘿嘿,被骗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一时之间,雪山之上又变得熙熙攘攘。
“不是啊,你们快看,真的出现了,极光!烛龙!”
第二百四十三章 熟悉的人,熟悉的风
众人屏住呼吸,连连抬眼看向此刻已然开始变化的浩瀚苍穹。
却见无数光带在空中浮现,又如五彩斑斓的霞光,轻盈摆动。青色的极光,随着时光的流逝又变作了另一种颜色。由青光渐变至绿色,又由绿色转化为红,色彩缤纷,令人眼花缭乱。
夜空上的极光,先是如那光柱一般竖立而起,不过转瞬,却是变作了帘幕,好似轻纱,更胜仙庭中飘飘不止的珠帘。
众人看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那极光变幻莫测,千姿百态,令人口口称赞不停。
“这极光,果然真是美得紧。”袂央目光久久停留在夜空之上,看着宸极宗如此壮丽的奇观,亲眼目睹着极光变幻的整个过程。
雪山延绵不觉,白茫茫的一望不尽,然而天空上,却是盛然极光涌动,时而好似仙女罗裳般柔软,时而犹如漫天飞舞的光箭,时而又宛如天边的点点烟尘。
“小师妹,师兄说的没错吧,叫你过来看极光,可后悔了?”方不知用以流连忘返的目光看着天空的美景,嘴上勾着笑意,向一旁的袂央连连问道。
“自然是不后悔的,想不到宸极宗竟还有这么好看的景色。”袂央话音舒缓,却又不失心中按捺的点点兴奋。
“嘿嘿,只可惜我不会作画,要不然我非得把这奇景描绘下来不可。”秦昼托着下巴,神色悠然。
倪川穹还是如往常那般的姿势,抱着自己心爱的九曲剑,冷不防地说道:“就你那画技,还是莫要糟蹋极光的好。”
“小穹穹,怎地如此泼师兄的冷水,人家的心肝儿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啊!”秦昼扬起一丝狡黠的笑容,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神叨叨的样子。
姬夜离闻言,不由得和在场的袂央对望一眼,继而又轻咳一声,淡然地说道:“秦昼,禽兽,果然合二为一。”
“哈哈哈。”方不知破涕而笑,“大师兄难得说上一次笑话,这次我好生记住了。”
几人欢笑一堂,周遭的人亦是呼吸打闹嬉笑,在这令人难以忘怀的极光美景之下,其他弟子也是不愿早早地回屋。
见众弟子们玩得甚是畅快,袂央四下环顾着,不经意间,袂央便看到一个宸极宗男弟子正在与一个女弟子相互调戏,除了彼此眉目传情之外,最引得袂央注意的是他们手上功夫也闲不住,拉拉扯扯,也不知道害羞的。
细细瞧了瞧对面不远处的男弟子,袂央顿时心神一震,经过打量,袂央才发现那宸极宗男弟子不是别人,正是几日前吸食环儿灵元的齐止扬!
袂央心中一紧,蹙眉看着前方的齐止扬以及他身前的那名女弟子,心道:“这齐止扬,前几日还口口声声对环儿说着情话,然而今日怎么又与另一个女弟子相好起来?”
袂央先是想不通透,但不到须臾,她身子微震,暗叫不好,“难不成这齐止扬又想采阴补阳,吸食女子灵元?”想到这儿,袂央抬眼望去,竟发现那齐止扬依然握住了那女弟子的手,拉着她朝前面隐蔽的小山丘行去。
“如此隐秘,想来如我猜测一般,那齐止扬带着那女弟子去往人烟稀少之地,定然是要做那等事了。”袂央咬着嘴唇,眉头拧作一团,一时之间焦急不已,“若我不去阻止的话,又一条女子的性命便会丧失。”
袂央的师兄们还在互相闲聊打趣,而袂央心神早已不宁,一门心思紧紧地放在了讨伐齐止扬的事情上。
见袂央神色有些恍惚,一直比较善于观察的秦昼自然发现了她的不对,当下便开口柔声问道:“小师妹在想什么?该不会是被这极光迷了心智?”
耳畔边回荡着秦昼的话语,袂央回过神来,尽量平复着自己的心神,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笑道:“秦师兄,我没想什么。”她眼神有些忽闪不定,四下张望后,终于下了决心道:“时候不早,几位师兄,我先回房去了。”
袂央话音一落,立时祭出自己的云笙剑,不等姬夜离他们反应就化作一道剑光,往袂央休息的庭院飞去。
见离雪山的距离变得远了,袂央登时停住御剑,而是偷偷折返了回来,绕到了雪山的另一头。这样的话,几位师兄应该不会知道袂央的行径吧。
凭着适才的记忆,袂央从另一头的雪山很快就找到了那齐止扬要前往的小山丘。
夜风不断,夹杂着无数的寒意,夜空极光无限,袂央还能听见远处众弟子的欢呼和嬉笑。只不过,眼下的袂央自然是无暇赏景,在她心中,若是再晚一步赶过去阻止齐止扬的话,那么方才那女弟子便要被吸干灵元,变作如枯木一般的干尸。
越来越接近那座小山丘了,齐止扬那令人作呕的情话也随之传来:“雪蓉妹妹,适才那极光真美,不过我觉得你比那极光还要美千倍。”
这句话听入袂央耳中,使得她心中怒火高涨,恨不得立马将齐止扬碎尸万段,在她心中恶狠狠地骂道:“如此虚伪之人,凭借骗取女子感情而获得元力,真是可恨又无耻下流!”
袂央在心中一边骂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前接近。她手中轻握云笙剑,那云笙剑似乎感应到主人这厢隐秘的行动,当下剑身的蓝光便通通散去,化作一柄无光宝剑。不然,在黑夜中,蓝光闪闪,终究是耀眼和惹人注目。
“齐师兄,你这话我如何信得?怕是同样的话你对过不少的师姐师妹说过了吧。”还好,那雪蓉仿佛不是那么轻易好骗。
那齐止扬好似有些慌了,连忙安抚道:“哪有的事?其他女子怎地及得上雪蓉妹妹?我齐止扬适才之语,字字真心,若有虚假之处,必遭天打雷劈!”
“哎呀,说着玩的,干嘛动不动就发誓?”
袂央听罢,心中又愤愤道:“要是老天有眼,你齐止扬还能活到今日?”
袂央思忖之间,忽然听到雪蓉一声嘤咛,“齐师兄,别这样,别这样……”
“好妹妹,我这些年来,心里一直喜欢你的紧,只是一直不敢说……”
“你先放开我,放开我啊齐师兄,这般要是被人看见了,很是不好的……”雪蓉话音颤颤,不过有些半推半就。
齐止扬有些邪魅地笑了笑,“不要怕,这里隐蔽得很,别人是看不见的。雪蓉,虽说你我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