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破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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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唐- 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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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对豹头说:“走,陪我去看看你父亲。”

    豹头闻言愀然不乐,低着头不吭声,李慧娘亲热地挽着他的胳膊,说:“我也好久没见秦叔叔了,正好一起去见见。”

    李茂瞪了女儿一眼:“你还是先把脸洗了,头梳了,牙刷了吧。”

    李慧娘不满地朝父亲做了个鬼脸,回身拍拍豹头说:“等着我,我一会就好。”

    张博已经到幽州十来天,对秦墨的诊断结果和常河卿一样,既搞不清原因,更是束手无策,因此当李茂问起秦墨的病情,张博摇摇头说:“除非出现奇迹。”

    李茂道:“‘奇迹’二字作何解?”

    张博道:“若某日又有一棍砸在他脑袋上,他好了,这就是奇迹。”

    李茂道:“你是说多在他脑袋上敲几棍,他还是有可能好过来的?”

    张博道:“否则无法解释一棍下去,他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常河卿见二人越绕越深,便从旁解释道:“我们怀疑秦总管受的不止是一次伤,他被打昏之后可能被人喂了毒药。”

    李茂道:“可有证据?”

    张博道:“没有证据,这就像一个壮年汉子走在路上,不慎被绊倒摔了一跤,一跤把命摔没了,单纯的外伤是不足以致命的,他死亡的原因极有可能是身患什么疾病,平素不自觉,一跤给摔了出来,身体扛不住,就把命摔丢了。”

    李茂点点头:“此事我会查个水落石出。”

    送走张博和常河卿,李茂唤豹头和李慧娘去了内宅。

    秦墨站在院中笔直站立,两眼望天,做仰望星空状,口中呢喃道:“一千七百六十八只鸟,一千七百六十九只鸟,一千七百六”

    青墨抱着怀中的女儿在廊下转悠,小女子身形娇小,嗓门却是奇大。

    见到李茂三人,青墨让乳娘把女儿抱走,叉手福了一福,未曾开口泪先流了下来。

    没回幽州前她把希望寄托在常河卿身上,希望他能治好自己的丈夫。

    常河卿让她失望后,她又把希望寄托在张博身上。

    现在张博也让她失望了,神医夫妇不肯来,间接已经证明自己的丈夫无救,而造成今日这幅悲惨局面的,自己要付很大的责任。

    越是没有人向她问责,她心里越是不安,越是惶恐,她已经心力交瘁,不堪承受了。

    李茂安抚道:“河卿和张博在神医门下修行时日不多,医术并非是最高明的,此次神医有事牵挂脱不开身,改日我派人将他老人家接来,保准药到病除。”

    青墨道:“我想带他去趟淄青,求神医救救他,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李茂喝道:“这叫什么话,他只是暂时迷失了本性,人还是那个人!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亲人的关爱,若连你都不管他了,他还有什么指望,只怕就永远也醒不来了。再说你还有小月,你就忍心留她一个人孤零零在这世上,爹不疼,娘不爱的?”

    李慧娘挽着青墨的胳膊出主意说:“我听人说,非常之病要用非常法治,秦叔叔是被一根木棒打坏脑袋的,所以要想治好他,恐怕还得打还回去”

    李慧娘还想说什么,忽觉耳根发热,耳朵已经被李茂拎了起来,痛的她哇哇大叫。

    青墨忍不住扑哧一笑。

    因见豹头站在一旁不肯跟父亲说话,李慧娘遂推了他一把,她推一把豹头向前挪两步,父子俩面对面地站着,一个昂首向天,数他的鸟,一个闷头看地,任凭李慧娘怎么搓、打、揉、捏,终不肯吭一声,叫一声父亲。

    李茂望了望天空,碧空如洗,没有一丝云,跟没有鸟,却不知秦墨这一千多只鸟是怎么数出来的,常河卿说他除了神智不清外,其他一切都还正常,能吃能喝,晚上还能行夫妻之礼,更重要的是他除了碎碎叨叨罗嗦了一点外,不哭不闹也不打人。

    李茂有时候很邪恶地想:“难道是青墨下毒把他毒成了这样,不要说没有这种可能,最毒莫过妇人心嘛,毒坏了他,就能天天守着他了,省的他出去花天酒地,彻夜不归,让她一个人独守空房遭罪又糟心。”

    不过看一眼青墨那双愁苦的眼睛,李茂只能放弃自己的邪恶幻想,秦墨或是让人黑了,但这个人绝不是眼前这个枯瘦愁苦的女人,他会是谁呢?

