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破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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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唐- 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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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戎调任辽东后,辽东驻上都进奏院的进奏官就变更为他的同年,前宝鼎县县令朱铭。

    陈慕阳因此转任幽州节度使驻上都进奏院主。

    李茂进爵曹国公后,被抄没的靖安坊私宅重新赐还给了他,李纯出内帑将其重新修缮,并派金吾卫五人门前警卫。以示曹国公与众不同的身份和与皇帝之间的亲密关系,作为警卫实际是远远不够的。

    李茂回京后到旧宅去看了一眼,厚谢了为他守门的五名金吾卫卒,到了晚上,他还是下榻在幽州进奏院的后院馆舍。

    李茂调任幽州节度使后,专门拨出款项扩建了驻上都进奏院,使其面积增加了一倍,人手增加到六十人。当然这六十人是在编的,有名有姓站在明处的,至于暗中还有多少人,却是幽州节的最高机密,只有李茂等少数几个人知道。

    为了迎接李茂,进奏院的馆舍进行了重新调整,以确保绝对安全。李茂人还在太原,亲军就接管了这里,里里外外做了排查,确保万无一失。

    在京城住下后,李茂并不急着见李纯,他相信李纯也不急着见他。

    他在京城的朋友很多,但李茂并没有主动去拜望,真正的朋友应能理解他现在的不易,不能理解的也算不得是真正的朋友。

    主动到进奏院来拜访他的也有几个人,多是淄青、幽州等地一些归朝的官员,在长安领着一份俸禄坐吃等死,满腹怨气,也就不在乎什么流言蜚语了。

    田兴的两个儿子田章、田早过来拜望,感谢他在田家危难之际伸出援手,田章性格稳住,沉默寡言,有乃父遗风,田早却跳脱好动,笑嘻嘻地称李茂为姐夫,李茂倒还没觉得如何,倒让田章十分不安起来,田萁与徐如虽无夫妻之实,名分却还在,父亲死了,丢下丈夫不管跑去幽州跟一个有妇之夫不清不楚地缠在一块,这算什么,真是把田家的脸都丢尽了。

    田章的脸红一阵白一阵,额头冒了虚汗,手在微微发抖。李茂也觉得尴尬,几次使眼色想阻止“小舅子”,田早却是滔滔不绝,一个一个姐夫叫的亲热着呢。

    送走了田家兄弟,李茂苦笑着对刚刚从幽州赶来的秦墨说:“今日的尴尬你都看到了,跟徐如谈的怎么样了?”

    秦墨上次出使魏州时,私下跟从卫州赶回来奔丧的徐如谈了一次,希望他能大度点出面休了田萁,现成的理由就有一条:成婚多年,田萁未能给老徐家添丁加瓦。

    徐如却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死活不同意,反而要求让李茂尽快把他妻子送回来,否则他就要上京城告御状,说幽州节度使行为不端,拐带人妻。

    “他应该是受人指使,怎么办?一刀杀了倒是一了百了。我有这个把握。”

    “杀人夺妻,亏你想的出来。”

    “即便徐如肯放手,那还有一件麻烦,人家出身平卢田家,父兄都是朝廷命官,家族是河北响当当的名门望族,让她给你做妾?她愿意,你也不能愿意。”

    李茂以手叩桌,很是无奈。自家后宅虽然一律平等,但时代大风气使然,即便是田萁本人愿意,她背后的家族又如何摆平,田章还算不得古板尚且气成那样,又遑论那些正人君子卫道士?

    “倒是有一个破解之途。”秦墨目光灼灼。

    “唔,有么?”

