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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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冢- 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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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禄山虽知皇帝此言多为玩笑,然而伴君如伴虎,况安禄山如今心中有求,在皇帝面前自不敢马虎。

    李隆基哈哈大笑道:“昔张九龄创出笏囊,今安卿又有肉囊,实在有趣。高将军,你吩咐下去,今后安卿入京沿途的驿所里,须专为安卿配置有肉囊的鞍子,使安卿再来京时不要再误了行程。”

    安禄山闻言,当即跪倒谢道:“陛下待臣恩情无微不至,臣感激涕零。”

    李隆基唤其平身,又予赐座,温言道:“安卿,张守珪贪功瞒报已获惩罚,则今后东北境军事就由卿主持。朕唤你来京,就是想当面问询,契丹人、奚人近来还算安生吗?”

    安禄山正待答话,却听殿外走入一宫人,冲着皇帝躬身道:“启禀圣上,徐相求见,此刻已在殿外候旨。”

    “哦?致远来了?快!快让他进来!”李隆基喜道。

    安禄山低下的头颅上一双眼睛依旧将皇帝脸上的欣喜看了个干净,心中着实诧异不已:“看来这个徐相在圣上心中分量不轻啊!”

    “臣徐番,拜见圣上!”徐番一进殿便俯身拜道。

    “行了行了,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别来这套!”李隆基同样快步走到徐番面前将其扶了起来,然而一旁的安禄山看得清楚,比之刚才扶自己时的虚扶,皇帝此次分明用心许多。

    “末将拜见徐相爷!”安禄山行了个军礼。

    徐番笑了笑,点头示意。

    “致远啊!你来得正好,方才正和安卿家说到东北边事,你如今也是宰相了,一起来听听吧!”李隆基笑道。

    安禄山心中有了**,对于兼任范阳节度使一职自然也做了些准备,虽说时间仓促,但安禄山也不是无能之辈,对边关之事也有自己的看法。

    此次若是能拿下范阳节度使一职,集范阳与平卢两军,便有数十万人马,大唐国力今非昔比,一应粮草、战具丰富,可以长期支撑战事。以此兵力来对付那些若散兵游勇的契丹人与奚人,实为绰绰有余。契丹人与奚人倚仗马骑灵活及熟悉地势,往往设伏讨些便宜,这些法儿若今后想用在安禄山身上,却是打错了主意。安禄山此时胜券在握,根本未将敌人瞧在眼中。他自认若上任后便采取摧枯拉朽之势大肆讨伐敌军,不出一年,东北境就可再无战事。

    一个边将若想取得朝廷注意,务必将面临之敌描绘得穷凶极恶,朝廷方会拨钱拨物拨人予以强援;若想得到朝廷封赏,务必常有胜仗,且不能完胜,如此方能细水长流。当然,若想达到这种境界,必须有将对方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能耐。

    安禄山就有这种能耐。

    皇帝现有此问,安禄山遂滔滔不绝地讲述敌方大势。言语中极力渲染敌方之强、山川之险,当然,同时也要流露出自己有着掌控大势的能力。

    李隆基听言后觉得很满意,心中又想起往事,认为自己当初未听张九龄之言杀掉安禄山,实为大唐保留了一位能办大事的良将。

    李隆基于是说道:“张守珪瞒报军情,已被贬斥,如今范阳节度使一职空缺,安卿久在边疆,心中可有什么合适人选吗?”

    安禄山心头狂跳,是真想脱口而出:“就由末将兼领吧!”

    然而安禄山不是皇甫惟明那般的粗人,心念电转后,便开口说道:“末将乃是武人,圣上若是问些军阵上的事,末将尚能回答一二,节度使乃一镇之首,封疆大吏,此等高官的任命圣上当与诸位宰相一同商定才是,若问末将这一介武夫,实乃问道于盲了!”

    李隆基一听安禄山这文绉绉的话,当即笑了起来:“哈哈!安卿这一番话说得可真不像是个粗人啊!”

