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破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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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唐-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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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门后,夫妻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夜晚如鱼得水,并无空闲,只是一个月间谁也没说一句话。

    月满,苏卿回乡省亲,至归期,李茂亲赴成武县城迎候。二人同乘一辆牛车回孤山镇。回宅后,苏卿脱去盛装,去厨下整备饭菜。却被李茂拦住,李茂换了身衣裳,亲自下厨,煎、炸、烹、炒,一炷香后整备出一桌丰盛的酒菜。

    看那菜式,九成九都是没见过的,尝一尝,更是别有风味,苏卿大惊失色,继而默默垂泪。李茂抚其背笑道:“我昔日做和尚时都是自己备办饭食,习惯成自然,现今不及以前有空闲,不过一有空我还是愿意自己下厨整备几样饭菜,他们做的饭菜我吃不惯。”

    苏卿忙道:“我可以学。”

    李茂要的就是这句话,他捉住苏卿的手,握在掌心,真诚地说道:“一个多月前,你我谁也没想过这辈子能做夫妻,这就是缘分。古人云‘十年修得同船度,百年修的共枕眠’,上天所赐,不可辜负。”苏卿低眉说道:“苏家有亏于你。”

    李茂抚其手背,劝道:“现在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苏卿抬起头,道:“夫唱妇随,我会尽为妻子的本分。”

    李茂大喜,取筷子递给苏卿,劝道:“来,尝尝我做的糖醋鱼,看看与别家有何不同。”苏卿尝了一口,微笑不语,李茂心里有些不自信,忙也尝了一口,呸在地上,责过来蹭饭的青墨道:“盐是不要钱怎么着,成斤的放?”青墨道:“冤死我了,今日我何曾去过灶间?我算了这饭我还是不吃了。”

    青墨起身逃之夭夭,李茂又唤过苏卿的侍婢小茹,教训道:“自明日起,娘子不可再下厨执炊,若让我看见你偷懒,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小茹吐了吐舌头,正要答话,苏卿笑道:“你不要上他的当,他自己把菜做咸了正到处找替死鬼呢。”

    李茂哈哈大笑,与苏卿的冷战就此结束。

    饭后,李茂与青墨去值房处理公事,小茹就拖着苏卿一道收拾碗筷。小茹时年十六岁,比苏卿矮半个头,身材妖娆,五官精秀,年纪虽然不大,一颦一笑间却甚有风情。苏卿过门第十天,午后李茂正在书房睡午觉,小茹主动爬上他的床,李茂一时把持不住将她收用,事后许诺将来给她一个侍妾的名分。

    这女子得了宠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竟常拖着苏卿一道下厨洗碗刷盘,苏卿因觉得有愧于李茂,也不推辞,每日饭后都在厨间忙碌,以作赎罪。

    今日小茹又要拉她去灶间,苏卿冷脸不应,小茹知道厉害,不敢造次。

    李茂深夜归来,见苏卿已熟睡不忍打搅,就去了小茹的房间,小茹奉承了一番,趁着李茂高兴,说道:“灶厨间的杂务本该是奴婢的活,娘子知道家主是个爱整洁的人,故而时时督促,这让外人看见了说我偷懒倒也罢了,怕的是说家主虐待了她。请郎君跟娘子说说以后别再来我灶间。”

    二日一早,苏卿来向丈夫问安,李茂把这话跟她说了,苏卿默了一会,说道:“必是小茹在你面前搬弄是非,她人小心大,见你宠她,不免骄纵,再不管教怕是要害了她。”说到这苏卿问李茂:“我欲用家法制她,你会心疼吗?”李茂道:“是我太纵容她了,敲打敲打她也好。”苏卿道:“你放心,你是一家之主,你的颜面谁敢不顾?”

