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袂央见他走来,身子战战兢兢地往后退了一步。
看着眼前白衣飘逸的男子,袂央心中默默地问道:“为什么你还要来找我?为什么你还来……”看着烽寂俊美无双的面庞,袂央的心就会如那刀割般撕裂的疼痛,因为一看到他,袂央便回想起鲛珠所预示的那一幕。
“当真没有?”烽寂淡淡地问了一句,眼神依旧停留在袂央的身上。
“别再靠近我了,别再靠近我了……”袂央一个劲地摇着头,不停地在内心嘶吼着,她害怕未来将发生的一切,若是再与身前的这男子再有什么纠缠的话,日后发生那一幕,袂央担心自己会承受不住。
然而此刻的烽寂自然不知道袂央心中的波涛翻涌,见袂央的反应有些异常,他也是立马停住了脚步,在离袂央三尺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定定地瞧着他。
“铮!”只听一声剑啸,云笙剑握在袂央手中,袂央嘴唇在颤抖,她扬剑指着烽寂,狠狠地说道:“别再问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日后你也别来找我了,正魔殊途之理,想必神风使比我清楚。”这番话说出来,袂央心中悔意大增,可是要是不说又能怎样?有句俗话,长痛不如短痛,与其今后痛不欲生,倒不如现下就与烽寂划清界限吧。
见袂央突然变得如此生冷,烽寂不由得一愣,沉吟了片刻,眸光中疑惑之意不尽,“正魔殊途?这四个字你说了无数次了,我又何尝不知道?”
“好!”袂央爽朗一应,喘着粗气,胸口不停地起伏着,“既然神风使知道这道理,那么现下我便告辞,他日若是偶然相遇,你我之间只有刀剑相对,再无其他。”
烽寂那如墨一般的双眉微微一蹙,看见袂央如此决绝,他尽量压低着自己的声音,故作平复回道:“你我正魔之分,相见了也本该如此。只不过今夜我的确是过来打探那句狂尸的消息,也不知道你可否相告。”
袂央倒吸一口凉气,别过头去,不再看他,袂央生怕再多看烽寂一眼,自己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便会动摇。过了片刻,袂央装得恶狠狠地说道:“适才都说了,关于那具狂尸,我什么都不知道。”
话音一落,对方也不再说话,袂央又是不由自主地向烽寂望去,眸光深深,内心复杂不已,“眼下没什么可说的了,神风使,告辞罢。”袂央丢下这句话,正欲抽身离开此地。
那烽寂听闻袂央所言,竟是向袂央走近了一步,袂央心中又是一跳,握着云笙剑的手都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别过来!”话语之间,云笙剑蓝光大盛,袂央连忙向烽寂刺去。
烽寂见剑光闪烁,立马侧身一躲,伸出右手,两指轻轻挑起云笙剑的剑端,一双明眸绽放出些许冷光,森然无比,“你这是要做什么?现下就想打一场不成?”
云笙剑的剑端被烽寂两指捻着,无论袂央如何使力,都是无法抽出,当下也不知为何,在袂央的心中忽然涌现出一股难以克制的烦闷与愤怒,“你放手!”袂央大声地喊了一句。
烽寂听罢,目光深深地看着袂央,只见她满脸怒气,感觉就像是胸中怒火快要气炸一般,须臾之后,烽寂却是淡淡道:“我不放。”
“你!”袂央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像是积蓄的火山快要爆发,下一刻她整个人的周围气流高涨,发丝飞舞,衣衫鼓动。烽寂见状,觉得袂央似乎是来真的了,当下立时放手,身子轻盈地跃在空中,月光之下,他身子几如仙人。
见云笙剑没人制止,袂央握紧了手中的云笙剑,低喝一声,便又朝烽寂袭去,这个时候的袂央,像是心中沉寂了许久的烦闷心情得到了释放,完全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她唯一知道的是现下要好好发泄一场。
烽寂眉头微蹙,从空中轻落下来,面对袂央的一刺一劈一横一扫等各种剑势,他只是不停地躲过,却没有打算朝袂央出手。
袂央每每都是扑了个空,只觉得那烽寂犹如羽毛一般难得刺中,此时她几近发狂,挥舞着云笙剑,身子往前一倾,眼看就要刺中烽寂,谁料烽寂疾身一闪,刹那后便出现在了袂央的身后。
“只要我不停地躲,你就永远不会有刺中我的那一天。”烽寂淡然地说着,好看的双眉轻轻一敛。
此话一出,疯狂的袂央身心大震,她整个人突然停了下来,好似雕像一般立在原处,嘴唇发抖地自言自语道:“只要不停地躲,我就刺不到么?真的可以永远都刺不到么?”
