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的!”听到花念吟这样说,阮红泥又高兴起来,并且还用脚丫子拍打着水面,激起许多水花。
看着阮红泥的笑容,花念吟也露出了微笑,但是转眸间,又黯然神伤。
阮红木的话提醒了她,要是穆越他们现在安全,却在四处寻找自己怎么办?
若是钦书安全,肯定也会第一时间通知贾谊的。只希望送信的人快点到。
望着这粼粼的水面,轻微叹息。
一江春水向东流,流尽几多愁。
正当这时,河的对面传来男子的歌声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歌声惊动了三人,抬头望去,河对面一身穿灰色长袍的男子正对着这边而歌。
“红木姐姐,你快看,是霍家大哥,他肯定是在对你唱歌,我有听爹爹跟娘提起过,想把你许配给霍大哥,说不定过段日就会上门提亲来了!”
很快,阮红泥就认出了对面的男子,然后兴奋地大喊。
听见阮红泥的话,阮红木先是一顿脸红,然后马上捂住了阮红泥的嘴,假怒道:“你一个小丫头知道什么,不要乱说。”
说完,阮红木又看了一眼河对面的男子,娇嗔地低下了头,然后端起河岸边的木盆,朝竹屋走回去。
“红木姐姐害羞了!”看着阮红木害羞走开,阮红泥在她身后大喊,然后再哈哈大笑,孩童的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看着阮红木离去的背影,再看了看对岸男子焦急的表情,花念吟也轻微一笑。
“红绫姐姐,我告诉你哦,霍大哥是霍大夫的儿子,因为娘的病一直是霍大夫在看,所以每次都是姐姐去霍大哥那儿抓药,霍大哥为了接近姐姐,就教了姐姐一些医理,霍大哥很喜欢姐姐的。”
阮红泥凑到花念吟的耳边偷偷地说,脸上露出可爱的笑容。
阮红木年芳十五,已经及笄可以嫁人,看着刚刚那男子求之不得,寤寐思服的模样,定是对红木有心,红木嫁过去,也是会对她好的。
花念吟看着一直钓不上鱼的鱼竿,于是便对阮红泥说:“红泥,把鞋穿上我们回去帮你娘收那些晾好的鱼吧。”
“好的,我马上就穿鞋。”
回到竹屋,阮母已经将晾干的鱼用绳子串好了,整理好后放进了竹筐中。
因为竹屋离市集较远,若是买新鲜的活鱼,在这大夏天的,等鱼到了市集就已经不鲜活了,所以阮家一般拿到集市上去卖的,大多是撒了盐巴的鱼干。
“红木,你就将这些鱼拿去集市上卖吧。”阮母将竹筐递给阮红木。
“好的,娘。”阮红木接过竹筐,然后将其背在了背上。
“红木,我与你一起去吧。”花念吟开口说道。
这段时间她一直住在阮家,总觉得这样白吃白喝什么忙也帮不上,心中过意不去。
“好啊。”阮红木应声答应。
花念吟提起另外的一个箩筐,虽然鱼晒干了,但是因为数量多,而且是肉制品,所以还是有些许沉重的,不过还好,是她能够接受的范围。
二人一人背上一竹筐,留下阮红泥照顾阮母。
绿水旁边自是青山,山上野花开遍,绿竹漪漪,带着清晨的露水,山雾缭绕,美不胜收。
从竹屋走到集市,山路约是十里,到了集市上,街上已是满目琳琅,各种商品小贩在大声叫卖。
阮红木选了一个闹市中一个宽广的地方,然后开始吆喝,可是一两个时辰过去了,却也只有一两个人来买鱼。
若是按这样的情形下去,她们今天铁定连一筐鱼都卖不完,虽然阮家菜可以是自家捕的鱼,但是还是需要钱来补贴家用的。
市场赶集并不是每天都有,若是今天卖不出去,又还得拿回家等到下次,这让本来就心生愧疚的花念吟心中更不好过,看着阮红木脸上同样着急的脸,她看见街上的路人不仅有一些寻常百姓,还有一些附庸风雅的公子少爷,于是心生一计,便对阮红木说,“红木,我们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我有一个主意可以将鱼卖出去,但是需要你与我唱反调,你能不能做到?”
