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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似乎在向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而去。
第八十六章 异变倪端
西临市南郊区。
秦立和林子大两人一起合作把路旁的一辆还算完整的汽车撬开了，里面已经变成干尸的原主人被扔到路边，然后由赵冬瓜负责开车。
小雪独自一人两手空空的跟随他们上了车后座，两手放在膝上，静静坐在右侧靠车窗的位置。
汽车缓缓驶动，秦立坐在她旁边，有些紧张。
其实不光秦立紧张，林子大和赵冬瓜两人也很紧张，毕竟，车上坐着的这位可是能够指挥巨型变异蜘蛛，操控丧尸大军，甚至能直接控制改造人行为的特殊存在啊！
如果她突然变卦不想去了，甚至可以直接操纵开车的赵冬瓜扭头开回那个丧尸城市，或者直接开到车毁人亡。
幸好，这位姑娘看起来比较温和，并不像那种会歇斯底里的人。
汽车一路缓缓向基地驶去，秦立忍不住在心里猜测着，方司令命令自己找到这个女孩并且带回基地究竟是什么用意。
小雪经过两年的成长，身材匀称起来，不再是瘦得可怜的样子，个子也长高了不少。一眼望去，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难怪自己一开始没有认出来。
毕竟两年前的她还是个瘦瘦巴巴的小丫头。
虽然揣摩上级的心思是不好的行为，但是这个命令实在是太古怪了，还有那个名叫罗亚凯的人又是谁？在其中又起到什么作用……
秦立越想越觉得这个命令太过奇怪，无论怎么想，最后的结果恐怕都对小雪不利啊。
秦立别扭的撇过头，专注的看向车窗外的风景。
两年前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好像即将再一次发生呢，自己又要在其中充当这种卑劣的角色吗，看守她，然后把毫不知情的她送去基地的医疗研究机构？
但是无论如何，遵守命令是士兵的天职，无论自己情不情愿。都必须这么做呢……
秦立垂下眼帘，抿紧嘴，攥紧拳头。
……
赵胜利失魂落魄的从方剑的办公室走出来，在街道上游荡着。
人民基地经过两年的发展，各项社会运行机制已经健全起来，人们也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不再每日为了丧尸降临而惶惶不安。
于是傍晚街道上的各类人多了起来，各种商贩们，饭后遛弯消食的人们，急匆匆去赴约的人们。下班回家的人们。各种人汇聚在一起。与周围的街道背景融为一体，形成了一幕熟悉热闹的景致。
赵胜利婉言拒绝了一名向他推销香烟的小姑娘，恍惚的继续向前走着，街道上一切场景都是那么平常、普通。可是他的心里此刻却如同掀起了巨浪滔天，七零八落，杂七杂八的念头不断从心底深处冒出，然后又被他一一否决。
恍惚间撞倒了一个人，他连看都没看清就连忙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赵胜利？”一个熟悉的浑厚男声从身前响起，“你没事吧？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
赵胜利抬起头，好不容易才看清对方的面孔。
“是董长庆啊，”他打量着这个自己昔日的同僚。对方还是那副精壮干练的样子，自从自己两年前自愿参加了改造人实验后，就没与他再见过面了。
“哟，升官了啊，居然已经是中尉了！”董长庆拍拍赵胜利的肩膀。“咱哥俩好久没见过了，一起去旁边饭馆聊聊？”
董长庆有着一米七八的个子跟一张长脸，相貌只是中人之姿，但性格友善，在部队里有着很好的人缘。
面对董长庆的邀请，原本兄弟重逢应该是喜庆的日子，但赵胜利却苍白着脸色摇头拒绝了他，“抱歉长庆，今天不行，改天吧，改天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去找你。”
“哦，既然你有事那就算了吧。不过打起精神来，别这么垂头丧气的，这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连老虎都敢揍的赵胜利啊！”
赵胜利勉强笑了笑，与他挥手告别。
怎么可能还是以前那个赵胜利呢？现在的自己，连人类都不是了……
他脚步恍惚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医院大院门口。
门口站着两个站岗的士兵，他冲他们点了下头，向内部走去。
然而在错身而过的时候，赵胜利听到了那两个士兵小声的议论——
“哎，你瞧，是改造人。”
“改造人啊，听说混合了丧尸的基因呢……”
“好可怕，竟然身体里有那种恶心东西的基因，恐怕以后人类收复了地球之后，就会处理掉这种改造人吧？不然就把人类的血统都混淆了……”
“诶……不是吧？这么恐怖？果然跟丧尸有关的都不是好东西……”
赵胜利咬紧了牙关，额头青筋暴起，手掌在身侧紧紧攥成拳头。
但他还是没有挥出那一拳，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挥拳打了他们，就等于坐实了他们的言论，反而会引起上层的警惕。
