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寻常人家用棉布之类,穷苦人家就只能用竹片木片了。
非常不习惯没有纸张的生活;陆小琬深深的怀念着雪白的纸张铺在桌子上的场景。现在她房间里的家具都已经换上了前世的那种桌椅;唯一缺乏的便是铺在桌子上的纸张。
现在看到张二嫂子那微蹙的眉头,陆小琬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念头:她要改变历史,她要造纸!提起造纸,陆小琬还真能自豪的说上一句:我会造!不用做实验,也不是在脑海里随意yy,她真能造纸。
其实她也是无意中学得造纸的。前世的一个暑假,导师组织她们去贵州黔西南州的万峰岭一个少数民族村寨去做写生实习,那里风景优美,无数山峰耸立,若登上一座山头放眼四望便能看到周围有群山延绵,仿佛就是山后边长出来的一般。晨光微熹,能看见布依族村民们穿着各色布条镶嵌的衣裳,背着竹篓慢悠悠的走在羊肠山道上,口里的竹哨发出悠长的声音。
她住在一位叫阿巴朗的村民家,他家世代造纸为生,每次赶集便推一车纸出去,回家的时候那车子上边不再有一张纸,只有一堆生活用品和一些小零食,他的孩子们会欢呼着围拢过去,在那车子里搜索着他们想要的东西。
布依族的村寨在深山里边,交通很不方便,基本上属于物物交换的状态,除非有人下了大力气,推着车子去大山外头的县城,一次将东西买个足够,所以阿巴朗家的纸张不愁销路,算得上山寨里的富裕户。他家的门口有两个大水池子,里边总泡着一些东西,陆小琬原来还没怎么注意。直到有一天,阿巴朗的大儿子抱着一堆竹子,用刮刀努力的刮去竹子上的青皮时,陆小琬这才惊讶的发现,有一个池子里泡的全是竹子。
“这是用来造纸的材料?”陆小琬指着那个池子,吃惊的问他。
那孩子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继续用刀子刮着竹子上的青皮。陆小琬愣了下,突然想到这或者是他们家的祖(W//RS/HU)传秘方,是不能和外人说的,于是也没有勉强他,只是支起画板,开始迅速的勾勒出一个正在辛勤劳作的少年的轮廓。
阿巴朗的儿子偷偷抬头看了她一眼,见陆小琬的笔动得飞快,摸了摸头站了起来,似乎想走过来看她在做什么,可能是想到刚才自己不理陆小琬,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望了她几眼又蹲了下去,继续拿着刮刀“吭吭哟哟”的刮起青皮来。
陆小琬见那孩子着实可爱,也想逗逗他,故意不搭理他,就在她快要画完的时候,那孩子终于忍不住了,蹿过来往那画板上看,一见到画纸上的孩子分明就是自己,而且画得活灵活现,他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指着陆小琬道:“这是我?”
陆小琬笑了笑:“你觉得不是你又会是谁?”
那孩子羡慕的看着那画纸上的自己,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摸了摸,然后对陆小琬说:“你能不能教我画画儿?”
看着那孩子纯真好奇的目光,陆小琬本来想一口答应下来,但是为了捉弄他一下,陆小琬偏着头看了看他道:“这可是我不外传的本领哟,如果你愿意告诉我你们家是怎么造纸的,那我自然会告诉你我是怎么画出来的。”
听到陆小琬这么一说,那孩子抚摸着画纸的手停顿了下来,脑袋越来越低,一直低到了胸口,脸色也变得痛苦起来。就在陆小琬忏悔着不该捉弄他,想要告诉他自己是和他开玩笑的时候,那孩子抬起头来,咬着牙齿说道:“我去问过文人小说下载父亲再回答你!”
过了几日,阿巴朗皱巴巴的脸孔出现在门口,身旁跟着那个孩子,他一副为难的表情道:“我听说你想学造纸?”