“什么主意?”听到花念吟说她有办法买鱼,阮红木脸上也是欣喜。
于是花念吟轻声在阮红木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番后,阮红木脸上浮现光彩,但是还是隐隐的有些担忧,“这样能行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这里的人都不认识我,我们把那些大个儿肉质看起来好的放在我这个筐里,成色略差的放在你的筐中。”
反正照目前这样下去也卖不出去鱼,倒不如试一试花念吟的办法。
想到了这儿,阮红木开始按花念吟说的动作迅速地分鱼。
分好后,花念吟背着竹筐走到了街的对面,与阮红木不远处斜对。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在心中对自己说,这是一场戏,饰演卖鱼女,一次要过,不能“NG”。
花念吟脸上笑意浮现,然后对着街上过往的人大声喊道:“卖鱼喽,卖鱼喽,肉质鲜美的鱼,五百钱一斤!”
卖鱼不是稀奇事,但是五百钱一斤的鱼倒是很少听说,听见了她这样吆喝,让很多路人都好奇地停住了脚步。
再看卖鱼之人,皎若云中仙似月,未施粉黛,却面如朝霞映雪,柳眉如烟,清眸流盼,虽是粗布麻衣,却遮不住自身娇俏风华。
因为之前他们只是在一旁小声吆喝,所以并未有人仔细注意,但这时却抬头大声,引起了众人瞩目,看见如此佳人,无论是男女老少,都停步回顾。
“姑娘,你这鱼为何如此之贵?”路过的文人雅士,有忍不住上来搭讪的。
“我这鱼肥嫩鲜美,五百钱一斤算不上贵。”花念吟很自然地回答。
“大家别听她的,我与她的鱼是同一河流中捕的,只是她运气好,捕到了个头大的。大家来买我这个,只需要三十钱一斤。”突然阮红木的清脆的声音从另外一旁响起,将人们的注意吸引了过去。
却看这女子,虽不如开高价的女子美貌无双,但也是清秀可人。什么时候这渔家女子都是如此美丽了?
这让那些文人雅士兴趣饶饶,而那些普通百姓却是想要看看这一高一低的价钱两人该如何收场,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停留。
“这位姑娘,那边那位姑娘要价可比你的要价低了十倍不止啊,我们为何要不选择便宜的鱼,来买你的价格高的鱼呢?”这时,从人群后面走出一男子,作书生打扮,却毫无书生的迂腐之气,一番风流露于举止之间,风度翩翩,面带洒脱之笑。
对于他的疑问,花念吟只是淡淡一笑,然后解释说:“她的箩筐里的鱼多,我的箩筐里的鱼少,她的箩筐里的鱼瘦小,而我的箩筐中的鱼肥而大,她说同是一条河所捕,但却如此不同,公子可知为何?”
