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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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冢- 第2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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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估计?估计是什么意思?”李易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气。

    片刻间,又一位武将走了进来,一进来便冲着李易拱手道:“启禀军师,镇海帮大院已经被我们拿下,帮内剩余的筑基高手全部战死,帮众死伤大片,只余下帮主叶轩带着重伤的老帮主叶开和几个心腹手下突围出去,我们也已经派人追上去了,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追到!”

    这位武将便是一开始李易派去攻打镇海帮的领军人,刚开始的时候,镇海帮一干帮众依托着大院,他们久攻不下。等到秦刚前去支援后,凭着手上一双重锤,没两下便破开了镇海帮的大门,随后一阵拼杀,这才把镇海帮打了下来,但却依旧让叶轩带着重伤的叶开突围出去。

    叶轩和叶开这两位镇海帮的领头人跑了,李易的脸色当然不好,但看看秦刚身上那依旧在流着血的伤口,李易无奈道:“罢了!罢了!多派些人手前去追捕,秦刚,你也下去找大夫看看伤吧!”

    “哈哈!军师放心,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秦刚笑道。

    “快去!接下来还有大仗要打呢!”李易厉声道。

    秦刚只好悻悻而去。

    秦刚走后,李易低着头,看着案几之上那副硕大的地图,久久出神。

    眼见场上无人说话,那位曾经挑拨过孔轲的谋士便出神恭贺道:“恭喜军师,如今镇海帮已经拿下,那钱家大院又有教主派去的宗师境高手压阵,覆灭想必也就在旦夕之间,到时这扬州城可就彻底落在我们手上了!”

    “恭喜个屁!”那人哪知自己辛辛苦苦的一番马屁却拍到了马腿之上。李易骂了一句之后,便接着没好气的说道:“扬州经过两场风波后,早已残破不堪,城中大户十去其九,就算打下来了也不过是座空城,一无所获,有什么好处?本来想着靠镇海帮和钱家的家财充抵一番军费的,哪晓得让叶开、叶轩给跑了,镇海帮这样的江湖商帮,可不会像那帮土财主一样把金银都埋在地下。离了叶轩、叶开,镇海帮的巨大的财富,我们一分也别想得到!如今抄出来的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还有那钱家大院,又有宗师境高手坐镇,我们想拿下来还不知要等多久,可如今哪有那么多时间让我们等!城外的府军就算反应再慢,此刻只怕也得到消息了,过不了多久,他们就回来攻城了!那时若我们还把兵力放在钱家大院,那才真是找死呢!”

    听见李易这么说,那位谋士遂吞吞吐吐的问道:“那……那……之前……干嘛要先打扬州呢?”

    “你懂个屁!一则扬州城打乱之后,守备空虚,容易拿下,二来拿下扬州,影响巨大,南方那些对李家心生不满的世家才会选择观望,而不是一开始就站到我们的对立面上!”李易斥责道。

    “有……有可能吗?他们都被李家统治上百年了!”那人依旧疑惑。

    “当然!你以为什么是世家大族?别看北方那些什么所谓‘七宗五姓’名号叫得响彻天,其实不过是暴发户罢了!秦末、汉末、五胡乱华,这些中原动荡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豪门世家把家业迁到了南方来,比起底蕴,历经战乱的中原又怎么比得上这少有战事的南方。何况在南方世家的眼中,北方那些世家为了生存不得不和异族通婚,就连李家也是和胡人杂交的野种,别看他们平时老老实实,其实心底压根就瞧不起李家人!”

    “再说今年,南方的世家因为一场地皮风波,大多亏损了不少银钱,咱们挑起的这场叛乱,在他们看来没准还是个机会……”

    李易的话没有说完,但嘴角那抹带着嘲讽的微笑却传递出一些意犹未尽的意思来。

    “教主去哪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孔轲突然问道。

    李易看了他一眼,笑道:“果然还是孔兄弟反应快!教主自然不在扬州,早在昨晚便连夜过江南下了!”

