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提起这名字,无忧才想起上山时发生的事!
“那邪教的恶人呢?你真的把冶炼术给他啦?!”
问罢,风曜面色温煦的宽声安慰她,“公主放心吧,那秘术是假的。”
“那就好……”摸着心口,无忧舒气,“还好不是真的,不然我又要闯祸了。”
不是真的……
这宝相寺武僧众多,万象塔机关重重,却放的是假货,那么真的在哪里?
缠斗,各为所需
回想在宝相寺外,把冶炼秘术交给玉魅时,他粗略看过一眼,便断言是假,之后与他交手,虽缠斗得激烈,究其因由,是风曜一而再的被他挑衅激怒,若他未先杀去,只怕太子也按捺不住了。
彼此一较高下,互探深浅,再在适当的时候踏风而去,算得刚刚好,留下真正的解药,洒脱得不像是真为了秘术而来。
那厢人刚走,寺中的武僧便涌了出来,好巧不巧!独独晚了几步。
亦是救回无忧,国师也才亲口承认,秘术确实为假,早在十几年前,真的便由夏皇亲自交托于他,命他妥善安放,当今天下,只有慧彦法师知道。
今日非风曜一人另有目的。
自中土之乱后,夏国战事不断,千疮百孔,百姓更因战祸,苛税承重,河西荒民六十万,食人惨案不断,西卫关休战之约,来得正是时候,夏皇却担心太子锋芒太盛,危及他天子之威,借此发难,挫其锐气。
国师预料他会被软禁宝相寺,便在大军回京之前献计皇后。
借传闻中正四处寻找至宝的四神堂做文章,再以有太子救无忧戴罪立功,夏皇只宠这一女,虽有些荒唐,却是屡试不爽的!
所以国师同夏之谦在得知后才会如此淡定,未料到引来了真的四神堂教主,取秘术换取解药时,夏之谦见来人不同,才暗叫不妙。
索性此事未生枝节,磕磕碰碰,却也按预想所成。
可惜了那几个假扮四神堂教众的武僧,事后才发现人已被废了武功,扔在后山。
到底是玉魅胡乱撞到,还是他见过真的,抑或者这本就是个声东击西的障眼法,他不为此秘术而来,却得到了想要的。
最让风曜不得释怀的,是他与玉魅打斗时,自始自终都未再见到那个红衣女子。
如此说来,恐是今日不止狡诈的玉魅公子得手其他,夏之谦也借此机会将功赎罪,不日便可回宫了,唯他还未成事……
“曜,你在想什么?”
他半响不语,已然出神,无忧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不会真的在想做和尚的事了吧?”
风曜回神便同她好奇的眸子对上。
神思倏的一闪——
无忧……
由始至终,他、国师、太子还有玉魅,他们四人互利其中,各为所需,可是忽略了至关重要的一点,那便是夏城壁对无忧的宠爱。
这坐拥夏氏天下的男人,不知国师连同太子设局,更不知毁的是假秘术,方才派去宫中的侍卫再来报,只夸赞了一句:太子做得极好!
世人都晓得利用夏无忧。
少了这颗傻乎乎的棋子,果真不行。
旋即,他豁然开朗,对她柔柔一笑,“公主,吃斋念佛的枯燥日子,我也怕的。”
无忧也扑哧的展露笑容,“那我们还是回宫大鱼大肉吧!”
夜色中,你来我往
夏城壁对夏无忧,已经超出了帝王对皇女的宠爱。
真是没想到啊……
那竟是种生身父亲疼爱子女的血缘亲情。
连成日担惊受怕的无忧都不敢奢想,她自出生起,就拥有了这世间最伟大的一种爱护。
因此……
“可是查清楚了?”
