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儿的房间内为什么会有男子的声音?
花念吟顾不得其他,用火折子将桌案上的烛灯点燃。
烛光照亮了房间,花念吟接着烛灯往床的方向看去,正好看见一男一女正闭着双眼做着那事,只是用被子盖住了身体。
花念吟看着上面的男子只能看见侧脸,是一张自己完全陌生的脸,再转眼看过身下的女子时,就算是被男子挡住了一些,花念吟也认得出来,那就是卫少儿!
为什么会是这样?自己与她分开的这几个月里面,她到底发生了些什么?这个男人是谁?
花念吟此时的心中是充满着巨大的疑问的,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花念吟就这样站在一旁看着床上的两人,忘记了离开,忘记了质问。
其实她是想离开的,但她更想要问清楚。其实她是想问的,可是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终于,床上的男女睁开了眼睛,顺着灯光看向了一旁的花念吟。
“你是谁?”床上的男子率先问道。
花念吟本来心中有很多话想要问卫少儿,可是却本这男子的一句话问得说不出来半个字。
“她是我妹妹。”说话的人,是床上的卫少儿,她本来在一开始看到花念吟的时候,眼中还有羞愧,可是瞬间,这种羞愧也就没有了,既然自己都已经决定了要去做,就已经做好了承受一切的准备。
当时她听了王太后的话去找皇后,果然皇后因为她的卫子夫的姐姐不信任她,还将她赶出了椒房殿,后来她才不打不找上了陈掌。
王太后让她去找陈掌,但是王太后不知道,在此之前,她就已经因为给陈阿娇织舞衣的时候认识了陈掌,当时陈掌看上了自己,于是一直对自己死缠烂打,但是自己的心里有的是霍大哥,又怎么会将他看在眼里?
在她看来,陈掌就是那种出身富贵不学无术的公子哥,所以对他一直很冷淡。而为了接近馆陶公主,她不得不去求他。看见自己求他,他很是高兴,炫耀一般的立刻将自己带到了馆陶公主的面前,可是馆陶公主一听自己是卫子夫的姐姐,便给自己为难,说只要将带有流胎的药给琴美人吃了,就将自己留下,为了取得馆陶公主的信任,自己不得不违背良心去做。
但还是被她发现了,药没有下成,自己又不得不再去找陈掌,并且做了一碗粥,说是为了讨好皇后的,希望皇后能够喜欢。
他答应了,他以为自己只是嫌织室的活太辛苦,所以想换到椒房殿来落个轻松,于是就帮自己将下了避胎药的粥端给了皇后,自己站在殿外,亲眼看见皇后将粥全部喝了下去。
一个生不了孩子的皇后,总有一天会被废了的。
她是在报复,虽然不足以撼动她们皇后和公主的地位,但是只要能让她们痛苦一点,自己都会觉得值得。
所以,自己现在这样,也是值得的。
世界上没有什么不讲究回报,陈掌帮了自己,虽然他不说,但是自己也知道,这就是他想要的回报。
反正自己的这具身体当年已经被那畜生给糟蹋了,现在再给谁,又有什么关系?
花念吟看着卫少儿眼中的冷淡,真的不敢相信现在在床上的女子会是她,“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卫少儿没有想到花念吟会这样问,但是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说:“我知道。”
“为什么?”花念吟还是不敢置信。
卫少儿看着花念吟眼中复杂的神情,有不敢相信,有气愤,有关心。
忽略了那不信和气愤,卫少儿看着花念吟眼中的关心,心中又开始柔软,但那也只是一瞬,很快就恢复到了之前,“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给琴美人下毒,是她的不对,所以她承受了她的那一巴掌。
而现在,她伤害的人,只有她自己,所以,她不需要别人来管。
当卫少儿还以为花念吟会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花念吟却将手中的蜡烛吹熄,放在了桌案上。
“好,你们继续。”
说完,花念吟就退出了房间,走之前,还不忘将房门合上。
瞬间,卫少儿坚持忍住的泪水就流了出来,并且控制不住小声抽泣。
陈掌感受到了身下女子的哭泣,心立刻慌乱了起来,连忙安慰道:“少儿,就算被你妹妹发现了也没有关系,放心,我会娶你的。”
卫少儿像是没有听见陈掌的话一般继续哭,陈掌将她抱在了怀中,连忙哄道:“我陈掌发誓,一定会娶你卫少儿为妻的。”
卫少儿的哭泣停止了,然后在黑夜中看向陈掌,淡淡地问了一句:“就算我有一个儿子,你也会娶我?”
