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破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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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唐- 第2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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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再见李逢吉时,他的态度便有些居高临下的意思,将这份由礼部拟就的封赏名单瞄了一眼,嗤地一声冷笑,随手往地上一丢,言道:“隔靴捎痒,不过劲。”

    李逢吉一时没听懂他什么意思,傻傻地站在那。

    王守澄却不耐烦和他多说,言道:“李茂封燕王,何进滔封齐王,史宪诚何德何能,凭什么去封郡王,给个大将军得了,李全忠嘛,也不急着封王,弄个国公先干着。”

    说完并不给李逢吉说话的机会,摆摆手说:“就这么着吧。裴家兄弟的事得尽快办,裴仁勇出镇邠宁,裴仁静镇丰州,裴仁渠镇泾源,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外面不要再吵吵。”

    李逢吉仍然没有插话的机会,见王守澄已经有了些不耐烦的意思,便闷闷地应了声,弯腰拾起吏部呈递上来的名单,转身离开了内侍省。

    头顶骄阳似火,李逢吉的心里却直发冷,他有些愤懑,自己这个堂堂的大唐宰相如今竟沦落为王守澄的书办,休要说参与决策,连说句话的权力都被剥夺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李逢吉心里腹诽了一句,却又想靠人不如靠己,还是我自己的实力不够,若前朝尽是我的羽翼,他还敢这么轻视我?家奴当家,毕竟是上不得台面的,他想坐稳这江山还得靠我为他粉饰,到时候敢不借重我?

    这一想李逢吉胸中又充满了斗志,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子,心里想这个夏天真是热啊,怎么会这么热,莫不是又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吧。折腾,折腾吧,把这个锦绣江山折腾完了,看你们还能折腾什么。

第627章 不动声色() 
王守澄策划的这场宫变,出力最多的并非裴家兄弟,裴家兄弟虽然贵为大将军、将军,手中却并无丝毫兵权,他们率的“兵”都是王守澄招募的死士。王守澄是要借三人的名,证明此番起兵的正义性,顺带将裴家兄弟和三人背后的郭氏兄妹绑到自己的战车上。

    现在大功告成,他既要论功行赏,也要兑现自己当初的承诺,让裴家三兄弟镇藩领军,掌握实际兵权。关内道是神策军的天下,地方藩镇节度使多由神策军将充任,所领之兵也多属神策军编制,他这位护军中尉有权干涉。

    如此一来,裴家兄弟即便真的掌握了实际军权也对他构不成直接威胁,不过是让郭家兄弟心里好受一点。

    他现在是飞翔在天的金龙,郭家兄妹是伏在幽暗草丛里的毒蛇,蛇是斗不过龙的,但强龙不压地头蛇,在长安这个地方,自己还有要借助这条蛇的地方。

    斗则两伤,宜和为贵。

    而对郭家兄妹来说,此刻也不宜跟王守澄翻脸,王守澄挟天子以令诸侯,在公义上占了上风,天下诸侯尚无人敢直撄其锋,只能对其虚与委蛇,求个相安无事。

    在皇帝站稳脚跟要求亲政前,他就是大唐最有权势的人,这样的人他们暂时还得罪不起。

    裴仁勇和镇邠宁,裴仁渠镇泾源,都是不错的去处,裴仁静就显得有些惨,丰州是杨奇的地盘,即便已经升他为振武军节度使,他也不可能放弃丰州。裴仁静要想不沦为傀儡就得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好好跟杨奇比划一下,问题是以他的实力,有什么资格跟杨奇比划?藩镇可没朝堂上这些弯弯绕,就是硬拼实力,你没兵没将又没地盘和钱,你取胜的机会就是零。

    裴仁静要想直起腰杆就得取得来自长安的支持,且不说全力以赴能不能斗的过丰州地头蛇,就算能斗得过杨奇也是得不偿失。

    这样一来就等于把自己和杨奇以及站在他背后的李茂放在了对里面上。一个王守澄已经压得自己喘不气来,若再加上个李茂,这日子可怎么过?没法过。

    这是王守澄精心布下的一个陷阱,引诱他往里跳呢,他未免也太小看人,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偏偏不上你这个当。