    “惭愧惭愧,末将来之前特意请先生们补了几天课,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嘛!”安禄山憨憨的笑笑。

    “也好!那就不问你了!”李隆基笑道,随即便转头看向徐番,问道:“致远啊,你是宰相,这范阳节度使该有何人接任,心里可有计较吗?”

    徐番双眼微眯,盯着安禄山看了一眼,却见安禄山依旧是那副憨厚老实的神情,沉思片刻后方才说道:“臣初登相位,于行伍之事也不甚了解,圣上还是将林相、李相招来相商一番才好!”

    “果然让严先生说对了,这个徐番如今不愿沾惹是非了!”安禄山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大喜过望。

    三个宰相里面,其实安禄山最没有把握的便是这个新进的徐番,对此人了解过少,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应对之策,如今见徐番不愿插手此事,心中自然大松口气。

    “你呀你!唉!也好!那就先不说这事儿了!”李隆基伸出手指点了点徐番,叹道。

    正在此时,杨玉环已换好了一身舞衣,领着一队舞女走进殿中。

    “哈哈!致远,你来的正巧!今日有幸一睹爱妃的舞姿!”李隆基指着杨玉环冲着徐番笑道。

    徐番虽心中不喜,然而面上却不动声色,笑着点了点头。

    “爱妃今日要跳何种舞?”李隆基笑着问道。

    “臣妾今日所跳乃是胡旋舞!”杨玉环柔声答道。

    “胡旋舞?好!好!快快舞来!”李隆基见杨玉环那曼妙的身子上只着一袭轻纱,一抹雪白若隐若现,心中大动,忙催促道。

    管弦之声响起,一队舞女便在杨玉环身旁围成了一圈,将正中间的杨玉环衬的愈发的娇媚。

    音乐的节奏越来越快,杨玉环旋转的速度也快了起来,到最后便只见一抹红光在场中飞快的旋转着。

    真乃“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摇转蓬舞。”,又如“奔车轮缓旋风迟”,让人分不清舞美还是人美。

    音乐已毕,杨玉环旋转的身子渐渐停了下来,娇。喘道:“臣妾此舞,圣上可还满意吗?”

    娇媚的容颜配上那额头间的点点香汗,诱惑的声调让李隆基腹下一热,恨不得将其拥入环中,好生怜惜一番。好歹尚知左右有人,只好强自将那欲念压了下去,出声道:“好好好!爱妃此舞惊若天人啊!”

    “两位爱卿觉得如何呀?”李隆基此刻倒如得了好玩具在伙伴们面前炫耀的小孩一般。

    徐番看完后,心中叹道:“无怪乎圣上千方百计的要从自家儿子手中把此女抢来,果真是一倾国的祸水啊!”

    心中虽如此想着,嘴上却赞美道:“今日见贵妃一舞,臣只怕要三月不知肉味了!”

    “哈哈哈!”李隆基听了,开怀大笑道。

    “徐相爷谬赞了!”杨玉环盈盈一福道。

    “安卿!”李隆基转头看向安禄山,却见安禄山的双眼早已呆滞,直勾勾的盯着杨玉环,双眼中透露出浓浓的**,遂面露不喜,出声道。

    一听皇帝的声音,心中一颤,心念电转之下,连忙脱口而出道:“贵妃娘娘舞步之妙冠绝天下!末将以前还觉自己也算是个跳胡旋舞的高手,今日见了,才知以往竟是坐井观天了!”

    李隆基看着他,玩味的笑道:“哦?安卿也能跳这胡旋舞?”

    说着便将视线投到了安禄山那肥厚的肚腩上,讥诮的神情一览无遗。r1058

第六章 吃大户() 
“末将岂敢欺瞒圣上!如蒙圣上不弃,末将愿为圣上而舞!”安禄山连忙俯首叩拜道。

    李隆基望着他,忽而笑道:“好!”

    安禄山赶忙抬起头,两支粗肥的胳膊用力一撑,肥硕的身子便灵敏的站了起来。

    弦乐再起,安禄山便在殿内独舞起来。

    别看安禄山四肢粗短、大腹便便,当舞步一起,肥硕的身子却也迅敏的旋转起来。只见安禄山踮着一只脚,身体高速的旋转,肥大的肚腩便随着旋转向外甩出,偏生脸上还拼命做出一副滑稽的表情,只求逗得皇帝一笑。

    李隆基见了,果然开怀大笑道:“没想到安卿竟还有如此绝活呀!”

