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还以为他们会众志成城、不惜一切代价前来阻击我们,这样好歹也能将地价抬上去一些,让我们能先稍稍喘口气,暗中卖掉一些地皮套现一点现钱,没想到他们竟然无动于衷,搞得咱们手上这些高价买回来的地算是彻底被套牢了!”
杨凡闻言,思索了片刻,不确定的问道:“你说他们会不会是故意如此?”
卢宗保眯着眼想了许久,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要真是这样,估计就是万德昭那只老狐狸在做手脚了。”
杨凡也知道万德昭是何许人也,眉头深深地皱起,再次问道:“那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卢宗保似乎将这个问题考虑了许久,一脸坚毅的回答道:“继续压低价格收购!”
“你要等谁?”杨凡反应也不慢。
“杨大哥难道没发现如今的豫章城里多了许多外地人吗?”卢宗保笑着问道。
杨凡焕然大悟:“你是说这些从外地赶来想赚钱的家伙?”
卢宗保微笑说道:“不错!如今卖地的人越来越多了,地价必然下跌,等到下跌到一定程度后,这帮人想必就会出手收购了,到时候就能将地价拉上去了,那时咱们再想办法抛售一些耕地吧。毕竟豫章城里的地皮才是我们的目标!”
杨凡闻言,微微颔首。
就在卢宗保疑惑豫章豪门无所作为的时候,陆浩也同样困惑的向许辰问道:“大哥,怎么会这样?万家这帮人为何无动于衷啊?难不成真的是因为这帮人不够团结?这也太扯了吧!他们又不是笨蛋,扬州海商们各自为战的下场他们也不是不清楚,怎么还敢有小心思啊?再说,前些天他们不是合作的挺好的吗?”
面对着老二的问题,许辰一个也回答不上来,只好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按理说到了这种时候,他们不应该如此啊!但是,小心思每个人都有,尤其是这帮子世家大族,一个个首先看重的都是自家的传承。”
陆浩无语的笑了笑:“大哥,你这不等于什么都没说嘛!”
许辰无奈地说道:“那你让我说什么?如今,我是真的不明白啊!”
“会不会是万家有意如此?以不变应万变,放手让卢宗保大肆收购,想借机拖垮他?”陆浩想到了一个可能。
许辰思虑了片刻,回答道:“按理说卢宗保那边在扬州城赚了多少,如今又有多少的现钱,这种事万德昭不应该知道啊!再说,七宗五姓的本家想必也不会袖手旁观,多少总是会支援一些,而这个数量就更不可能为外人所知了!”
“但是,要是那么容易就让外人猜透了自己的想法,那他也就不配叫万德昭了!所以,到底是不是万德昭有意如此,我也不清楚!”许辰摇了摇头,说道。
“那我们应该做些什么呢?”陆浩问了一个与杨凡相似的问题,毕竟既然身处局中,那么终究逃不了参与进去的命运。
“本来是准备最后关头再出手的,如今看来怕是不得不先做些什么了!”许辰无奈的笑笑,接着说道:“去把我们手上的地皮拿出一部分来,挂出去吧!”
“现在就开始卖?”陆浩问道。
“对!现在就开始!”许辰点头回道:“既然卢宗保在城外破了局,那我们就跟他交相呼应一次,在城内把局面做开。”
“用上回那些商人们抵押的地皮?”陆浩问道。
既是询问用哪一部分,便也说明在他们手中不止这么一部分。
许辰点头回道:“没错!”
“好的!我这就去办!”说完,陆浩便走出院门往牙行而去。
随后不久,豫章城内的牙行中便出现了为数不少的城内的地皮,于是便犹如饥饿的狼群寻到了血肉一般,地皮很快被人疯抢,同样经过了一轮拍卖,最后在一个比较高的价位出手了。
与此同时,豫章城内各个商帮的商人们便开始有些躁动不安了。
城外耕地的交易量逐日增大,但是价格却在不断下跌,如今城内的地皮也开始了交易,这帮精明的商人们很快便意识到城内的地价变动在即,有可能如同城外一般飞快的下跌,但也有可能逆势上涨。
新式的交易模式超出了精明的商人们的底线,过往的经验已经不能给他们有效的参考,对于行情的把握,这帮商人们已经没了以往的信心。
于是,抱着只为逐利的目的,有些稳重的商人们选择了见好就收,如今的地价已经不错了,犯不着为了奢求更大的利益去冒险。
所以,紧随许辰后面,一些商帮将手中的地皮开始抛出,于是几乎在一夜之间,豫章城内的牙行中便多出了许多出售地皮的单子。
然后同样的思量便在那些买地者心中上演。
“现在既然开始有了这么多地皮出售,那是不是以后就会越来越多呢?”
“要是有越来越多的地皮出现,那么地价肯定会降下去的啊!”
“那我要不要等地价再降一些再买呢?”
“可万一,地价不降反升怎么办?”
