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秋姑姑又将目光看向了王太后,顿时一惊。只见此时的王太后,目光清明,按理说她中了七铃陀兰,现在荼蘼香一直在,她就不可能恢复正常,难道说,她的毒已经解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当她再看向太皇太后,看向花念吟手中放在太皇太后鼻翼下的香囊时,心中顿时尤生不好的预感。
她看着太皇太后在闻过香之后,眼神渐渐变得恍惚了起来,她想阻止,可是此时明眼人都看出来太皇太后变得不同了,自己此时再阻止,那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太皇太后,景帝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花念吟对着神情恍惚的太皇太后问道。
“不是。”
太皇太后表情木讷地摇了摇头,她的回话引起了朝廷中的议论纷纷,而站在百官中央的刘非却是捏紧了拳头。
“太皇太后,皇上刘彻是不是景帝的亲生儿子。”花念吟再次问道。
“是。”
太皇太后点下了头,这样的回答与她之前所坚持的完全相反,若不是神志被控制了,又怎么会回答出这样的话?
落秋姑姑目光阴沉地看向花念吟,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人?荼蘼香肯定不会让太皇太后变成现在这样,她到底是用了什么东西?
花念吟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于是便收回了手,看向众臣,“各位大人都看到了吧,是太皇太后用了此荼蘼香将太后的神志控制,太后才会说出皇上不是景帝亲子的胡话,那么现在还有谁敢说皇上混淆皇室血脉?”
听见花念吟此话,之前一直还在担心受怕的王太后了瞬间反应了过来,理直气壮地对百官说道:“哀家刚才是被毒药控制,才会一时胡言乱语,皇上是先帝的亲生儿子,这一点,没有人可以质疑!”
王太后信誓旦旦的话,让不少大臣都相信了,王太后也满意看见这样的效果,自己多年的心病,终于解除了,但是心中却还有其他的担忧。
“太后此话,未免也说得太早了!”
突然,远处传来了一句反驳的声音。
百官再一次朝大殿的门口望去,来人身着一袭红衣,墨发散于身后,此时的阳光正照在大殿之上,他就像是从日光中走出来一般妖冶如火,绝色的容颜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韩嫣。”陈阿娇望着走进大殿之人,口中呢喃道。
“韩嫣,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王太后看见韩嫣走了进来,放下的心又有了点不平静。
韩嫣走进了正殿,面无表情地看向王太后,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说道:“我为太后带来了一个人,说不定太后会很想见到她。”
“什么人?”王太后警惕道。
“太后见了,不就知道了。”说着,韩嫣就拍了三掌,闻声而至,从正殿外走出来一个女子。
女子大约二十多岁,一走进正殿,被殿内的气势给镇住,一直将头低着,只是眼神在殿内东瞥西瞄,当女子看见了堂上的王太后的时候,猛地将头给抬了起来,然后仔细打量着她,看着她头上的金簪银钗,望着她身上的绫罗绸缎,最后将视线定格在了王太后的脸上。
“娘,你是我娘!”女子哇地大叫起来,像是见到了鬼一样,又欣喜,又惊慌,反正就是张开了双手,想要给王太后来一个大大的拥抱。
王太后被女子的举措一惊,立刻吩咐道:“拦住她!”
殿内刘彻的手下将女子给拦了下来,女子见自己被拦住,再次看向王太后:“娘,是我啊,我是你的小宝儿啊!”
王太后听见女子一说小宝儿,像是想起了什么,于是向女子看去。花念吟也看向女子,发现她虽然穿着粗布麻衣,但是容颜还是与王太后有几分相似。
回忆只是在王太后的眼中一闪,脸上很快就恢复到了之前的平静,然后继续道:“什么小宝儿,来人,将此人给哀家带下去。”
“喏。”
侍卫们说着就将女子抓住,女子看见他们是动真格的了,脸上了慌了起来,什么也不顾地朝着太后大喊了起来:“娘,你当年抛下我和爹走了也就算了,我听人说你当了太后,一开始我还不信,现在是看来是真的了,我不要你封我什么公主当,你就给我些金银珠宝不过分吧,想不到你这么绝情,竟然要将我给赶走,哼,我还不知道,你把所有好处都给你肚子里的弟弟了吧!当时它孩子你肚子里的时候,你就说要把所有好的都给他,你还带着他跑来当太后,娘你不可以这么偏心的!”