又是寂夜,月黑风高,唯男子低暗的话语声在暖玉阁顶上响起,冷漠的语调,即使与白日里高傲惯了的曜公子相比起来,仍判若两人。
一身夜行衣的汐照例俯首在他身前,珠光宝气不再,此刻,她只是一个杀人无形的暗人。
“卑职已经查到无忧满月时,夏城壁曾听国师之言,派人在九宫山修建小宝相寺,内里格局与宝相寺无异,更有座一模一样的万象塔,建成后便视若无物,常年无人问津,渐被遗忘,连无忧都不知道。”
那便是了……
男子在夜魅中冷静的断言,望向远处的眼眸里有旁人难以企及的野心。
而此刻,他离那野心更近一步。
“冶炼秘术就在那处,你且传书与父皇,派夜军最精锐的暗人和巧匠去取,那座塔内布的是万象阵,我已将破解之法绘下,行事要小心,不可惊动夏氏皇庭。”
“卑职明白。”谨慎的俯了俯身,一个眨眼,汐方才停驻的地方,只剩下空荡荡一片倾斜的琉璃瓦。
风曜巍然不动,自顾沉吟着今日慧彦法师说的话。
福兮祸兮,再提及无忧生于战佛大殿的事,更像是在说那傻子的命中批言。
此蝉非彼禅,此‘福’非彼福,他说那个‘福’字的时候,音调有些不同,难道与‘蝉’一样,只是个替代?
那到底是个什么字呢?
思索中,忽而脚下见一抹小影子,自来悠闲的走出了暖玉阁偌大的宫门,然后站在宫殿前开阔的那一方,伸展手臂,做几个深深的呼吸,再左顾右盼,寻找谁的踪迹。
无疑,她在寻他。
相似的夜,这样的事在五载之间,发生了许多次,每次她只知道在半夜梦醒时,茫然的四处找寻,却又不敢离开暖玉阁,生怕他回来了,又找不到她,就此错过。
所以每次寻不得人,无忧都会露出那种失落得无以复加的表情,而后坐在玉阁前的石阶上等,等到他出现在她眼前,她便将前一刻的阴云迅速打消,冲他美好恬宁的笑起来。
她并不知,其实他自始自终,都未离她太远。
就这样看着那道翩然却小巧的人影不安的在宫殿门外徘徊着,风曜眼底晃过丝笑意,未做多想就跃下去,顺手捞起她,再纵身将人带上阁顶。
不过眨眼之间,无忧已经站在自己寝殿顶端。
不怕,是因为有你在
一阵清风拂来,她便衣袍鼓鼓,散开的秀发飘散的舞着,低头往下看去,是那么高,高得她踩着光滑的琉璃瓦片的双腿忍不住打颤,明明都张了小嘴,想要害怕的低呼出来,可是……
她前一刻还找寻的男子,现在就在她面前,双手扶稳了她,即便她担心会掉下去,但有了他在,她就知道,自己是安全的。
头顶繁星无垠,闪闪亮亮,静默的望着夜色中大地上发生的一切。
只因这时有他在,一切都不足为惧。
“怕么?”看出她眼中流露出来的恐惧,风曜淡声问,话语却不似之前那样不近人情的冰冷。
无忧把头摇了摇,“不怕。”
风曜无澜的俊庞似有笑意,“为何不怕?”
她望着他的脸,好像想从其中寻找什么,又好像是在望一颗永远不会陨落的星,而后如实回答,“因为有你在。”
他眸光轻颤,却刁难,“若有一天我不在了呢?”
无忧还是摇头,这次皱起了眉头,“我不知道。”
她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在今夜,想起宝相寺遇到的獠牙鬼面,忽然,她醒悟,若自己就那样死了,而风曜还活着,她就再也无法见到他。
这多么让人惶恐……
静默,唯风在浅唱。
风曜亦是不动声色的思绪着,此刻看到这傻子,他才忆起白日里自己的失控。
那玉魅竟激怒了他,利用无忧。
无论他多么想刻意忽略,都难以忘记得知她中毒时,心如鼓噪,冲天的狂怒。
到底……是在乎了么?
“你会离开我吗?”
冷不防,听到一个纤细的声音这样问他。
他回神,深眸放低,看向比自己矮出许多的傻瓜。
离开?
‘她不过是你手下棋子一枚,早晚要被折损,你与本座有何区别?’
