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寂听她这么一说,又道:“兴许你不知道,海澜国中有我翼望之城的人,之所以能这般轻易得知鲛珠所在,一部分还是那人的功劳。”
“卧底?”袂央惊呼一声,脸色微微泛白,“你们翼望之城竟然派了卧底在海澜国,难道就是为了鲛珠?”
烽寂点头,“正是鲛珠,师父苦心经营,眼下鲛珠在望,待那鲛珠被破了禁制,到时候必定是争个你死我活。”
袂央哑然,看着烽寂发愣,不知时间过去了几许,她轻声道:“你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拆穿你么?”
烽寂此刻显得很是悠然,摇头道:“这又怕得了什么?这件事终究会暴露,也许明日就便被所有的人都知道也难说。”想起袂央之前问起的买卖,他墨眉微蹙,“至于买卖,也无关紧要,本想同她达成协议,我卖给她鲛珠情报的前提是她得将鲛珠借给我翼望之城一年时日。”
“协议达成了?”
“没有。”这时烽寂眼神变得有些琢磨不定,他移开视线,看向前方,“后来变了。”至烽寂看见袂央被花丛过抓住的那一刻起,那心中定下的协议便变了。
“到时候那鲛珠只有抢了。”烽寂淡淡说了一句,袂央只能看着他的侧脸发呆。
“天快亮了。”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靠在烽寂怀中的袂央听见他这般说着,袂央一惊,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一丝难以压抑的烦闷,有些不舍,有些依恋,“还会再见吧。”
第二百零三章 回去
烽寂闻言,眉宇之间浮上一丝复杂之色,他缓缓将袂央抱了起来,令她站在地上,待她站得稳了,便轻轻将手松了开去。
两人这般相对,一时无言,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二人之间的关系,袂央说不清道不明,敌人算不上,那么朋友可算得上?
“还会再见,一定还会再见。”袂央把话说完,转过身去,闭上双眼,心中愁绪涌向全身,犹如打翻了五味瓶,杂陈不断。
“不错,想来鲛珠之争,你我便会再见上一次。到时候,也不知道会是怎番场景。”烽寂话音变得冷淡,与其说是冷淡,倒不如说是压抑着内心情绪涌动而刻意佯装起来的冷漠呢。
离别,终究是二人要面对的,天边已然渐渐变得明亮,昨日一场瓢泼大雨,今日的日头却早已在东山边上准备好出场了,想必这日的天气必当大好,明媚不已。
随手一挥,背后的云笙剑悄然祭出,蓝光流转,袂央轻身一跃,踏在了飞剑之上,她不敢再回头,她生怕那刚刚酝酿好的决绝会因自己的一个转头而立马烟消云散。
“我走了。”袂央双眼睁开,看着前方,定定地说着,脸上的神色变得无比的复杂。
“嗯。”烽寂回应的也是干脆,清风扬起,水池上的涟漪再次泛起,白莲飘香,不经意间,袂央瞥见了水中的倒影,那一袭白影在她身后站定,水波荡漾,看不清此时他的神色如何。
蓝光再次闪烁,袂央狠了狠心,“起!”剑光一转,划破天际,一人一剑缓缓消失在了烽寂的视线之中。
每一次的离开,他都是消失在她的眼帘,然而这一次,终于轮到他看着她离开,渐行渐远,风轻轻地吹着,衣衫舞动,发丝轻扬,一道紫光缠绕,烽寂摇身一变,祛了易容所穿的白衣华服,取而代之的便是往日里所穿的那身白衣。
白衣猎猎,他黑发披肩,发丝时不时划过脸颊,这番模样,像极了画中才拥有的人。淡蓝色的衣带随风沉浮,他手中衣衫,银白色的面具便立马现身在他的手心上。
烽寂正在犹豫着这面具要不要继续戴上,耳畔间却忽然又回荡起袂央的声音,她曾说过,不戴面具的他很好看。
那么,她是否会喜欢不戴面具的他呢?烽寂眼神浮起一丝柔情,转瞬之后,便将那面具收了回去,抬起眼来,看向前方,旭日东升,金灿灿的阳光映射在他的俊脸上,光辉倾洒,举世无双。
清风席卷,他一袭白影渐渐隐匿于风声之中,随风飘摇,也不知道去往了何处。
天色渐渐变得明亮起来,东海海面上停驻着一行云玑弟子,他们纷纷御剑,脸上皆是担忧之色,昨夜在东海之中寻了一夜,依旧不见袂央的踪影,天时一亮,便通通聚集在了海面之上。
“不会的,不会的,袂央师姐不会有什么事的。”唐萧墨说着这话的时候,连声音都在不住地颤抖着。
“唐师妹,勿要乱说话!”秦昼有些急躁起来。
唐萧墨脸微微一白,立马低下头去,一旁的倪川穹眉头一蹙,道:“禽兽,你再怎么急也没用,眼下需要冷静。”
秦昼别过脸去,不再多言。也在这时,不远处划过一道蓝光,众云玑弟子不由得感到惊奇不已,纷纷往那蓝光看去,定睛一看,那踏剑而来的人儿不是袂央又是何人?