    王守澄的确打得一手好算盘,但算盘打的最精还不在丰州,而是在河北,他封李茂为燕王,封何进滔为齐王。就足见他算计的高明。

    大唐自建国以来哪有外姓臣子封亲王的?功高如郭子仪也不过封了个汾阳王,而今郡王满天飞,可亲王却仍只限李氏子孙。稍有阅历的人都还记得,建中三年底,幽州朱滔自称冀王,魏博田悦称魏王,成德王武俊称赵王,淄青李纳称齐王,四镇歃血为盟,以朱滔为盟主。一时天下震动,几乎把李唐江山翻了个个儿。

    事情过去多年,现在想来,仍让人心惊胆颤,惶恐不安。而今天下无事,王守澄却给河北的李茂和淄青旧地的何进滔同封亲王,这是要把他二人在天下人的面前绑在烤架上烘烤啊。尤其是何进滔的齐王,更能让人想入非非,旧日李纳就是在郓州自称齐王,起兵对抗朝廷的,时隔四十年,齐王又在郓州出现,这顶乱臣贼子的帽子扣的,那叫个手段高。

    除了惹人联想外,王守澄还有一个目的,是要陷李茂和何进滔于四面楚歌之境,他封何进滔为亲王,却不封资历相当的史宪诚、王智兴和资历更甚的李全忠,目的就是拿着朝廷的名器挑拨东方诸番不和,你可以说他用心歹毒,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用心的精深,构思的巧妙。

    王守澄不动声色地给河北埋下了内讧的种子,让他可以从容抽身出来,收拾长安内外的反对势力,现在他风头正劲,只能委屈求全跟他合作,不可翻脸正面冲撞。

    郭韧和郭良私下见了一面,两个人都是大忙人,见面很不容易,名义上是要商议一些悬而未决的大事,实际却是郭韧向兄长交代一些自己的新决定,郭良只有俯首帖耳听命的份,好在他已经习惯了听从妹妹的摆布,郭韧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只要能保住手上的权势,能保住眼下的荣华富贵,能保住现在一呼百应的虚荣,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会面结束,被妹妹训了一肚子火的郭良,忽然口不择言道:“听说今上还是个生瓜蛋子,不知妹子将用什么手段攀龙附凤。休看现今王守澄一手遮天,可这天下民心仍旧归唐,皇帝才是普天之下最有权势的人,等今上长大要求亲政,那才是大戏开幕之时,我看你还是多想想辙把他拿下。”

    郭韧问:“你说完了没有。”郭良见妹子语气不善,顿时把后面的话都吞了回去,嗫嚅道:“说完了。”

    郭韧歇斯底里地大叫:“滚!给我滚!你给我滚出去!”

    郭良愕怔在当场,浑身的血液骤然凝固,体温迅速降到冰点以下,两条腿硬是迈不动,直到郭韧将一件铜器劈头盖脸地朝他砸了过来,郭良方才醒悟,连忙抱头鼠窜,逃之夭夭。

    郭韧岂不知皇帝仍是天下共主,王守澄之所以能一手遮天,只是因为皇帝在他手里,没有了皇帝在手上,他就是个去了势的****,纵容手握十万雄兵又如何,天下诸侯齐声共讨,他也只能落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既然皇帝如此重要,就不能让王守澄一人独享,得设法把他抢过来,至少一人一半。

    自己那不争气的哥哥说的也对,自己惯能捕获皇帝的秘密武器,对今上却是一点作用都没有,他是个生瓜蛋子,还不懂得男女之间那点事的妙处,而自己已然年老色衰,不复当年的魅力。这当然不是问题的关键,一个阶段的女人有一个阶段的美,自己这样的半老徐娘对那些生瓜蛋子有时候更有吸引力。

    譬如那位贪玩的宝历皇帝,本来也是一心玩乐视女人如粪土的,结果呢,只是见了自己一面,就被彻底拿下,迷的颠三倒四,若不是拿住了他的这个软肋,王守澄那狗东西怎么能得手?这个小皇帝可真有些先祖的遗风,举重若轻,治大国如烹小鲜。假以时日,或成一代明君。只可惜他挡住了自己的路,此外他也太生涩,完全勾不起自己的兴趣。

