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云也跟着一瘸一拐的离开。
这时,红桔突然的一拍大腿:“还真邪门了,这云先生刚跟唐家人说几句话,送点药,就出事故,这唐家果然霉星高照,谁沾谁倒霉。”
于是,在红桔的宣扬下,唐家坐实了霉星的名头,这是后话且不表。
山上木屋。
刚到木屋前,悠然便看到小石头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木屋的门坎上,怀里抱着小黄,神情显得很有些不安,悠然看了,那心肝一酸。
“小石头……”悠然叫道
见到悠然,小石头有些无神的眼睛才显得一亮。
“娘……你回来了。”小石头抱着小黄就跟小炮弹一样往悠然的怀里冲。
“姑姑一直在哭,小叔叔在磨刀,说要去杀了什么刘二公子。”小家伙扯着自家娘亲的衣摆,脸上有些怯怯的道。
悠然抱起小石头,在他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今天,真的把她吓坏了。
“小石头乖,天快黑了,小鸡仔和小黄都要睡觉了,怎么样,赶它们进窝的事就交给你了?”悠然点着小石头的鼻尖。
“是,保证完成任务。”小石头学着自家娘亲教他的敬礼道。然后就颠颠的跑去赶小鸡进窝。
悠然则进了屋,先去了小间,看到双儿就那么呆呆的坐在床边,抱着膝盖,显得柔弱而无助,两只眼睛更红的跟兔儿眼似的。
神思却似乎飞到了天边。
悠然轻叹一声,先让她再静一会儿吧,那边还有个磨刀的,悠然又转去厨房,果然,一阵磨刀霍霍的声音。
“放下刀,切菜不需要那么快。”悠然靠在门边道。
礼小子不理他,仍然在一个劲的磨刀。只是这小子鼻尖也是红红的,额上还包扎着,样子有些狼狈。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呢,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不需要借磨刀来掩饰。”悠然继续道。
“你……谁掩饰……”唐礼回道,眼睛更红了,倒底是一个还未满十二岁的小少年。
“好了,想哭就哭吧。”悠然走上前,将他拥在怀里。
礼小子使劲的挣扎,悠然却抱得更紧了,好一会儿,那小子才安静下来,悠然便觉衣襟一片湿意,好一会儿,礼小子才有些闷声道:“大哥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
“那他下面一句肯定没说。”悠然道
“下面还有一句?是什么?”礼小子终于挣脱了悠然的怀抱,脸有些红。
“只是未到伤心处。”
悠然的话音刚落,礼小子的眼又赤红赤红起来,泪珠儿挂在睫毛上,不过,这小子立马用手袖重重的擦干。
悠然轻叹,然后轻轻拍了拍这小子的肩。
“走,我们去看你二姐。”悠然道。然后转身又朝双儿的屋里去。
礼小子磨着脚步跟在后面。
“大……大嫂……”礼小子轻轻的叫了声。
“嗯,什么事?”悠然先是一愣,听这小子叫大嫂,还真是有些不适应,悠然的嘴角再一次翘起。弯起一个很好看的弧度。
“谢谢你今天冲进火场救我……”
“其实,我只是想救小石头的。”悠然偏要破坏气氛。
“你……”礼小子气的哼了一声,越过悠然,当先冲进双儿的屋里。
第二十四章 执拗的双儿
第二天早上,一家四口就坐在桌边,吃着早饭,几个红薯,一点面糊,再加上一碟咸菜。
几个人都无滋无味的吃着,双儿更是连筷子也不拿,就那么呆呆的坐在桌边,低着头,眼睛就跟珍珠似的一滴一滴的滴在桌子上,溅成一朵水花儿。
“事情啊,就这样了,安婶子家和财伯家的屋子烧,咱们不能不赔啊,反正咱家屋子烧光了,留个地基也没用,就赔给他们了,可光一个空地基也不够啊,如今咱们要么就是女人,要么就是小孩,那田也没法耕,因此也赔给他们了,那债算是两清了。”悠然淡淡的道。