他摇了摇头,然后说:“在下不知,还望姑娘指教。”
他虽是口中说是请指教,但是眼中流露出来神色又透出三分高傲,这样的人,要么就是绣花草包,空有傲气;要么,就是自持一番本事,所以放荡不羁。
若是第一种还好,若是第二种,那便绝对不好糊弄。
“公子可听过这样一句话,'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同是一条河,但是不同的水域自有不同的深浅,而且上流水清,下流水浊,再加上河两岸种植的树木不同,土壤的肥沃程度也便不同,所以鱼所食之物也就不同。我的鱼肥,自然是好水养出,她的鱼瘦小,自然是比不上的。好玉出深山,难开采,所以昂贵,而我的鱼,出于深水之中,很难捕到,难得所以少,物以稀为贵,比一般的鱼昂贵也是有理由的。”
“好一句'桃花流水鳜鱼肥',好一句'物以稀为贵',就凭你这两句话,你这五百钱一斤的鱼,我买。”那人听了大笑两声,然后爽快说道。
听到他的话,花念吟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其他的文人墨客在听了他们的对话后,也不想落后于人,都在一旁附庸而上,争着抢着说要买鱼。
“姑娘,在下东方朔,敢问姑娘芳名?”男子问道。
听到男子说出了他的名字,花念吟不禁多打量了他几番,之后想起他的问话,这才说道:“女子闺名,岂可随意告之。”
“不好意思,是在下唐突了。”
这时也有人在另外一边大喊:“我才不信什么流水什么鱼的,这么贵的鱼我才不稀罕,我看吃着便宜的鱼肯定也是一样,这位姑娘你的鱼便宜,我就买你的鱼。”
“对,我看姑娘你的鱼才是物美价廉,我也买姑娘的鱼。”
于是间,两边的鱼不到片刻就一售而空,还有人在为买不到鱼而遗憾。
在花念吟卖鱼忙碌之时,却不知对面茶楼,一白衣男子正望着她,眉头紧皱,目光凛然。
在鱼售空后,花念吟给了阮红木一个眼色,阮红木即刻领会。
“你说你的鱼好,我的鱼不如你的鱼,看,我的鱼这不还是卖完了吗?”阮红木说着,就将空空的箩筐抬起,然后示威般地对花念吟说。
花念吟没有理她,继续卖着自己的鱼,阮红木先行离开,很久之后,花念吟才整理好自己的东西离开集市。
看着她们的离去,还有些书生恋恋不舍,口中轻念:“渔家有好女,颜容胜西子,体态胜罗敷,美哉美哉!”
“回去做鱼咯!”东方朔将鱼提起,高声而去。
茶楼上的白衣男子放下几枚铜钱放在桌上,拿起桌上的剑,然后走下楼去。
当花念吟走到之前和阮红木约定好的地方,看见阮红木面带喜色地看着她。
“红绫,你太厉害了,今天一天赚到的钱,相当于以前半年的了。”
花念吟也没有想到今天会有这样的收获,她一开始只是希望抬高自己筐中鱼的价格,然后卖出阮红木筐中的鱼而已。
怀中揣着鼓鼓的钱袋,花念吟对阮红木说:“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
“嗯。”
花念吟感觉不远处有人在后面走着,不知道是恰好同路,还是其他什么,但终归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白衣男子跟在她们后面,不远不近地隔着一段距离,直到看见她们走进了竹屋。
花念吟将自己背上的箩筐取下,然后放在篱墙旁边。
阮红木回房将今日的收获记到账本上,阮红泥和阮母在厨房做饭,她没有去打扰她们,而是重新打开栅栏,走了出去,看着门前的小路,最后选择往河边的方向走去。
河岸边,一白衣男子背对着她站在不远处,头望春水,看两旁青山。
花念吟朝着男子的方向走去,在离他不远处停下,然后说:“你一路跟着我们,到底是何用意?”
