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破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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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唐-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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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四面包围之中。

    李师古布局完成后,有关曹州兵变的“真相”逐渐浮出水面,据接近“真相”的人说,王志邦贪恋米如龙侍妾明珠的美色,求之不得,遂怀恨在心。曹州大将郑和顺犯法当论罪,为求脱身,欲投效李师道门下,求王志邦代为说项。为表真心,遂定计刺杀米如龙,刺杀不成,再起兵变,杀米氏一家,夺宠妾明珠,巴结讨好王志邦。

    而原来被认定为曹州兵变主谋的梁成栋则完全是被郑和顺胁迫,不得不从。米如龙被害后,在司法参军汪洵的帮助下,梁成栋斩杀了郑和顺,平息了这场叛乱。

    郑和顺身材雄壮如熊,蓄着一部浓密的络腮胡,因他脾气暴躁,贪淫好酒,在军中有“黑炸天雷”的绰号。月前他在酒肆失手打死一个酒保,米如龙一度将他逮捕入狱,曹州城盛传他要出事,他有充分的理由发动这场兵变。

    梁成栋因平叛有功,升任曹州团练防御使,与汪洵分掌军政事务。

    一场沸沸扬扬的兵变就此落下帷幕,米如龙的形象在贪暴之外又添好色一节,不过对于一个死人,再添两桩恶名也无所谓,至于王志邦,他在高密县时即已花名远扬,多一桩风流韵事非但无伤大雅,反而更添本事。至于某些躺着也中箭的人来说,未免就有些愤懑,自己的亲外甥过境曹州与刺史发生争执,事发不到一天,刺史即受灭门之祸,若说两者完全没有关联,岂非耻笑天下无人?可若说有关联,真特么冤死人不偿命,就凭自己那位吃喝嫖赌样样不拉的外甥,能成个屁事!

    真也罢,假也罢,曹州的一城六县从此又恢复了平静,但李茂知道这种平静是暂时的,一场更大的风暴已迫在眉睫,他改变了计划,令蛰伏中的东荣立即行动起来,在暴风雨来临之前狠狠地赚他一笔!

    这年夏末秋初,曹州遭遇了一场蝗灾,六个县中有五个再起流民,破家败产的农民成群结队去吃大户,与去年不同,今年曹州境内重兵云集,两军尖锐对峙,谁也无心理会流民之苦,郓州三令五申要驻军镇抚地方,却尽是敷衍,县内大户因此叫苦连天。在此危局下,渐渐冷却下来的孤山镇土地市场再度变得火热起来,地价翻着跟头往上窜。

    东荣商栈就像是一头刚刚结束冬眠的熊,胃口好的惊人,十年不得志的苏大掌柜在撇弃老本行转入地产行业后,忽然犹如天神附体,他目光险恶,出手狠辣,无往而不利,每买一块地,至少翻一倍出手。当别人在为买一块地皮而穷竭三辈祖产时,他却如买白菜般扫货,当别人为买一块生地而斟酌再三时,他却生冷不忌,如饕餮般大口吞噬着孤山镇所剩无几的地皮,而诡异的是经过他的手,再冷僻的生地也能变得炙手可热。

    苏轩一夜爆发,行事再低调,也成了众人关注的对象,好事者经过抽丝剥茧的分析后,终于找出了操纵他的那只手――苏振,成武县赫赫有名的苏三娘子她爹。

    联想到苏卿和城局使李茂的特殊关系,人们不觉释然,苏家到底是成武县的商界领袖,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加上一份并不算丰厚的嫁妆,竟换来如此丰厚的回报,这眼光,这魄力,这手段,真非常人所能及也。

    发了大财的苏轩忽然高调宣布要去洛阳做煤炭生意,他果断地处理掉手里所剩的几块很不错的地皮,带着百万家产潇洒而去,时间是十一月,这一天曹州一城六县风平浪静。

    寒风凛冽之时,苏卿回了娘家,在孤山镇李茂早已经成为万众瞩目的对象,他的一举一动和他家人的一举一动已全无秘密可言,细心的人们注意到苏卿离开孤山镇那天,李茂没有送行,联系到不久前李茂曾当众严斥苏卿,禁止苏家在孤山镇买地经商一事,人们判断他们夫妻俩感情出现了裂痕,苏三娘子这是失宠被赶回娘家去了。

