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地叹了又叹,袂央抬起手来用袍袖擦拭了脸上的泪水,一时间想转移自己的思绪,念想着方才想起了箫青羽和璃梦烟,当下便自言自语地说道:“也不知道现下大叔怎么样了?还有婆婆一人在桃源村过得如何?那个莫名其妙的黑衣人还会不会去打扰她?”袂央故意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这样做无疑是尽量转移自己的心中所想。
“那黑衣人又是谁呢?”袂央缓缓地念着,脑海中便浮现出那夜在桃源村家门口发生的场景。那个夜中看不清脸庞的黑影,一心请求着婆婆回去,“回去?回去哪里?”
一时间,袂央蹙着眉头,很快就陷入了沉思。在她的心中,一连串的疑问顿时形成开来,袂央在心中兀自念道:“听小墨所言,婆婆璃梦烟曾是冥渊阁圣女,她的过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她为何隐居于桃源村呢?”
须臾,袂央双眼睁大了些,竟是坐将了起来,心道:“那黑影叫婆婆回去,难不成是叫婆婆回去冥渊阁不成?”
茫然的袂央好不容易有了头绪,但思绪一转,又想到,“这几年婆婆一直抚养着我,每每问起我的身世,她都不告诉我。”想到此处,袂央低下头,眉头拧作一团,轻轻一叹,“袂央啊袂央,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终究还是不知道你亲身父母是谁。不过也罢,婆婆养育了我这么多年,我早已视她为娘亲了。”
袂央很久以前也是经常好奇自己的身世,问及璃梦烟时,她却是无可奉告。
身世一事,也只有袂央无事所想的时候会偶尔想起,自己亲生父母是谁,她早已觉得无关紧要了。
心中想起了白发婆婆璃梦烟,适才因为想起烽寂一事落下的心中烦闷也悄然散去了几分,袂央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觉得有些事还是不想为好,“至于今后如何,那便如何吧。”袂央说罢,立马倒了过去,躺在床上,紧紧闭着双眼,为了避免再一次无意想起烽寂,她立马运转神识,窥探自己体内的奇经八脉。
只见丹田处那有形的橙色晶体在不停地悬浮流转着,袂央有些惊讶,试着一边躺着一边吸纳夜晚周遭的灵气,缕缕天地灵气透过十指缓缓进入身体,通过周身经脉纷纷汇入了那丹田的橙色晶体中。
经过几回吐纳,一丝清凉舒爽的感觉游遍全身,令袂央整个人也渐渐放松起来,她这个时候就好似躺在了软绵绵的白云之中,说不出的安逸畅快。
至于烦心事,袂央也抛到了九霄云外。
天边的银月时不时滑入了厚重的云层之中,不过片刻又悄悄地钻了出来,给大地铺上一层轻纱般的银光。夜风依旧轻轻地吹着,庭院里树影轻轻浮动,花香四溢,而那袂央早已忘我地在淬炼着自己的身体,不停地调息吐纳。
屋中唐萧墨的鼾声平稳的在袂央耳畔回荡,然而袂央却完全不受其的打扰,心神坚定。
也不知道过来了多久,黎明悄然而至,天边也渐渐泛起了鱼肚白,而袂央也感受到了困意袭来,不知不觉地入睡了。没过多久,天色大亮,晨风吹拂,鸟雀吟唱,迷迷糊糊之中,袂央只听唐萧墨轻轻唤道:“袂央师姐!袂央师姐!快快起来啦!我们可要回师门了!”
“啊!”袂央低呼一声便翻身坐起,朦胧的睡眼缓缓张口,懒洋洋地道:“这不是半夜么?怎地就要回去了?”
“袂央师姐,快日上三竿了!”唐萧墨嚷道,“再不起来,姬师兄和徐师兄就不等我们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归期
这一日空气好不舒爽,花香弥漫,暖风轻轻吹拂,青空之上,白云朵朵,艳阳高悬之下,云玑派众弟子辞别了海澜国送行的人便驾驭着仙船而飞。同之前赶来海澜国一样,云玑派弟子分为三批而行,因此三艘仙船浩浩荡荡地开启了返回云玑派之旅。
此日便是归期,阳光倾洒,袂央轻立于仙船船头上,放眼望向前方,茫茫白雾,却是看不见尽头。
“时光飞逝,一转眼我们竟是出来了这么久。”袂央眼神有些黯然,不经意间便轻轻叹息而道。
坐在身后的秦昼听见袂央的话语,不由得好奇起来,双眉一扬,“小师妹此话有些伤时悲秋之意,难不成是想念青木苑了?”