玉魅的话不知不觉响在他脑海里,再望回眼前的无忧,或许有一天,他的存在于她来说才是种痛苦。
脚下,守夜的御林军经过暖玉阁,整齐的步伐声阵阵响过,那是深宫中另一种强悍的声音,有此,各宫脆弱的主人才睡得踏实安稳。
“很晚了……”
“我还不想睡!”
风曜还没说完,无忧已经抢白道,说完就垂头下去,避开他淡然的眸光,双手却将他扶住自己的手抓得牢牢的。
今夜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反正就是……
夏无忧,从未觉得自己安全过。
他从来都知道。
“公主。”默了会儿,风曜忽然道,“既然睡不着,我教你武功可好?”
“你要教我武功?!”无忧抬头看他,又惊又诧。
他点头,毫无玩笑之意,罢了就扶着她盘腿坐好,“来,我先教你调息。”
那是不由分说的语气,连他都不知为何自己会有此一举。
心里明知道如此……不该。
一生的纠缠
清风徐徐,吹散了乌云,浓浓月色像是与那二人助兴一般绽了出来。
他耐心的教导,她认真的跟随而习,虽那小人儿压根不明白,为何他会突然教她武功,想问,可他不容质疑的态度让她实在不知要从何开口。
反正夏国的宁远将军威名在外,学几手有益无害。
无忧便是在心里做着如此懵懂的想法,一面老实认真的跟风曜学着。
唯那极远处的人看明白了,引来的是一声叠一声的叹息。
“真是冤孽……”
北堂烈连无暇决都舍得教那小公主,怕不只当她是颗棋子,还没用完,恐是早已舍不得丢了。
晒着月光,玉魅轻盈的站在檐角,玉笛在手中转个不停,却永远都不会脱离他的掌控,他一瞬不瞬的看着暖玉阁上那双人,狰狞面具下的那双眼,便露出难以揣测的暗光来。
“教主。”清风微扬,红月已单膝跪在他身后,“还请教主速速离开此地。”
又跟来了……
玉魅扫兴一哼,“本座就是来看看罢了,这都不许?”
“我们乃为江湖人士,这些年,教主三、五日便往夏宫跑,实让属下费解。”红月低着头说罢,再望面前那袭背影始终无动于衷,她脸上显出一丝担忧,继续道,“况且深宫禁卫军众多,若被发现……”
“好了。”转动的玉笛忽的被手握住,“本座无需向你解释来这里的理由,”玉魅将盯着远处的眸光收回,侧头瞥了身后的人一眼,“以后不许跟着本座。”
“是。”红月默然。
对教主的武功,她自是相信的,可若人一旦有了执念,那便是一生的纠缠,如那北堂烈,明知道自己早晚会毁了夏无忧,却又要教她武功自保,且是教那武林中人垂涎的无暇决……
“月娘。”
思索中,玉魅忽而问她,“你觉得将来北堂烈爱天下多一些,还是……”那个小丫头呢?
话都无需说完,连玉魅自己都觉得他问得太多余。
红月释然一笑,“今日在宝相寺时教主才说北堂烈自己都不知道,教主又何必问我呢?而且将来的事,没有人知道。”
正因为无人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他才如此好奇罢……
那双淡薄世间的眼终是清浅一弯,笑意浮现,而后白衣魅影身形闪移,再落下,已是到了对面宫阙的顶端。
红月见他终于肯走了,也运起轻功跟上去,两个影子便错落起伏,离开本不属于的深宫墙院。
※
元菖三十六年,八月十八,太子归朝,得常胜大将军公孙战与国师相护,储君之位固若金汤。
元菖三十七年间,宁远将军率公子侍卫赴河西剿灭山贼,与此同时,太子夏之谦屡办贪官污吏,攘外安内,夏国安于此。
因西卫关休战之约,诸国纷纷停战养息,早是疮痍满身的中土,总算得以安享了五个没有战火的年岁。
太平之年,直至元菖四十一年……
花节之危
三月惊蛰,万物逢春。
有传苗王与碧渊海海皇暗中结盟,欲诛伐别国,扩自身疆土,一时,天下惶然,诸国惊恐,骚动在无声息中蔓延,而夏国的国都,却迎来了三年一度的百花节。
百日花节,销魂争艳。乃是三年一度夏宫选秀的衍生,秀女入宫前,夏都会采纳入几百万盆各地名花妆点整个国都,以此恭贺这些未来会为夏国开枝散叶的女子。
这些花平时不易见到,尤其聚在一处,花香满城,盛况空前,引得各地百姓前往,只为赏心悦目,久而久之,便成了节日。
“真不明白,父皇……哦不对,是我爹年纪都这么大了,那么多貌美如花的女子还争着嫁给他,难道她们不觉得和一群女人争一个可以做自己爹的男人很奇怪吗?”