……
纠结、迷茫、困惑等情绪弥漫在那些前来豫章投资的外地人之间。
可怜的他们丝毫不觉自己的情绪正被幕后的黑手精确的操控着,犹自沉浸在赚钱与亏钱的幻想中不能自拔。
然后,就如同会有人不想等待下去,从而选择出售地皮一样,也有外地来的投资者们耐不住性子选择了出手购入地皮。
这样一来,一旦某一天卖地的人多了,这一天的地价便会相应的下调,然后等待在牙行门外的那些已经出手买了地的人便会心如刀绞,于是便又会有耐不住性子不想等下去的人入场买地,然后地价又会小幅度的上调,顿时引来一阵阵欣喜的狂欢。当然,接下来肯定会有等不了的豫章商帮的商人们将手中的地皮卖出……
于是,豫章城内的地皮价格便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浮浮沉沉,牵动了无数人的心。
面对着如此诡异的局面,卢宗保完全摸不着头脑:“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发完牢骚后,他便看着眼前的杨凡,杨凡顿时张着迷茫的眼睛看着他:“你都不知道,我哪里会明白?”
卢宗保也没指望他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无奈地叹息着。
自从他开始破局之后,前几天倒是一切顺利,本来预计自己的抢购应该会诱发大规模的收购,到时候自己也能趁机从城外脱身,将全部的精力放到城里。
只是,突然间前些天还是团结一致的豫章一线世家豪门,竟然仿佛一夜之间都有了小心思,面对着他的攻势无动于衷,以无招胜有招的奇妙手法竟然将其套牢在城外的耕地上,所用的法子如同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搞的卢宗保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想明白是谁在出手。
“难道是那个小乞丐?”卢宗保很快便想到了一个人,那个始作俑者,虽然卢宗保自认计划实施到如今,自己早已超越了那个小乞丐,但是心中却依旧不能忽视对方的存在。
“可是,没道理啊!他又不是豫章世家之人,这么做没道理啊!”
……
“是啊!这么做的确没道理啊!”面对着陆浩发出的感慨,冥冥之中,许辰用了和卢宗保差不多的语句回答道。
“大哥,这到底是谁做的啊?这么高明的手法,这么精确的计算,说实话,我都做不出来!”陆浩感慨完后,抬起头来,直勾勾的盯着大哥许辰。
许辰被他那泛光的双眼看得浑身不自在:“你不会以为是我干的吧!”
陆浩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表情说道:“除了大哥你,谁能对这个计划这么了解?谁能做出这么精准的掌控?”
许辰闻言,没好气的说道:“我干嘛要这么做啊?吃饱了撑着啊!”
“我哪里知道,你要干的事,那么多都没跟我说!”陆浩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许辰乜了他一眼,转而双目望着天边,思索了片刻,这才出言道:“我想,我可能知道是谁干的了!”
“谁?”陆浩好奇问道。
“当初我们不是给两位二公子上过课吗?”许辰幽幽的说道。
“万世俊?他不是被他老子关起来了吗?”陆浩惊讶道。
“能关就能放,只要人没死,一切都有可能!”许辰淡淡的回答道。
……
而就在许辰让陆浩将手中的地皮在牙行挂单不久后,豫章城外向西几十里的那座小镇,一间西山山脚下的小院内,得到消息的万世俊终于如释重负般的长舒了一口气,说道:“终于出手了!”
听见他的感慨后,不远处响起一声被岁月浸染的声音:“小俊子,你怎么会对这个孤儿这么感兴趣啊?”
万世俊笑着说道:“因为他很特别!很有意思!而且很神秘!”
说完后又转过身来,冲着那声音来源处说道:“爷爷,你知道这家伙最开始出现在什么地方吗?”
“皇城寺!”
第二百一十七章 正戏…你来我往()
“慧能和尚的那个皇城寺?”声音的源头是一个老者。
老者很普通,无论是衣着还是长相都很普通,下巴上随风飘着几缕雪白的胡须,看上去有些凌乱,头发也只用了一根木簪子束好,看上去竟仿佛只是随手从老槐树上折了一段树枝,再随意的插了上去,上面竟还密布着树的纹路,但细看之下却又能发现木簪子油光蹭亮,想来是用了许久的东西。身上套了一身宽大的布衫,弯着腰、光着脚丫,像一个普通的老农一般,正在伺弄着脚下的土地。
听见孙子的声音后,这才缓缓地直起身,转过身来,微微皱了下眉头,缓缓说道:“这个老和尚有古怪!”
说这话的时候,老人浑浊的双眼中渐渐透出一丝慑人的精光,随后却又渐渐平复下去。
万世俊好奇地问道:“哪里古怪?”
老人家狡黠的笑笑:“这老和尚他很老!”
“啊?”万世俊古怪的看了看自家的爷爷,心想您老人家年级也不小了吧!
似乎是感受到了孙子的促狭,老人家瞪了万世俊一眼,随后才幽幽说道:“他一直都是这么老。”
万世俊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开口问道:“这个一直……是多久?”
老人家笑着回道:“当我还像你这么小的时候。”
万世俊瞬间瞪大了双眼,张着嘴巴,满脸的不可思议,沉寂了许久之后,这才结结巴巴的问道:“难道……佛法真的有这么厉害?”