未等袂央回话,倪川穹冷不防地说道:“这姑娘家么,就是喜欢念这念那,八成袂央是想念她那一只大黑猫了。”
一听倪川穹提起阿黑,袂央眸光忽而变得有些光彩,点了点头,“是啊,好久没有看到阿黑了,也不知道师父喂不喂它吃食。”
姬夜离负着双手,神色极为淡然,听见袂央的担忧,这时也插话进来,“那阿黑是为灵宠,想来修为不低,故此就算平日里少吃少喝,也不会饿着它。”
“是么?那真真是极好了,我还有些担心阿黑呢。”袂央挑眉,笑了笑。
“哎呀呀,这回云玑派,不知道得花上多少时日。”方不知一边托着下巴,一边愣愣地看着前方。
秦昼闻言,立马用胳膊拐了一把方不知道:“方不知,你如此急不可耐,想着某位师妹?”
“我哪有?禽兽啊禽兽,不可随意断言!我只是好久没回师门,便同小师妹那般有些伤时悲秋罢了。”方不知说着此话,脸都变得有些微红。
袂央打量着方不知,不由得嗤笑道:“三师兄,若如秦师兄所言,你想的可是镜水湖的楚月桑师姐?”
“我我我……哪有?”方不知脸更红了,头低了下去。
秦昼拍了拍大腿,大声笑道:“方不知,你嘴上虽说不是,可你的神色已然出卖了你。”在旁的倪川穹抱着胳膊,一副冷眼也多了些调笑之意,连忙道:“我还记得这几年的七夕,那镜水湖的楚月桑师姐可是常来看你的。”
“你还说!小穹,那你为何不说禽兽和大师兄,独孤师妹和薛妙萸师姐不也是常来么?”说到这儿,方不知突然有些得意,像是抓住了倪川穹的把柄一般,继续道:“还有那个蹦蹦跳跳的唐萧墨唐师妹,小穹,我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秦昼大声咳嗽了一声,道:“方不知,你这是反咬我们么?”转眼看向倪川穹,赔笑道:“嘿嘿,小穹穹,我见你有些脸红,对了,你流什么汗哪?”
倪川穹轻哼一声,转过头去,同那姬夜离一样,不再参与他们的谈话,而袂央看见他们如此谈笑,心中便觉得舒畅了几分。
云玑派返回之行便是过了几来日,众弟子回归师门,第一时间便立即汇聚在了轻离大殿上,云玑派也较之从前变得热闹了不少。青乾真人听完了此次海澜国之行所发生的种种经过,便轻轻挥了挥手中的拂尘,淡然的眉宇静若止水,“有因必有果,不过而今海澜国与东海海族不再交战,那也算是好的。”
见返回来的几十名云玑弟子面上带有疲倦之色,青乾真人又道:“此行算是一场历练,你们大家经历了相同的事,但内心所想定有不同,那便只有靠你们自己去慢慢感悟。好罢,天时也不早了,各自回自己的门脉好生休息一番。”
众弟子颔首称是,纷纷告退。
直至黄昏,天边晚霞红艳艳,犹如女子羞红的粉颊,说不出的耀眼。夜幕即将降临,夜风吹荡,初夏的热气来回于整个翼望之城的天空之上,晚归的大雁整整齐齐扑闪着双翅,在晚空中形成了完美的滑翔。
翼望之城,城主大殿之上,只听倾幽的声音缓缓响了起来,“也罢,既然鲛珠已毁,此事便告一段落,寂儿,墨焰,移星,辛落辛苦你们了,还有,奚凛,欢迎回城!”
在场的五名年轻人闻言如此,皆是微微欠身一拜,又听墨焰语气轻挑地说道:“城主,既然北斗七煞之一奚凛回归圣门,要不今夜便摆宴狂欢,如何?”
