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辰的话没能减轻哪怕一点徐伯心中的疑惑,老人家依旧傻傻地指着前头街上遍地的伤员,结结巴巴地问道:“他们……他们……他们是谁?”
“哦,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他说他们是齐家!”
“不清楚……不清楚你还把别人打得这么惨?”
“这话说的,人都打上门来了,总不能坐着等人打吧?这不是我的风格!”
“……”
“好啦!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许辰笑嘻嘻问道:“老师是有事吧?”
“的确有事……只是……只是……”徐伯摇头叹道:“没有必要了!”
许辰理解的点头,敛了笑,将徐伯拉到一边,身旁围着几名少年,这才问道:“老师这是准备动手了吧?”
徐伯看了他一眼,没有意外,淡淡点头。网▼■。ww。■
“说说!说说老师的计划!”
“嗯……”
三言两语说不清,徐伯只能捡重要的说。
来之前,徐番自然有一番叮嘱,关于整个计划该如何去做,许辰这边又要做些什么,都说的一清二楚。
“不行!”没等徐伯把话说完,许辰便断然摇头:“太异想天开了!”
“老师这是没造过反吗?太想当然了!”
徐伯一惊,呆呆看他。
“哦,不是!说笑呢!我当然也没有!哈哈哈哈……”
“总之不行!别人不是傻子,不可能看见你要动手了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糟糕!”许辰的深色骤然变得阴沉,说道:“不能再等了!”
说着,便连忙冲那头喊道:“老二、老三,你们几个过来!”
正在收拾残局的6浩和王策等人随连忙跑了过来。
齐云翰依旧在沉默着移动那些受伤的人,没有往这边看上一眼。
“老三,长安城你熟,立刻组织人手,在通往皇宫的各处要道点火,零散的放走,大部队不准过!无论是谁!”
“好!”王策转头就走。▲▼▲。ww。▲
“沈元,立刻去码头,我们的船应该早到了,把龟船降下来,原地待命!”
“是!”沈元也走了。
“老二,你带这些人去东市的院子,先守好,见机行事,以防万一!”
“好!”6浩点头,问道:“那你呢?”
“我得进宫,老师那边才是重头戏,事儿被我们挑起来了,总要把它做完!”
“好!”6浩点头说道:“这种时候,皇宫那地方太凶险,你自己当心!”
“放心!我会注意的!”
吩咐完后,许辰转身对徐伯说道:“我们该进宫了,老师那里太危险了!”
“好!”徐伯就要反身上马,许辰拦住了他,说道:“骑我的马吧!快!”
几名少年将马牵了过来,几人纷纷上马,策马向北奔去。
血水中的齐云翰努力将几位哥哥移到了干净些的地方,转头看许辰策马离去的背影,脸上无喜无悲。
对面楼上的万世俊朝他淡淡地瞥了一眼,便随手关上了窗,沉默着。
“家主,您为何……”万平忍不住开口。
“看看!”万世俊语气依旧平淡,然而眉宇间却多了一份凝重:“投入了那么多,总要验验货……”
“那接下来?”
“先去大哥那吧!”万世俊的脸上多了几分柔和的温馨:“好久没吃到嫂子做的菜了,怪想的!”
“好!”
明德门这边的事传得不快,但也慢不到哪去,齐家暗处里的人换到了新的地方,若不是临近起事,各处的渠道都已处于畅通状态,只怕消息还没这么快能传过来。
“你说什么?”白头的老人睁大了锐利的双目,满脸不可思议地望着身前跪着的年轻人,再一遍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三公子他们……他们去明德门找八公子,如今……如今……全出事了!”
“全出事?到底出了什么事!”白老人一掌拍在身前的矮桌上,须皆张。
“三公子他们带了人去替……替八公子出头,可没想对头太硬,已经全……全军覆没……惨败……全都……全部都身受重伤!”
在真实的惨境面前,言语过于苍白,这个报信的人也唯有尽自己所能,搜刮出自认为最恶劣、最凄惨的词汇,然而终究无法给人身临其境的触感。
但即使是这几个苍白的词汇,也远远出了齐家人的想像。
“这不可能!”白老人阴沉着脸,没有说话,倒是身边一名壮硕的大汉猛的站了起来,大声嚷道:“他们去了上百号人,几个小子也都是好手,你跟我说他们全军覆没,开什么玩笑!”
“想拿下他们上百人,至少要一个千人队!谁出的手?皇帝,还是禁军?”
白老人依旧沉默,那文士打扮的中年也坐在一边,神情凝重,望着上的白老人,沉吟道:“看来情况有变,我们要不要……”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们怎么可能会败?”那壮硕的大汉依旧不愿相信,大声嚷着。
“够了!”那文士眉头紧皱,斥道:“你要闹得尽人皆知吗?”
壮硕大汉依旧焦躁,齐家那几兄弟差不多都是他手上教出来,平日里感情深厚,本就是亲族,说是视若己出也毫不过分,骤闻噩耗,自然不愿接受。
但焦急归焦急,如此紧要的关头,理智还是有的!