老人家笑而不语,倒是一旁蹲坐在田边的另一位老者听完后,手腕轻抖,将手中小铲甩进了田中,铲子顿时便没了踪影,却是齐根没入了泥土中,犹自不岔道:“有个屁用!秃驴都该死!那秃驴压根就不是人!”
万世俊愣愣的看着平时恬静安详万平,惊骇莫名,只是待敏锐的捕捉到万平手腕上的一个骇人的疤痕时,这才有些恍然,随即便悻悻的笑笑。
“我的菜!啊啊啊!混蛋!你把我菜根都毁了!”老人家听见后面的动静,转身一瞧,只见一颗水嫩的大白菜齐根而断,正斜斜的向一边倒去。
万平低头看了一眼,轻声嘟囔道:“这不都已经熟透了嘛……”
哪知老人家却如被踩了尾巴的喵咪一般,跳将起来大声叫道:“放屁!放屁!旁边那一颗才到了时候,这一颗还得要小半个时辰呢!”
万平低头左右看了看,这才低声嘟嚷道:“谁有你那么好记性啊!”
老人家一听,竟然还敢顶嘴,顿时开始了又一次的喋喋不休:“你说你,连根菜苗都分不清!这么多年了,你说你错了多少回了?怎么就不长点记性呢?亏你还是个宗师……”
“这铲子要挖出来吗?”万平抬起头呆呆的看着自家老主人,问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老人家一听,果然愣了一下,随后大急道:“挖!当然要挖!这要不挖出来这里长出来的菜就得有股铁锹味了!”
万平自不敢再与吹毛求疵的主人争辩,无奈之下只好低着头沉默的向已经不知深入到地下几许的铁铲进发,同时还得小心翼翼的控制掘土的力道和范围,以免伤了老主人视如珍宝的蔬菜。
万世俊看着像个顽童一般在菜地里心痛的直跳脚的爷爷,无奈的笑笑,悄悄的走出小院,在外等候多时的罗毅随即便迎了上来。
“少爷,还是按原来的计划来吗?”罗毅问道。
万世俊微笑颔首:“当然!”
“好的,少爷!”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万世俊立于遥望着远处巍峨的豫章城,忽而自嘲的笑笑,随即放开心神,在这山水间随意的走动。
万世俊不一样了!和年前相比,身形消瘦了许多,形销骨立的脸上一双眼睛越发的明亮,曾经眼角的那丝忧虑消失无踪,眼神温和平静,再也看不出曾经的锐利,犹如一口深潭,将一切的情绪都深埋心底。
这些天来,他想了很多,更主要的是他知道了很多,知道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东西,于是乎曾经那些十分在意的东西如今便变的无关紧要了,因为那些已经变得没有任何意思了。
夏虫不可冬日语冰,如今回首往事,过去的自己竟是那样的可笑,有什么需要在意的呢?七宗五姓?不过是帮乡巴佬罢了!
如今的豫章城于他而言不过是张大些的棋盘罢了,是真正的棋盘!那种闲暇时随手拾起几粒棋子用来消遣一下午后的时光的游戏。
豫章城内,地价诡异的起伏已经持续了数日,而城外耕地的价格却依旧在不断下跌,卢宗保已经停止了收购,因为他手中的现钱就要告罄了!
失去了买家,城外的耕地迅速跌回了原来的价位,而一心想着通过卖地来一夜暴富的农户们在经过这么一折腾后,竟渐渐的开始忘却了自己的本分。
正是春耕时节,豫章城外却出现了大片无人打理的耕地,耕地本就肥沃,几天不料理,地里的杂草便飞快地冒了出来,盛世年华中竟出现了一丝萧索的景象。
而这一切却未被豫章城内的富商豪门所重视,他们如今早已被起伏的地价搅得心神不宁,哪里会去管城外的地里长没长草。
卢家大院里,熬白了几根华发的杨凡正焦急的冲着卢宗保问道:“如今这局面我们该怎么办才好啊?”
“没办法了……”卢宗保深深地叹了口气,仿佛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无奈地说道:“卖地吧!”
“什么?”杨凡惊道。
“我说,把咱们手上的耕地卖了吧!”卢宗保闭上了双眼决然道。
“什么?卖掉?”杨凡这一回听得很清楚,所以也就更加的震惊。
卢宗保艰难的点了点头。
“用现在的价位?”杨凡的声调提高了不少。
卢宗保依旧沉默的点头。
“你知道如今的地价是多少吗?才八十贯一亩啊!”杨凡尖声道。
“我知道!”卢宗保睁开了眼睛,双眼中已没了犹豫,一脸的坚毅。
“那你还卖?咱们可是花了几百几千贯一亩地买进来的啊!如今八十贯一亩卖出去,你没疯吧?”杨凡气急败坏的斥骂道。
“我没疯!我现在清醒得很!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卢宗保大声说道。
杨凡被他狰狞的面孔惊住,无言的看着卢宗保。
卢宗保深吸了口气,平复心中的躁动,这才重新说道:“正是因为如今局势危机,所以咱们才必须的壮士断腕,只有从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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