    “那军师的意思是,扬州城不要了?”孔轲平淡的问道。

    “要来干吗?扬州本就在江北,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又被折腾的残破不堪,守在这里有什么好处呢?扬州缺粮,我们的粮食也不多!”李易回道。

    “那……那我们接下来干吗?”先头那人被接二连三的消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当然是尽可能把事情闹大了!击溃扬州的府军之后,便挥军直取扬州附近的郡县,这些地方和扬州一样,经历过地皮风波,拿下来难度不大。我们这么做是为了吸引李家的注意,为南下的教主争取足够的时间。等到教主在南方把局面打开后,站稳了脚,我们便渡江南下,先把长江以南全部拿下之后,凭着长江天险,至不济也能和李家划江而治,然后再伺机北伐,一统天下!”到了这一步,李易也觉得没有必要再瞒下去,便把他与杨廷和制定的真实计划向身旁的谋士们公开。

    “那么现在我们应该先拿下钱家大院!”孔轲再说了一句。

    “不知孔兄弟有何妙计?”李易笑着问道。

    “简单!对钱家这种千年世家来说,家族传承比忠君侍国要重要得多,我们只需派个说客前去,让他们交出一半的家财,便放过他们,他们想必是会答应的!接下来只需要让我们那位宗师境高手盯着便可,这样就能把军队撤回来,应付攻城的府军。”孔轲平淡的回答道。

    “不错!”李易拂手赞道。

    孔轲却只是笑笑,他不相信李易没想到这办法,只不过是想借自己的口说出来罢了,也想让自己亲自前往当这个说客。

    “那不如就请孔兄弟走一趟吧!”果然,李易就是这么想的!1058

第四十章 说客() 
钱家大院,原本典雅精致的亭台楼阁,如今已被毁去了大半。

    破碎的砖瓦、焦黑的梁栋,随处可见。喊杀声从清晨持续到黄昏,一刻不曾停歇。

    钱家大院最外围的几层院落早已落入敌手,钱家子弟此刻正依托着府内的园林与敌人纠缠着,江南园林通幽、迂回、宛转的特点在这一刻给了钱家子弟最好的庇佑。

    柳暗花明的长廊拐角也许会伸来一支锋利的长矛,假山怪石的缝隙中亦会飞来一支冰冷的弩。箭,更别提在那狭隘的小径上出现的坑洞,还有那屋檐上弹下的渔网……

    平日里流连的花园、水池,此刻已成了钱家子弟保卫家园的武器。

    “景文叔,润园失守了!”钱弘满身是血的冲到钱景文的跟前。

    “什么?”钱景文大惊,然而却在很快的时间里下达了新的命令:“快!把人退到芳华门,用砖石、废料再构建一道防线!快!快去!”

    “是!”钱弘根本来不及查看身上的伤口,头也不回的跑了。

    “润园也失了,要是芳华门一破,敌人就要杀到主厅来了!”钱景文盯着案几上的钱家大院布局图,眉宇间满是疲惫与焦急。

    世家子弟,尤其是有着千年传承的世家子弟,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多方面的,尽管平日里难免疲懒,乃至不可避免的出些纨绔。但在生死存亡之际,曾经学到的东西、那些看上去以及被他们忘却的东西,却能很快的再次浮现出来。平常人,大难临头,多会手足无措,而世家子弟在大难来时,出现镇定自若,乃至力挽狂澜之人的概率却要比平常人高得多。

    这便是教育的力量,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只在最关键的时刻,显现出他那平淡中的伟力。

    身受重伤的钱孝憬躺在一旁,看着一日间长大成人的儿子,疲惫的目光中却有难以言表的欣慰。

    “爹,您笑什么?我这都要顶不住了!”钱景文苦笑着望向父亲,只在这时才能依稀看出钱景文原先那副疲懒的模样来,虽然直到昨晚,他脸上的笑容都是这般模样。

    钱孝憬笑骂道:“臭小子!老子都要死了,你还不让我省省心啊!”