    夫妻议定后,趁着早饭后人都在,苏卿揪着小茹一点错,吩咐左右取家法要打小茹,小茹心知是李茂把她昨晚的话跟苏卿说了,垂头跪在青砖地上,一声不敢吭。这小女子昨晚说那番话意在试探李茂和苏卿的关系深浅,现在目的已经达到,她素知苏卿的狠辣手段,哪敢硬顶,只是可怜巴巴地望着李茂,指望他能替她说说话。

    李茂向苏卿求情道:“念她初犯,且饶她这回。”苏卿寒着脸道:“这次且饶你,如若再犯,逐出家门。”小茹叩了个头连声道谢。众人见最得宠的小茹尚且如此,再无人敢轻视苏卿。夫妻俩合伙演完这出戏后,便手挽着手,亲亲密密地出门散步去了。

第097章 赚他最后一文钱() 
李茂带着苏卿去城外看了码头和牛、羊、鱼、菜市,又去工厂走了一趟,回程路上,李茂道:“这两年杂七杂八积攒了些钱财,加上你的陪嫁,也有七八万贯钱,我想置办几块地,你看在哪处州县合适?”苏卿道:“添置田亩是大事,若无地方豪强照管,难保不为人侵夺,你自幼出家,无父母兄弟维持,此事大不易。”

    李茂道:“就在成武县置办田产,交老泰山关照,你以为如何?”

    苏卿笑而不语,李茂再三催促,苏卿道:“你方才说过夫妻间贵以诚相待,转眼就拿这话来试探我。

    李茂感慨道:“为人总要有根,无根就成了浮萍,你的根在成武,就算随我到了天涯海角,心里也系着这块土地。你叔父当日欲害我,用意也是为了你苏家的利益,若说不恨那是假话,可时过境迁,你我做了夫妻,就算是天大的仇怨也该两清。”

    苏卿眼眶中含着热泪,问道:“你真的不记恨苏家了?”

    李茂为她擦了把泪,说道:“苏家欠我的已经拿你抵偿了,从此两清。”

    苏卿破涕为笑,又道:“当日他要害你,我本能制止的,可我”

    她涕泪交流,悔恨难言。

    李茂笑着安抚道:“这是你欠我的,你要用一辈子来偿还。”

    苏卿用力地点着头,连声道:“我愿意,我愿意一辈子来报答你。”

    长久以来困扰她的心结就此解开,在此之前,她对未曾阻止苏东加害李茂而深感愧疚,得知李茂奇迹般地脱身后,苏家陷入极度的恐慌中,为求自保,拿她使了美人计,希望用她堵住李茂的嘴。她虽心中怨恨,但为了家族的利益,为了心底的那份愧疚,仍然答应了下来。

    婚后一个月,她与李茂相敬如宾,但表面上的亲密并不能弥合内心的疏离,她不敢有丝毫怨恨,她小心翼翼地承受着丈夫的冷淡,为了苏家,为了心底的那份愧疚。

    自昨日省亲归来一切有了重大转变,李茂主动触及那块禁区,以无比坦诚之心,这让她感动、惊喜之余,又觉得隐隐不安,她渴望这一切,又怕失去这一切,她渴望向他敞开心扉,诚心以待,又怕一腔热诚终换来伤害,她谨小慎微,裹足不前,踌躇着进三步而退两步。但是现在她终于明了李茂的真诚,终于能感受到丈夫对她的爱。

    幸福骤然来临,太突兀,太猛烈,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在涕泪和笑声间反复挣扎后,她终于选择了放弃,放弃身上的伪装,向眼前的这个刚才还陌生的男人彻底敞开心扉,把自己整个儿交给他。于是在黄昏的大街上,人们看到不让须眉的苏三娘子小鸟依人的一面,她张开双臂拥抱了自己的丈夫,把脸伏在他的胸前,涕泪交流,然后她淘气地在丈夫胸口蹭去涕泪,换上一张红扑扑的笑脸,她说:“你听好了,我苏卿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辈子是跟定你了。”

    看到一向刚强傲物,比男人还男人的苏三娘子如此软言温语向自己低头,李茂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一时高兴就要带苏卿去镇里新开的妓馆听曲儿,苏卿忸怩道:“今日没穿男装,多难为情,改日吧。”李茂道:“择日不如撞日,你我是夫妻,怕谁说三道四。”苏卿改口说:“好。”

    新开的这间妓馆名叫“楼兰阁”,做的是清场生意,一班金发碧眼的歌姬舞姬据说卖艺不卖身,楼兰阁在长安、洛阳、太原、成都、江陵、扬州、凤翔等地都开有分店,在郓州也有一座,他的幕后老板身份十分神秘,据说是高昌国王族之后。