    不过也有人说苏卿回乡是因为有孕在身,李茂忙于公务无暇照料,故而回乡静养,这种说法显然有些站不住脚,谁都知道苏卿母亲早逝,家中只有一个老父,回乡养胎怕还不如在孤山镇方便,于是另一种说法不胫而走,有人说苏卿不能生育,被丈夫嫌弃,这次回乡是要跟父亲去洛阳寻访名医的。

    这个传言有鼻子有眼,二人成亲近半年,人们常看到夫妇俩肩并肩出门散步,这说明他们夫妻感情甚笃,但苏卿的肚皮却一直紧致平坦不见动静,而据接近李家的人说李茂跟苏卿一直分房睡,他曾向苏卿的侍婢小茹承诺过,若能给他添个一男半女,他就给小茹一个侍妾的身份。

    一些和小茹有接触的妇人证实了小茹确曾说过李茂要扶她为妾侍的话,这样看来苏卿的确是到洛阳治病去了,至于她能不能治好不孕之症,人们多不看好。孤山镇的葛日休,论医术之高,声名之盛连曹州城里的苏太医也自愧不如。苏太医那可是太医署正儿八经的御医,给皇帝娘娘看病的国手,世上能有几个郎中胜过他?

    神医都治不好的病,洛阳城里谁有本事治的好?一想到这,埋藏在人们心底的嫉恨终于冰消瓦解,你苏家有能耐挣大钱,却没本事生儿子,自古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生不出儿子来,失宠是早晚的事,被休也不是没可能,没了李茂做靠山,你苏家以后还能在孤山镇挣大钱?

    这就叫天理循环,公公道道,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时辰一到,善恶终有报。

第099章 谋退路() 
夜幕降临,孤山镇一片宁静,小茹收拾完厨房,洗了手,甩干,正要吹灯离开,门外冷不丁窜进来一个人,拦腰将她抱住,小茹惊叫了一声,身躯弯的像个虾米,人就咯咯咯地笑作一团。

    “别,别,别这样”

    小茹低声哀求道,欲拒还迎,李茂一声不吭,猴急地解她的腰带,把她往灶台上按。官做久了,自然就生出一种官威,白日里小茹见到李茂总是小心翼翼,她是真心畏惧他。李茂对正牌夫人苏卿敬重有加,说话时细声慢语,还常面带微笑,即使闺房调笑,也十分有度,但对小茹他就随意的多,呼来唤去,不如意时还要敲打她一番。

    虽然小茹知道他这么做多半是给正牌夫人看的,但她还是畏惧他,心甘情愿地畏惧。

    只有在没人的私下,譬如这个时候,她才能跟他撒撒娇。

    年轻人到底缺乏耐心,她刚刚俯下身,李茂就像头凶猛的豹子挺身而入。

    小茹夸张地嚎了一声,试图回过头去看看他,被他粗暴地拒绝了。这个时候,他总是这么霸道,浑然没有在正牌夫人面前的半点温情。

    “我跟她就是不一样。”小茹这样想着,心中委屈荡然无存,她开始享受这种不一样。

    风浪来之凶猛,去之悠忽。

    李茂离开她的身体,在她背上拍了拍即要离开,小茹忽然感到有些委屈,她闪身到门口,张开双臂拦住门。

    “让开。”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有些不耐烦。

    “不让,就不让。”

    她又委屈地瞄了他两眼,还是乖乖地让开了,时过境迁,她还是从骨子里畏惧他。

    “这两天有些不太平,你收拾一下,到韩四哥那去住两天。”

    “嗯。”小茹低眉顺眼地应道,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

    “嗯,嗯,嗯,嗯什么嗯,记住了没有?”李茂声音里藏着一丝不安。

    “嗯。记住了。”

    李茂的不安是赵菁莱带给他的,这日午后,赵菁莱突然来到他的值房,让李茂感到风暴就迫在眉睫。赵菁莱是以买地客商身份来的,手里拿着支度巡官张掖的荐书,李茂每天都要接待几个这样的人,因此赵菁莱一亮出荐书,值日的书记就把人带了过来。当着下属的面,李茂跟赵菁莱东南西北地闲扯了一通,待人退去,赵菁莱方直入主题:“我们有几个人要到城里来,请你帮忙安置一下。”