    距离长庆三年的元旦还有不到十天时间,大唐的皇帝在大明宫里升天去了。

    天子病重的消息,李茂一早就知道了,因此他的升天并不值得大惊小怪。幽州、营平、成德、辽东、淄青五道也因早有准备,并未出现大的骚乱。

    在王守澄和李逢吉的鼎力维持下,太子李湛在这年的元旦登基称帝,改元宝历。

第615章 驭内要严() 
新朝新气象,新朝要讨个好彩头,宝历皇帝也不例外,新政第一项是四处散财,给百官加官进爵,给禁军将士赐钱。这是老一套没甚新鲜的,但凡改朝换代,总得显示一下皇帝的仁慈。让百官和将士满意了,这新朝也就稳当了一大半。

    李茂的头上又多了几顶官帽,最有含金量的一顶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戴了这顶帽子,他就算是大唐的宰相了,虽无宰相之实,却有宰相之名。

    使相,使相,有时候比真宰相还要风光威武呢。

    正月一过,新朝开始了新一轮的人事调整,比较引人注目的是西平郡王之子、营平观察使李愬的胞弟、羽林军将军李听击败呼声甚高的裴度出镇河东。

    裴度由洛阳留守调任山南东道节度使,西川节度使李绛回朝拜相,留下的空缺由宰相段文昌填补。

    此外还有一些小的调整,虽不引人注目,却也十分要害:丰州刺史兼都团练防御使杨奇因功升任贵州观察使,此任命因回鹘寇边,丰州边境吃紧最后不了了之。

    成德节度使薛戎与淄青节度使于化隆对调,于化隆顾念两地战事刚刚平复,百废待兴,百姓困窘,特意声明本部卫士和幕僚一个不带,孤身一人前往恒州上任,朝廷下诏褒奖。加官、赐钱,宣告天下,树为群臣的楷模。

    薛戎无奈,也只好孤身上任淄青。

    江南、淮南、岭南等地官员也相应进行了调整,李茂熟悉的何三才由苏州刺史升任浙西观察使。何三才在朝中并无多少根基,此番擢升,被视为王守澄和李逢吉在江南布局的一步棋:先用背景单纯、精明干练的何三才驱逐对手马仔,再把虽然官声不错,但在朝中毫无根基的何三才撵滚蛋,如此,即可避免与对手的直接冲突,又可以占有江南的丰饶地盘和滚滚厚利,实在是一举两得的妙棋。

    至于河北和中原的那些拥兵自重的强藩骄镇,朝廷除了给节度使加官进爵,给将士赏赐外,并不敢有任何调整。

    这年三月初,天平军节度使田荣病逝,田怀谏举荐大将何进滔为节度使,遭到朝中一批守旧派官僚的狙击,众人以为何进滔资历太浅,又不识字,难以担当一镇节度使。

    面对压力,田怀谏没有退缩,而是强令何进滔渡河赴任。

    新任淄青节度使薛戎上表朝廷,指责田怀谏有不臣之心,请求朝廷允许他率淄青将士讨伐魏博。

    消息一出,天下震惊。田怀谏遣使往幽州责问李茂,李茂无言以对。

    于是密召田萁来幽州质问,薛戎这个节度使只是个傀儡,在淄青田萁才是无冕之王。

    “既然把手伸那么长,又握实权在手,就该把事情办好,为何会闹出这么大的乱子?

    田萁淡淡地回道:“魏州田怀谏、蒋士则已经水火不容,随时可能内讧,敢问李太尉,幽州做好接管魏州的准备了吗?”

    李茂道:“为了避免他们内讧,你就把我推了出去?”