    “别!您可千万别说这话!儿子还指望您老长命百岁呢!”钱景文慌忙摇头。

    “哈哈……咳咳”钱孝憬大笑两声,却牵动了伤口,咳嗽了起来,咳出来的不是痰,而是血。

    “爹……您说您急什么啊!要骂我也留着等以后骂呀!”钱景文连忙跑了过来,拿起旁边的一只瓷碗,用水花了一颗药丸,喂给父亲吃了。脸上虽依旧笑着,但双眼早已一片湿润。

    钱孝憬吃了药水,舒服了些,便接着说道:“你小子巴不得老子一直为你遮风挡雨是不?”

    “那感情好啊!”钱景文看着父亲愈发苍白的脸色,努力的笑着,用力的笑着,将鼻腔内的酸气尽数从口中散出,声音不像笑声,倒像是咳嗽一般,只是眼中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儿子啊,以前是爹不对,老逼着你学这学那的,你不愿,还老是冲着你发火,你想做的事,也从来没给过你一句鼓励。现在想想,那时也真够愚蠢的,我钱孝憬的儿子又岂能是个庸才呢?哈哈……”

    钱孝憬又咳了几下,如今的他,别无所求,只想与儿子多说几句话。这些年来,每当父子独处的时候,他总是尽力扮演着一个严父的角色。钱孝憬的妻子走得早,自己又要忙着钱家这么一大摊子事,他觉得,若是对儿子不严厉些,只怕儿子也要随了那些纨绔的路子。

    以至在父子相处的时候,说过的话从没有超过一手之数,没说上两句,他便习惯性的教育起来,而儿子要么避开,要么便是激烈的与之争吵。

    如今想来,自己这些年也真够傻的,儿子明明就比同龄人早熟许多,也内敛许多,而作为父亲的自己却从来没有发现过,更别提去了解儿子心中的想法了。

    “儿子啊,这些年都是爹瞎操心了!总想着替你把所有事安排好,其实,你又哪里需要我来安排?”

    “唉……要是当初不管着你,好歹我现在也能当上爷爷了!总不至于让你这把年纪了,还是雏儿,出去没少被人笑话吧?”钱孝憬的脸色渐渐的变得红润,感觉精神头也好了不少,看着儿子,开玩笑道。

    钱景文发现了父亲脸色的变化,泪水再次弥漫了双眼,强自笑道:“爹……这正严肃着呢!以后再说嘛……”

    钱孝憬此刻也觉察到该是最后的时光到了,看着泪流满面的儿子,艰难的伸出手,抚摸着儿子的脸,轻柔的说道:“儿子,以后爹不能为你遮风挡雨了……得由你来替钱家遮风挡雨了……”

    “爹……没有你……我做不来的!”钱景文终于忍不住显出了哭腔。

    “别着急……慢慢来……你办事……我放心……”微笑中,钱孝憬伸出的手缓缓的坠下,任凭钱景文努力的抓住,依旧还是回天无力……

    “爹……”钱景文抱着父亲的尸体大哭了起来。

    卧榻之上,钱孝憬的尸首被一袭白单覆盖着,腹部的位子已被染成了血红。

    一个碗口般大小的伤口,从前腹到后腰,八牛弩的精铁弩。箭,正中钱孝憬的腹部,将皮肉连带着内脏全部撕扯一空。

    卧榻旁的案几上,摆着一个小小的玉瓶,里面有限的几颗珍贵丹药已在刚才消耗一空。药没了,人自然也就死了……

    门口处站立着一个老人,看了看卧榻上的钱孝憬,再看了看案几上的小玉瓶,无言的叹息着。也不知是在感慨家主的逝去,还是在可惜明明毫无效果却为了多出来的几个时辰,白白浪费了那来之不易的丹药。