自己必须完全听从上层的指挥，扮演好一个完美的战斗傀儡的样子，不然很容易被上层认为自己有反心。
明明当初自己是为了国家，为了保护基地，才自愿加入改造人计划的，但是为什么自己说出“改造人有可能会受‘蚁后’控制”的话之后，方司令竟然会立刻翻脸呢……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从脑海深处浮现的话语，令赵胜利如鲠在喉。
难道我的忠心还比不过一个可能的猜疑么？为什么？为什么方司令会露出那种表情……就好像自己是个叛徒一样！
赵胜利心里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自己敬爱的长官对自己生出间隙隔阂。越是耿直的人，越容易钻牛角尖。
他大步流星的越过那两个站岗的士兵，走进医院，直径走向五楼。
然后他静静地站在五楼的一个实验室门外，没有敢上前敲门，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身份去见她，去见那朵冰山上的玫瑰，自己永远也摘不到的冰玫瑰。
从楼梯口上来了尤雅的助手，他在看到实验室门口的赵胜利后愣了一下，犹豫着说道：“那个。实验体13号你……呃不，赵胜利同志，你在这里干什么？”
赵胜利咧开嘴勉强笑了一下，问道：“尤雅在里面吗？”
助手犹豫着回答：“在，不过尤组长恐怕不会想要见到你……”
赵胜利眼里的光芒逐渐黯淡下来，“是啊，我知道，我只是想在这里站一会儿，你进去忙吧，不用管我。”
“哦。那我进去了。你自己保重。”助手连忙抱紧资料推开门进去。
夕阳已落。夜色缓缓笼罩上整个基地，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也各自回家歇息，小镇空寂下来。
医院大楼里的大部分房间也停止了运作，关了灯。除去值班的医护人员，其他人都回家了。但在五楼的各个实验室，却是一直灯火通明的，很多实验员在里面忙忙碌碌，赵胜利看不懂他们在做什么，也不想看懂。
他只想静静地站在走廊的这个位置，他知道尤雅在另一个房间里，与自己只隔着一堵墙。仅仅是这样，他就足够满足了。
等到很晚了。他正打算离开的时候，突然实验室的门开了，尤雅伸手捂着嘴打着哈欠从里面走出来，随即被站在门口的大块头尉官吓了一大跳，连哈欠打到一半都僵住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尤雅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
“我在这里看看你。”赵胜利回答道。
“现在看到了？”尤雅从兜里掏出一盒烟。取了一根正准备点燃，“看到了就赶快离开。”
赵胜利默默地看着她，“我就这么被你讨厌吗？”
尤雅点燃香烟，优雅地吸了一口，然后把烟气全部吐到赵胜利的脸上，“没错，既然你明白，干嘛还死缠着我，世界上的好姑娘多的是，像我这种脾气不好又惹人嫌的女人何必惦记。”
赵胜利笑了一下，笑容里尽是凄凉，“这种事情又不是我可以控制的……不过我知道我们不可能的，我已经不是人类了，我配不上你。”
尤雅厌恶的皱了皱眉，说道：“别给我来这一套，自怨自艾是女人的专利，男人用只会让我恶心。你要是觉得自己委屈了，就想想跟你一起做实验的那其他12个人，跟他们一比你幸运多了。”
赵胜利面色一僵，想到了两年前跟他一起参与实验的其他人。他们一共有15个实验体，他是第13号。
而在他之前的12个同志……全部死于试验后的各种奇怪的并发症，而且死相异常恐怖。
很幸运，在轮到他上场的时候，那个改造试剂终于成功了，否则他也免不了痛苦死去。不过现在想想，也许当初死去了反而更好吧，不用再承受现在的这些痛苦……
赵胜利苦笑了一下，用笑容掩饰自己眼里的悲伤，“你说得对，我足够幸运了，至少我现在还活着。”
尤雅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搞的？今天吃错药了？要发神经去别出发，别来我这里。”
赵胜利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长长的呼出去，“呼……我想明白了。”
“什么？”尤雅有些糊涂，她觉得今天的赵胜利有些怪怪的，比以往都要怪。
“我想明白了，”赵胜利笑道，“我应该为我自己而活，不应该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尤雅皱了皱眉，“既然你想明白了就赶紧走吧，站在这里影响别人工作。”
赵胜利点了点头，然后突然弯腰一把抱住了尤雅！
“喂！你干什么？我喊人了！”尤雅惊诧大叫起来。
赵胜利拥抱着怀里小鸟依人般柔弱的身子，下巴蹭着她柔顺的波浪长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以前是多么窝囊。
明明只要勇敢的跨上前一步，就能够抱住她，自己以前为什么那么傻，一直站在原地呢？
然后他感觉腰部一痛，不由得低呼一声，松开她后退一步。
对面的尤雅气喘吁吁地举起手里还染着血的手术刀，望着赵胜利腰间的血窟窿。
赵胜利伸手捂住自己受伤的左腰，低低地笑了起来，“呵呵呵哈哈哈，果然，你果然会是这个反应……”