整个房间,顿时安静。
☆、第一百二十章
素描丹青香盈透,蝶舞蜂绕花自愁。玉白肌里藏暗秀,一花开遍半花留。半花留,半花飞去天尽头。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雪落白梅,几乎融为了一色。
“子夫,进来吧,殿外面太冷。”琴美人在长宁殿内召唤花念吟,身体不自觉地靠近了一点殿中的火盆。
花念吟回过头,笑着走进殿内,将手中的安胎药端给琴美人,然后拿起桌案上的小青铜炉,从火盆中夹了几块燃烧适中的炭火放入炉中,盖子盖上之后,用羊毛将炉裹上一圈后,把青铜炉递给了琴美人。
琴美人放下药碗,接过花念吟递给自己的小炉,将它抱在怀中。
她知道自己身体偏寒,手总是很凉,所以就特意让人拿了这个小香炉,做成的暖手的火炉给自己。
“子夫,辛苦你了。”琴美人对花念吟感激地说道,她的这声辛苦,不仅是为了这个暖炉,更是为了自己怀孕中这几个月她对自己的照顾。
这些个月以来,她又何尝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害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若非有卫子夫在,仅凭自己,又怎么能躲得过一次又一次的毒害?
花念吟让其他的宫女将喝空了的药碗端了下去,然后拉起琴美人的手,对她说道:“如今已经过了年关,孩子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出生了,能看着我的干儿子出生,辛苦点也就值了。”
并非是花念吟重男轻女,而是皇宫就是如此现实的一个地方,若她生出的是皇子,那么母凭子贵,若是公主,那么以后的日子可就不怎么好过。
琴美人将手放在小腹上,脸上洋溢着将要成为母亲的慈爱,“其实我并不希望是皇子,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美人,就算生出了皇长子,也不过是有名无实,反而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倒不如生个公主,就算不受人待见,也可以落得个衣食无忧,与世无争。”
望着琴美人恬淡的神情,花念吟笑道:“你呀,就是这样不争不夺的性格,先别想这些了,生男生女那都是天意,我刚刚在进来的时候,看到殿外的梅花都开了,不如我们站在门口赏赏梅花吧。”
琴美人没有拒绝,只是在花念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手中一直抱着那个青铜小火炉,随着花念吟走到了大殿的门外。
长宁殿外种了好几株白梅树,遇到非常寒冷的天气才会开放,琴美人入住了长宁殿也有几年了,但是之前一直都没有开花,只能看见光秃秃的枝头,今年倒是开了,而且还是开得如此美丽。
望着梅花簇拥枝头,轻飘飘的雪花落在花瓣上,琴美人心中突起感伤,开口吟道:“北风残白雪,白雪落白梅。白梅堪盈盈,落雪终成影。”
花念吟听出了她诗中的伤感,她是在用白雪自喻,说雪借着梅花来引起人们的注意,但永远都比不上梅花,总有一天会化去。而她,本只是醉花楼的年儿,却因为阴差阳错变成了苏琴,享受着这些不属于她的荣华富贵,过着这不属于她的日子。
花念吟不愿让她如此伤感,但是她又不会作诗,不过她毕竟是现代人,学了那么多的诗词,背上一两首,她还是可以的。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花念吟背完这首词,也不管当时毛爷爷写它时到底是要表达什么样的心情,她只是想要借这首词来告诉琴美人,无需去管他人,只要自己活得开心便好。
琴美人听懂了花念吟词中的意思,也对她安慰轻笑。
“好一句‘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只是这是什么体裁,不像诗也不似赋,就连朕也没有听过。”
听见了声音之后,花念吟和琴美人才看见从梅花树手走来的刘彻。
“苏琴见过皇上。”
“奴婢见过皇上。”
琴美人与花念吟一前一后向刘彻行礼,刘彻扶住了琴美人,对她说道:“如今你腹中的孩子已经这么大了,就不必像朕行这些虚礼。”
“嗯,皇上。”
刘彻将琴美人揽入怀中,用自己身上的风衣为她遮去一些风寒,然后看向花念吟,重复之前的问题:“你刚刚吟的,那是什么?”