烽寂不知袂央此言何意,正要说什么,又见袂央有些疯癫起来,扬起云笙剑向烽寂逼来,“我不信,我就不信未来你能躲得过。”话音颤颤,暗含着数不尽的低泣。
烽寂觉得任由袂央这般一直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只好再一次两指轻轻夹住云笙剑的剑盾,轻轻用力,云笙剑竟是脱离了袂央的手,剑光闪过,被烽寂挑开到了不远处的地上。谁知此时袂央却咬紧皓齿,犹如一只狮子似的朝烽寂扑来,烽寂眉头一皱,不经意间他周身的旋风屏障大起,狂烈的气浪翻滚,袂央整个身子往后飘去。
眼看袂央的身子正要撞到身后的参天古木之上,烽寂暗呼不好,连忙一闪,白影瞬息而过,伸出双手,安然地将袂央接在了怀中。
第二百二十三章 该当如何便是如何
清新的味道荡漾在鼻尖,是那味道,还是那么熟悉的味道。适才还有些疯狂的袂央旋即间变得有些恍惚起来,她双眼微阖,怔怔地抬起眼帘,看着近在咫尺的烽寂。
“适才我差点……”袂央心道,手心捏了把汗,方才那几近发狂的袂央,竟是动怒得扬起云笙剑打算给烽寂一刺。
扬剑刺向他!这又是何等熟悉的画面,袂央整个人都在颤抖不已。
烽寂平稳的呼吸着,轻轻搂着袂央,却也不说任何言语。
若是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那该多好?
若是时光再也不会流淌,未来的那一幕不会到来,那么眼下的袂央又该是何等的开心与欣喜?
定定地看着他,袂央的心突突狂跳,红霞浮上双颊,耳根也跟着渐渐发烫,不过下一刻那五味杂陈的复杂心绪重重地向袂央心头一击。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能再与他有进一步的来往了,迷迷糊糊之中,有一个回荡不停的声音在袂央的心中响起。她脸色黯然,垂下眼帘,心想着未来的那一幕她该如何面对?她不希望烽寂受她那一剑,或许,无形之间,她已经生怕他受到一丝伤害了。
眼看两人这般暧昧亲昵的动作,袂央心中又羞又痛,“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偏偏看到那未来的一幕?”袂央扪心自问,双拳紧握,早已拧作一团的眉头难以舒卷,长长一叹,话音变得极为冰冷,仿佛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放开我。”
烽寂闻言,二话没说,缓缓松手,立在袂央身前。
和煦的夜风悄然地吹着,袂央的发丝往后飘飞,任凭青丝拂过脸庞,袂央丝毫不为动容,就像一尊雕像立在原处。而那烽寂沉默不语,两眼黯然,他仿佛在心中问着自己,“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这般冷漠?”
此话问在心底,烽寂却又是哑然失笑,心道:“不过,她又何时对我热情过?”这句话自心口说出,竟是有种难以摆脱的无奈和沧桑之感。
“走了,神风使,告辞。”袂央不敢瞧上烽寂一眼,而是闭着双眼狠狠地背过身去,准备往前踏上一步。
“你……你怎么了?”烽寂上前一步伸出手拉住了袂央纤瘦的手臂,握在手中,竟是有些空荡荡的。
那番关怀的话语在耳畔间回荡着,袂央身形一颤,呼吸变得不稳起来,她双肩不住地颤抖着,她不敢回头,也不能回头。
“多谢神风使挂怀,不过以后这等心思还是别浪费在我身上吧。”言毕,袂央微微使力,意欲挣脱烽寂的手。
烽寂先是一愣,继而冷笑一声,不知从何而起,这个丝毫不会在意别人的神风使,现下竟是变得这番多了些许柔情。烽寂兀自嘲笑起来,“我这般倒像是吃错药了,袂央姑娘,多谢提醒。”说罢,便放开了拉住袂央手臂的手,背过身去。“袂央姑娘”四字,烽寂从口中说出之时,话音颤颤。
一向高高在上,孤傲冷僻的烽寂,好不容易心中多了一个人,好不容易学会去在意一个人,然而此刻却遭到那人的冷语相逼,这又是何等的悲哀呢?