    李涵是李湛的弟弟,兄弟感情很好,但这个弟弟是否有乃兄的韬略却不得而知。他在王守澄的监护下,就像住在金笼子里的鸟儿,尊贵而又乖巧,面目模糊,看不清他的本相。

    王守澄杀李悟而选择他,似乎可以说明他的本事不及乃兄,是个容易控制的主儿,但这也不尽然,李湛当年还被视为天下第一无能之主呢,结果如何,不动声色地发动雷霆一击,顿时将王守澄拿下。

    这个面目模糊的小皇帝也极有可能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他能在王守澄的监控下活的好好的就是证明。

    郭韧做了两手,若皇帝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他当另觅良策,若是李湛第二,那就有机可趁,凡人都有三情六欲,若非贪图世俗的享乐,那就是有圣人的追求?

    他或是想建功立业,完成祖父和他兄长未竟的遗憾呢?

    不管如何都值得一试。

    这么一想,郭韧精神为之一振,浑身充满了斗志。皇帝被王守澄视为禁脔,不准他人沾碰,自己便从外围动手,或者太皇太后郭氏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天下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过去自己和她是水火不容,但是现在,想来尊贵的太后也会对王守澄一手遮天,李家皇朝大权旁落有所不满吧。

    这便是机会。

    郭韧唤入使奴,仔细吩咐了,然后精心妆扮,今日午后,太皇太后将去普济寺礼佛,她正好前往一会。

第628章 阳光海滩() 
李茂当然不愿让王守澄把他架在火上烤,敕封中使到幽州后被留在驿馆,好吃好喝招待着,他却避而不见,嘱咐蔡文才起草奏章,接受太保的官职,拒绝接受燕王的封号。

    蔡文才把文稿起草好交给李茂审读,李茂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妥,但却无从下手去修改,郑孝章正坐镇幽州,文书丞巡视涿州营田,谢彪奉命去了辽东,眼下无人能问计。

    蔡文才对自己的文学才能一向自负,见李茂犹豫不定,便建议道:“为何不清田夫人看看,除了几位总管,能动我文稿的人也就田夫人一家了。”

    李茂喝道:“口气倒不小,不是说你的文笔不行,主要是这件事有些微妙,咱们的回绝要巧妙,这其中的这个度你把握不好。你确定她能修改?”

    蔡文才嘿道:“说句不怕得罪人的话,夫人对天下大势的把握比咱们的几位总管只会强不会差。”

    李茂犹豫了一下,让蔡文才将文稿拿去给田萁修改,自己换了身衣裳,来到海边沙滩。这里水清沙细,阳光明媚,清风拂面,碧波万顷,天蓝的让人心醉。

    苏卿、兰儿、朱婉儿、苏樱正带着各自的(养)子女,身着李茂亲自设计,众人亲自裁剪的泳衣泳裤在海浪里嬉戏。

    芩娘、齐嫣、薛丁丁三个人坐在遮阳伞下,身上披着浴袍,躺着晒太阳。见李茂走过来,齐嫣起身迎接,芩娘和薛丁丁却躺着不动,嘟着嘴似有不满。

    李茂笑道:“瞧这海滩多干净,人多少,这天空,这蓝天,啧啧,我跟你们说,一千年后,在我神州大地你根本见不到如此清静整洁的海滨浴场,就算你有势力把整座海滩据为己有,那也不成。”

    芩娘道:“一千年后的事您都知晓,您可真有了半仙之体。”

    李茂呵呵一笑,对齐嫣说:“你为何不去,铭儿谁在带?”

    齐嫣答:“跟夫人在学游水。”

    李茂道:“你为何不去?”

