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英雄传 (正传+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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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河英雄传 (正传+外传)- 第3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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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初夏强风

I

由战场归来之时,莱因哈特同吉尔菲艾斯最先去见安妮罗杰。但话说回来,成为皇帝后宫之宠的安妮罗杰,连身为血亲的莱因哈特,想要面会都不是件容易的事。由出征归来,也就是以武勋之奖励的形式,才被认可作为面会的理由。因此,为了能见到安妮罗杰,在此之前的征战也就只得接受了,这一层面,在吉尔菲艾斯的心理上是确实存在的。

此年五月二十四日之会面,是在夏夫豪简子爵的宅邸进行的,身为安妮罗杰友人的子爵夫人,将日光浴厅借给了他们三人。在这置放着观叶植物的盆栽,木质地板的房间里,莱因哈特向姐姐说出了吉尔菲斯未获晋升之事,安妮罗杰表示愿意出力帮忙此事。

“万事拜托了”吉尔菲艾斯是说不出这样的话的,有着最终的人事权的不是安妮罗杰,而是皇帝佛瑞德里希四世,为了使吉尔菲艾斯晋升,而让安妮罗杰去恳求皇帝,想到那种光景,对他而言是非常痛苦的。

“谢谢您,安妮罗杰夫人,可是,我并不急着要晋升的,现在的官职都已经算是升得太快的了。”

若由安妮罗杰去请求皇帝,要使吉尔菲艾斯晋升少校是很容易的吧。由兵士眼中看来,虽然像是云层之上的地位,但是由皇帝或门阀贵族来看,也不过就只是个少校而已。虽然在军部对各阶级是有其定额的,但这个定额一向订得比实际数量多出许多,因此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一旦被知晓此项人事旱因安妮罗杰·冯·格里华德伯爵夫人的干涉所致的话,军首脑也就是门阀贵族的印象将会严重恶化吧。安妮罗杰、莱因哈特、吉尔菲艾斯,三个人各自的立场将会恶化。即使是身为皇帝宠妃的安妮罗杰,在宫廷与贵族社会的角落里,终究还是有不少皇帝目光所不及的场所。

为了自己,而使安妮罗杰的立场恶化,这是吉尔菲艾斯不可能做得到的。

因为那将使他自己心寒,远离幸福。

在向安妮罗杰告辞之时,她的视线从弟弟移向其友人的脸上了开口说着。

“齐格飞,你……”

安妮罗杰只有说到这里,不过吉尔菲艾斯已领悟到她已谅解了自己的真意,幸福感宛如春潮,感受到那温暖充满了心窝。比起这份幸福感,什么晋升之喜,实在微不足道,没什么钻营的价值。而且,实际上,十八岁就身任上尉已经是不了得的了。军官学校毕业,二十岁任职少尉,是标准的军官人生的出发点,连虚名的贵族也比不上的平民出身的吉尔菲艾斯,在十多岁就任上尉,确实已充分是个异例了。

……不过,吉尔菲艾斯比莱因哈特晋升迟了一星期之后,也被任官少校。

莱因哈特即惊又喜,必是有人干涉了此事,待他知道了情由,更加地吃惊。那是新任的上将格林美尔斯豪简老者,特别推荐了吉尔菲艾斯。

“那老人领悟到死期将至,想要多少做件好事吧。”

莱因哈待的毒舌,也略欠神彩,这是因为在根本上,他也为吉尔菲艾斯的晋升而欣喜,有着感谢格林美尔斯豪简老者之推荐的心情。

不论如何,吉尔菲艾斯是得向推荐者致谢才行,这一天前去格林美尔斯豪简“上将”的宅邸造访。莱因哈特抑制了想要同行的心情,送红发友人出门。

在广阔却阴暗的书斋中接待访客的老者,请吉尔菲艾斯就座,对他的谢词如此回覆。

“缪杰尔准将……不,少将也就另当别论,连我都晋升了啊,要是不让卿晋升,那就没道理,因为卿确是善尽了辅佐缪杰尔少将之责啊。”

“在下惶恐,不知该如何致谢才好。”

“不过呢,今年这么晋升了一级之后,从明日起今年之内是不可能再次晋升了。”