女子的话就像是戳中了王太后的痛处,脸上的镇定之色没有了,只是对着侍卫们吩咐道:“快点将这个胡言乱语的刁民赶出去!”
侍卫们将女子的手臂架起,想将女子拖出殿外,却被韩嫣拦住,将所有的侍卫都打倒在地,将女子从侍卫的手中救下。
韩嫣英雄救美的举动立刻让女子的眼中泛起了爱心小泡泡。
“太后,你难道真的忘了吗?此女子,正是你在进宫之前,与金王孙所生之女,金俗。”韩嫣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再一次引起了朝臣的纷纷议论。
“韩嫣,你在说什么?”陈阿娇惊讶于韩嫣所说的话,立刻出声问道。
“胡说,什么金王孙,什么金俗,哀家根本就不认识!”王太后大声否认,手中指甲掐进了掌心。
早就猜到了王太后不会承认,韩嫣脸色也并无异样,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声,“既然太后不敢承认,那么太后敢不敢当众滴血认亲?”
“放肆!哀家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就凭你也敢让哀家为了这子虚乌有的事情滴血认亲?”王太后被气得全身发抖,比起之前太后的故意陷害,现在韩嫣的指证才是更让她害怕的。
“娘,你为什么不敢与我滴血认亲?你是我娘,我绝对不会认错的,就算你当年不要我,也不能因为舍不得一点金银财宝就不认我啊!”金俗指着王太后,身子一蹦一蹦地朝王太后骂道。
花念吟看着这个样子的金俗,还真是应了她的名字,又金又俗。但是也不能怪她,她出身于民间,从小又缺少管教,哪里知道什么朝廷的权势之争,看她的穿着,肯定家中也不富裕,现在看见了自己的娘亲变成了太后,那就是傍上了大款,当然要抓住机会。
之前因为太皇太后的事情,让本来信心满满而来的刘非顿时跌入了谷底,韩嫣的出现无疑使给了他一个希望,于是他抓住机会说道:“既然之前太皇太后敢试验香囊,那么太后又为何不敢滴血认亲?难道真如这女子所说,太后时她的亲娘,皇上和公主是她的亲人?”
女子说王太后当时离开的时候是怀有身孕的,那么很有可能当时怀有的就是刘娉和刘彻,那么,也就是说,刘彻还是不是景帝的亲生儿子。
刘非是在逼王太后,而且还拿出太皇太后的事情来说事,太皇太后信誓旦旦地说香囊没问题,可是一试,竟然将自己都给迷惑。若王太后不敢滴血认亲,那么也就说明了女子说的是真话。
刘非一言,根本就不容王太后拒绝。
王太后此刻的心,是真的慌了起来。哪里用得着什么滴血认亲?在金俗出来的时候,在她看见金俗的第一眼时,她就已经知道了金俗肯定是自己的女儿无疑,所以才这样想将孩子赶出去,但一旦滴血认亲,那就是将所有的事实都摆在了众人眼前。
正当王太后犹豫之际,花念吟突然开口问向刘非:“既然江都王怀疑皇上并非先帝之子,那么本宫可否问一下,江都王是否是先帝的亲生儿子?”
听见花念吟的质疑,江都王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众人皆知,在先帝的儿子中,本王的模样与先帝最为相似,怎么可能不是先帝之子?”
花念吟一笑,“既然江都王如此肯定自己是先帝的儿子,那么滴血认亲又有何妨?”
花念吟的话让众人不明,不是说王太后和金俗之间的滴血认亲的事吗?怎么又扯到了江都王?