“回皇上,那是奴婢家乡的一种长短句,就是念着玩的,不登大雅之堂。”
花念吟是故意这样说的,她没有想到会被刘彻听见,虽然宋词也是流传千古的文化,但是在汉朝还没有词,她不想让词引起刘彻的注意。
“朕听短短几句,倒也富有哲意。”刘彻夸奖了几句之后,就对着琴美人说道:“赏花虽是雅兴,但是外面也太过寒冷了些,我们还是先进入殿中吧。”
琴美人没有拒绝,而是随着刘彻走进了长宁殿中。
这几个月的时间,刘彻都会来看琴美人,对她体贴关照。
这样的温柔,是别人求不来的,但是琴美人自己的心里很是清楚,皇上来看自己,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为了看自己肚子里面的孩子,也有一部分,是为了来看卫子夫。
一次他过来,正看见自己在与卫子夫对弈,于是便亲自坐下,与卫子夫下起棋来,有时候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偶尔他也会过来听卫子夫弹几首曲子,听着听着,就在长宁殿中睡着了。
外人都说皇上对琴美人有多宠爱,就连琴美人怀有身孕,不能服侍,皇上也愿意在琴美人的殿中歇下。
但是其中真正的原因,她自己心里是很明白的。
还好自己对皇上无意,所以她才会不吃醋,不嫉妒。
而奇怪的是,皇后竟然一次都没有再来闹过,馆陶公主倒是来过几次,但每次她一来,皇上后脚就到,只要一句“琴美人腹中是朕的皇儿,谁要敢对皇室子孙不利,休怪朕不客气”,馆陶公主就闹不起什么风波。
今天同样是如此,在皇上与自己说了几句之后,又开始要求和卫子夫对弈。
花念吟将棋局摆好,她与刘彻相对而坐,琴美人在一旁观棋。
刘彻执起黑色的棋子,在落下之前,好像想起了些什么事情,执起的棋子又放回了棋盒当中。
“皇上,怎么了?”花念吟问道。
刘彻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有看了一眼一旁的琴美人,欲言又止。
花念吟像是知道刘彻的顾虑,于是便对刘彻说道:“皇上,琴美人不是外人,有话不妨直说。”
琴美人知道刘彻和花念吟之间一定有他们之间的秘密,于是也不多说,而是淡淡地笑了笑,然后起身,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琴美人,我扶你。”花念吟说着就想要搀住琴美人的手。
琴美人将花念吟的手松开,然后说道:“无妨,床榻也不过是几步而已,你就留在这里陪皇上,正好我也有些累了。”
既然如此,花念吟也就不再说什么了,目送着琴美人回到了床榻,看见她安全到了床上才放下心来。
花念吟重新坐回案前的蒲团上,然后看向刘彻,“皇上是有何事?”