翩翩公子一面摇着手里的折扇,好奇望着周遭,一面,对身后的随从说道。
“前日在御……前日在花园里那个和汐夫人斗嘴的小美人,听说被贬去洗衣服了,唉……”
‘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侍从,那张俊朗的玉面展露一笑,“你说她们这是何苦?”
扮作侍从的景玉听‘他’这感天悯人的话,担心的左右瞧了瞧,小声道,“公主,您这话不管在宫里宫外说,被人听到都是杀头的死罪……”
一身男儿装的无忧转了扇子敲了下景玉的头,“怕什么?热闹成这样谁听得见?”
说时摊手让她看看周遭,大街上人来人往,早已呈山海之势,小贩的吆喝声一阵赛过一阵,两旁茶馆饭店,生意兴隆,谁在弹琵琶,谁在唱歌,所有声音混在一起,便只得两个字——嘈杂!
景玉应付的看了两眼,正打算劝她回宫,哪知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接着众人齐齐叹呼,像是见识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毫无意外的将无忧吸引了去。
“走!我们过去瞧瞧!”
无忧兴奋的说完,移身往那边挪去,景玉来不及叫住她,盯着那雀跃远去的背影,不免露出一丝烦躁。
她入夏宫五年,伺候了这公主五年,简直受够她的专横任性。
也罢了,这是最后一夜,过了今夜,这世上便再没有夏无忧!
※
好容易挤入人群,无忧却还是无法看到那正中央的台子上发生了什么。
听周围的人说,一对父女在此比武招亲,却不想输给蚩尤三王子的侍卫,那家老父不愿意女儿远嫁蛮夷之地,便起了争执。
蚩尤三王子?
无忧愣了一愣,洛迦那死小子又来了吗?!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旁边的人你挤我,我挤你,热闹看得不亦乐乎。
“这蚩尤的侍卫莫不是要在我夏国天子脚下抢人?”
赢了你,带走他
谁会想到招亲惹来外邦人,谁又愿意把女儿嫁到高原上去,过牧马牧羊的贫苦日子?
自从蚩尤与夏国交好后,那个洛迦没事就往夏宫跑,同无忧抢风曜,这五年她对他烦不胜烦,今日竟还纵容他的侍卫当街抢民女,过分!
这时,比武台上传来一男子的声音,“可还有勇士与在下比试?若没有的话,今日是我赢,这位姑娘应当嫁给我。”
光听他说话,那浑厚的嗓门犹如山中虎王咆哮,谁敢上去找死呐!
台下的男人们互相推搡着,上面又传来那民女父亲的哀求,无忧心下一急,大喊了声,“我来!”
借着前面的人的肩膀,提起轻功跃起,几个纵步,飞到比武台正中。
众人低呼,有人上去送死了。
到了台上,无忧才看清,原来洛迦也在,大爷似的跷腿坐在台边的太师椅上,身后还站着几个魁梧的蚩尤高原勇士。
当中的,便是刚才赢了比武的人。
呃……长得是骇人了些。
无忧心中暗想。
洛迦见有人上来,便也懒洋洋的移眸向无忧看去,先是兀自一愣,再‘哈’的大笑起来,“你也要娶妻?”
显然已将她认出来。
“不行么?”穿着贵重紫缎袍子的公子折扇一展,翩翩给自己扇风,“比武台设在这里,谁都能上来,凭什么你上得我上不得?”
许是那老汉见无忧身材矮小,弱不禁风,虽穿着非富即贵,可望遍了台下,也没见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