“金俗自称是太后的女儿,而且从她所言中可以听出,她说她的娘亲在怀有身孕的时候抛弃了她,若她的娘亲就是太后,那么皇上就有可能是她的弟弟。”花念吟一边解释,一边看着大殿之内每个人不同的脸色,“可是,什么事情都不能只听信他人的一面之词,她说太后时她娘,太后就真的是她的娘吗?就算是,她说太后当时离开时怀有身孕,就真的怀有身孕吗?大汉并未规定女子不可以改嫁,所以,比起证明太后是否真的是金俗的亲娘来,更重要的是要证明皇上是不是先帝的亲生儿子,那么,这个滴血认亲要认,一定要认。”
听到花念吟如此一说,王太后带着惊恐和仇视的目光瞪了花念吟一眼,之前自己还感激她看出了太皇太后的陷害,救了自己一把,现在又这么急着将自己推入火坑。
而刘非听到花念吟这样一说,之前对于她对自己质问一事的不满也就没有了,反而是等着滴血认亲开始。但是也在怀疑,这女人一开始就站在太后那边,现在怎么可能会好心帮自己?
可是没等他高兴太久,就听见花念吟又说道:“既然要弄清楚这两个疑问,那么光是太后滴血认亲是不够的,刚刚江都王那么肯定自己是先帝的亲生儿子,所以这滴血认亲,就四个人一起认亲,太后和金俗到底是不是母女,江都王和皇上到底是不是兄弟,只要江都王与皇上是亲兄弟,那么所有的疑惑就不攻自破了,江都王是以匡正皇家血统而来,想必是不会拒绝滴血认亲这件事情的吧,若是江都王拒绝了,本宫以及在座众人就会怀疑江都王此次前来是别有用心了。”
若说江都王之前对王太后的一番话是让王太后不好拒绝,那么花念吟的这番话,更是让刘非拒无可拒。
刘非看着花念吟咬牙切齿,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女子要挟。
而同在大殿中的韩嫣此时却是沉默不语,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来人,端两碗清水上来!”花念吟一声吩咐,立刻又宫女去准备清水。
清水端上来之后,王太后与金俗同站一碗面前,刘非与刘彻同站一碗面前。
四滴血落入碗中,群臣们都睁大眼睛看着碗内的现象。
王太后和金俗的血液融合在了一起,金俗高兴哇地一声大叫将王太后抱了个满怀。
而在另一边,刘非和刘彻的血液也渐渐融合在了一起。
见此情况,一切昭然若示。
刘非瞬间愣在了一旁,现在他没有任何理由去说刘彻并非先帝之子,若刘彻不是,那么他自己也就不是了。
花念吟见此,努了努嘴。
陈阿娇见此喜笑颜开。
王太后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在了地上。
而一直沉默不语的刘彻瞬时眼神一变,在看向刘非和韩嫣的时候,目色愤怒,这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亲兄弟,一个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视如手足,竟然一同来害自己,刘非觊觎皇位,自己还能够理解,可是韩嫣呢,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江都王刘非蓄意谋反,携军入皇宫,来人,将江都王拿下,打入天牢。侍者韩嫣,助纣为虐,其罪当诛,一同打入天牢。”
这时,从殿外冲进来了一批精兵,立刻将刘非的手给扣住,领头的侍卫武功非常之高,他自命武艺不凡,却根本就不是他的一招之敌。
刘非再看向之前冲进殿中自己的人马,也都被刘彻的人给制服了。原来他早有准备,早就在未央宫中做好了埋伏,自己一时轻敌只带了三千精兵,却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刘非看向刘彻成竹在胸的神色,恍然间明白了,什么窦婴入狱,什么并非景帝的亲身儿子,全都是他的请君入瓮之计,自己就这样傻傻地中了他的圈套。
输了,这一次他是真的输了。
听见刘彻说要杀了韩嫣,陈阿娇立刻惊慌了起来,想也不想地跑到了韩嫣的身前,将来擒他的侍卫给拦住,然后抬头对刘彻说道:“彻,韩嫣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你要惩罚,你就惩罚我吧,求你放了韩嫣。”
当看见刘彻和刘非的血融合在一起的时候,韩嫣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果,但是他不后悔,一点都不后悔。凝视着挡在自己身前娇小的女子,韩嫣的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虽然自己没有说,但是她能够知道自己在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二期为还如此护着自己,那么,就算是自己死了,也算是值得的了。
“没听见朕的话吗?将韩嫣给朕拿下!”