手中的筷子,轻撩着面糊,别说,面糊加神水,也是不错的搭配。
双儿的眼泪落的更快了,成了水线。
“那我们不是什么都没了?”唐礼一脸不甘。
“这没办法啊,谁叫你小子不长脑子,丢什么不好,丢烧火棍,还是烧着的……”悠然道。心想着,这小子当日算计自己,多毒啊,咋这会儿却这么失算,这二者,也不知是愚者千虑的一得还是智者千虑的一失。
“当时情况紧急,我哪想得到那么多。”礼小子回道,脸上是一片懊恼,他当时应该打闷棍的。
“那现在怎么办?”礼小子问道。
“怎么办,努力呗,赶明儿,大嫂到城里去找一份工,前天去城里,那福大娘还说我杀鸡顶好呢,你们就在这家里,照顾好山腰的那几块地,还有后面的菜园子,老天爷不会绝人生路的,大嫂跟你打赌,今年那几块山地和咱们的菜园子绝对会大丰收的。”悠然笑着道。
“怎么会?那山地都荒了三年了,以前没荒的时候也种不出什么。”礼小子嘟嘟喃喃的道。
“走着瞧喽……不过,你小子可得给我拼了,云先生的课你每天还是要去偷听,等过段时间,我们存够了钱,再送你去读书,以后,你不说考个状元吧,也要考个榜眼回来,到时,穿官衣,骑大马的,为我们长长脸。”悠然道。
“嗯。”礼小子点点头,不过又疑惑的问:“状元我知道,是第一名,那榜眼是什么?”
“第二名。”悠然道。
礼小子一脸苦瓜样,这第一名第二名的其实是差不多的,立觉压力无比。
这时,双儿站了起来,冲着大家苦笑一下,又回屋了。
小石头连忙跟了去,过一会儿回来跟自家娘亲说:“姑姑又坐床上发呆了。”
悠然也走过去,掀了帘子看了看屋里,看着抱着膝头坐在床边上的双儿,很有些无力,这小妞儿,从昨天到今天早上都这么坐着,感觉要化成那石像似的。
悠然发现,有时候越善良越柔弱的人就越执拗,都喜欢把错往自个儿身上揽。
“双儿啊,我觉得吧,这所有的错都要记在那姓刘的身上,咱们要化悲愤为力量,对不,伤心难过,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悠然劝道。
双儿却是一动不动,也不回话。
悠然没办法,只得暂时由着她这样吧。收拾了碗快,打发礼小子和小石头劝劝双儿。她自己则在屋后面的菜园子里种菜。
浇水的时候,自然免不了要浇些神水,悠然这时候也顾不得其它了,只希望能快点种出好菜,集日时能去城里换些钱,悠然倒不担心这会不会太惹眼,以桃子为例,也就早上市十来天,味道好一点,外形稍好一点,但一切都在可接受范围内。
到了中午的时候,太阳终于从厚厚的云层里钻了出来,天空一扫昨天大风的阴霾,一丝通透的慰蓝看在人眼里十分有喜意。
悠然一摸脸上的汗珠子,在这个时代里,她算是尝到了锄和日当午,汗滴和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滋味儿了。
回到屋里,却发现屋里一丝和人声也没。
“小石头,礼小子……”悠然叫了声,没有回音。
“双儿……”依然没有回声。
这人都哪儿去了,悠然皱着眉头,出了屋,看到院子里那盘金佛手,不过几天工夫,已是绿意喜人,抽出的嫩芽儿已经开始舒展着小绿叶子。
这金佛手算是救活了,再只要养它个把月,就能长好。
“嗯,双儿的绣工不错,这几天再让她绣些帕子,再加上桃树上的桃子,等下个旬日,就可以去集市换钱。到时,把这盆金佛手送去给红袖,那赌金的五两银子就归自己了”。悠然想着,决定给双儿找点事做,不然,这小妞儿老是钻牛角尖总不好。
这时,礼小子带着小石头回来了,小石头的后面跟着小黄,小小的身子,连滚带爬的,跟着小球儿似的。
“你们干嘛去了,你二姐呢?”悠然问。
“进山里挑了些野菜,还有蘑菇,对了,我还掏了些鸟蛋,二姐不在屋里吗?”礼小子道。
