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英雄传 (正传+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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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河英雄传 (正传+外传)- 第2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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级,以新阶级叙其恩赏及奉给……吾等将士,诸位英雄。卿等无需觉得有任何耻辱,抬头挺胸的归国吧。该觉得羞耻的应该是驱使卿等赴前线,迫使诸位陷于非降服不可的旧军部指导者们。我,罗严克拉姆元仰,必须向诸卿道谢,并且非得向诸位致歉不可。最后,对于秉持人道立场协助彼等归国的‘自由行星同盟军’的处置,亦深表感谢之意。银河帝国宇宙舰队司令长官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元帅。”

听完了这些,杨提督把扁帽往上一丢,感叹地说:“太完美了。不只在人道立场上挑不出一点毛病,在政治上也没有任何缺点。这样一来,回国的二百万士兵,大概会完全忠于罗严克拉姆侯爵。”

“特留尼西特政权,在获得二百万票的同时,也为敌方补充了二百万的精兵。”

卡介伦少将用一点也不有趣的表情如此地指责。而我军的击坠王则是摸摸下颚说:“回国之后,也不是就万事如意了。十年之后回家一看,老婆老早就和别的男人跑了,或者是家被烧掉了,一家四分五裂。”

说出这种期待别人的不幸的话。

“等一下!我想起来了,我军的俘虏中也包括女性士兵吧。没被帝国军那些家伙们虐待就好了”似乎对男性士兵毫无同情之心的波布兰少校,对女性就非常有恻隐之心。

“在帝国军里,说不定有奥利比·波布兰这样的男人在呢,的确是很危险。”

在卡介伦少将这样开玩笑后,伊旺·高尼夫少校就在一旁为同事辨护了:“哪里!波布兰这一级的男人,可不是到处都找得到的啊。”

为了拼命忍住不笑出来,我看了杨提督一眼。杨提督把两脚架在桌上,扁帽盖住脸部,人往后仰,头枕在交叉的双手上。我知道他根本没睡着。杨提督可能是在想,罗严克拉姆侯爵的才能,在宇宙中可以得到更高的评价一事。光从这篇电文中就可以看得出敌将的才能和器量,大概连开玩笑的心情都没有了。不过,再过一会儿可能就会睡着了。

 

七九七年二月六日

要将二百万的俘虏全数收容到要塞内部好象不太可能,所以计划稍做了点更动。海尼森的国防委员会传来的指示是,让部分俘虏乘坐的运输船团浮游“雷神之锤”的射程之内,如果在要塞内的俘虏暴动的话,就以他们当作人质。

“居然能想得出这种点子,真是小家子气谋士的把戏。我都能看得见委员们那种得意的表情。”

波布兰少校冷笑着说。

杨提督没出冷笑,却向卡介伦少将下达依照当初预定计划,将帝国军的俘虏收容在要塞内的指示。

“您打算无视国防委员会的指示吗?”

被我这么一问,杨提督两手一边玩弄着扁帽,一边回答:“我没有无视啊,尤里安。只不过我的记忆太差了,一忙起来就什么都忘记了。”

“国防委员会能接受您这种解释吗?说不定会认为这是故意的越权行为,要追究您的责任呢!”

“到那时候就干脆投奔到帝国去算了,虽然远离故乡会很难过就是。因为我们自己的国家大狭窄,容不下我们……”

“提督!”

“怎么样?尤里安,要不要和我一起走呢?”

“……”

“罗严克拉姆侯爵相当重视人材喔。象我这样灰头土脸的跑去,我想他也会为我安插适当的职位的。或者,你还是想留在同盟呢?”

我努力装出一副认真的表情。

“提督,我愿意同行。”

“是吗?那我可以放心了。”

“但是我不要为罗严克拉姆侯爵效力。如果一定要投奔到帝国去的话,干脆把贵族联合军和罗严克拉姆侯爵统统打倒,提督自己成为独裁者吧。我会协助您的。”

“喂喂,尤里安……”

“提督,反正是开玩笑的,就让我这么说有什么关系!”