陆小琬看了那汉子难受的神情,笑着摆了摆手道:“我只是说着玩的,你不要当真,我学了有什么用,外边都是机械造纸,又快又好。”
阿巴朗摸了摸头道:“其实我教你也没有什么,反正你不会在我们寨子里呆久了,你跟我来,我现在就教你怎么造纸,但是希望你也信守诺言,教我的阿达沐怎么画画。”
跟着阿巴朗走到水池边上,他指着那两个池子道:“左边这个池子里头都是我收集来的破布绳子之类的,右边的全是竹子。这两个池子造出的纸是不同的。”
按照阿巴朗的介绍,先要将这些原材料浸泡三个月以上,竹子要去青皮,等到这些泡烂了,再将那些东西和石灰一起放到一个大桶里边蒸煮几日。蒸煮以后便浆桶子里的东西放到一个石臼里边不断捶打直到它们变成浆子。接下来便是将这些浆子倒入一个水槽,用筛子不断的筛去水,只余一层薄薄的纤维浆粘在上边,然后小心的将那筛子翻转过来,一张湿纸便形成了。
如此反复,一直到水槽里的纤维浆全部捞光,旁边也会堆起小山一样的纸张,只是因为刚才水槽里捞出来,都还是湿漉漉的,这时便要拿木板挤压去湿纸里的水分,最后拿到土砖砌成的灶上烘焙,干了以后便是纸张了。
阿巴朗指着那个竹子池,骄傲的说:“那池子里边我会加一些我们山上特有的树汁,这样做出来的纸张不仅白,而且还有香味儿。我们寨子里头就我们家造纸,全寨子里的孩子上学都是用我家的纸呢!”
那个夏天,陆小琬不仅画了很多写生,不仅收了一个小徒弟,而且还成为了一名造纸熟练工。最开始她不会均匀用力捞起纤维浆,筛子从水里提出来,细细的网眼上残留着厚薄不均匀的纤维浆。经过反复训练以后,她可以做到一气呵成,筛子潜下水去,在水里趟上一趟,两只手抓住筛子把手平稳的捞出水面便可以看到筛子上有一张平整的纸。
阿巴朗不在家的时候,她捞纤维浆,阿达沐在旁边支起画板有模有样的给她画速写。从把她画成模糊不清的一个球开始,到逐渐有了清晰的轮廓,最后还能抓住她的眼色和神情,这让她不得不感叹阿达沐真是一块难得的璞玉。
“我今天捞了一千多张纸。”陆小琬甩着胳膊,疲乏不堪却又有着骄傲。
“我今天画了十几张你的画像!”阿达沐举着速写纸在她面前晃……
多么遥远的记忆,多么温馨的回忆,离开布依族山寨的时候她将自己的画具都留给了阿达沐,鼓励他继续画画,还给他留了地址,要是能出大山到县城读书就给她写信,自己会尽力给他帮助。这一切都是过眼云烟了,阿达沐会不会写信给她?会不会她已经不在那个世间,信封上写着“查无此人”又退了回去?
陆小琬坐在桌子旁边,脸色阴晴不定,没想到自己前世的记忆如此鲜明,没有丢失掉一点。自己可不可以试着造纸呢?记得历史书上说东汉蔡伦是用破布、破麻头和破渔网之类的造纸,和阿巴朗家造纸的原材料中一种类似,自己能不能也挖个池子来试试?
如果自己造纸成功,这将会是一件改变历史的大事,今后可能就不会有“蔡侯纸”这个名字了。陆小琬站起来走到院子里,看着后边那个池塘,心里一直拿不定主意——更重要的是,如果自己造纸成功,肯定能获利多多,那这项发明会不会吸引来一些嫉妒的人要从她口里挖出这个秘密?
陆小琬想到了那个成语“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看起来自己可不能凭着一时冲动就决定造纸,先在院子里做些实验,在做实验的同时要想好去找一个大靠山,自己才能放开手脚造纸赚钱。
靠山?陆小琬眼睛转了又转,梁王不知道算不算大靠山?