放眼望去,东海之上,数十名云玑弟子御剑伫立,袂央心中一动,脸上不由得浮出无比愧疚的神色,这些同门都是在等着她么?袂央热泪盈眶,立马飞奔了过去。
“小师妹!”秦昼看见袂央的身影,当下喜极望外,连忙对袂央喊道:“小师妹,是你么?”
袂央御剑而来,面上复杂不已,微微欠身,抱拳连忙对所有云玑弟子作了一礼,满是惭愧地说道:“都怨袂央不好,给师兄师姐们添麻烦了。”
众人闻言,皆是微微松了一口气,眉间舒卷了开来。
“袂央师妹,回来便好啊。”徐水渐扬起嘴角,面色神情变得很是平易近人。
“回来就好,这点事不算什么。”
“是啊,袂央师姐,没有出事就是最好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袂央站直了身子,心中也微微放松了些。抬眼看向自己青木苑的四名师兄,只见他们皆是注视着自己,双目中饱含的担忧之情终究没有退散。
“大师兄,秦师兄,三师兄,川师兄……我对不起你们。”袂央说着说着又将头低了下去。
姬夜离神色恢复了往日的淡然,沉吟了片刻后道:“这话又是何意?”
“我……”
秦昼挑眉,干笑了几声,道:“小师妹,你不是落入了东海之中了么?怎么……”见适才袂央飞来的方向,秦昼不禁好奇。
袂央哑然,她一时不知如何解释,难不成将自己昨夜一直和烽寂待在一起的事情说出来?袂央在心中犹豫不止,心道:“不行,我万万不能说实话,否则他们会如何想?好说歹说,鸟人他可是魔门神使,到时候有的人多加猜测,怀疑我与魔门来往的话,怕是回到师门我又得继续思过了。”
袂央惊出些许冷汗,背后发凉,她咳嗽了一声,皱着眉头,道:“是呢,我的确落入了东海,差一点被海怪给吃了,受了些伤,不过好歹我逃脱了出来,便在海滩不远处的一个小池边养伤。”
旭日升起,此刻天时大亮,照得袂央的脸庞惨白惨白的,谁也没有去猜测袂央所说的话,也没有谁会将她同烽寂联系在一起。
抱着九曲剑的倪川穹冷不防地说道:“日后要小心些,青木苑里就数你爱出事!”
方不知听倪川穹这般说,连忙道:“小穹,不能这般说,小师妹才入门两年,阅历不够,你也别怪她。”
“我哪有怪她?只是警醒她罢了。”倪川穹又冷冷地说道。
袂央身子微震,脸色变得有些尴尬,但依然如小鸡啄米一般地点头称是,“川师兄教训得是,日后我会多加小心。”
话一说完,忽然觉得双手被人握住,低头一看,才发现唐萧墨笑吟吟地握着自己,“袂央师姐,我心中的石头总算落地了,以后我们要一起行动,就算和海妖打起来,也不要隔得太远,不然的话我可寻不到你啦。”
袂央莞尔,轻轻点头,不经意间,她看见人群中的独孤梓思正在望着她,独孤梓思不似从前,她看着袂央的眼神里,早已没有了往日的不屑,反而有些欣喜。
袂央先惊后喜,继而回应了独孤梓思一丝微笑。
风和日丽,海面吹着淡淡的海风,海鸥飞翔之中发出欢快的鸣叫,海浪翻滚,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击打着海岸,东海海面,看似平静,但谁也不知道下一刻又会发生什么动静。
姬夜离看着日头,话语生冷地说道:“好了,各位师兄师妹皆回皇宫吧,大家勿要松懈,今日怕是还有一战。”
众人颔首称是,脚下飞剑轻轻一划,无数光华飞转,斑斓耀眼地飞向了不远处的海澜国城门之处。
袂央虽然驾驭着飞剑,但是眼神变得茫然无比,眼下他们云玑派帮助的海澜国,明明是这场战争引起的最大缘由,她变得迟疑了,心中默默地想着,着海澜国到底该不该帮?