提督把扁帽摘下来,搔着头说:“这下真是输给你了。”

提督笑了起来,我也笑了,但心里其实也有些心动,在想,如果能这样该有多好。

就是因为身处于民主共和的国家,所以杨提督在很多地方有所顾虑,行动也受限制。如果是在帝国的话,就什么都不用客气,只要有实力,想怎么做都可以。这个支配人民长达五百年,任意为所欲为的高登巴姆(黄金树)王朝,要起而打倒它,改革这个国家,也不必一定是要罗严克拉姆侯爵来做才可以。

不过这种想法违反了杨提督的意愿。虽然我对这点非常明白,然而这只是是凭空乱想而已,没什么关系。才想了一半,我就放弃奔这种胡思乱想。为什么呢?因为象杨提督这种穿同盟军制服还算合适的人,如果换成帝国军的制服,一定看起来不伦不类。这种事,就算是胡思乱想,也不难了解的。

 

七九七年二月七日

为了交换俘虏,第一批俘虏已经到达伊谢尔伦了。就在我还在开玩笑、胡思乱想的时候,事情一直在一步一步前进中。不,讲错了。应该是卡介伦少将和格林希尔上尉,把事情一步一步地处理好了。

十万的俘虏——穿着卡其色的衣服,脸上夹杂着疲劳和期待的表情。在人群之中,我认识了一位四十岁左右,脸色不太好的男人。他表示不太舒服,正等卫兵带他去医务室,所以解开了他的手烤,让他独自坐在角落等。我不应该太多事的,但还是跑去倒了一杯水给他。那男人好象吓一大跳,向我道谢后喝了水,用柔和的眼光看着周围的一切。

“好怀念啊,我在这个要塞服务已经有十五年了,可比你们这些叛乱军更清楚这个要塞的每一个角落。”

我也不想去订正这个男人的用词。他的言辞非常的纯挚,甚至令我差点想说:“抱歉打扰你们了”。他的视线投向旁边的墙壁,在照明和柱子成死角的地方,有帝国军的士兵们用刀子刻下的文字痕迹。

“唉呀,找到了!”一边这么说,一边用手指着。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那里有用帝国公用语写下来的短句。我试着读出声:“去死吧!荷尔特中尉,总有一天你会被人从背后杀死,大神奥丁也知道你的罪……”

“咦,你会读帝国语啊!”

“在学校里学过。”

其实这也不是相差多大的用语。

“是这样啊。我的儿子大概小你两岁,不知道有没有用功读书。”

我只有默默不语,因为这不是我能够回答的。生活在和我相反的那一边的人,也有儿子,也有憎恨的上司,也有要回去的故乡。只是他出生及生长的场所和我不一样而已。——这个大概就是那些主战论者所抨击的“与敌人之间不值一文的感伤交流”吧。

“可能的话,最好不要去当军人。”

最后我这么说。我实在不想和这个人的儿子交战,但仔细想想,这实在是我个人任性的要求。

“嗯,要我的儿子和你在战场上彼此残杀,的确不太舒服。我回去之后,也希望能从事以前的工作。”

“您以前是从事哪一种工作呢?”

“是家具工人。用手工把楝木、白梓木做成桌子、椅子之类的。”

“是个很好的工作呢。”

“谢谢你。我的儿子也这么想的话就好了,但他想去上大学。他说平民要想出头的话,就得进大学或军官学校才行……”

就在这个时候,负责的官员总算来了,把那个男人带走。当时这个男人的表情,还不如负责官员用来注视着我的那种邪恶的眼神要令我印象深刻。

看来,他心里一定认为我仗着身为司令官的被监护人,所以敢任意搞乱秩序。

他会有这种想法我也没办法,但我对今天的事一点也不后悔。

 

七九七年二月八日

虽然俘虏陆续抵达了,但波布兰少校还是照预定进行我的训练课程。我原来对他感到相当佩服,但高尼夫少校说了一句“是因为俘虏全是男的,他认为没有特地为此停止训练的价值,如此而已。”