就她所知道的历史来说,梁王现在还能风光一阵,因为窦太后健在,又还未立太子,汉景帝甚至有过百年之后传位于这个同胞弟弟的念头,所以梁王目前来说还是一个非常理想的靠山。
院子里的池塘一片幽静,残破的荷叶漂在水面上,枯萎的叶片让人看不到半点生机,陆小琬在池塘边上兜了半圈,走到靠近围墙的一角,看着那细细尖尖的池塘边缘,心里暗自想着,不如将这个尾部截留出来做一个小池子拿了做实验基地。
“那就试试看罢!”陆小琬心里鼓励着自己,拿了个篮子,开始捡起地上细碎的布头来。 。。。
☆、75某人胡同一枝花
春风终于缓缓的吹过了京城;冰雪消融,枝头嫩芽点缀得整个长安一片朦胧的烟柳之色,站在高楼上俯瞰长安,只见一片淡淡的鹅黄绿;柔软得让人的心都能化掉似的。
陆小琬的商业大计里边多了两项,第一项自然是进行造纸的实验,另外一项却是另外开一家铺子,专卖美酒和小零食。
由于向伟之加入了这个团体;成了她贴身保镖;到处都能看到他紧紧跟随的身影,陆小琬只觉头疼;一心想派个什么事情给他;免得他时时刻刻跟在她身后,就像一条甩不掉的尾巴。
“小琬,我觉得我大哥很好哇。”孟酒酒小心的挖着地面,一边看了看腿上放着一块木板,正低头飞快写着什么东西的陆小琬:“你为什么总是对他不苟言笑?任凭是谁都看得出来他眼睛里只有你一个人,就想讨好你,为什么你就不能接受他呢?”
店铺规划书,陆小琬才写下这五个字,就听孟酒酒突然说到这话,笔尖儿一偏,拉出了长长的一段墨迹。酒酒知道什么,她那大哥可真不是个好东西,打劫了自己的嫁妆这事姑且不说,现在每日晚上都还要赖在她房间里头,直到他的嘴唇脸上蜻蜓点水般掠过她的脸庞,这才恋恋不舍的回自己房间歇息,他分明就是一个……陆小琬憋了半日,才想出“采花贼”三个字来。
“是呀,我看向大哥那么喜欢你,你难道忍心让他失望?”阿息帮着孟酒酒小心翼翼的将浮土扒去,露出埋在里面的酒坛来,盖子上的红绸还是那样鲜艳,没有褪去半点颜色。她回头看了看陆小琬,只见她继续在写着什么东西,仿佛对她和孟酒酒说的话置若罔闻,拍了拍手走到她面前道:“小琬姐,你年纪不小了,也该考虑终身大事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怎么能就只想着做生意却不想着自己的终身大事呢?”
陆小琬抬起头来看了看阿息,来长安半年她已经长高了许多,就像一支抽条的嫩柳一般,站在那里婷婷袅袅。脸蛋长圆了些,一双眼睛活泼灵动,脸颊白里透红,淡淡的粉色看得她有时候都“色心大起”的想摸上一把。
“你小小年纪知道些什么?今年才十三罢?”陆小琬笑着放下笔:“这事酒酒劝我也就罢了,你劝我未免也太……”
阿息站在那里扭了扭身子道:“我虽然才十三,可是我知道的不少!”
“是嘛?难怪你老是没事就去西市看那九爷,果然是懂事了。”陆小琬笑嘻嘻的望着阿息:“那九爷可是一个游侠儿,比你大了快十岁,我看呀,不合适。”
“游侠儿又怎么样啦?只要他以后跟着我们正正经经做买卖,那还不是没什么两样?”阿息咬了咬嘴唇,很不服气的说,当她看到陆小琬促狭的笑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脸孔一红,跺了跺脚道:“小琬姐,我们分明是在说向大哥的事情,你怎么就给扯到九爷身上去了!”说罢走回孟酒酒身边,低头继续干活,只是粉颈通红。
陆小琬看了看那边在清理着泥土的两位姐妹,心里感慨着向小三真是高招,从她最亲近的人下手,让她们来给他做说客,就连张二嫂子对这个突然住了进来的男子都是赞誉有加:“小琬,这位向公子真是不错,每日帮我将缸里的水都提满再出去,还教我家阿珲读书,这样的好男人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哇!”