“这种事我并不介意的,即使是少校的阶段都觉得是逾越已分了。真的是感谢您。”

事实上,有点讽刺的,吉尔菲艾斯并不像莱因哈特那般,对他本身晋升的事感到高兴,若是莱因哈特晋升中将,他还会比较欣喜些。

“另外,迟了些向您祝贺,格林美尔斯豪简阁下也晋升上将了,恭贺您了。”

极尽礼貌地如此陈述了,但意外地,老者并没什么感怀。

“不,我能当上什么上将的,不是因为自己的能力或因为什么功绩,只是因为我是子爵家的家主,又承蒙皇帝陛下个人的好意而已。”

正不知如何回答而沉默的吉尔菲艾斯耳中,又传进来一句毫不经心的话。

“这般的世态,缪杰尔少将不也觉得很无趣的吗?”

一瞬间,冷气的手指,从吉尔菲艾斯的脊椎上奔驰而过,这位老者究竟想说什么呢?

“缪杰尔少将并没有什么不满,以十数岁而能身任少将,对皇帝陛下十分感谢的。”

“以卿的立场也只能如此主张吧。不过以卿的用心或是诚意,也无法掩去缪杰尔少将的目光的。”

“……”

“我从没见过那么充满霸气的美丽眼眸。我终此一生,也未曾有过那种眼眸。”

这不能大意地回覆,吉尔菲艾斯掩去了表情,端详着老提督的脸,高评价未必就能断言为好感的同义词,更何况,莱因哈特的野心与霸气,是要将这个让他十八岁就身任少将的国家机构毁灭。

吉尔菲艾斯觉得有必要转换话题。

“不过,在十八岁的时候,阁下也是充满着霸气的吧?”

“哪里,我在十八岁的时候,早已看透了自己的才能与将来性了。”虽然是迟滞的声音,老者的发言,明确地否定了吉尔菲艾斯的质问。红发的年轻人,感到难以把握老者真正的心意,这位老者洞察到什么了吗?或者是在妄想着什么呢?至今为止的交涉,吉尔菲艾斯认为这位老者对莱因哈特,并未抱持敌意、恶意、害意,今后是否也该继续如此认定呢?

即使吉尔菲艾斯再如何贤明而深思熟虑、视野宽广、富洞察力,也仍摆脱不了仅仅十八岁的实际年龄,格林美尔斯豪简老者与吉尔菲艾斯之间,有近六十年左右的人生经验之差距,那差距并非只靠知性与理性就可填补的。另外,在吉尔菲艾斯的价值观里,除了公正与高洁之要素以外,还含有着颇为特殊的粒于,在判断他人的价值之时,吉尔菲艾斯总会去设想到∶这个人对莱因哈特大人是否是有益的人材呢?对安妮罗杰夫人是否抱持善意呢?

沉默延续了好一阵子,吉尔菲艾斯的思考画了个圆,回归到出发点,这位老者,在莱因哈特的雄图霸业中,该放在哪个位置才好呢?

就因为自已看不见莱因哈特的背后,而吉尔菲艾斯却看得见,以这层意义来说,吉尔菲艾斯的视野,有时会比莱因哈特更宽广,在现在这个场合,吉尔菲艾斯对洛林美尔斯豪简个人,并未感觉到负面的情感,在现实的层次上,反倒是有意义的,如果这位老者对莱因哈特的未来将成为障碍物,吉尔菲艾斯就必须将这老者排除才行。而自己做得到这件事吗?

以那无关吉尔菲艾斯内心的表情与口气,老者悠然地开了口。

“身为年长者,若我能说一句依老卖老的话,那么就是缪杰尔少将完全没有必要急躁啊。”

“您说急躁,是哪方面呢?阁下?”

