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在的这家清洁公司长期从事各种商业外包清洁服务,像是各大商场写字楼什么的,很多地方都不喜欢自己招聘清洁人员,而是直接把这种工作外包给专业的清洁公司。
方针以前不知道这一行是个什么样子,等自己真的进入了才明白,其实这一行也可以干得很漂亮。像是她们的老总从前也就开了个家庭作坊,谁也没想到他有这个本事,能把个作坊开成正规的企业模样。
方针每天早上七点上班,下午四点下班,中午有一个小时休息时间。虽说他们做各种外包清洁,但因为是长期合同,所以她有固定的工作地点。培训期结束后她就被派去某间写字楼,和同公司的其他员工一起工作。
这工作初干有点累,但她很快就适应了。每天埋头干活,四点之后就什么都不用管了。晚间另有一班员工会过来做大清扫工作,第二天再交班给他们白班的工作人员。
方针觉得这么不动脑子埋头工作的状态也不错。反正过去五年她就是这么过来的,比起牢里那点辛苦,在外面既自由又有钱拿,实在是轻松很多。只是刚开始总会有人好奇打听她的过去。起初大家都以外她是外地来的,因为学历不高才来做清洁的工作。后来听说她是本地人都有些吃惊。
方针不愿意多谈自己的事情,就说初中毕业就出来干活了,家里还有个弟弟要供。大家一听她下头还有弟弟心下了然,立马将她看成是一心赚钱养弟弟的那种“好”姐姐了。
仔细想想,方针觉得自己从前还真是个好姐姐,甚至是个好女儿。无论什么情况下总把家人放在第一位。父母从小向她灌输大的要让小的,大的要养小的这种观念,以至于她很长时间内都拧不过来。她觉得赚钱给弟弟花是理所应当的,家里有用钱的地方她把存款工资上交也是应该的。他们都是她最亲的人,她对他们好,他们自然也会对她好。
但五年牢狱之灾让她想清楚了很多,关键是在里面看了很多听了很多。她们那一批人里很多家里都有弟弟妹妹,无私为家庭奉献的也有不少。像一个比她晚进来两个月的女人就是为了给弟弟造房子,结果挪用了公司的钱账,最后被送进了牢里。
见得多了方针也学会思考了,她突然觉得自己长时间这么不计较地付出真的有意义吗?哪怕不看别人,就看父母对她的态度,她从前一颗心再热如今也都凉下来了。
在里面的时候弟弟几乎没来看过她,唯一来的一次还是抱怨她坐牢害他没钱买房子。出狱之后就更离谱了,几乎连家都不让她回了。不管她怎么掏心掏肺对他们好,到头来他们才是一家人,她就是多余的一个。
可再多余的人偶尔也会有派上用场的时候。方针在清洁公司工作了大约半个月后,某天下班时就接到了妈妈的电话。说他们正在市中心某间高级商场里买戒指,结果因为身上钱带的不够就让人给扣下了,不放他们走了,让方针赶紧送钱过去。
方针听了简直觉得莫名其妙。没听说过哪家店有这种规矩,买东西钱不够不买就是了,扣人有什么用?但电话里不方便细说,她那个妈说了几句就挂了,只一个劲儿催她赶紧过去交钱赎人。
方针匆匆换下制服就赶去“救人”,上了公车才发现她妈居然去了深蓝广场。那地方和他们这样的人家是完全不搭的,她怎么会去那里?方针一想到深蓝就会想到严肃,想到严肃就不想去。可妈妈让人扣下了她不能不去看看,硬着头皮坐车到了目的地,找了圈终于在主楼三楼的一间珠宝店里找到了正在那儿看钻戒的一家人。
方针站在珠宝店门口一扫,发现除了她父母和弟弟外,还有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她一下子就猜到这女人肯定是弟弟的女朋友珍妮。看他们几人的样子完全不像是被人扣下的样子,那满脸喜悦挑挑捡捡的模样,根本就是打算买个一两样东西回去的嘴脸。
这情景看得方针一阵恼火,转头就想走人。就在这时她那不争气的弟弟方法眼尖看见了她,立马一脸笑意冲到门口,生拉硬拽把她拉了进去:“好了好了,我姐来了,珍妮你放心,我姐可有钱,这里的东西你随便挑,你想要哪个我姐都会送你。”
那个珍妮倒也不怎么傻,一脸疑惑道:“你姐真这么大方?”