    田萁道:“我是在为你着想,魏州若乱起来,你有几成把握稳得住?长安城里的新皇帝可正意气风发。”

    李茂道:“他或者还年少莽撞,不过自有老成持重者在为他掌舵。再说这天下,人心早亡,谁还会为讨伐河北出力?”

    田萁吐了口气,终未能说出话来,李茂道:“李国泰在淄青表现如何?”

    田萁道:“已经洗心革面,可以重新起用。”

    李茂道:“青墨从长安回来了,守着个痴傻丈夫,日子过的很不如意,你有空多去看看她。”

    田萁冷笑道:“这算什么,我被解职了吗?”

    李茂道:“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你不该出来承担下责任吗?”

    经过内保处的查访,薛戎私自上表请战一案很快水落石出,薛戎是想闹出一点动静,证明自己的存在,同时也向李茂玩弄权术表达自己的不满,他修表上书的事,田萁是知道的,但放任不管,没有插手。

    魏州田怀谏羽翼渐渐丰满,对蒋士则专权日渐不满,蒋士则自然能感受到威胁的临近,两家剑拔弩张,准备撕破脸大干一场。

    就现在来说,两人可谓势均力敌,田怀谏逐渐掌握了军权实权,是魏州的正统,但蒋士则不仅掌握了警卫军,而且还握有庞大的秘密力量,更抓着田怀谏生母元夫人的若干把柄,一旦撕破脸火并起来,难免是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不管谁胜谁负,魏州都会被削弱,新皇帝会不会以此为突破口向河北发难,孰难预料。以他的偏执个性,一旦认准了要对河北用兵,只怕王守澄和李逢吉也拦不住他。

    王、李二人前段时间借改朝换代之机大肆清肃政敌,扩张势力,得罪的人太多,显然已经把积蓄的力量用尽,眼下正是强弩之末,休养生息是上策,又岂会真的去忤逆皇帝?

    此外,朝廷真的对河北用兵,或者又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便于他们修理那些不听他们招呼的地方节度使,如李全忠、韩弘和刘悟。

    还可以给盘踞幽州的李茂一个教训,让他知道知道不是天高皇帝远我就拿你没办法,惹毛了老子,老子有的是办法让你日子不好过。

    如此看,薛戎这封表奏也没什么不妥,给魏州施加压力,迫使其暂缓内讧一致对外。

    当然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这样的大事你田萁为何事先不请示,事后不解释,上书天子岂是心血来潮,一天就能做成的事?

    就算薛戎笔头快,不用人协助自己一天就写成了奏章,这东西不还得靠你传递给长安。你有的是世间禀报,却为何按住不报?

    李茂把她留在幽州是对她违犯纪律的惩处,是杀一儆百之举。

    田萁回幽州的消息很快被苏卿得知,苏卿问李茂:“她既然回来了,为何不来见我?是怕她出身太高贵,让我高攀不起,脸上挂不住?还是说我这个嫡妻正室嫉贤妒能,会无理取闹,容不得她?”

    李茂道:“第一,她担任有公职,犯了错,就该受到相应惩处。她正在接受审查,审查完毕,还要接受纪律处分。这是公事,不是私事。其二,我求求你不要惹是生非了行不行,非要闹到鸡飞狗跳,叫我下不来台你才满意吗?”

    苏卿银牙一错,目露凶光:“我惹是生非,我真要惹是生非,你还能住的安稳吗?我已经一忍再忍,退无可退了。”

    李茂高举双手,赔笑道:“我的错,我不会说话,苏夫人最是顾大局,多少给李某人这个面子。堂堂的国夫人,咱们不作小儿女姿态,不吵不闹,好不好。”

    苏卿向椅子上一靠:“好不好,看你的诚意了。”

    李茂道:“诚意如何表达,你说,我尽量办到。”

    苏卿道:“我的条件,你自然能办到,不过我也不会让你轻轻松松就办到,等着吧,容我想清楚了再告诉你。”

    安抚苏卿不难,毕竟她是个讲道理的人,但如何安顿田萁,却是个棘手的问题。最好的安置自然是留她在幽州给自己当参谋助手,奈何一山难容二虎,有苏卿在,她只怕也呆不安稳。辽东、营平,现在太平无事,不必劳她亲往坐镇,成德倒是需要她去坐镇,料必她也愿意去,但自己却又不放心。

    这个女子有很多优点,但缺点也十分突出,其中一条就是太过恋家。

    魏州田家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的心里却还装着田家的利益,这是一种怎么的心理,李茂猜度不透,但直觉告诉他,一旦把田萁放在成德,她一定会做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败家娘们,弄到最后只能害了她。

    那么派她去长安坐镇?