手臂还残留着烽寂的余温,被松开了的袂央的心此刻显得空落落的,仿佛心中有一样东西被活脱脱地剥离,疼痛难遏,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话音依旧冷淡镇定,“那么日后,还请神风使别出现在我眼前了,直到老死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晚风再一次席卷而过,白衣浮动的他,冷漠的神色多了一丝凄然,一双凤目,说不出的黯淡无光,这哪里还是当日孤傲的神风使烽寂?
袂央的心在抽搐滴血,内心早已是血流成河,疼痛一片,她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早已陷入了皮肉之中,让她说出那些话,就如用一把利剑慢慢地剜着她的整颗心一般。锥心刺骨的折磨,令袂央整个灵魂都跟着受罪。
参天古木之前的两人,相互沉默。而伫立在这山丘之上,抬眼便可瞧见那曲尤镇的夜市街景,灯火琉璃,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那边是如此的热闹繁华,而这一边却是如此的冷清落寞。
许久,烽寂冷冷一笑,袂央一怔,不由自主地转过去,张口想说什么,却发现仿佛有个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那处,如何都说不出话来。
“再见,再不见。”烽寂的话音冷到了极点,睥睨寒冰。他抬头看向夜空之中的繁星,神色有些落寞,但终究还是迈出了步子,一步一步地离袂央越来越远。
这一次,他不是身形一闪便消失在袂央眼前,反而是如常人那般,缓缓地离开。但正因如此,看着渐行渐远的烽寂,袂央的心情便是愈加的复杂,愈加的情难自已。
或许,有时候,看着心中牵挂之人慢慢消失在自己眼前,那种莫大的空虚之感,就好似整个人都不再属于自己,无法泯灭的感伤从四面八方纷纷袭来,无情地将自己抹杀。
直到那袭白影终于消失在了袂央的眼帘之中,呆愣中的袂央才回神,身子踉踉跄跄地往后倒退,无力地倚靠在参天古木上,泪水宛如泉涌,两行苦泪,汩汩而流。泪水之中,又是夹杂了多少辛酸?多少无奈?多少离愁?
心中那道莫名的情愫犹如千万只毒蛇,狠狠地撕咬着袂央的心扉,她如何才能将那种心痛抹去?眼下的她又该如何做?
是对了,还是错了?一切都已然没了么?
回忆之中总是太过美好,而今却成空。苦泪打湿了脸颊,湿了衣襟冷了心。
她说:“别出现在我眼前了,直到老死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而他也说着,“再见,再不见。”
两人话语几近决绝,宛如没有回头的余地,或许这样挺好,再不见,再也不见,直到老死也不再见。那么若是如此的话,鲛珠所预测的那一幕是不是也就不会发生了?
曾经的过往历历在目,或许他只是她红尘紫陌中的一段歌,歌声美妙婉转,耐人回味。可是眼下却不得不戛然而止,但虽如此,那仙音般的旋律终究会停留在心头,永远,永远,直到老死的那一天。
流年逝水,凄凄切切,过去种种,不过云烟,陌道仙途,遥遥无期,今日之别,永不再见。
本是夏夜,此刻的风却带着无尽的凄寒,肆意地刮着袂央吹弹可破的脸颊,犹如刀割一般的痛。
云笙剑蓝光泛起,兀自漂浮在空中,像袂央缓缓划去,悄然地躺在袂央身旁。
“云笙,还好有你做伴。”袂央长长一叹,竟是笑了起来,那笑,饱含着万般无奈,以及那撕心裂肺的怅然。
再一次拿起云笙剑,袂央无力地站直了单薄的身子,两眼无神地看着山丘下的曲尤镇街景,缓缓地祭出了云笙剑,无力地踩踏了上去,“起……”剑光划破了茫茫夜空,一人一剑便朝曲尤镇飞去。两手背负在身后,往下眺望,繁华热闹的人世,却更加烘托出袂央此刻冰冷的心。
“未来的未来,我又该如何主宰?”袂央自言自语,声音有些哽咽,“该当如何,便是如何么?”话一说完,抬眼看向远处的连绵起伏的山丘,她又落寞地低下头去,甩了甩头。
不知过了多久,袂央才回了客栈,踏入客栈之时,那宴山居便焦急地迎了上来,随即大黄和阿黑也蹭了上来。
“袂央师妹,你适才去了哪里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闭关
袂央有些失神,两眼毫无半点光彩,直到宴山居连连唤了三声,她才缓缓回过神来,眼神呆滞地看着宴山居,缓缓张口说道:“宴师兄……适才一直没等你回来,便是出门到街上晃荡了一圈。”
宴山居闻言眉头一蹙,继而又是莞尔,“如此这般,姑娘家总喜欢逛来逛去,也不知道袂央师妹饿了没有,可想用些吃食?”