“那当然,我姐从小最疼我,我想要什么她都会给。”
从前的方针确实这么傻,弟弟要什么只要开个口,就没有不给的。但如今她不傻了,她也学聪明了,懂得为自己留后路了。既然这世上没有人愿意做她的后路,她就唯有靠自己了。
于是绝世好姐姐方针头一回在弟弟的海口下挣扎着推开了他,随即冷淡道:“我没钱,别找我。”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神孩在跳舞妹子扔的两个手榴弹和xhlx5妹子扔的地雷。好孩子一人赠送香吻一个。
之前看留言有妹子担心男女主会碰不上。大家放心好啦,我这文别的不敢说,神助攻简直多得不得了。你们看,现在连不着调的方家人也开始出来当助攻了。明天大家又能见到我们亲爱的老严同志了。
另外从明天起本文将开始双更生涯,大家记得帮大苏加油鼓劲,祈祷我每天心情棒棒(心情不好写不出文来)、文思泉涌,可以一直将双更进行到底。
双更的方法和以前一样,两章并一章,每晚八点六千字奉上,大家记得要来哦,一个都不许走哦,小天使们。
☆、第27章 教训
方母脸色一变;冲珍妮尴尬地笑笑;然后拉着方针到一边说悄悄话。
“你怎么会没钱?你都出来三个月了;还没挣到钱?”
“弟弟这三个月有挣到多少钱吗?”
方母愣了下,显然不明白女儿指的是什么:“你弟弟才刚大学毕业,他能挣几个钱?”
“他大学毕业都挣不了几个钱,我一个刚从牢里出来的人,怎么可能挣大钱?”
“你以前不是工作过嘛,你学历又高,当初家里可是花了不少钱供你上大学的。”
方针很想跟母亲算笔账;但想着大庭广众的算了也就不说了;只挑关键地说:“有案底的人去不了大公司;小公司都不会要。我学历再高也没用;我现在只能在清洁公司打工。”
“清洁公司也能挣钱啊,你都干了三个月了,多少攒了点钱吧。先借妈用用。你弟弟女朋友头一回买东西,咱们好歹得给人买个带钻的啊,要不你弟弟还怎么娶媳妇?要不是你去坐牢,家里现在何至于连套房子都不能给你弟弟买。”
方针突然挺生气。她平时算是个脾气不错的人,从牢里出来后更是一心与人为善,能不和人争执就不争执。但今天看到父母对那个珍妮那么捧在手心,自己这个亲生女儿除了要钱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她骨子里仅有的那点脾气也忍不住冒头了。
“妈,弟弟要娶老婆得靠他自己奋斗。男人买房买车得靠自己,再不济就是靠父母,哪有靠我这个姐姐了。我自己也没房没车,就算有钱我也得给自己买,怎么可能给他买?他又不是我生的。”
“方针,你这话什么意思?”方母两眼一瞪,显然就要发火。
“我说的是实话。他也成年了,娶老婆得靠自己努力,不能总想着依靠我。连父母都没办法给他办到的事情,我又怎么可能办得到。”
“行了行了,你别说那些有的没的。现在没人让你给他买房子,就让你借点钱给珍妮买个钻戒,你怎么这么多话?”