我为了恩师,原来想提出什么反驳的话,但根本不可能。

训练结束后,我们一起去喝咖啡。波布兰少校告诉我很多事。多年以前,飞行队里有一名军官被一对男女用小刀刺杀,抢走他的薪水,而少校正好在现场目击了,宪兵就询问他那对男女的容貌特征。

“女的大概是二五岁左右,头发颜色介于红色和褐色之间,眼楮是深咖啡色,鹅蛋型脸,眉毛颜色比发色稍深呈柳叶状。鼻梁挺直,嘴唇上薄下丰,左颊有酒涡,右眼角有黑痣,耳垂很薄。身高一六九公分,三围从上到下是九一,五九,九零,这些虽然只是推定但准确度很高。戴了蓝色耳环,大概不是蓝宝石就是翡翠。无名指比中指长。”

这么样的精确。但一问到男性的事,就变成:“啊,这么一提,我记得他好象是有脸的”这种完全靠不住的印象,再问他有什么特征,就看他考虑了一下,说:“脸的两旁有耳朵,鼻子下面有嘴。”

宪兵非常生气,好象这种不诚实的目击者是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不过话又说回来,象这种情形,不管是心胸多么宽大的宪兵都会生气的。后来好象是考虑到能抓到女性的话,男的也逃不掉,所以就做出女性的合成相片发出通缉。

“结果好象还是没抓到的样子就是了。”

“我想也是如此!”

“别那么说嘛!尤里安,告诉你一个我没告诉宪兵的秘密。”

“是什么?”

“那个男的啊……你知不知道他在身体下面还有两条腿耶!”

“……难不成,他在走路的时候,两只脚会来回交互移动是吗?”

“竟然你也知道啊。”

“我只是猜想可能如此而已。”

我把这段对话告诉杨提督,提督笑了起来,说:“以结果来说,波布兰是为了不让男的被抓到而故意这么说的,不是吗?”这个意见是没说错,但要说是蓄意的——不大可能吧。

 

七九七年二月九日

第二批的俘虏到达了,整个要塞还是处于一片混乱之中,宠物店的邮购货物就偏偏挑这个时候送来。我也因为准备旅行用的东西忙得要命,送来这种东西实在不怎么令人愉快。这家大型的宠物店,是军中退役的军官经营的大型复合企业的一部分,据说专门饲育场的土地也是军部便宜卖给他的。如果是完全由民间经营的邮购品,也许就不会挑这种时候寄来。会对这种事感到不愉快,大概也是受了杨督的影响。

杨提督有一次曾对别的宠物店经营者说:“动物不会说慌,也不会背叛人。”

但对我则改说:“那一点也不好玩呢!”

那时,正好是小鸟事件发生过后没多久的事。我也不是那么想养宠物,因此杨家的成员,在那之前和在那之后都一直是只有两名,没有任何变化。

杨提督喜欢动转变幻的历史,所以我能了解他对宠物店老板的劝说一点兴趣也没有。但轮到别人问我为什么不养宠物时:“我家已经养了一只大的了。”

这种回答,虽然只是开玩笑,但这种气实在该罚。有自我反省的必要。

 

七九七年二月十日

因为格林希尔上尉的拜托,整理了二十几种做菜方法的笔记拿去给她。

上尉很高兴,专程请我到平民经营的点心店吃热橘子汁和黑莓派。

“如果不会亲手做这些东西,大概是不行吧。”

上尉看着自己的派这样叹气。

“如果每个人都能亲手做这种东西的话,这种店就通通要关门大吉了。”

“看来我们是小资本生意继续存在的功臣呢。”

格林希尔上尉苦笑的这么说。

我有点想问上尉,对于杨提督的事,以她个人的立场,有什么样的想法。

但我知道不管怎么说,这都超出我该过问的范围。沉默了一会儿,我还是忍不住说了:“那个,我认为菜烧的好并不是绝对的要素。如果以卡介伦夫人为标准的话,大部分的主妇都是不及格的。”