听见花念吟的问话,男子这才转过身,花念吟看清了男子的模样,一双剑眉刚毅,双目凛凛,似一潭寒水,鼻翼如山峰挺立,整个人透露出一中不可接近的寒冷。
男子看着花念吟,目光复杂。
见他迟迟不说话,花念吟也不想再多问,于是便想转身离去。
男子看着花念吟离去的背影,然后拇指与食指相合,放入唇边轻吹,不久后便有一黑衣人从竹林中跃出,对着白衣男子双手抱拳鞠躬。
“去帮我查,这个卖鱼女子的身份。”
☆、第七十四章
“红绫,这些钱归你。”阮红木说着拿出一袋钱递给花念吟,“若是没有你,我们也赚不到这么多钱,不仅柴米油盐不用发愁了,还可以过段时间为家里添置两床过冬用的被絮。”
“不用了,我吃的住的都是大家为我准备的,这些钱,就当是我谢谢大家的。”花念吟推辞道。
听到花念吟这样说,阮父却有些不乐意,“你这样一说便就是对我们见外,这些钱本就该属于你,你拿去,为自己添置两件衣裳首饰,女孩子家的喜欢那些个。”
见阮父如此说,花念吟不好再推却,便收下了钱袋。
将钱袋放好后,花念吟思量再三,终于开口:“作为商人,不论是大商还是小贩,诚信都是最为重要的,这回我用的办法,一贵一廉,看似我说的贵鱼很有道理,但实则是欺骗了大家,若是让人知道我们本是一伙,那样就会损了你们名誉,以后再想将鱼卖出就很难,而且我在这里也打扰多时,所以我想,为了免却后患,我明日便离开。”
“红绫,这怎么可以,你如今身体尚未痊愈,我们怎么放心你独自离去?”听见花念吟说要离开,阮红木急忙说道。
“我名叫墨吟,本是徐县一家丝绸店掌柜之女,乘船前去淮陵探亲,可不料遇上急流,导致船翻,和家中奴仆失散,现在已经在这僮县耽搁了好几个月,我害怕家人担心,所以必须马上回家,向家人报平安。”
他们只是普通的渔家,花念吟不可能将自己真实的身份告诉他们,所以便随便编出一套谎言。而且她的上还未好,但已经能够独自离开了,毕竟,她心中担心着穆越他们。
听见花念吟如此说道,阮红木和阮父也找不到理由留下他,阮红木只好说:“既然如此,我们便不好挽留,红绫,哦,不,墨姑娘,我知道你急着去向家人报平安,但是今日天色已晚,要不然姑娘明日再走。”
花念吟见她说得有理,于是点了点头。
“那明日一大清早我陪红木去市集卖鱼,来不及向你道别,现在就说了吧,虽然姑娘来我家时间不长,但是却帮了我家很多,特别是我夫人的病好了不少,要好好谢谢姑娘,姑娘以后若是有空,阮家虽是欢迎姑娘。”阮父诚恳地对花念吟说道。
“是啊是啊,以后有空就来我家玩。”
“嗯,我会的。”花念吟应声答应。
这一晚,花念吟其实睡得并不安稳。
第二日清晨,花念吟听见有人敲门。
她皱了皱眉,然后起身去开门,打开门,阮母正端着一碗汤站在门口。
“红木和孩子他爹已经去了集市,我炖了一碗鱼汤给你。”阮母笑着说。
“娘,你进来吧。”因为答应了阮红木假装阮红绫,所以她便唤阮母为娘。
阮母进屋后,两手中的碗放在桌子上,然后对花念吟说:“你快点趁热喝吧,不然待会儿凉了就不好喝了。”
花念吟端起碗,然后喝下了鱼汤。
阮母看着花念吟将汤喝完后空空的碗,眼里划过一丝悲伤,忽然间流下了眼泪。
看着阮母脸上被悲伤和眼角的泪水,花念吟心中暗暗讶异,看着她和以往不同的神色,花念吟不禁问道:“娘,你怎么了?”
听到花念吟的问话,阮母这才反应了过来,用手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然后说:“好孩子,你知道我多么喜欢听到你叫我的这声娘。”
“昨天晚上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其实我前几天就已经清醒过来了,是疯老婆子我自私,舍不得你离去,所以继续装了下去,姑娘你要回家,老婆子我不好挽留,但是姑娘,我是真心把你当作女儿来亲的。”
阮母一边说着一边流泪,清晰可见目光中的不舍。
阮母对花念吟的好,也深深打动了花念吟,她没有母亲,从小没有体会过母爱,所以阮母对花念吟的母爱,对于花念吟来说,也确实是非常珍贵。
正当分别的悲伤气氛流转在空气中的时候,院子里响起了阮红木急匆匆的大喊声:“娘,红泥,我们快走,快点离开这里!”
很快,阮红木就跑进了房,看见花念吟还在,来不及惊讶,面色紧张地说:“娘,墨姑娘,我们快点逃,红泥在哪?再不走官兵就要来了!”
看见阮红木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阮母马上问:“红木,发生什么事了,你爹呢?”
“爹,爹他,死了……”阮红木想到这,泪水顷刻间涌出,面容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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