    这些金发碧眼的胡女,在长安、洛阳、郓州这样的大都市并不少见,但在曹州,这还是头一家,一座小小的军镇能吸引大名鼎鼎的楼兰阁来开设分店,也从侧面印证了孤山这个地方商业潜力巨大,绝非一般军镇可以比拟,李茂这个城局使对此十分自得。

    楼兰阁开业之后生意异常火爆,一城六县的土著大豪纷至沓来,致使城中客栈人满为患,酒肆饭铺的生意也跟着火爆起来。

    因为人流量太大,城局和城防营都派了专人在附近值守,防止出现意外。见李茂领着新婚妻子过来逛,众人飞奔而来,众星拱月般把夫妇俩围了起来。

    李茂对此哈哈大笑,见过大阵仗的苏卿虽然不怯,脸颊却也羞得**辣、红通通,这种场所她还是第一次来,她欲甩手而去,既恐李茂面子上难看,又恐让人耻笑――她骨子里是个不肯服输的人。

    “楼兰阁”大掌柜曲仁通见得这个阵势,不觉眉头一皱。当初他来孤山镇设馆时,曾去拜会过李茂,李茂热情地接待了他,却不肯收他献上的大礼。

    在妓馆选址和建设过程中,李茂给予了他极大方便,虽然人生地不熟,曲仁通却没有受过城局的任何刁难,但越是这样,曲仁通的心越是惴惴不安。他走南闯北二十年,大唐三百军州跑了个遍,何曾见过不沾腥的猫?

    如今见李茂摆出这阵势而来,曲仁通反而喜上眉梢,猫儿终于还是吃腥的,不怕他贪,就怕他不沾。曲仁通麻溜地换了身新袍服,一溜烟地迎出门去。李茂向左右道:“我今日陪三娘子来听曲,是为私事,你们不必陪我。”斥退众人,方才向曲仁通打了个招呼,随他进了曲馆,恐他心不安,便接受他的好意,入驻了“楼兰阁”最好的天字一号院。

    有苏卿在,曲仁通不敢造次,他唤来馆中最好的歌舞伎,演绎了一场据说是原汁原味的西域歌舞。李茂是第一次见识这等异域风情,但对于后世在娱乐场中打混过的他来说,眼前的这场歌舞只能算是新奇,却谈不上任何震撼,倒是苏卿被镇住了,她看的目不转睛,紧张的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李茂望着妻子专著的神情,心里充满了爱意,苏卿年纪不大,剥去身上那层环境强加给她的外壳,她其实是个很单纯的女子。楼兰阁的葡萄酒别具一格,李茂喝了点,觉得劲儿还挺大,他举起手中琉璃杯,顺口念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念到这,却没了下文,呆呆地怔了会,忽而一叹,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陪侍一旁的曲仁通不解李茂何故沉下了脸,直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苏卿给李茂递了个眼色,推说疲累要走,李茂方知自己失态,就顺着她的话说累了,起身离开了楼兰阁。曲仁通战战兢兢地送二人出门,不得李茂一句话,不知祸福,紧张的直咽口水。苏卿道:“下月初六是家父生辰,烦请主人家督导她们排演几场歌舞,演的好,重重有赏。”曲仁通闻言大喜,连忙道:“夫人器重,是她们几世修来的福分,小子定当日夜督促,绝不敢给夫人丢脸。”

    从妓馆出来,李茂问苏卿:“泰山寿诞,你真的要请她们?”苏卿道:“聊作一乐,有何不可?”挽起李茂的手臂,道:“你刚才因何不快,那声叹,可吓着他了。”李茂笑道:“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西域故土沦落胡尘多年,我有感而发罢了。”苏卿读过几年书,却对诗文一节不大上心,杜牧的这两句尚未面世的诗,她从左耳朵听进去又从右耳朵冒出来,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

    “我不过一叹,他至于吓成那样吗,亏他还是走南闯北的。”李茂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大错,赶忙岔开话题。

    苏卿道:“你自然是不觉得,你自庙里还俗就跟了薛县令,又做了官,怎知民怕官如鼠怕猫,他越是走南闯北,越是知道官的可怕,那是一言不合,就让你破家败产的怪物。”

    李茂霍地站住身,揪然不乐,苏卿忙道:“我可不是说你是怪物。”李茂道:“我不是跟你生气,我是”他愣怔了一会,目光再移向苏卿时,眸子里全是攫取的光芒。

    苏卿吃了一惊,忙道:“你又想做什么?”