    李茂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镇定地问:“要待多久。”

    赵菁莱道:“这场风雨说来就来,要不了多久。”

    他不愿意说,李茂也就没有追问,只说:“行。”

    赵菁莱的人很懂得进退,安置起来毫不费心,他们人数不多,看起来也不是凶悍之辈,李茂猜想他们只是混进城来的探子,孤山镇里究竟有多少郓州的探子,谁也说不清,但肯定是个很骇人的数字,所谓虱子多了不怕咬,再多几个又有何妨?

    赵菁莱闲坐了一会,见事已经办妥,便欲离开,李茂笑道:“你是孤山镇的衣食父母,来了不吃个饭就走,太不合常理。”这一说,赵菁莱就坦然地留了下来。午宴备在城局名下的一间酒楼,这间酒楼临街而建,高大轩敞,不过贵宾一般都到楼后的一处独门独户的小院,青墨知道赵菁莱的身份,亲自前往安排,亲自持刀与摩岢神通一起守卫在外。

    酒菜齐备后,院中已无一个外人,赵菁莱喝了杯酒,却说:“苏家的诸多产业中,车行是最赚钱的,当初你应该把它要过来做陪嫁。”

    李茂道:“据我所知车行获利虽高,风险也很大,这样的生意不做也罢。”赵菁莱哈哈笑道:“风险大不大,得看靠山硬不硬,有哥哥我给你罩着,哪有风险?”李茂笑了笑,问道:“苏家的车行靠的也是你们?”

    赵菁莱不置可否,却道:“我听说你跟苏家在济阴县柳园庄有些误会?”

    李茂的心骤然缩作一团,苏东和苏卿那天在柳园庄杨奇的面馆里都没能认出他的身份,时隔三天却忙着拿女儿来封他的嘴,这三天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们有如此转变,这一直是个谜。

    赵菁莱淡淡地说道:“你不必惊讶,但凡州县出了点稀奇古怪的事,铜虎头都会留意,你是个还俗的和尚嘛,身形又如此雄壮,一问便知是你,这没什么好奇怪的。”赵菁莱笑了笑,自斟自饮,又进一杯酒,续道:“苏家害你在先,合当此报,你安心享用便是。”

    赵菁莱这话虽说的轻描淡写,李茂却能感受到背后的那份力量,自己夜探小松林营地,及在柳园庄发生的一切,本以为只有天知地知自己知,何尝想过铜虎头也会知道?这样的一个组织实在太可怕。通过这件事,李茂对赵菁莱在铜虎头中的地位,又有了新的认识,他若不是站在组织的顶端,岂会看的如此深远?

    铜虎头的高层人物突然现身在孤山镇,岂不正预示着大风暴的临近?李茂让小茹躲到小孤山上,目的就是让她先适应一下,待到风暴真正来临时能应付的过来。

    入冬之后,成武县周边流民之变愈演愈烈,由最初的吃大户,渐渐演变为成结伙成群洗劫村寨,更令人不安的是一些破产的乡绅和盐枭、海盗也加入其中。乡绅的加入尤其令当政者不安,群氓易治,乡绅难缠,这是地方官的不二心得,有群氓凶悍无底线的破坏力,加上乡绅的野心和头脑,这场不被重视的流民之变,指不定要闹出多大的乱子来呢。

    为了应对局势的变化,于化隆给李茂增派了两员干将,一人叫马和东,一人叫陈兰,二人都是三十出头年纪,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将,论资历、功绩都远在张琦、夏纯之上,李茂明白于化隆是要收他的兵权,遂主动请求以马和东、陈兰替代张琦、夏纯,执掌城防营。

    城防营的另一位副尉冯布的权力在四面街侦缉处,这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单位,主管民事治安,与城防营的关系有些疏远,冯布因此得以保住名位。