    钱景文哭了一阵子,声音渐渐消失,只余下那不断抽搐着的肩膀。

    “家主节哀!”门口的老人冲着钱景文躬身道,动作有些僵硬,似乎也受了不轻的伤。

    钱景文艰难的直起身,回头看着老人,就那么看着,而老人也就那么回视着。

    渐渐的,钱景文的肩膀不再颤抖。

    “景文……景文叔……敌人……敌人退了!”门外面,钱弘再次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的说道。

    钱弘跑进屋内,一眼便瞧见卧榻上已被白布遮住容颜的钱孝憬,再看了看脸上挂着泪珠,却是一脸坚毅的钱景文,端坐在平日里家主的位子上。

    “家主!敌人退了!”钱弘言简意赅,神色沉稳,在这一天之间同样成长了许多。

    钱景文抬起头来,看着他,嘴角竟微微上扬:“武斗完了,自然该文斗了。去!把他们的说客请进来吧!”

    钱弘愣了一下,但立刻便反应过来:“是!”

    说完,便往屋外跑去。

    钱家大院,大门外的一颗树下,站立着一位老人,就那么随意的站着,双眼微眯,似在休息。

    但,当钱家大院内,正厅门口处站着的那位老人一旦动了一下,他也会相应的动一下。确保双方士兵交战的前线便是二人之间的中点。

    但这一刻,树下的老人睁开了眼睛,因为一位身穿道袍的中年,缓步向其走来。

    “怎么是你?”树下的老人开口。

    “以李易的本事,来的人自然是我!”来人自然便是孔轲。

    “说客?”树下的老人再次开口。

    孔轲点了点头,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自嘲的笑笑:“我这东西还有些用处,来这里自然也只能是做说客!”

    “唉……”树下的老人长长的叹了口气,摇摇头,似乎不想再提这事,旋即问了些别的事:“少主还好吗?”

    树下的老人这一句话,下意识的放低了声音。

    孔轲只是点了点头。

    低头间,却发现老人的腰间有着淡淡的血迹,诧异的问道:“您受伤了?”

    老人笑笑:“刀剑无眼的,哪能不受伤?放心吧!里面那家伙伤的不比我轻!”

    孔轲微微点头,神色中带着一丝忧虑,随即飞快的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递给了老人。

    老人接过玉瓶,神情说不出的惊讶:“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孔轲笑笑:“很多年前,杀了个人,从他身上摸出来的!”

    树下的老人目光灼灼的看着孔轲,带着一丝震惊、一丝疑惑,还有一丝无奈。

    “不好杀吧?”

    “确实!谁让那时候年轻气盛呢!”

    “呵呵,就算杀了,东西也不好摸吧?”

    “这个……还好,可能我遇到的是个二世祖吧,还挺有钱的!”

    “那你不是发财了?”

    “还行!”

    树下的老人看着孔轲,有些无语的笑笑:“怪不得你小子这些年功夫精进这么快呢!只怕宗师这道坎,很快就能过去了吧?”

    孔轲无奈的摇头:“哪有那么容易?想开了,自然能过,没想开,一辈子也过不去……”

    树下的老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了笑:“这么一来,你进去我也就放心了!里面那家伙的气息依旧很弱,想来钱家要么没有药,要么就是把药给旁人用了,早些时候,钱孝憬倒是受了重伤,却好像一直没挂,估计有药也被他吃了。”

    “世家大族嘛,规矩难免多些。”孔轲说道。

    “是啊!终究我们还是人,超脱不了的……”树下的老人有些落寞。

    “我可没有怪您的意思。”孔轲笑着说道,接着又再强调了一句:“少主也没有!”

    “滚吧!老子可不是在向你解释!”树下的老人没好气的斥道。

    “哈哈!那我进去了!”

    大笑中,孔轲走进了钱家大院……

    “什么?一般的家产?你们怎么不去抢?”

    钱家大院的主厅内,钱景文端坐在平日父亲的座位上,钱孝憬的尸体已被人抬走。此刻,孔轲站立于厅中,那位老人就那么安静的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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