“当务之急,还是先把消息瞒住吧!”中年文士说道。
“瞒住?”白老人面无表情说道:“如今这种时候,一点风吹草动都会闹得满城风雨,能瞒得住谁?”
中年文士微微点头,却肃然说道:“至少……另外一位,还不能知道!”
白人静了静,淡淡点头。
齐家这边看上去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各自的脚步声有了些急促。
形势骤变,一下子就变得对他们十分不利!
齐家兄弟纷纷重伤,此来长安,明面上的力量几乎损失殆尽,而消息传开,无论是己方阵营还是敌方,所有人的心里都难免有一番计较,这种无形中的劣势才是如今这时局下最恐怖的力量。
未来不再明确,稍有不慎,便是一死也难求!。
第四十二章 事起突然()
太子不在东宫,时局如此,即便李亨不在乎,身后那些追随他的人也不可能让他涉险。ww。●
距离皇城大约两坊地的崇义坊内,一处不算起眼却绝不低调的院子,大唐太子李亨立于园中,身前几株梅上承了些昨夜的雪,白茫茫的院子也不见人打扫,稍显冷清。
远处有脚步声传来,略显急促。
“殿下……”
李亨转身,淡淡问道:“何事?”
来人作文士打扮,一路小跑,方巾有些凌乱,此时却顾不得这些了。
“出了些事!”这人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述说着:“是齐家那里,刚才在明德门齐家几个公子和徐相的几个学生起了些冲突,打了一架……”
文士抬头,看了李亨一眼,见其面无表情,这才接着说道:“齐家那几个公子受了伤,很重的伤……”
明德门的消息传得虽然不慢,但具体的详情没有见过那副画面的人绝无法考言语来形容。
“搞什么?这种时候!”李亨微微皱眉:“那几个老的呢?”
“齐家几位老人家还在预定的地方待命!”
李亨淡淡点头:“看来将领上面齐家是指望不住了……”
欲成大事,兵将总是不能缺的!然而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虽说这样的事不比征战沙场,兵无需太多,然而对领兵将领的要求却更多!
这一次的事,李隆基手上的兵不多,其实李亨这里也好不到哪去。■▼■■大批的兵马是不敢也不可能调动的,李亨这些天能做到的也只是利用王忠嗣的影响力不断拉拢河西、河东两镇兵马,再加上投靠过来的一些将门世家的人。兵将的成分极为复杂,相互之间互不统属,原本靠着齐家的威名,又有齐家几个带过兵的小辈在,即便无法做到如臂驱使,但保一时安稳还是能做到的!
只是没想到如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齐家这几个小辈是指望不上了,该由何人领兵自然又要时间抉择,而这个选择的过程本来就直接指向着未来的利益分配,是件能要人命的事!
思虑片刻,李亨淡淡开口:“去把秦家那几位叫来吧!”
“好!”
却说朱雀大街上,许辰领着几个少年跟在徐伯后面快马朝皇城朱雀门奔去。
会宾楼门前看客们退去的度比不上许辰胯下的奔马,然而奇怪的是一路北来,早些时候还热闹非凡的朱雀大街上却有了几丝萧条冷清的味道。
“这是……”许辰脸上有了些疑惑。
徐伯转头看他,微笑道:“不要小看了长安城的百姓!宫里刮什么风下什么雨他们不见得清楚,但乌云来了,躲得最快的也是他们!”
“哈哈,这倒让我想起了一句话!”许辰笑道。◆▼
“哦,什么话?”徐伯有了些好奇。
“无他,惟手熟尔!”许辰微笑答道。
徐伯愣了愣,思虑片刻,依旧茫然:“我怎么没听过?”
“《卖油翁》啊!”说到这许辰也顿了顿,继而笑起:“哈哈!是上回我听个卖油翁说的,觉得挺有道理就记了下来!”
“哦……”徐伯依旧有疑惑,但如今这时候却顾不上其他。
一路奔行,走到金水桥时东西两侧的身后骤然爆出两朵冲天的火,撕破了长安城沉寂数月的那份寂静!
“怎么回事?”徐伯猛的拉住缰绳,转头间满脸都是震惊。
“是老三!”许辰望着那熟悉的火光,唯有特制的火焰弹才能有如此猛烈的火焰。
“他们……他们竟……”徐伯一时语塞,方才对许辰的断言还有些半信半疑,此刻却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忍不住了呗!”许辰面无表情说道:“老师也真是的!在豫章呆了几年,怎么把原来吃饭的本事都忘了?一点警觉性都没了!”
“这种话你自己跟老爷说去!”徐伯心中焦急,瞪了许辰一眼后便拍马过桥直扑朱雀门而去。
许辰等人随即跟上。▼●◆▲
朱雀门前,负责宫禁的守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火光惊醒,一阵仓促的脚步声后,几队披坚执锐的禁军士兵像以往无数次的操练时那样飞快将宫门落钥,拒马桩、鹿角飞快摆好,神经骤然绷紧,双眼警惕着周遭。
马蹄声传来,徐伯的身影刚从金水桥上下来,几十支闪亮的箭头便对准了他。
“站住!”朱雀门前的守将大喝一声:“宫门禁地,擅闯者杀!”