方母一边说一边推搡方针,甚至想伸手进她包里去拿钱包。方针也不阻止她,随便她翻自己的东西。反正她钱包里一共只有两百块,大不了全给她。
在母亲四处“忙活”的时候,方针打量了一下珠宝店的环境。一看这装潢她就知道这里东西不便宜,根本不是他们这样的人家该来消费的地方。更何况这店还开在深蓝广场,光租金就比外面贵许多。羊毛出在羊身上,同样的东西这里肯定比外面贵好几成。
方针于是劝她妈:“别在这里买了,要买也换个地方,这里东西比外面贵。”
“你懂什么,就是要在这里买,才显得有面子。我跟你爸带了两万出来,结果这里最次的都要三四万,钻还小得几乎看不见。你身上到底有多少都拿出来吧。”
“我只带了两百块。”
“什么,两百块,我不是让你多带点钱吗?”
“我说了,我没钱。”
方母只觉眼前发晕,下意识地觉得今天可能没办法善了了。她心里有气就忍不住往女儿身上撒:“你怎么会没钱,你这三个月的工资都花哪儿去了?”
“租房子吃饭交通费,清洁公司没几个钱,差不多都花没了。特别是房租,一交交半年,人家一开口就要一年的,我求了半天才让我交半年。”方针留了个心眼,没提在安德森家和严家做佣人的事情。
方母一下子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租房子,你干嘛租房子住?现在这个市道租房子多贵。”
“那我应该住哪里,家里有我住的地方吗?”
方母立马语塞。原本方针出狱回家住过几天,结果儿子天天闹腾,她就总盼着女儿搬出去住。当时她一心只想满足儿子,没考虑过搬出去住的成本问题。后来方针找到工作搬出去的时候,她连问都没问过,也从不知道她究竟在干些什么。她对这个女儿从来不上心,小的时候不关心她的考试成绩,长大了也不关心她的工作环境。对她来说女儿干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赚钱。
但现在一个恶性循环摆在她面前,女儿不住家里就得租房住,租房住就要多花钱。但现在再把女儿拉回家来显然不合适。因为珍妮如今住在她家里,她占了方针原本的房间,家里已经没有多余的地方给她了。
话谈到这里就僵住了,方母想不出还有什么法子逼女儿出钱了。她潜意识里觉得以女儿的性格肯定不会是月光族,但从前让给多少给多少的女儿一下子变了性子,一口咬死了没钱她也没办法。
方针看妈妈不说话,从她手里拿了钱包就要走:“我先走了,我还有事儿。”
方母还没反应过来,弟弟方法却急得冲了过来:“姐,你不能走。你要走也行,把你银行卡留下。”
“我的银行卡凭什么要给你?”
方法今天头一回在姐姐这里碰壁,而且当着女朋友的面碰了一回又一回。他这心里显然十分不舒服,口气立马变得有些蛮横:“你是我姐,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方针从没觉得弟弟是如此面目可憎。她懒得理他,转身就要走人。方法一看急了,伸手就过来扯她,方针力气没他大,被他扯得连连后退。方法也不管姐姐能不能站稳,一把抢过她手里的钱包就翻银行卡。翻了半天他就翻到一张建行的借记卡,没有密码取不了钱,于是他把卡往柜台上一放,冲方针道:“姐,给我密码。”
方针气得说不出话来,半晌冷冷道:“卡给你吧,我去挂失,里面的钱你别想动一分。”
方法一下子跳了起来,冲过来抓着方针的衣服把她整个人往回拽。方针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可推了几次都不行。最后被他强行推到了柜台前。方法指着面前的刷卡机道:“快点,给我密码。”
方父有些看不下去了,过来劝儿子道:“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
“她不肯给我钱,还想让我好好说。今天我必须得给珍妮买个戒指,她这个姐姐怎么当的,有钱都不给我,不要脸。”
在场所有的工作人员全是一副被惊到了的表情,他们真心料不到这年头还有人这么不要脸,说出这种欠揍的话来。本来这一家子来的时候他们就觉得不妥当,不说他们的穿着打扮,就是说话谈吐也非常不合时宜。这家店一向以经营精品为理念,光顾的不是名媛富商就是公子千金,连一般的白领都鲜少踏足这里。
结果这家子来了之后买不起东西也就罢了,还要当众动粗,连负责接待他们的女销售员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冲方针道:“小姐,要不要替你报警?”