悠然这才发现,一大一小两叔侄,怀里都抱的满满的。倒让悠然有些汗颜,她在这里住了这些日子,却没发现原来山里有这么多的好货的。
这些再她原来的时空里,就都是山珍。
只是,双儿?她不在屋里啊。
“你二姐没跟你们一起进山啊?”悠然问道,转身又进了屋,屋里静悄悄的,被子,桌面,地面,都十分整齐,干净,清爽。
这显然是特意打扫过的。
“没啊,我们在屋里陪了二姐一会儿,二姐叫我们别吵她,我就带着小石头进山里了。”礼小子道。
悠然心咯噔一下,这双儿去哪了些?别是想不开啊,以她那种精神状态,真不好说。
“石头在家里守着,礼小子,我们快出去找找。”悠然急了道。
山上找了一圈,没人,悠然又特意到泉眼边,仔细观察,似乎也没有那落水的痕迹。
双儿会去哪里呢?会不会是去找唐不二那对夫妻了,可以双儿那性子,都是把错处往自个儿身上揽,这会儿,怕是不会去找唐不二他们。
就在这时,山郎背着弓,手里拿着砍刀从山道上上来。
悠然连忙迎上去。
“山郎兄弟,你上来的时候可见着双儿了吗?”悠然问。
“双儿啊,我刚才在村口遇到了,跟她说话,她也不回,唉,这事弄的……”山郎摇头叹息,不知该说什么啊,也觉村里这次事情处理的太过了,可不关自己的事,谁会出头呢,说实话,这事让他看不上唐不二,即然做了人家监护人,就要有监护人的担当,就他这样,若是以后真做了唐家族长,那这柳家村的唐姓就要柳姓彻底压在脚下了。
嗯,这事,看来得多找几个唐姓的人谈谈。
“村口,双儿到村口干嘛呀?”悠然疑惑。
“哦,我看她在跟杀猪柳说话呢,杀猪柳的驴车每天都要进城的,她不会是要搭杀猪柳的驴车进城吧……”山郎猜测。
进城?双儿要做什么?悠然向山郎道谢,然后小跑着下山。
第二十五章 双儿欲卖身
到了山下,找人问了一下,果然双儿搭了杀猪柳的驴车进城了。
悠然从苍伯那里借了一头毛驴,抽这丫的一鞭子就急着往城里赶,可事情是往往你越急,它越给你出乱子。
刚出柳家村没多久,就在官道上,这毛驴,它欺生,怎么着也不肯走了,就着原地打圈圈。悠然又抽了它一鞭子,可这毛驴却飞蹄,撒尿的抗议。然后跑一边的路边啃那嫩草去了。
悠然这会儿算是明白了,敢情着,这毛驴它饿了。
不由的想起后世那个胡萝卜跟毛驴的故事,饿了就好办哪,悠然咬着牙,心里计算着。
于是她就在路边拨了一大把嫩草,然后扎了起来,又从身上拿下那个变成木饰桃符的碗,洒了些神水在上面。
“馋不死你。”悠然嘀咕着,然后撇了一根竹杆子,将那把嫩草挂在竹杆上。
最后,她揪了疆绳,骑上驴背,驴儿撒着后蹄,使着小脾气,不过,很快的,它就被面前的那一大把嫩草给吸引住,这嫩草有一股气息,感觉着十分的美味啊,于是毛驴忍不住加快脚步,去啃那嫩草,结果自然一嘴啃了空气,嫩草还在前面。
于是毛驴儿驴脾气发了,闷着头,一个劲的跑,一个劲啃,乐得自然是悠然。
悠然一手举着竹杆,看着毛驴跟那把嫩草在较劲儿,此时,心里若不是挂着双儿的事,那这黄沙官道,青山巍巍,一人一驴,再加上路边枯干的老树,倒也是别有意境的。
只是悠然此刻,哪有心思理会这些,骑着毛驴直往那城里赶。
身后,响起马嘶和车辙的声音,随风过,卷起黄沙,呛了悠然满头满脸。
悠然连忙扯了毛驴让了让道。
只是马车错身刚过,却突然的停了下来。
“唐值娘子,你这是去哪里啊?”掀了车帘子打招呼的是村里的教书先生,云先生。
“云先生好,双儿跟杀猪柳的车进城买东西了,我去接应她。”悠然道,如今是非常时期,悠然不得不小心,除了开始的山郎那里,悠然打听双儿的下落时,都特别的小心,若是让人知道双儿是偷偷从家里跑出去,又不知要惹什么风言风语了。
所以,这会儿,虽然明知这云先生是个谦谦君子,悠然还是没说出实情。
“唐值娘子这赶驴的招倒是新鲜。”那云先生又道。