第616章 扮猪吃虎?() 
陈慕阳已是内保处的三巨头之一,让他去长安接替秦墨出任进奏院主只是一个过渡,李茂原来的打算是等毛大有进入角色,由毛大有执掌进奏院,陈慕阳依旧回内保处。

    但据各方消息看毛大有可能并不适合做进奏院主,他没有陈慕阳的深谋远虑,也没有秦墨的长袖善舞,勉强上位只能做一个守成的平庸院主。

    进奏院是何等重要的地方,岂容一个平庸之主在那碍事。

    斟酌再三,李茂下了决心,让田萁出任上都进奏院主!胡斯锦已经历练成熟,让他去为她站台,既是助手,也能就近予以监督。

    对田萁的任命须得等到内保处对她审查完毕才能公布,胡斯锦则可以先行一步,接替毛大有出任副院主,先去长安熟悉一下环境,等田萁到任跟陈慕阳做完交接,便由胡斯锦出任院主,田萁隐身幕后,执掌进奏院实权。

    进奏院是各地藩镇窥伺朝局之眼,但朝廷也常释放一些烟雾来迷惑这些眼睛,时局混沌,李茂不敢把所有的宝押在一只眼睛上,因此除了幽州进奏院这只眼睛外,其他如辽东、营平、淄青、成德这几只眼睛依然保留,而且交给不同的人去打理,这样综合起来的消息,总胜过田萁这一只眼。

    宝历新朝带给各只眼睛的共同印象就是乱,皇帝对如何管理这个危机四伏的国家毫无兴致,但他的爱好却十分广泛,蹴鞠、打球、摔跤、逗鸟、射猎、划船、饮宴、打夜狐,凡是能在宫里摆弄的玩意儿尽量玩,而且花样不断翻新。

    不要说普通的外臣就是几位宰相想见太子一面也难似登天,外朝和内宫的唯一沟通管道被枢密使兼右军中尉王守澄把持。

    王守澄仍旧使用过去糊弄李恒的老办法,每每趁皇帝玩的兴高采烈时跑去请示军国大事,得到的回答都是千篇一律的:内相斟酌着办吧。

    因为这句话,内外权力日渐集中于王守澄之手。

    宦官本来是皇帝用于牵制外朝和藩镇的一股势力,势力虽然大,却也只能在皇帝的手掌心里翻跟头,打转转,不管是各地的监军使,各内诸使司,执掌禁军的左右护军中尉和各军辟仗使,还是执掌军国机密的左右枢密使和内廷大总管宣徽院使,本质上都是皇帝的家奴,生死荣辱,皇帝一言可决。

    这一点在贞元朝、永贞朝和元和朝,乃至长庆朝都是毋庸置疑的,李纯的死无疑只是一个意外,身体的枯朽是根本,陈弘志只是顺势而为,除了内廷宦官眼中的公害,否则凭陈弘志的胆量和魄力,又岂敢伤大唐皇帝一根毫毛?

    即便是玩乐天子李恒,对朝局的控制也是相当稳固,王守澄能做的只是勾结外臣,玩弄手段欺瞒皇帝,抓住皇帝的弱点,窃取一点权力。

    一旦皇帝认真起来,王守澄的权势地位便立即动摇,他没有任何与皇帝抗衡的手段。

    但自进入宝历朝后,情况为之一大变,王守澄以右军中尉的身份兼任枢密使,既掌握了禁军实权,又垄断了外朝与皇帝的沟通渠道,将皇宫禁内变成了自己的天下,从此挟天子以令天下,把皇帝当成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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