    “有,请陛下封你做郡王,按大唐的礼制,郡王除王妃外,还可以请封两位夫人,也是正儿八经上封册的,她是个二婚,凑合凑合也能说得过去。”

    李茂想了想,对秦墨说:“第一件事,你去劝徐如跟她离婚,要什么条件尽量答应他,他是个聪明人,之所以缠着不放手,我看主要是人在魏州,身不由己。可以把他接到南方去,要钱要官让他自己挑。第二件事,我来设法弄个郡王干干,大唐的郡王多如牛毛,为何就没我的份,这很不公平嘛。”

第553章 长安的浪里浪外() 
在李茂尚未觐见天子之前,朝中重臣里只有突吐承璀一人敢到进奏院拜望李茂。老阉深知李纯的脾气,同时又肩负着特殊使命,也就不惧流言蜚语的中伤。

    突吐承璀在朝中的处境,李茂还是清楚的,他现在的最大麻烦是卷入了太子储君之争,这是一条没有回头的路,一旦走上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李茂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来意,他想拉李茂做他的外援,以巩固自己在长安的地位。

    内官勾结外镇以自重是巩固权力的一个捷径,然一旦操作不慎,也极容易倒台。

    而对外面的藩帅来说,也极容易引火烧身,被倒台者所牵连,若实力不够很有可能跟着倒台,甚至遭致杀身之祸。

    不过对李茂而言,这种风险并不大,他的地位是自己一刀一枪打出来的,不是朝廷一纸文书赏的,只要地盘和兵马还在,就没有什么能动摇他的地位。

    反过来说能在皇帝身边有一个可靠的盟友,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他的辽东,现在还包括幽州和营平,虽然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依靠朝廷过日子。但朝廷毕竟是天下正朔,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宜抛弃这个朝廷,另起炉灶,自己搞那一摊子。

    李茂对几个最亲近的助手说:“突吐这盘棋下错了,早晚会满盘皆输。作为老朋友,我无力劝他回头,能做的只能预先给他留条生路,你们尽力而为吧。”

    李茂相信这话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到突吐承璀的耳朵里,老阉不糊涂,应该能理解自己的善意。

    他又对陈慕阳说:“长安的官员中哪些可以成为我们的盟友,哪些会成为我们的对头,你现在心里都有数了吗?”

    陈慕阳这几年在长安顺风顺水,成就斐然,不免有些飘飘然,自我陶醉,李茂用这种居高临下的语气当面予以敲打,希望他能警醒过来。

    陈慕阳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李茂心存畏惧,且官越大畏惧越甚。

    陈慕阳恭敬地答道:“我有三本册子,分别记录着我们的盟友和对手。(

    李茂道:“你这三本册子如何区分,根据又是什么?”

    陈慕阳娓娓道来:“第一本册子,我假定有朝一日,大帅离开辽东和幽州,入朝拜相,或移镇中原,继续大唐的军帅。第二本册子我假定大帅留在幽州,做大唐的军帅。第三本册子,我假定大帅有朝一日重回辽东。”

    李茂饶有兴致地问:“辽东、幽州、中原都是大唐的军镇,这三地的藩帅有何不同。”

    陈慕阳道:“辽东孤悬海外,名为军镇,实为一王国,藩帅在朝中的朋友不求多,但对手要少。幽州雄踞河北,地位比中原藩镇要特殊,藩帅在朝廷的朋友要多,对手的多寡倒不在话下。而中原的藩帅,京城里的朋友要多,敌手要少,死敌最好没有。”

    稍顿,又道:“大帅若在幽州,我便替大帅广结善缘,多拉些朋友,管他出身派系,只要不跟我幽州作对都是朋友,反之,谁与我幽州作对,我就对他不客气,不怕得罪人。大帅若回辽东,则我将目光盯着那些对辽东不满的人,安抚他们,安抚不成,使出手段阴掉他,绝了后患。若有一日大帅移镇中原或入朝拜相,则一面广结良缘,一面少树冤家,冤家宜解不宜结,朋友多了路才好走。”

    李茂满意地点点头,问他那三册名单在哪。

    陈慕阳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李茂哈哈一笑。

    李纯一直拖到八月初,才在一次大朝会上见了李茂一面,道了声辛苦,问了几句话,再不言其他。

    这是李茂在长安的第一次公开正式露面,此后进奏院前的车马便渐渐多了起来。

    迎来送往中,有一个人让李茂印象深刻:郭良。

    郭良本是淄青道濮州范县的一个大户,昔日濮州闹饥荒,他趁势纠集了一伙人,举起了义旗和朱麻子、祝九、裴家兄弟、李忠等人横行乡里对抗官军。

    李茂时任清海军孤山镇镇扼使,率军平乱,一举擒杀朱麻子,又降服祝九、裴家兄弟、李忠等人,郭良见大势已去遂归顺了朝廷,此后他的妹子郭韧嫁给李茂的随从兼兄弟摩岢神通为妻,李茂入京后,他们一家人也搬到了长安。