回到海澜国皇宫,看见云玑弟子回来,傅紫宸有些踉踉跄跄地奔了出来,迎上了姬夜离,满脸焦急地说道:“夜离兄,不好了,我父皇失踪了!”
第二百零四章 皇宫暗道
海澜国国君失踪?袂央闻言色变,不由得瞪大双眼,满是惊愕,只听姬夜离话音也变得有些急促起来,“紫宸兄,这到底发生了何事?”
傅紫宸长长叹了一声,无力地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今早太医问诊,我便同太医前往父皇的寝殿,谁知到得那里,才发现龙榻上空空如也。”
袂央听那傅紫宸这般陈述,不由得奇道:“四皇子,那么国君寝殿的其他宫女侍卫呢?”
傅紫宸脸上又掠过一丝悲痛,眸光黯然,毫无底气地说道:“宫女侍卫们皆是七零八落地昏倒在地,我担心得紧,该不会是父皇被谁掳走了吧?”
袂央心中一沉,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由得回想起昨夜烽寂曾告诉她的一件事,那便是翼望之城曾在这海澜国设下卧底,袂央心中暗暗道:“国君失踪,该不会是同翼望之城的卧底有关吧?”
“报!”只见一名士兵匆匆赶来,双膝下跪,拜倒在四皇子傅紫宸身前,“禀告四皇子,皇宫上下皆已找遍,依旧没有找到陛下的踪影。”
“继续找!”傅紫宸重重地喘着气,满脸的焦急与愤怒互相交织着,也在这时,身侧不远处赶来的大皇子傅紫炎急冲冲地赶来,“四弟,情况如何了?”
“大哥,终究还是找不到父皇,如何是好?”傅紫宸话音都变得颤颤发抖,想来此刻的心情百般纠集。
傅紫炎脸色大变,胸口亦是变得起伏不定,“昨夜还是好好的,今日怎地……也不知道二弟和三弟那里如何了?”
见两兄弟无法冷静,姬夜离和徐水渐对望一眼之后,便听徐水渐抱剑行了一礼,“敢问昨夜皇子们何时见过国君?”
大皇子傅紫炎听罢,便将视线投向了徐水渐,缓缓回应道:“昨夜用过晚膳我便去看望了一番父皇,没坐多久便回了自己的寝宫。”
“那么,平日里国君还与谁来往?”徐水渐冷静地说着,话语平和。
傅紫宸同傅紫炎茫然地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思忖了良久后,只听傅紫炎道:“父皇未生病时,经常同国师商议一些国家要事。父皇卧病在床,国师便日夜炼丹,想让父皇早日康复。”
“所以?”徐水渐眉头微挑。
傅紫炎顿了顿,又道:“所以,这些时日国师若没什么事,几乎不会出丹房一步。”
袂央听完他们的话语,在心中暗自思忖起来,听到“国师”二字,她的脑海中便开始浮现起那夜初见海澜国国师的场景,他一袭黑色斗篷,带着黑色的毡帽,无法看清他长相如何,总而言之,他给袂央的感觉便是一个捉摸不透的神秘人。
“那么还请两位皇子带我们到国师的丹房看看,可好?”徐水渐淡淡一说,在旁的姬夜离眉头轻蹙,一时之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两位皇子也不多想,便点头答应,姬夜离命一群云玑弟子先在皇宫大殿之处等着,眼下同徐水渐准备前往丹房。那袂央见两位师兄要去丹房查探,当下好奇心大奇,便匆匆跟了上去,没等姬夜离反应,袂央早已同他并肩而行了好大一会儿了,姬夜离也只好作罢,随她跟着。
到得丹房门口,傅紫宸和傅紫炎纷纷止步,转过身来,却听傅紫宸道:“这便是国师的丹房,几位先等等,容我先打声招呼。”
姬夜离、徐水渐同袂央皆是颔首,那傅紫宸得此回应便再次转过身去,轻轻扣了扣门,“国师可在炼丹?”