并非没感觉到那危险,但吉尔菲艾斯还是尝试问了。老人的回答很简洁,或者说是巧妙。以听来并不尖锐的声音缓缓地回答。

“当然是关于人生啊。”

得到这回答,吉尔菲艾斯站起身来,向老者告辞,因为他觉得自已反倒可能会暴露身份。身为企图篡夺整个帝国的不法野心家之心腹的那个身II

了结了几件公事之后,莱因哈特与吉尔菲艾斯,回到林贝尔克、休特拉杰的寄宿处。两姐妹都已年过六十的克里希、菲帕两位未亡人,与亡夫的回忆一起生活的家,莱因哈特他们借住在这二楼,但一年之中有大半时间在战场上,房间一直空着。

迎接莱因哈特与吉尔菲艾斯的两位未亡人,张开双手,为他们的的生还祝福。

“金发先生和红发先生都平安,真是太好了,还担心他们会不会被坏心眼的上司欺负呢。”

“金发先生”的莱因哈特是少将,对少将如此称呼是太过奇特了,但莱因哈特他们的年纪象是她们的孩儿一样,也就怪不得她们不想称呼“阁下”了。

“头脑好脾气强又长得漂亮的孩子,在学校都常会被欺负的。金发先生再怎么看,也都是会被无能上司憎恶的类型。”

因为是完全的事实,莱因哈特也不作反论,一听到翌日还得前往军务省去,两位老未亡人似乎都吃惊了。

“不过,当军人的有那么忙碌吗?我家老爷在没有战争的时候,老是去钓鱼呢,不过我家老爷也只当到上尉而已……”

虽然两位未亡入感到很不可思议,不过即使没有实战,军人也不是能那么好整以暇的,特别是当上了少将,光是仪式就够花时间的了。

不过,在尚未决定正式的编制转换的这期间,就成了无职之官,所以的确是会无从打发时间。若编制到军务省本部,走军部行政的路线,则光是整理那堆积如山的文件就够打发时间的了,但一旦进入实战时,是不能由办公桌往最前线直行的,既然置身于实战部队,只有忍受没有战争时的赋闲了。

这一夜,晚餐添了二种酒,在凡佛利特星域出征之前,因为“未成年”这个正当理由,一直是不斟酒给他们的,将红酒与白酒各自在舌上细心地滚动,说出一句“还不错”后莱因哈特笑了。

当然,莱因哈特并非充分理解、感受到饮酒之乐,原本他就并非有着那么广阔的人格或人生,将帝国少将这个地位,或是带给他如此地位军事才能去除掉的话,他只是个年仅十八岁,疏于世事的年轻人而已。

要说到莱因哈特最大的嗜好,就是研究战略及战术,以及与之相关的读书、三次元西洋棋等等,对艺术或其类似物,几乎是没兴趣的。顶多是和常人一样喜好音乐而已,在幼年学校时代,似乎是刻意的,“为了培养宽广的人格与教养”,也曾上过美术课,但莱因哈特的画书被评为“在技术上相当优异,但却无灿烂的个性也没有深刻的感受性”。莱因哈特并未全心投注在绘画上,象这种评价,似乎是个未完全把握他本质的评价,他倒是不介意。

的确,莱因哈特大人是有着贫乏性的部分啊吉尔菲艾斯如是想着。

这个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篇华丽的诗,但若限定在私生活来说,则是极平凡的,与风雅、多彩这些形容词是相当遥远的。

“莱因哈特大人的话,倒有个对别人而言颇难的打发时间的方法。”

“比方说?”

“例如谈个恋爱。”

虽然这只是个玩笑话,但这个推荐太过意外了,莱因哈特也许会生气的。

吉尔菲艾斯如此想,但事情倒未如此。冰蓝色的眼眸起认真的光芒,似乎试着检讨过这议题。

“……试试倒也无妨,但要如何找对象?”

吉尔菲艾斯差点没掉了酒杯。老实说,他没想到反应的角度会与自己的预想会偏这么多。

“莱因哈特大人,先决定要谈恋爱之后再去找对象,这顺序颠倒了吧?”

“所谓的顺序,应当每个人各有不同的吧!”

以一般而谈,或许的确是如此,但会在这种情况硬扯上这道理,或许也是莱因哈特奇特的一点。

“有这种意思,经常做此准备的话,找到适合我的女性的机会也就多了吧?你不这么觉得吗?吉尔菲艾斯。”

“那么请教一下,您喜欢怎样的女性呢?请说来作为参考。”

“也没什么条件。对了,头脑好,性情佳就够了。”

莱因哈特极抽象而奢求他说了出来。总而言之,大概还没认真地想去恋爱吧,吉尔菲艾斯看出来了。

昔日,莱因哈特以其地位与美貌,却仍持身严谨,而曾受到部分人们的赞赏。虽然耳闻此事,莱因哈特似乎并未特别有所感铭。

树立实绩且实绩受到正面评价,这才是莱因哈特的矜持所期望的,无意义地被称赞,他也不会感到任何喜悦,持身严谨是事实,但更重要的的,可能是他对恋爱及性爱的兴趣很薄吧,而且是极端地。

“一些怪事也被猴子称赞可叫人为难。没有能力理解我真正价值的人,又怎么能称赞我呢?”