    一曲终了,安禄山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恭敬的回道:“只需圣上高兴,末将愿天天舞给圣上观看!”

    “哈哈!若是那样,又有谁替朕驻守边疆呢?”李隆基大笑道,方才的那丝不喜仿佛也烟消云散了一般。

    酒宴便在这舞乐之中缓缓的进行着。

    尽管徐番心中焦急,然而如今的他早已磨平了当年的棱角,依旧脸带微笑的推杯换盏着。

    好容易等到酒宴结束,安禄山退去,徐番赶忙拦住了依然有了醉意的李隆基:“圣上,臣有要事启奏!”

    “有事明日早朝再议吧!”李隆基大着舌头说道,说完便要绕过徐番离去。

    “圣上,事关重大,等不到明日了!”徐番只好伸手拉住李隆基急道。

    李隆基无奈道:“好好好!说!有什么事快说!”

    徐番随即正色道:“还请圣上屏退左右!”

    李隆基脸上的不耐越来越重,正准备训斥几句,却见徐番一脸的凝重,只好叹息的摆了摆手。

    身旁的杨玉环见了,连忙出声道:“臣妾先行告退!”

    片刻后含元殿内便只剩下了李隆基、徐番二人。

    “现在没人了,有什么可以说了吧!”李隆基重新坐回位子上,板着脸冲徐番说道。

    “圣上,南方的春税没有收上来,如今国库快要空虚了!”时间紧迫,徐番一上来便语出惊人道。

    “什么?”李隆基一听,酒意便褪了大半。

    徐番赶忙将户部送来的账本递给李隆基,李隆基赶忙接过,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了那几个单薄的数字后,浑身一颤,哪还有半分醉意!

    “怎会如此?你这个计相是怎么当的?”李隆基厉声喝道。

    “臣无能,请圣上恕罪!”徐番坦然拜道。

    李隆基再次看了看那账本,摆手道:“罢了罢了!户部到你手上才几天啊!这事也赖不到你头上!”

    “南方的春税为何收不上来?是地方郡守不用心吗?”李隆基问道。

    “回禀圣上,此事无关各地郡守,实是因为南方的农人们误了农时,导致田地荒芜,这才无粮可交!”徐番回道。

    “误了农时?耕地种田乃是农人的本分,他们怎会误了时候?难不成他们不用吃饭了吗?若是一城一地还好说,整个南方的农人,难道都不种地了吗?”

    “说!南方到底出了什么事?是出了天灾还是**?农人不种地,这帮郡守是干什么吃的?劝课农桑难道不是他们的职责吗?”

    李隆基越说越气愤,说到后面,所幸站起身来,挥舞着手中的账本,大声的咆哮着。

    徐番抬起头来,直视着李隆基,坦然道:“因为他们都忙着炒地去了!”

    “什么?干什么去了?”李隆基追问道。

    “正月以来,南方地价疯涨,一夜之间涨到数万、数十万贯,不少人因此获利,农人见利后也纷纷投入其中,有了一夜暴富的机会,试问还有谁愿意踏踏实实的种地?不仅农人,士绅大户更是乐其不疲,就连北地之人闻听之后也欣然前往,这么多人深入其中,那些手中有地的农人又怎能耐得住诱惑?”

    徐番说这话的时候,双眼一直紧紧地盯着李隆基。

    李隆基明白徐番的话外之意,心中顿时便没了底气,也就不在追究下去,只得颓然道:“说吧!到底该怎么办?”