四下环视,袂央只觉得这丹房四周冷清不已,这丹房大门双侧竟然连一个把守的卫兵都没有。
那傅紫宸唤了几声,丹房内却是毫无任何回应,众人不禁觉得诧异,那大皇子傅紫炎道:“国师该不会是不在吧?”言毕,用力将那大门推开,门吱呀一声被缓缓打开,屋中一股浓重的硫磺以及其他物料混合的味道立马迎面扑来,袂央皱紧眉头,立即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袂央站在姬夜离的身后,看不清前方丹房里面的摆设如何,当下也就踮起了双脚看向屋内,只见屋内除了几个炉鼎之外便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炼丹之人?
“国师果然不在。”姬夜离和徐水渐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
傅紫宸和傅紫炎听闻如此,身子剧烈一震,两两相望,满是惊愕,傅紫宸哑然道:“大哥,该不会是国师……”
傅紫炎面色变得愈发惨白,不停地摇头道:“不会,不会,国师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他平日不是和父皇交好得紧么?”
傅紫宸呼吸变得急促,面上半信半疑,迈出步子,快步朝海澜国国君的寝宫行去,他一边走着,一边对着路上把守的侍卫说道:“传令下去,去把国师找出来,让他速速到父皇的寝殿见我。”
身后跟着的徐水渐,姬夜离和袂央皆是面色疑惑不已,难道海澜国国君失踪一事真与那国师有关?
来到海澜国国君的寝殿,并没有看到傅紫宸口中所言的那些昏迷宫女和侍卫,反而这寝殿仿佛是被人清扫过一般,空空如也中不失明亮洁净。
傅紫宸此刻变得很是急躁,愤愤地坐在一张长椅上喘着粗气,内心波涛翻涌,一时之间难以平静下来。坐在一旁的大皇子傅紫炎皱着眉头,也不说什么。
“回禀大皇子、四皇子,皇宫四下找寻不到国师的踪影。”一个侍卫飞速地奔了进来,连忙说道。
“什么?”傅紫宸双目瞪圆,满腔怒火立时爆发了出来,拿起桌前的一副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继续给我找,还有二哥和三哥又去哪里了?怎么今早就不见了他们二人的踪影?”
“是是是,属下这便去找国师,连同二皇子和三皇子一齐找来。”那侍卫怯生生地往后退去。
傅紫炎缓缓摇头,侧脸看向傅紫宸,“四弟,眼下再怎么着急也是无用,倒不如静静平息下来,好好想想这终究发生了什么事。”
袂央在一旁听着,也不由得点了点头,心中暗暗道:“这大皇子倒像些大哥的样子,不似四皇子那样浮躁。”
“大哥,你说二哥和三哥又去哪里了?”傅紫宸双眼绽放一丝怀疑。
话音一落,傅紫炎眉心一跳,脸色微变,转瞬后又道:“想来他们有什么事出城了吧。”
“出城?那海妖今日或许就会继续攻入城内,他们出城作甚?”傅紫宸此话之意,明明是开始怀疑那海澜国国君失踪一事与二皇子和三皇子脱不了干系。
“紫宸兄,你可要稍安勿躁,眼下若是令皇宫乱作一团,兄弟反目成仇,那岂不是给海妖一个全力一击的好机会?”姬夜离神色淡然,双手负在身后。
“这……”傅紫宸又是恍然大悟,低声道:“想来有人设下圈套,若我们兄弟四人相互残杀,便是给敌人提供了大好机会啊。”
傅紫炎轻轻颔首,也在此时,又一个侍卫进来通报道:“大皇子,四皇子,属下实在无能,找遍所有皇宫,也未曾看到二皇子和三皇子。”
“啪!”的一声,傅紫宸重重地拍了拍长椅的护手,大怒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二哥和三哥到底……”话未说完,只听屋中某处角落发出咯咯不断的响声,众人大奇,连忙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那角落的檀木屏风忽而动了一番,屏风身后的木墙缓缓移开,露出里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