终究是无法当对方的面说出的,所以对吉尔菲艾斯作此质问,若不给他个满意的回答就会不高兴。对红发的友人,莱因哈特是任性到底的。

“比起不能理解就加以毁谤的人,不是多少好一些吗?”

此时,吉尔菲艾斯如此回答,莱因哈特也纳闷了起来。

“嗯,吉尔菲艾斯是那种观看下水道,也能从中发现美的那一类人啊。这种话若不是由你说出,我一定会认为这人是个伪善者。”

莱因哈特说了这象是感铭的形容,又象是挖苦的台词。

“如果你当了学校的老师,那学校一定不会有心灵受创的学生吧。”

很意外的,这或许是一击中鹄的评价,吉尔菲艾斯的双亲也曾如此评论过儿子。

实际上,以吉尔菲艾斯而言,也不是原本就志愿当军人的,只是以吉尔菲艾斯的资质,作为军人是相当杰出的,战略家的见识、战术家的巧致、军政家的处理能力、战士的勇敢,各方面都以最高水准而兼备着,但是如果莱因哈特不存在,这些资质就不会发芽,身为军人的吉尔菲艾斯也必然不会存在,会和父亲一样成为官吏,或如莱因哈特的想象一样成为教师,不管如何,除了被强制兵役以外,或许就会航行在平凡而平稳的人生吧,吉尔菲艾斯自己也不是没有如此想象过,但他丝毫没有要将想象与现实交换的意思。不管有什么样的困难,活在现实中,才是他最大的幸福。

“吉尔菲艾斯,你不回去见双亲吗?”

被突然问及,吉尔菲艾斯最初有点踌躇。

和双亲之间虽然每月有一次书信往来,但直接的见面是一年也少有一次,这是因为莱因哈特,他不想有强调家庭及家人之存在的举动,但是现在,莱因哈特劝他去和双亲见面。

反正年内会再有一次以上的大会战吧,一旦要出征,又得为准备而忙碌,在此之前,去见他们一面如何莱因哈特如此催促,吉尔菲艾斯也没理由拒绝金发挚友的好意。

吉尔菲艾斯回想起了一件事。他的双亲仍和八年前一样住在同一座屋中,而那隔邻仍然存在着昔日的缪杰尔家。安妮罗杰和莱因哈特姐弟,与父亲一起居住过的小屋。八年前,当那房子更换主人之时,吉尔菲艾斯的人生变了方向。

以往数次的会面,都是以双亲前来面会儿子的形式进行的。因此,吉尔菲艾斯从进入幼年学校以来,就没回到老家过了。红发的年轻人确认了胸膛里的那只怀旧的鸟已从回想的巢中飞起了。他回应了莱因哈特的好意,同时也劝这好友归乡探望探望。

“不,我不去。”

莱因哈特摇着闪亮的金发否定。

“我和你不同,那屋子里已经没有任何人了……”

吉尔菲艾斯正确地理解了这句话的涵意,也放弃再进一步的规劝了。

III

从凡佛利特星域的战场归来之后,对莱因哈特与吉尔菲艾斯而言,贺尔曼·冯·留涅布尔克仍是不可忽视的存在。当然,留涅布尔克那边,在战场上就一直阻挡在莱因哈特他们的视野之前,直至现在,那长长的阴影的一部分,仍落在莱因哈特的脚边。他渡过了近二倍于莱因哈特的人生,但却仍和莱因哈特在军级上并行着,对这件事他是否能保持平静呢?

要和莱因哈特比较,原本就是困难的,所以以三十五岁就得到少将的阶级,这种成绩已经显现出留涅布尔克身为军人的非凡之一面。而且,或许他对莱因哈特所抱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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