    于化隆对李茂的态度很满意,他将张琦提升为副将,留在城局听用,而将夏纯调任军料院牧场监,赶出孤山镇,去草湖北岸新辟的牧场去养马。马场经费向来充足,是个肥差。

    山雨欲来风满楼,孤山镇的上空早已阴云密布,于化隆做此安排,李茂并不介意。但他也不肯就这么把城防营拱手相让,张琦、夏纯离开城防营后,他把张栓派去营中做了护军虞侯,监察军纪。张栓自留在曹州后,一直都在做些杂务,对军旅之事几乎一窍不通,不过李茂相信只要他肯用心,用不了多久就会进入角色,张栓的可塑性很强。

    于化隆对李茂的这个安排没有异议,他相信李茂是个聪明人,更对马和东、陈兰二人充满信心。

    一日李茂接到苏卿从洛阳捎来的一封家信,苏卿在信中告诉李茂她在洛阳找到一位名医,事情很快就会有眉目。这是一句暗语,所代表的意思是夫妻俩在鸳鸯帐里约定好的,外人难窥深浅。

    李茂不惜更改自己亲手拟定的孤山镇整体规划来捞钱,吃相之丑陋连他自己都觉得汗颜。他是喜欢钱,从小就爱,却从未想过会如此昧着良心,不择手段,促使他疯狂的原因,是他对孤山镇未来的绝望和对官场酷烈倾轧的深深恐惧。

    他的计划是在风暴来临之前捞他最后一把,去洛阳做个富家翁,相比郓州,洛阳毕竟是大唐的东都,多少还是要讲点王法吧。

    李茂让苏卿借看病为由去洛阳打前站,苏卿到了洛阳后托亲故在温柔坊购置了一所宅邸,把从孤山镇搜刮来的百万家私分作三份,一份存入柜坊,一份挖洞深藏,一份投资实业,在邻近的南市投资绸布庄。

    以苏卿的精明干练,把家产交给她保管,李茂是十二万分的放心。

    得知苏卿已在洛阳站住脚,李茂的心踏实下来。孤山镇的形势怎么发展,他无力掌握,但只要有了这个退路,江湖再怎么险恶也险恶不到他的头上了,李茂想好了,形势果然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就辞官不要,一走了之,去洛阳做个富家翁。

    绞尽脑汁捞来的三十万贯家私足够他享用几辈子了。

第100章 玫瑰色的梦() 
因为晚上和军院的几位副将喝了点酒,现在他一点睡意也没有,回到书房,顺手拿起了一本六韬,只翻了两页,就再也看不下去,于是取了随身佩刀走出内院,青墨的厢房里传出一阵轻微的鼾声,这小哥近来跟城防营的一个老军学习刀术,三更末就要起床,夜里向来睡的早。

    李茂没忍心去叫醒他,本想叫上摩岢神通,走了两步又改变了主意,索性再回书房,换了身粗布麻衣,放下佩刀,只带了一柄防身短匕。

    孤山镇实行宵禁,而且十分严格,不过宵禁的时间从亥时开始,此刻距离亥时还有一刻钟,李茂此行的目的就是检查一下宵禁的执行情况。

    一刻钟前,街面上还热热闹闹,现在却明显冷清了下来,摆摊的商贩正收拾家伙准备打烊,行人笼紧衣帽行色匆匆。

    没人去注意衣着寒酸,孤独行走在夜色中的李茂。这样的感觉让李茂很不舒服,本质上说他是一个喜欢热闹,羡慕浮华的人。

    孤山镇有五座城门,东南西各一座,北城有两座,其中一座为军院专用,只通军马,不给民用,也不归城防营管。

    北门内的空地上摆着一个馄饨摊,两个守卒坐在摊边慢悠悠地吃喝着,馄饨摊的老板因有官军撑腰,也就没把即将到来的宵禁放在心上,仍然心安理得地做着他的生意。

    一股闷热的气体从李茂的鼻孔里喷出来,他没有吭声,转身离去。

    东门内也有一个馄饨摊没收,身材圆滚的老板娘正和四五个守卒有说有笑,打打闹闹。

    李茂皱起了眉头。

    还没走到南门,宵禁的鼓声便从设在城局内的钟鼓楼上敲响了,听到鼓声,四面城门上的鼓也迭次响起来,街面上的行人、商贩行步如飞,一片忙乱。

    李茂对孤山镇的宵禁一向抓的很紧,对犯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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