虽说朱雀门这边的禁军背后不知有些多少的牵扯,背后的人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然而如今他们还是拱卫皇城的卫士,出事不尽责,无论最后成败如何,他们唯有一死!
面对杀气腾腾的禁军,许辰刚忙领着兄弟们将徐伯围了起来,未亮兵刃,然而少年们身上那还未洗去的血迹和身上淡淡的杀气却让守军们张弓的手又紧了紧。
“别放箭!”徐伯赶忙开口叫道:“是我!我是徐相的长随,刚出的宫门,将军可还记得?”
虽然时间不长,朱雀门的守军也未到换防的时辰,然而远处冲天的火光尚在,听了徐伯这话后,宫门前的守军也只是命令士兵将箭头向下压了压。
“在这等着!”那将领冷冷说了一句后,才转身走到宫门上的一处小孔前,冲着门内的禁军说了几句话。
若不是真的知道徐伯就是徐相的人,就连这些,这守将也不可能做的!
如今这样的时局下,徐相这个圣上的心腹必然也有相应的安排,说不上站队,最多只能算是一次善缘,对于他这样的地位以及身后无需站队的背景,这样的小事本就是随手为之,败了无伤大雅,胜了却益处多多,何乐而不为?
能走到这一步的人,又有几个没有私心?
谁都在算计!
又有几处火光冲天而起!渐有喊杀声随风飘来……
寂静被撕碎后,压抑了数月的躁动在这一瞬间爆了!
只是爆来的突然,不仅徐番和皇帝这里惊怒不已,就是崇义坊的那处院子里也传出了震惊的声音。⊥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亨的声音打破了这处院落的静,那份压在众人心头的沉重似乎也松动了许多。
随着这声喝问,安静的院子突然多了许多忙碌的声音。
有人从院子各处走来,脚步匆忙。
“殿下,为何突然动?”
“是啊!时机尚未成熟,各处的兵力也未全部到位,仓促动……”
“咳咳!”有咳嗽声响起,打断了众人的嘈杂。
众人这才抬头看向李亨,却见一向波澜不惊的太子殿下此刻却面沉似水,阴冷的可怕。
“到底是谁?谁在不听指令,擅自行动?”
听了李亨这话,一些尚未反应过来的人这才惊觉!
“什么?殿下没有下令?”
这自然是废话,这段时间来这些人的身上不知受着多大的压力,身为主事者的李亨又岂能幸免?
这样生死攸关的大事,又有谁敢以玩笑对之?
“这……”
“这该如何是好?殿下,可是哪家的兵马不听号令……”
“殿下,如今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事情既然已经出了,还需马上拿个主意才是!”
“顾不得那么多了!殿下,事已至此,咱们全力动吧!”
……
李亨依旧阴沉着脸,静了一阵方才寒声道:“既然做了,那便做下去!所有步骤按商议好的来,兵力不足那就放弃几个地方,主攻皇城……”
虽然不知何处出了问题,然而李亨也是果断的人,命令一下,这处原本安静的院子便彻底热闹了起来。
相比此处的热闹,李林甫的宅院照样显得冷清,只是在那几堆冲天火焰的映衬下,这份冷清却有了点坐看云起云舒的然。
钱益的脚步并不仓促,和平常一样,只是走到李林甫身旁时却轻轻叹了一声。
“怎么?觉得可惜?”李林甫的声音响起。
“是有些可惜!”钱益点头答道。
“呵呵,有什么好可惜的?一个自以为是蠢货而已!和他哥比起来,他还差的远呢!”
……
此刻的长安注定是不平静的。
永兴坊以东,靠近通化门的永嘉坊内有一幢精致的宅院,这处宅院曾经属于一名江南的商人,装饰上带着明显的水乡味道,画壁回廊、小桥流水。
此刻,这雅致的院子里也有声音响起,是酣畅淋漓的大笑。
“哈哈!看吧,什么是高明?这就是高明!”年轻人男子傲然笑道:“这个哑巴亏三哥吃了也就吃了,成了他管不上这些,败了那还有他管的份儿?”
皇十八子寿王李瑁此刻抬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往日的茫然和懦弱。
只是年轻人沉浸在自己妙计得逞的喜悦中,没有察觉到这点滴的变化。
寿王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便是皇二十一子李琦,聪明伶俐,算得上少年得志。
“十八哥,弟弟我这妙计一出,三哥那里必然因仓促起事而凶险万分,齐家那里又伤了一批人,此消彼长,那些观望的家伙只怕很快就会做出选择!”
“这一次三哥凶多吉少了!”李琦笑着对李瑁说道:“到时候父皇定会处置三哥,这太子一位一旦空悬,十八哥你可是继位有望啊!”。
第四十三章 谁是谁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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