    齐嫣道:“我,我”

    一句话没说出来,脸却红了,李茂笑道:“左右都是一家人,你害什么臊呢。”言罢一把捉住齐嫣,强剥了她的浴袍。

    齐嫣大叫一声,双手捂住自家的胸脯,弓腰低头,不知向哪躲好。

    李茂笑道:“瞧瞧这身材,多苗头,根本看不出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肤色白净又细腻,有什么不好见人的。去,我命令你到水里去陪铭儿一块玩耍。”

    齐嫣之所以不肯下水,就是不肯在大庭广众下袒露身体,这回被李茂逼狠了,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芩娘赶忙起身护住她,埋怨李茂道:“好好的,你逼她作甚,瞧把人吓的。”

    李茂笑道:“说来也怪,你的身上那一寸我没看过,许我看就不许别人看,看一眼能少一块肉吗?”

    薛丁丁骤然站起身来,把身上的浴袍一扯,拉起齐嫣说:“走,都是两条胳膊两条腿顶一个脑袋,有什么不好见人的,夫人和几位姐姐都做得,咱们怕什么。”

    这一说齐嫣心里好受一些,薛丁丁刚刚生育完,身材尚未恢复,体态略显臃肿,她且不怕自己又怕什么,于是把牙一咬,站起身来,示威似的朝李茂沤了一眼,和薛丁丁手拉手走向大海蓝天。

    李茂不怀好意地望了眼芩娘,芩娘喝道:“你敢。”忙把浴袍搂紧。

    李茂微微一笑,躺在了原来属于齐嫣的躺椅上,问芩娘道:“这么好的天气,你为何不去水里玩玩。”芩娘没来由的一阵火:“瞧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姐妹们穿的这么少,光天化日之下在海滩上跑来跑去,像个什么样子,还跟孩子们在一起。这便不说了,慧娘都多大年纪了,也穿成这样,你也穿成这样,女大须避父,传扬出去,让人怎么看咱们家。小的不懂事,老的不懂得尊重。”

    李茂笑道:“你这一竹竿却打翻了满船的人,你们整日闷在家里也不动弹,就好了?精血不畅,赘肉横生,不会影响美观了,对身体也不好。我说你不信,你从这一路跑到那座礁石前,试试你的心会不会跳出来?生命在于运动,古语云‘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这话你可知是什么意思?”

    芩娘道:“休在我这掉书袋,我不吃你这套。你要想让我下水也成,先让田家妹子也脱了下海,否则免谈。”

    李茂笑道:“瞧你说的,多恶心,什么叫脱了下海,且不说‘下海’二字容易让人产生歧义,单说‘脱了’这个词就用的不准确。你们身上穿的这不叫衣裳吗,无非是布料少点,露的多点,跟不着寸缕还是有区别的吧。”

    芩娘道:“你这脑子里都不知想些什么,这么恶心的衣裳亏你想的出来。还好意思画出来让我们裁剪。”

    李茂道:“我看你这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要跟我对着干,你信不信我像剥齐嫣那样剥了你。”

    芩娘叫道:“你敢,你敢动手,别怪我下半辈子都不睬你。”

    二人正在斗嘴,田萁拿着一份密函走了过来,她穿着李茂设计的泳衣,挽了个堕马髻,因为一直没有生育,腰肢轻盈仍如少女般。

    芩娘一看傻了眼,先有苏卿率先垂范,如今世家出身的田萁也毫不避讳如此穿戴,自己还叫什么劲儿?

    见田萁手中拿着公事袋,芩娘找到了借口,连忙起身回避,李茂促狭地去抓她的衣裳,芩娘却早有防备,乖巧地躲开了,臭了他一个鬼脸,转了个圈儿还是去了沙滩。

    沙滩上欢声笑语,海浪里笑语欢声,她还是受了感染。

    这份密件本来是秦凤棉送的,因为避嫌不敢靠近,又不敢假手他人,正在着急时,田萁拿着修改后的文稿来沙滩找李茂,秦凤棉便托她将密件带过来。

    李茂将密件拆开看了一遍,递给田萁,田萁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何进滔接受了齐王的封号。”李茂怒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和史宪诚、王智兴资历相当,比李全忠、韩弘都有所不如,他封亲王,那几位却连个郡王都没捞着,这是王守澄一桃杀三士的小伎俩,偏偏他就愿意上钩。这件事你怎么看?”

    田萁道:“王守澄固然用心险恶,但对他来说也未必不是一次机会。魏州四分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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