倾幽听罢,珠帘之后半躺在软椅上的她轻轻笑了笑,“好小子,你怎知本座也是这般想的?那盛宴自然是要设的,为你们接风洗尘。”
“多谢主上美意。”奚凛抱拳又是一拜。
倾幽嗯了一声,召了两名翼望之城守卫,道:“传令下去,今日设宴。”
“是!”两名守卫退了出去之后,只听倾幽城主又道:“好了,你们都先下去歇息吧。”众人正要离开,倾幽又道:“寂儿留下来,为师有话问你。”
待得其他人走出翼望之城大殿,只留下烽寂一人伫立在那垂帘的不远处之时,倾幽城主缓缓起身,掀开了珠帘,缓缓迈着步子走了出来。
只见倾幽衣着月白长袍,长衣极地,梳着高高竖起的发髻,而发髻上戴着金光闪闪的步摇,随着她的一行一动不停摇晃着。白皙的脸上,一双细长的眼眸流转,眉心上雕有一红色花印,无形间给人一种阴森之感。
倾幽的面容,生得是极好的,隐隐间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少了些许柔意,却是多了几丝可怖。
“听妙欢使说,师父不是在闭关么?怎地这么快便出来了?”烽寂淡淡一问。
倾幽沉吟片刻,伫立于烽寂面前,扬起眉头看了看比她高了不少的烽寂,“寂儿,你长大了。”
烽寂微愣,有些不解地问道:“师父此言何意?”
倾幽视线停落在烽寂的面庞之上,扬起嘴角,忽而有些妩媚,随即竟是伸出手去,正欲抚上烽寂的眉心,一时间烽寂立马往后退了一步,“师父……”
“果然长大了,不再似当年那听话的好孩子了。”倾幽垂下手来,语气淡淡的,随即话音又是一转,仿佛有些高兴,“不过寂儿戴了这么久的面具,而今摘下来为师却是有些不习惯,但看着你的面庞,为师竟是没想到寂儿生得如此俊朗。”
整个大殿除了师徒两人之外,便无他人,因此倾幽说话较之平日也没甚顾及。
烽寂不知他师父为何对他说这些,不解地站在一旁,“师父不必如此拐弯抹角,徒儿好不明白。”
倾幽又是一声轻笑,含着笑意看着烽寂,道:“寂儿,适才你不是问起为何我这么快便出关了么?”她顿了顿又道:“也不知道你还记得住记不住师父曾经说的话,两年前你从枯叶毒林带回来的那具尸体到底是何来历?”
烽寂听罢,双目微阖,“无甚来历,不过是从一个赶尸少女中抢夺而来的。”
“许久前为师也曾听你如此言说,可是为师呢,就想知道一些更具体的。”倾幽淡淡一笑,又靠近了烽寂半分,“寂儿若不再帮为师去查,为师可要视为寂儿不听话了。”
“不敢。”烽寂别过头去,不再看她。
“哈!那便是极好的。”倾幽转过身去,走回自己的软椅,缓缓躺了下去,道:“此处闭关,适才提及的那具尸体有些古怪,闭关也因此中断,为师只是想知道他具体来历罢了。”
“那徒儿便再去查一查。”烽寂淡然地说着,便听倾幽嗯了一声,吩咐了他退出大殿。
第二百一十三章 夜探
是夜繁星耀眼,月华倾泻,轻纱般的柔光铺洒着整个翼望之城,而这翼望之城里,灯火琉璃,斑斓耀眼。
平日里夜晚安静寂寥的翼望之城,眼下却变得欢声笑语不断,宽敞的厅堂上,众人坐在席间相饮庆祝。北斗七煞是除了四大使者之外翼望之城城主最得力的好帮手。外出海澜国做了五年卧底的北斗七煞之一奚凛而今回城,倾幽城主自然是设宴款待。
直到厅堂中的人酒足饭饱,那翼望之城的喧闹之声才渐渐得以消停。
神风阁上,烽寂一人轻立阁楼之上,夜风习习,他两眼看向不知名的前方,仿佛这一切又回到了从前。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知何时,墨焰出现在烽寂的身侧,手中还拎着一坛酒。
烽寂听罢,却未转过头来,只是冷淡地回应道:“太热闹,不习惯。”
墨焰扬起手来,他无趣地把玩着手中的酒坛,只见那坛子顺着墨焰的左手滑落到肩头,继而又滑向了右手,他才微微停住。
“那么你呢?你不是一向喜欢热闹么?”烽寂这次倒又多说了一句话,往日的他,通常是墨焰问一句,他答一句。
墨焰挑眉,拎着酒坛,懒洋洋地道:“我一个冥渊阁的人坐在那儿,感觉有些多余。”
“不是说的圣门联盟,你又何必在乎这些?想来想去,堂堂冥渊阁右护法应该不会有所顾忌。”听出烽寂这话有些隐隐的嘲讽,墨焰双手叉腰,有些不满但又有些惊喜地说道:“你倒是有些懂我了,难得难得。”
烽寂抱着双臂,不作言语,双眼终究看着远方的夜空,一轮银月似要落入西山了,想来此刻时辰也不是很早。
墨焰见他看着不远处,便好奇道:“怎地?你在想什么?”