    李茂微微一笑,抓着妻子的肩头,柔声说道:“我打算做笔生意,赚他最后一文钱,此事要由你出面。”

第098章 赚他最后一文钱(续)() 
这年秋末,一间名叫东荣的商栈从成武县城迁移到了孤山镇,东荣商栈经营范围十分庞杂,主业涵盖了几乎所有能赚钱的领域。

    东荣的主人叫苏轩,这个名字在成武县商界籍籍无名,在来孤山镇之前,苏轩在县城铁佛寺附近开杂货铺,折腾了十几年也没折腾出什么大名堂来,因为本钱不大,加之行事又低调,东荣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这正是李茂所希望的,在他的计划中东荣要在孤山镇蛰伏半年后才会有所动作,如果成功,所得利润将是他几辈子花销不尽的。

    指示苏轩把生意从成武县迁移到孤山镇的是苏振,实际上苏轩的杂货铺早已资不抵债,年初即盘给了苏振,两个月前在一次小规模的注资后,苏振将其作为嫁妆给了苏卿。

    为了让女儿心安,这间杂货铺店契上的名字依然写的是苏振,不过在迁移到孤山镇前店契做了变更,原主人苏轩的名字替代了苏振,苏轩对外宣称自己受高人指点,找到了一条发财之路,故而借款赎回了产业。

    苏轩实际上没受过什么高人指点,他也无力筹款赎回东荣,他回来是替苏振代持东荣,拿一份丰厚的酬劳,混一个表面荣光,实际却是个做不了主的傀儡。东荣的真正主人仍是苏女乡的乡绅苏振,但实际掌控者则是苏三娘子苏卿。

    把一间小小的杂货铺的产权做的如此复杂,是李茂的授意,苏卿虽然不解,但还是不折不扣地执行了。她一向对自己的经营才能颇为自负,但当她深入了解了李茂在孤山镇的所作所为后,她不得不承认,论起官商勾结赚大钱的本事,她连给李茂提鞋都不配。

    曹州刺史米如龙贪暴不恤,激起兵变,十将郑和顺率众作乱,枭其首,灭其族,大将梁成栋旋即平息叛乱,州司法参军汪洵协助平叛有功,升州长史,暂摄州政务。李师古调濮州平卢军进驻曹州城南关,又调孤山镇清海军分兵驻守曹州城和南华县,于化隆以兵力不足为由拒绝出兵。

    孤山镇在曹州东北,距离曹州城直线距离一百二十里,实际一百五十里,距离南华县一百七十里,清海军总兵力不过四千,分兵之后,力量被摊簿,任何一线都处于劣势。因此于化隆不肯分兵。于化隆不肯分兵,正给了平卢军西进的理由,曹州是淄青道的西大门,西、南两面与汴宋道(宣武军)接壤,宣武军节度使韩弘跟李师古一向不大和睦,曹州发生兵乱,宣武军极有可能出兵干涉,李师古移师加强西线防务,理由十分充分。

    当初曹州发生兵乱的消息传到孤山镇时,尹牧等人就主张出兵干涉,趁势接管城池,不给平卢军西进干涉的理由。文书丞等人不同意分兵,他们的理由是孤山镇兵力本来就弱,若再分兵两处,极有可能会被李师古各个击破。于化隆也倾向于不分兵,这样虽然处于守势,但李师古想拿下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跟郓州慢慢耗着,胜负还有变数,若因盲动被李师古抓住破绽,则极有可能满盘皆输。

    孤山镇不肯奉令出兵,曹州的防务便落在平卢牙军之手,加上原来的州兵,总兵力不下五千人。这样一来,孤山镇便处在平卢军的四面包围之中。

    李师古布局完成后,有关曹州兵变的“真相”逐渐浮出水面,据接近“真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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