“你什么意思？”尤雅怒瞪着漂亮的凤眼。
“不，谢谢你。”赵胜利说道，“谢谢你，我想通了。”
然后这个一米八的健壮肌肉的光头男捂着自己腰间的伤口，转身离开，留下尤雅站在原地冲着他干瞪眼。
远远的传来他爽朗的声音，“谢谢你，尤雅，我想通了……”
“他想通了什么？”尤雅皱着眉嘀咕道，“算了，反正不关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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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深入虎穴
小雪低着头静静地坐在汽车里，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身旁的秦立三个人也不敢说话，于是就这么一路沉寂着，四人终于在午夜前行驶到了人民基地。
此时太阳已经落了有一会儿了，星星从天空上挂着，一闪一闪很是美丽。这两年来城市里的各种重工业、轻工业几乎都停止了，再加上植物的疯长，整个地球的大气层空气比起以前来说要清新很多，即使是在丧尸城市或者幸存者基地里，抬起头也能看见夜幕中璀璨的银河。
远远的，明亮的车灯光束照到了人民基地的大门，站岗的士兵立即反应过来，冲这边喊道：“什么人！”
赵冬瓜把车停在路边，秦立陪同他一起前去跟站岗士兵打招呼。小雪则仍然静静坐在这里，望着窗外美丽的杏眸里充满了悲伤。
两年前，就是在这里，也是这样的黑夜，自己被路边那块石头绊倒，连同背后的罗哥哥一起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现在那块半嵌入泥土道路的石头还在那里，自己仿佛还能看见当初那个小小的自己趴在那片泥地上，抱着罗哥哥染血的身体哭嚎着，叫着让那些士兵快来救他。然后自己悄悄躲进灌木丛里，眼睁睁看着罗哥哥被他们带走，带到自己永远也不能触及的地方。
自从那之后，小雪就再也没有来过人民基地这边，即使多么思念罗哥哥，也不曾来过，因为她在害怕，害怕知道关于罗哥哥的任何信息。
如果罗哥哥真的死了，自己要怎么办呢？
小雪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她甚至无法想象自己那时候会做出什么举动来，她只是静静坐在这里，等待着最后的结局。
过了一会，赵冬瓜和秦立回来了，两人一边上车一边向小雪解释道：“那个。他们说要通知一下方司令，需要咱们在这里等一会儿。”
小雪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秦立挠了挠头，说道：“罗雪……你是叫罗雪吧？你别太难过了，也许没有那么糟糕也不一定。”
小雪抬眼看了他一眼，从这个年轻人眼里，她再也找不到当初那份纯净的善意，取而代之的是掺杂了为难与困惑的复杂神色。
小雪点了点头，并不打算开口说话。
于是众人在车内的每一秒都变得格外难熬，直到从基地内部向这边跑出了一队士兵迎接，赵冬瓜三人才松了一口气。连忙下车。把小雪交接给他们。
那一队士兵在确认赵冬瓜三人的身份之后。让一个士兵把三人领回基地，剩下的人则把停在路边的这辆破旧汽车团团围住，警戒着里面剩下的最后一人，小雪。
然后。一个魁梧身材的男人穿着两杠四星肩章的笔直军装从队伍后方走了上来，他剃了寸头，剑眉虎眼，整个人有着一种沉稳的气势。
方剑弯腰轻轻敲了敲车窗。
小雪降下车窗，平静的与他对视。
“小姑娘好久不见，下车吧，咱们进去再说。”方剑和善地笑着，语气中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势。
小雪抿了抿嘴，伸手扣开了车门把手。弯腰从车里出来。
等她站直身子，方剑才发现以前个头只到他腰际的小丫头，此时竟然已经有了将近一米七的身高。长长的黑发披在脑后，五官秀气精致，修长的白皙脖颈上戴着一根红绳。手腕上套着一串银镯子，白色束腰的连身长裙一直垂到脚踝，穿着柔软的白色平底鞋，整个人就像一束洁白的百合花，亭亭玉立，蕙心兰质。
方剑神色不变，微笑着站在原地，等小雪仰起头看向他时，他才说道：“走吧。”
于是两人并肩向基地内走去，其他士兵紧随其后。
夜晚的街道空荡荡的，带着些许的寒气，家家户户都紧闭房门，街上的路灯稀稀疏疏，昏黄的灯光照着下方小小的一片地面，照不到的地方则沉浸在黑暗之中，影影绰绰。
小雪与方剑并肩行走在街道上，路灯把影子在身前拖出长长的一道，然后在下一个路灯即将来临时淡化，影子便跳身后去，重复向前移动的现象。士兵们在方剑的示意下后退了一些距离，远远地跟在后面。
小雪终于开口了，她淡淡的抬起眼皮，问道：“罗哥哥呢？”
方剑笑着说：“你会见到他的。”
小雪抿了抿嘴说道：“我知道你是想把我引过来，然后抓住我。但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要见到罗哥哥。”
方剑笑了笑，没有说话。
小雪抬脚迈过路上的一个裂坑，裙摆微扬，她垂下眸继续说：“你派人来告诉我，让我来见罗哥哥最后一面。罗哥哥这两年究竟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