“朕已经派人打听到了和田血玉的下落了。”刘彻在说这话的时候,一直观察着花念吟的表情,没有让他失望,花念吟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
“在哪里?”花念吟急忙问道。
“朕派出去的探子已经查到了,和田血玉正藏在西域于阗国的皇室手中,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你要的和田血玉很是珍贵,它采于昆仑山的山脉之中,受昆仑山脉的孕育,目前朕打听到的,只有皇室中的仅此一块。”
花念吟观察到刘彻的脸上没有千方百计打听到的喜悦,反而是眉头深蹙。
花念吟脸上的喜色也慢慢褪去,然后问道:“皇上,很难得到是吗?”
刘彻很诚实点下了头:“朕派去的探子虽然已经打听到了玉的下落,但是想要得到它,却是不易,西域常年受匈奴控制,与中原隔绝,几乎是断开了联系,朕本想着是之前与大月氏交好,来打听到西域的各国的势力,可惜中途被匈奴破坏,所以想要得到西域皇室之物,的确并非易事。”
刘彻说得没有错,这也是花念吟一直没有冲动地想自己要进入西域的原因,一是西域如此之大,根本不确定和田血玉到底在不在西域。就算在,也找不到它具体的位置。二是自己单枪匹马,还未进西域,就已经死在了匈奴人手中。倒不是说她怕死,而是在墨如斯醒来之前,自己绝对不能死去,做无谓的牺牲。
而现在,就算是刘彻已经打听到了和田血玉在于阗国,自己也根本进不去。
“既然暗中去不了,那为何皇上不光明正大地派人出使西域?只要他匈奴敢拦截,那就是明着与大汉作对,那么就有理由与匈奴一战,皇上,大汉与匈奴这一战,避无可避。”
虽然花念吟并不喜欢战争,但是有些战争,是历史的必然。匈奴与大汉还有西域的关系一直僵持的局面,总有一天会被打破的。
花念吟的话,刘彻又何尝不明白,但是他却有他的难言之隐。
见刘彻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想也知道事情并非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她顿了顿,然后问道:“皇上,是有什么问题吗?”
刘彻看了花念吟一眼,然后拿过花念吟面前的棋盒,自己同下黑白子,一边下子,一边说道:“朕又何尝不想要攻打匈奴,但是现在朕手上一无足够的政权,若是朕一开口说要攻打匈奴,群臣必定会说要以和为贵,只要匈奴不主动挑起战乱,他们是不会同意主动出战的。二是朕的手下,并无可用之人。”
刘彻说得第一点花念吟清楚,朝中大权都还掌握在太皇太后手中,太皇太后一直信奉黄老,受汉初休养生息政策的影响,主张以和为贵,断不可能主动要求战争。
“说到可用之人,我记得当年文帝的手下不是有位骁勇善战的将军叫做李广,我自小听说李广将军有战过匈奴,皇上为何不用他?”
这话花念吟可没有在胡说,她记得小学的时候就学过一首诗上写道:“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而诗中的飞将,指的就是飞将军李广。
听到花念吟提起李广,刘彻的脸上瞬时豁然开朗,但是很快,脸色又恢复如常,“你有所不知,当年李广助景帝攻打匈奴,但在帮助父皇平定七国之乱时,因为私下接受了梁王的将军印,即使有战功,但也没有得到封赏。如今李广在云中作太守,朕要将他召回来,也必须要寻得个正当理由。”
花念吟在刘彻的话中,找到了一个关键的词语——梁王。
若说李广在景帝时期私下接受过梁王的将军令,那么也就是说,李广很有可能就是贾谊的人。
于是,花念吟不着痕迹地试探性问了一句:“找个正当理由并不难,皇上如此为难李广将军回朝,莫非也是像景帝一样担心他会再次私下投靠敌方?”
刘彻却摇了摇头,“这只是一个方面,你可知,当年景帝为了废除太子刘荣立朕为太子,逼死了周亚夫,而李广一向与周亚夫交好,他恐怕宁死也不愿回朝助朕。”
想到这里,刘彻眼中的愁虑加深,然后继续往棋盘上落子,“三来,去年异常干旱,将南方的庄稼全都颗粒无收,如今国库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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