上尉用她那对非常漂亮的淡紫色的眼楮看着我,对我说:“谢谢你,尤里安。”

回到杨提督的办公室,提督瞄了我一眼,“去约会了吗?”这样取笑我。我则回答“是啊,和伊谢尔伦的第一美女”,提督一副在我意料之中的表情,所以我暂时不会告诉他经过的。

 

七九七年二月一一日

帝国军的俘虏中,有将近一千人说不愿意回祖国去。在二百万的总数中的一千人,到底是算多呢?还是算少?

“不愿意回去的又不能强迫他们回去,所以名单得加以修改。不过再怎么说,象这类的人其实根本不必还特地把他们送来伊谢尔伦嘛。”

卡介伦少将对各地俘虏收容所的缺乏效率也稍微发了点牢骚。即使如此,对于事情的处理还是一点也不马虎,这就是卡介伦少将了不起的地方。

为什么会不想回国呢?爱上了同盟的女性,而留下和她结婚——这种幸福的人,不是没有,不过这只是占很少数而已。大部分的人都是为了回去之后,只有债务和贫苦的生活在等着他,所以才不想回去。其中甚至还有些可能是犯了罪的,回国之后就得进监狱,这类人也不在少数。

这些人并不是思想犯或政治犯。虽然是自己投奔过来的,但把他们从帝国的监袱中解救出来还是不太好,因为这些大部分是刑事犯。如果其中有些可下重大刑案者的话,同盟方面也不能无条件任其自由自在的生活。

投奔——这个词,让我想起了前天和先寇布准将聊天的内容。

“先寇布准将的祖父,是为了什么才从帝国逃到同盟来的呢?”

“是向往民主共和政治的开明性……很遗憾,不是这么回事。”

先寇布家的本支,爵位的确是男爵没错,但准将的祖父是属于分支,只接受了帝国骑士的称号而已,属于贵族队级的末端,应该是已经没有什么特权了才对,但还是优先被军务省录用为官员。准将的祖父在服务期间没有犯下重大的过失,已经升到军务省管理局的次长,只要再过二、三年就可圆满退休了。但只因为担任熟人的连带保证人,竟背负下自己根本没有借的庞大债务,提前支领退休金、卖掉房子,这样子还是无法清偿债务。照这种情形,如果下狱的话,会伤到先寇布男爵家的名望。亲戚们在考虑之后,决定只提供经由费沙逃亡的旅费,要老夫妻俩带着外子逃出去——也讲说被赶出去会比较恰当。

“就这样,我远离故乡,为了不羞辱先寇布家的名望,每天努力不懈呢。”

我不知该发表哪一种感想比较好。

象先寇布准将的祖父这样的人,如果入狱的话也就变成了犯罪者了。

所谓犯罪者,杨提督说过有三种类型。第一种是破坏法律的人,第二种是钻法网漏洞的人,而第三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制定法律的人。

帝国的大贵族们大半都是第三种人。就拿同盟来说,五十多年前也有过关于新的行星资源开发法的过份事件。在五十年之间大概用掉了国库约兆元左右,而且到头来竟然还说开发计划失败的话,也不必把费用还给国库,因此有大概十多位政客的袋中有巨额的收入进帐。

“虽然如此,却还是比没有宪法的国家好多了。宪法这种东西就是为了要当权者遵守才制定的法律。鲁道夫只是强制他人遵守法律,而自己本身却拒绝遵守法律或受法律的束缚,所以他根本就不是什么钢铁的巨人,只不过是个不能抑制自己的欲望的人而已。”

……鲁道夫大帝可以不必去管他,我在意的是先寇布准将对于离开将近三十年的故乡,从来没有想过要回去的这件事。当然,这是绝对不能开口的问题。

引用一句杨提督的话:“所谓的长大,就是能分得清楚那些事该问,那些事不该问。”

就是这样,很遗憾不能用自己的话来说,希望总有一天,能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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