方针虽然觉得丢脸可也没到要报警的地步,想了想只是摇摇头。方法就趁机把刷卡机往她面前推:“你快点,赶紧输密码。”
珍妮在旁边脸色并不好看,青一阵白一阵的。男朋友说要买戒指给她她是挺高兴,可用这种野蛮的方式逼迫姐姐掏钱,珍妮打心眼里看不起方法。她正想开口说不用买了,就听珠宝店门口一个声音冷冷道:“小姑娘,我劝你,这种吃软饭的男人还是不要为好。”
这话应该是对珍妮说的,她立马抬头冲门口看,就见一个眉目俊朗气质冷傲的男人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见到那男人的一瞬间,珍妮的心漏跳了一拍。但除了她之外,在场还有一个人的心也漏跳了一拍。
方针被强摁在展柜前走不开,眼睛默默盯着面前闪着光彩的各色首饰。她甚至不用抬头光听声音就知道来人是谁。
深蓝广场是严肃的地盘,他会出现在这里一点儿不奇怪。可为什么偏偏是在她这么尴尬的时候。方针低着头不想和他对视,她觉得自己简直无法面对严肃。
方法一听对方如此说话,气得血往上涌:“你说谁吃软饭?”
“当然是那些连戒指都买不起,只能靠打劫女人的男人。”严肃语气倨傲神情淡漠。他扫了方法一眼,转头又去看珍妮,“如果我是你,一定不会和这种男人交往。他所有的本事不过是无下限地压制自己的姐姐,一次次强迫对方为他的消费买单。这样的男人靠不住,因为他姐姐挣的远远满足不了他的需求。并且他姐姐终有一天会结婚会有孩子,到时候更不可能有闲钱养着他。小姑娘,一个挣不了钱只能依靠家里的男人是不能嫁的,这是我对你的良心忠告。”
珍妮本来就对方法心存不满,听严肃这么一说更加看不起方法,当即就拎着包要走人。方法急了,伸手去拉她,珍妮却推开他的手,冷冷送了他一句:“对不起,我想我们并不合适。”
形势急转直下,方法简直看呆了眼。他站在原地眼睁睁目送珍妮离开,心头的一股火再也抑制不住,二话不说伸出拳头就往严肃脸上招呼。
严肃也不退让,一伸手就握住了方法的拳头,将他整个手臂一扭。方法吃痛,下意识地就转了个身。严肃趁机拎起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直接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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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针吓了一跳,刚想上前劝两句,严肃却直接出手,把方法重重扔了出去。
宽敞的珠宝展厅里一个人影闪过,砸在了某个展台上面,又摔落到了地上,整个人面朝下动弹不得。
这一下摔得很重,方法整个人几乎背过气去。他也算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了,可刚刚被严肃提溜在手里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团棉花,一点抵抗的力量都没有。对方收拾他就跟收拾只蚂蚁似的,那重重的一下几乎要了他的小命。
方法趴在地上起不来,父亲和母亲立马围了过来。方母一时气愤,叫嚷着要喊警察。方法被扶起来后边咳边附和:“对,我要报警,我就不信警察会包庇你。店里有摄像头,我要你赔得倾家荡产!”
方法虽然莽撞却并不傻,他看严肃一身行头价值不菲,举手投足也显得很有派头,心知这是个有钱的主儿。自己这一下不能白挨,不敲他个几百万简直说不过去。
方针站在那里面对这一出闹剧,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刚才的事情显然是方法的错,但严肃出手过重也是事实。她无法跳脱亲情的束缚去帮严肃说话,却也没办法当着父母的面站到打了弟弟的男人这一边。
她只能选择沉默,并且觉得这沉默令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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