    “为今之计,只能先令南方各地郡守抢种粮食,确保秋税无忧,然后再暗中遣人前往各地购粮。今年的粮食显然是不够的了,如此一来,边境的几处战事便必须停了,省下粮食自用!关键是必须封锁消息!决不能泄露分毫,否则让那些大户、粮商们得知了,囤积居奇之事便定然会发生,到那时粮价将会高到一个骇人的地步。百姓们吃不到粮食,民心就会乱,一旦民心乱了,这天下……”

    徐番的话没有说完,但李隆基的反应还没迟钝到这种地步。

    “恍”的一声响起,却是李隆基头脑眩晕,身子站立不稳,跌坐在案几之上,酒宴用的杯盘便洒落满地。

    “快……快想办法!你……你是计相,这事你逃不掉!”李隆基伸出手指着徐番,用颤抖的音调说道。

    “臣责无旁贷!”徐番正色道。

    李隆基见徐番应了下来,心中似乎也松了一下,点头道:“去做!尽管去做!有什么要求尽管提!除了钱粮给不了,朕什么都可以给你!”

    “圣上言重了,为君分忧本事臣子的责任!再说,三十年前臣便拒了圣上的爵位,圣上的赏赐,臣还不放在心上!”徐番嘴角上扬,轻声笑道。

    李隆基似乎是响起了曾经的往事,看着徐番那张已然皱纹满布,眼神却依旧清澈的脸,沉重的说道:“致远啊!这一次的危机还需咱们共同渡过呀!”

    徐番笑着说道:“圣上放心,臣定会竭尽全力!一如当年!”

    李隆基看着这位曾经算得上自己好友的臣子,心中那份久远的情谊似乎又回到了身上,继而展颜笑道:“不错!一如当年!只要咱们联手,就没有打不倒的敌人!”

    徐番见李隆基重新振作,也欣喜道:“只要有圣上在,大唐便跨不了!”

    “嗯!”李隆基重重的点头,说道:“下去拟个折子,该怎么做都写清楚,回头呈上来给朕看看!”

    “臣,遵旨!”徐番躬身道。

    徐番随即出了含元殿,见到了在殿外等候的焦急的高力士,高力士方才只听见皇帝在大殿内大声的咆哮,以及那杯盘落地的清脆响声,对大殿内的事却一无所知。若不是他与徐番也是相识多年,深知其绝不可能对皇帝有害,怕是早就提剑冲进去了。

    如今一见徐番出来,便赶忙迎了上来:“徐相,这是怎么了?”

    徐番正想说几句,却听见含元殿内,李隆基正大声唤道:“高将军何在!”

    高力士只好匆匆拜别徐番,走进殿去。

    高力士走后,徐番便径直朝余下的宫人走去,却在一人身前停下,正是孙德胜!

    “奴才讲过相爷!”皇宫大内,孙德胜也不好坦承自己与徐番的关系。

    徐番点了点头,低声说了一句:“尽快来我府上一趟!”

    说完,徐番便转身离去。

    余下的宫人早已转过了身子,对这一幕视若无睹。

    孙德胜看了徐番的背影一眼,心中不得其意,正好此时殿内传来李隆基的召唤,孙德胜只好压下心中疑惑,走进殿去。

    几个时辰之后,孙德胜换了一身便服,嘴唇上贴了假须,受了许辰指点后,也在那白嫩的脸上抹了许多颜料,枯黄枯黄的,与寻常的老汉没有多大的差别。

    孙德胜从侧门进了徐番的府邸,在书房中见到了徐番。

    “不知先生找我何事?”孙德胜一进门便直接问道。

    徐番看着他,微微一笑,问道:“几个月前去豫章,那臭小子帮你赚了多少钱啊?”

    “啊?”孙德胜诧异的看向徐番,心中却在思量对方这话的深意。

    “实话实说就成!”徐番深邃的双眼放佛能将孙德胜的心思全部看穿一般。

    孙德胜想了片刻,先生有此一问,便定然也知道自己决计不可能只赚了那带回宫来的区区三百万贯。然而到底要不要实话实说全部报出来,心中却着实寻思了一会儿,毕竟这事说起来实在有些大逆不道,一旦事发,圣上岂能饶了他们。

    “行了!别动歪脑筋了!那臭小子的本事我还是知道的,你们这回到底拿了多少我也不管,毕竟你身为宫人,老了也没个养老之人,多留些钱财也好!”

    “把心放在肚子里,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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