侍卫们有些犹豫,挡在韩嫣面前的是皇后,这让他们怎么下手?
“阿娇,你让开,我随他们去。”韩嫣的声音从陈阿娇的耳畔响起,没有一点临危的恐惧,只有极尽的温柔与平静。
陈阿娇立刻回过头,可是此时韩嫣的头还在陈阿娇的耳边,她这一回头,唇不小心擦过了韩嫣的唇边,陈阿娇愣了一秒,然后很快就回神对韩嫣说道:“不行,这样你会死的!”
而韩嫣,已经忽略掉了陈阿娇所说的话,还沉浸在刚刚那个无意间的吻中。
陈阿娇与韩嫣之间的互动,全部落在了刘彻的眼中,他眼中的深沉有添了几分。
刘彻一步步走了下去,朝着陈阿娇和韩嫣走近。
“你然你们不动手,那么,朕就亲自杀了他。”
周围的侍卫退让开来,刘彻拿过一把长剑,举起,指在了陈阿娇的眉心。
“让开!”
看着刘彻面无表情的用剑指着自己,眼中的无情让陈阿娇深深感到恐惧,但她依然坚定地咬了咬牙。
“不让,你要是想杀韩嫣,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让开!”刘彻眼中的阴郁加深,冷声中听不出一丝情绪。
陈阿娇的牙齿紧紧地咬住下嘴唇,眼中是泛有泪花的恳求,但是也无比的坚定。
刘彻手中的剑一晃,剑光闪过陈阿娇的眼睛,银色的光芒让陈阿娇的眼睛一闭,心紧张到了极点。
一缕青丝从陈阿娇的头上滑落,慢慢地飘落在了地上。
没有想象而至的疼痛,陈阿娇将眼睛缓缓睁开,只看见刘彻的眼中竟然有些发红。
“你当真愿意为他而死?”
陈阿娇没有回答他,但是之前紧紧护在韩嫣身前的举动已经代表了一切,眼中的泪水滑落,陈阿娇依然坚持说道:“彻,求你别伤害韩嫣。”
陈阿娇的举动和话语无疑是激怒了刘彻,一直阴沉的双眼有了怒火,“你是朕的皇后,竟然如此袒护其他男子,信不信朕现在就下旨废后?”
“废后”二字让陈阿娇的身体颤抖了起来,虽然当时自己说不想要这个皇后之位,但是她也明白,此刻刘彻说出废后,他不要的不是这个皇后,而是她!若此时自己真的被刘彻所废,从此之后,她和他就再无可能了。
“彻,他不是其他人,他是韩嫣啊,他和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他不小心做错了事情,但那也是为了我,求你饶了他,要罚就罚我吧。”明知道此话一出可能更加激怒刘彻,但要陈阿娇眼睁睁地看着刘彻处死韩嫣,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听到陈阿娇一声一声地为自己求情,不惜以命相护,在她身后的韩嫣只觉得,就算她此生爱的不是自己,但此生,也足以了。
韩嫣从陈阿娇的身后搂住了她的腰,在她的耳畔再次轻声说道:“阿娇,韩嫣带你走,好不好?”
韩嫣的话让陈阿娇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走?去哪?”
“离开这里,去哪都好。”韩嫣的话云淡风轻,像是根本就没有将围住自己的侍卫放在眼里,只是在陈阿娇的耳畔温柔的说道。
可是,陈阿娇在听到此话之后,想也没想地就摇了摇头,然后眼光看向了面前的刘彻,若是离开了这里,就要离开彻。
离开他,她怎么舍得?
本就没有抱着多大的希望她能够答应自己,如今她的拒绝,却也是让他心,失望。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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