“没办法,我不这么着,它不听话。”悠然道,又回问:“云先生这是回城吗?怎么,今天不授课了。”
“我也是没法子,家里老爷子下严令了,我要是再窝在柳家村教书,就让我这辈子别回家了,这不孝的罪名我可担不起啊,所以,只得应了家父,自明日起,在县学里做授课先生了。”那秦逸云含笑道。
“那可是要恭喜先生,不过,这样一来,柳家村可就没教书先生了。”悠然道,心里却想着,礼小子以后怕是没处听课了。
“也没什么恭喜的,到哪里都是教书。”秦逸云的话音里有些无奈,如果他可以选择的话,他宁愿窝在柳家村。
然后又道:“我走了,柳村正自然会再请人的,对了,我给礼小子留了几本书,还有我的一些读书手记,都放在苍伯那里,你回去拿了后,让他多读读,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一日也不可荒贻。”秦逸云道。
“多谢云先生。”悠然坐在毛驴上福了福。
礼小子只是日日在课堂外偷听,严格来说算不得是他的学生,可这云先生显然是拿礼小子当亲传弟子般教诲和鞭策,这让悠然有些感动。
“对了,唐值娘子,我想问一下,礼小子头上的伤好了吗?这次我特意加重了药量,药效应该能有小石头上回用的药膏那样吧。”秦逸云问道。
呃,悠然有一种被自己噎到的感觉,自从上回见到小石头那伤恢复的速度以后,这云先生便一直在研究他的药膏,没想这回却给礼小子用上了,这个问题怎么回?
悠然只得含含糊糊的道:“应该好了差不多了吧,只是,这小子跟我一直别扭,伤也不让我看,不过,看到小子生龙活虎,应该是好了差不多了。”
“这样啊,那就好……”秦逸云没有疑心,那礼小子跟大嫂不对付的事情,那是全村人皆知,悠然这样说是完全合理的。
见这云先生没有怀疑什么,悠然才松了口气,不过,随即又有些担心,这药量对于病人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东西,可不能因为自己的误导而让这云先生走进误区,到那时,自己就是害人不浅了。
于是又道:“过去,我听我夫君说过,唐家人的体质是有些特殊的,能够承受得住重药量,可我想,不是人人都有特殊的体质。”
那云先生听悠然这么一说,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却叫马车停了下来。
秦逸云下了马车,却朝悠然深深一鞠躬:“多谢唐值娘子的提醒,逸云差点就错了,明知过重的药量会伤到伤者,却为了试验药效而没有顾及,逸云惭愧。”
悠然没想到云先生会来这招,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从毛驴的背上下来。她觉得自己简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一张脸有些火烧火撩的。
“云先生快别如此多礼,悠然是不懂的。”
也幸好前面就是城门口了,悠然便借口事急,同云先生告辞。不知为啥,在这云先生面前,她有些心虚,糊弄实诚人,真是要不得的。
进了城后,悠然便牵着毛驴直往西市菜场,杀猪柳在西市菜场有个肉摊子。
“双儿啊,她说她要去买东西,我们一进城就分开了,哦,对了,她问过我,最热闹的街在哪里?我跟她说了,是清乾街,我看她是朝那边去的。”
杀猪柳边回着悠然的话,手上飞快的切了一条腰条肉,称肉,扎孔,收钱,送客,一气呵成。
“多谢柳大叔,我这就去找看看。”悠然回道。
“去吧,别急,这么大的人了,就算是碰不到,她也会自己回去。”杀猪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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