“嗷喵——猫爷我要吃鱼。”未等袂央回话,那阿黑便长长一叫。
“嗷汪——狗哥我要吃骨头。”听闻阿黑的呼唤,那大黄自然也跟着应和起来。
一猫一狗嗷嗷直叫,引得客栈内的食客们纷纷投来目光,他们均是以惊讶又赞叹的目光看着这两只灵宠,有的甚至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议论着什么。
“宴师兄,你带大黄和阿黑它们用晚膳吧,我眼下不想用食,先回房了。”丢下这句话,袂央神色终究还是黯然地走上客栈楼上的客房中。
长夜凄凄,袂央苦苦熬到了次日,整整一夜,她皆是了无睡意,头脑之中早已放空,记忆犹如破碎了的碎片,她再怎么想伸手去拾取,亦是徒劳。
第二日的曲尤镇,晨风不断,袂央蓬头垢面地打了水洗漱之后,便无力地走出了房门,伫立在楼道上,她双眼早已失去了眸光。
“袂央师妹,起得挺早的嘛。”宴山居寒暄一声,继而爽朗地笑了起来,跟在他身后的大黄和阿黑也是精神饱满,昨夜这两只灵宠是在宴山居的客房中休憩的。
“丫头,我们走。”阿黑缓缓行了过来,轻轻蹭了一番袂央的脚。
袂央本是毫无半点心神,被阿黑这般蹭了蹭之后,才回过神来,愣道:“去……去哪里?”
“我说你这丫头忘记了不成?去裁缝店铺取猫爷我和那只蠢狗的衣裳啊。”阿黑怒斥。
袂央毫无表情地哦了一声,身侧的宴山居端详了她之后,有些关怀地道:“袂央师妹昨夜没睡好?怎地两眼下像是沾了黑烟灰一般?”
听宴山居这么一说,袂央傻愣愣地向宴山居投入了目光,随即似乎反应到了什么,连忙伸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奇道:“当真么?我洗脸了的啊。”
“嗷喵——小宴的意思指的是你没睡好的缘故,双眼肿得像两只发黑的桃子,嗷喵——到底怎么了丫头,嗷喵——”阿黑伸长脖子叫了叫。
“没,没有!”袂央不停地摇着头,旋即茫然地蹲下身子,将阿黑抱在怀中,抬眼看向宴山居道:“宴师兄,我们走吧,到裁缝店去。”
宴山居迟疑了一番,担忧地看着袂央,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好点了点头,牵着大黄同袂央走出了客栈。
日头正好,阳光倾洒在曲尤镇的街上,整个曲尤镇仿佛被笼罩着一层耀眼的金光。伴随着清爽的气息,袂央同宴山居行至了昨日给大黄和阿黑定制衣裳的裁缝店铺。
“哟,二位客官,今日来得这么早?”裁缝店的老板一眼瞧见走入的袂央和宴山居,便是喜出望外地叫唤道。
袂央和宴山居纷纷点头,只听宴山居道:“老板,敢问昨日定制的衣裳可做好了?”
宴山居话音一落,那老板眉开眼笑地打量了阿黑和大黄一眼,随即便是不停地点头,笑道:“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做得多,故此昨夜便将这小猫和大狗的衣裳做好了,二位客官请稍等,我现下就去取出来。”
老板说罢,便转身行至里屋,那大黄和阿黑此刻不由得对望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