    郭韧并非池中之物,到了长安后如鱼得水,很快就出人头地。郭良也跟着沾光,在长安城混的风生水起,成了举足轻重的一号人物。

    他现在的公开身份是四海会的二当家,实际权力却要大过傀儡老大洪峰,掌握着长安城内数万****人马。

    李茂跟郭良的交情一直泛泛,自摩岢神通和郭韧分道扬镳后,二人便再无其他联系。

    郭良此来是为他妹子当说客的,游说李茂站在太子一边,不要跟突吐承璀走的太近。

    李茂相信他的实际用意是来刺探自己和突吐承璀的亲密程度。

    没有任何证据表明郭氏兄妹和太子李恒之间有什么特别亲密的关系,倒是听说郭韧昔日出入宫禁时,和故太子李宁走的很近,一度有传言说郭韧诱奸了李宁,触怒龙颜,最终导致太子李宁郁郁寡欢而亡。

    不过宫闱秘闻,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云里雾里的谁也说不清。

    这个天下真正能耳目通天的只有皇帝,对臣子们来说能通的只是各自眼面前的一片天,不可能面面俱到。

    李茂敷衍了郭良一番,郭良很不满意,临走时说:“改日静怡师太在梅花庵宴请李少保,还望拨冗赏光。”

    对郭韧兄妹的死缠烂打,李茂很是厌恶,但既然到了京城,他也只能耐着性子应付,这就是京城不同于地方的特殊之处。

    到了长安城,是条龙你得蜷着,是头猛虎,你也得敛着爪牙忍着。

    右厢动用了相当的力量终于搞清楚在太原郊外刺杀李茂的幕后真凶,主谋者姓王,单名一个桂字,助手有两个,其中一个还是熟人:衣巧。

    李茂问秦墨:“她今年也有十七八岁了吧。”

    秦墨道:“十六岁半,年纪虽小,却是江湖上的后起之秀,名声大的很呢。”

    李茂道:“在幽州时我从未听过此人的名字。”

    秦墨道:“只是区区一名刺客,还入不得你的法眼。”

    李茂道:“王士元这一辈人功成名就,渐渐淡出,又轮到她们这一代了。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刺客这种职业不会消失,天下越乱她们的生意越好。而且她们的可怕之处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从不过问是非,今日拿了你的钱去杀别人,明日收了别人的钱又来杀你,左右通吃,着实可怕。”

    秦墨道:“刺客也有刺客一行的规矩,他们多半时候还是重信守诺的。这是他们的立身之本。比之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他们有时候更值得信任。”

    李茂不想在这个上面多做纠缠,就问:“幕后的真凶是谁,查清楚了吗。”

    秦墨笑道:“你这是明知故问了,她姐夫是王承元的门客,你说她为谁卖命。”

    王承元恶疾缠身,命将不久,他的儿子尚且年幼,逼迫他不得不提早着手安排后事,他走的第一步是谋取瀛莫二州,扶植王庭凑充当与幽州和辽东之间的缓冲。

    其次是与梁国夫人联手扳倒田兴,扶立田怀谏亲政和这次刺杀自己都是一脉相承的,他不想在自己死后,自己的儿子要同时面对南北两大强敌,现在田兴已死,南方无忧,他自然把目标对准了北方。

    冤有头债有主,既然已经查明了谁是凶手,秦墨的报复计划也立即展开,这次他要利用高丽杀手给王士元一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幽州不是好惹的,李茂不是那么好杀的。

    李茂对此却并不十分乐观,太原行刺事件,连他的一根毛都没伤着,对方岂肯善罢甘休?王士元已经渐渐淡出江湖,或者没有胆量再来长安寻事,衣巧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很难保证她不会跟到长安来制造事端,不过长安就是长安,虽然鱼龙混杂,泥沙俱下,但正道的力量依旧强大。