“不想什么。”烽寂话音还是冷冷的,这时却是侧过头来,盯着墨焰拎着的酒坛子道:“有酒?拿来。”
墨焰咦了一声,瞪大了双眼瞧着烽寂,感叹道:“不对,不对,这短短两年堂堂翼望之城神风使倒真是变了不少。”
烽寂听罢,不想再理会他,继而转头过去,不温不热地道:“少废话,酒拿来。”
“嘿嘿,好罢,这可是你说的。”墨焰笑得有些狡黠,当下便将酒坛掷了过去。
烽寂轻手接住,拧开久盖子,只见其中空空如也,一时间他俊美的双眉不禁一蹙,冷不伶仃地问道:“空的?”
“嘿嘿嘿,方才我都说了,这酒是你自己想要的。”墨焰连忙赔笑,笑得有些乐不开支。
烽寂冷哼一声,将酒坛子递了回去,也没生气,继续看向远处的夜空,须臾之后又听墨焰道:“你若想喝酒,且等我一等,我这就去给你取来。”话音一落,眼看墨焰将要飞身离去。
“不必。”烽寂连忙阻止,又道:“我有些事得出城一趟。”话一说完,清风闪过,烽寂一袭白影便消失在了墨焰的视线中。
留得墨焰一人愣愣地看着烽寂消失而去的方向,许久之后他又道:“这人说走就走,还真是……”轻轻摇了摇头,便躺在了屋顶之上,翘着二郎腿惬意地看着天上闪烁不停的繁星。
出了翼望之城,不过几十里便是那偌大的枯叶毒林,白衣飘然的烽寂飞行在这枯叶毒林之中,凭着回忆,他寻找着坐落在这枯叶毒林中的那一家赶尸客栈。
阴风阵阵,奇形怪状的树木互相交错着,月光惨白,透射下来,枝条的影子无不照映在了地上,显得千奇百怪,可怖之极。不知是何原因,这枯叶毒林终日显得阴沉不已,到得夜晚,风声几如女鬼哀嚎,若是凡人夜行此处,怕是不被吓得丢了魂魄才怪。不过两年前赶尸的袂央,行走在这枯叶毒林时,胆子也比凡人大了不少。
烽寂御风而行,飞身前往,身侧古怪的树木藤蔓飞速地往后倒退,阴风肆意地吹拂着,他如流水般的青丝不由得往后飘飞,白衣飞扬,一时之间,烽寂就如一仙人下凡,游离在这凡世之中。
到得赶尸客栈门前的不远处,烽寂轻落于地,他四下环顾,只见周遭树木依然生得怪异,杂草众生,乱石堆砌,当真是一片荒凉之地。缓缓上前了几步,只听夜空中划过乌鸦嘎嘎作响的鸣叫,那声音仿佛刺破了整个苍穹,怪异的鸣叫回荡着整个野外,久久才能散去。
此处烽寂来过几次,那赶尸客栈的店主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座歪歪斜斜似要坍塌的空楼。烽寂这一回走到赶尸客栈门前,隐隐中觉得有些不对,他无形中能感受到这周遭除了他自己之外,还有其他人存在。
伸出手去轻轻点了点赶尸客栈的黑漆大门,只听吱呀一声,大门缓缓打开,然而大门之内,黑乎乎一片,看不见里面有个什么。
阴风依旧吹拂个不停,呼呼作响,吹乱了四处草木,地上的黄沙也席卷开来,涌向茫茫夜空。烽寂衣衫飞舞,发丝不停地划过脸庞,他双目有神,淡然的眉宇微微一蹙,走上前去,踏入了大门之中。
“砰!”狂风袭来,那两道黑漆大门竟是匆忙关合上了。
烽寂也没停住脚步,似乎那自动关上的大门根本没有影响到他此刻的心绪。处事不惊,神色反而有些悠然,许是常年御风而行,此时的烽寂行走时身子显得特别轻盈,一步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