    想在长安折腾点浪花出来,得有些真才实学才行。

    李茂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先看看对手的路数再说。

第554章 自己跳出来作死() 
在长安闲居了一个月,李纯才正式召见了李茂,君臣独对自午后至深夜,李纯破天荒地留李茂在宫里宿了一晚,念及他远道辛劳,特赐内教坊歌舞伎二人侍寝。二日午后,李纯邀李茂登太液池画舫,君臣独对一个下午,向晚赐宴麟德殿,朝中亲贵满堂,达上百人之多。

    改日,制封李茂成武君王,拜骠骑大将军,赐勋上柱国。

    觐见已毕,李纯却迟迟没有放李茂回幽州,李茂也不急着走,他在城中的成武郡王府见了一些人,位高权重的如裴度、李绛、突吐承璀,少年英俊如李德裕、柳公权等。李茂聘柳公权为幽州节度使府掌书记,聘李德裕为观察判官。

    柳公权欣然接受,李德裕本已接受,却因父亲李吉甫身染疾病而告免。

    入秋之后的长安一片肃杀,彰义节度使吴少阳于这年七月底病故,其子吴元济小心翼翼地封锁了乃父病死的消息,调兵遣将肃清对手,掌握蔡州实权。

    蔡州的许多将领也因此被蒙在了鼓里,但令人讽刺的是,远在的长安的李纯却对此一清二楚,甚至比身在局中的吴元济本人还看的清楚。

    这一切还是当年李茂打下的基础,扩权后的龙骧营耳目遍及天下,蔡州的军政高层里潜伏有他们的耳目,吴氏父子的一举一动都在朝廷的掌握中。

    李纯不动声色地调兵遣将,在吴元济埋头肃清对手抢夺兵权时,他已经悄然完成了对蔡州的包围,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静候着吴元济自己跳出来,然后制造舆论,坐实吴元济逆臣贼子的身份,再动员天下,一举攻克蔡州。

    吴元济没有辜负皇帝的期望,待一切安排妥当后,他向世人公布了父亲的死讯,自任节度留后,遣使入朝,要求朝廷予以转正。

    朝议大哗,一片喊打之声,四位宰相李吉甫、裴度、李绛和段德昌,全部赞同对蔡州用兵,为了这一天大唐已经准备了整整六年,是该痛痛快快地打一仗了。

    李纯冷眼旁观,表面镇定,实则难耐内心的激动。自元和初年突吐承璀兵败河北以来,他等这一天已经等的太久太久了,收复辽东和平息幽州之乱,虽然也是他这位大唐天子的丰功伟绩,但世人在论及这两件事时总免不了要提一下李茂,李茂,是李茂收复了辽东,是李茂驱逐了契丹、室韦稳住了边疆局势;是李茂讨伐了不恭顺的新罗和渤海,让大唐的威名远播边陲,万民敬畏;是李茂平息了幽州之乱,维持了河北的均势平衡,使得朝廷在河北的威望没有因此而降低。

    这一切都是李茂的功劳,与远在长安的李纯并无直接干系,作为天子他不想去占有臣子的功劳,虽然李茂将功劳拱手相让,主动加在他的头上,但他仍旧不屑,他骨子里充满了骄傲,不愿接受别人的施舍。

    现在蔡州的吴元济主动跳了出来,这很好,这给了他一个表现的机会,抓住机会让天下人看看他李纯的手段,看看谁才是元和中兴的第一功勋。

    但就在这个节骨眼尚,朝中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大事:竭力主张对蔡州用兵的宰相李吉甫突发重病,一命呜呼。

    李吉甫因偶感风寒,一个月前被李纯特准在府问事,宫中太医常驻李家帮助调理身体,李吉甫生病期间,李纯的銮驾两次前往探视,太子李恒受命三次前往送药,荣宠极盛。

    大唐的天子是多希望他的爱卿能赶快好起来啊,这场旷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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