他这是要发动人民战争,利用群众攻势不成?陆小琬心不在焉的写着那店铺规划书,眼前晃过向伟之的脸。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是每日都看见他,向伟之的模样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便是没有在身边,也能清楚的看到他那轮廓分明的脸庞和一双狭长的桃花眼。“我这是着魔了不成?”陆小琬停下了笔,托腮细想:“为什么总能想起向小三这厮来?”
正在想着,就听那边传来脚步声,三个人转脸往门边上看了过去,就见向伟之拎着一个筐子进来了,里边满满的全是破布条儿。大步走了过来,他献宝的将那筐子捧到陆小琬面前:“小琬,你看,我方才又去拾了一筐布条儿回来。”
一筐破布条儿映着向伟之那张脸孔,很诡异的非常协调,似乎他天生就是拾破烂的,虽然他穿着整洁,脸上也没有烟灰之色,可他捧着筐儿站在那里,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筐子就该是他拿着的。
宅子后边的小池子已经被向伟之很勤快的隔出一段尾巴来,里边浸泡着一大堆破布条、绳子、烂渔网,发出一种奇特的气味,就连陆小琬走过去都觉得有点恶心了,可偏偏这向伟之还每天坚持从外边拾一筐子破布回来倒到池子里边,而且还乐此不疲。
看着向伟之欢快的拿着筐子往后院走了过去,陆小琬的眼睛不住的转着,这造纸做实验容易,可就是那些破布竹子要泡烂比较费时间,而且气味也难受,她已经在隔断的池子边上栽下了一圈香花,希望能掩盖些气味,可若是要大规模经营,这也很难做到。不如先打发向小三回蜀郡那个庄子,把那里做为造纸基地?向小三曾经对自己说过,他那庄子也挺大,有十多倾地,给他一些本钱,叫他去隔出一块场地来专门经营造纸,当然那地方的环保工作也得加强力度,尽量不要影响到农田。
“向小三!”陆小琬越想越觉得可行,站起身来,大步追了过去,站在一旁的孟酒酒和阿息看了,直在一旁挤眉弄眼,原来陆小琬方才说的那些话只是女儿家的矜持而已,看到向伟之还是真情流露了。
向伟之没提防陆小琬今日会如此热情,就见她笑生两颊,灿若春花,脚步不歇的朝他飞奔了过来,他一个激动,手里的筐子便滚落进了池子,双腿不由得发软,险些跌进池塘,他赶紧提气往上拔身飞起,蹿到了树上挂住身子,平静了下心情,这才飞了下来站在陆小琬的面前。
陆小琬见向伟之在那里上蹿下跳,很是奇怪,不能理解他为何如此精力充沛,低头看到那池子上边浮着一个筐子,筐子侧着沉了一半,破布条儿从筐子里滚了出来,七零八落五颜六色,到处都是。
“小琬,你喊我有什么事情?”向伟之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陆小琬,心里不胜欢喜,今日她终于主动和自己说话了,还是和颜悦色的模样。
“我在想一个大计划,看你配不配合。”陆小琬眼珠子转了两转,笑眯眯的看着向伟之,仿佛看见了一大块金子。
“你说,我什么都听你的,没有什么配合不配合的话。只要你说的,我便去做。”向伟之搓了搓手,笑得眼角拉出一条尾线来:“你和我还客气什么,咱们是一家人嘛!”
谁跟你一家人啊,陆小琬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心里有些沮丧,这向小三真是联想丰富,什么都能扯到这上边来。嘟着嘴看了看他,陆小琬继续往下说:“我想租用你一块场地,做成这样的池子,泡满碎布条儿,要泡三个月。”
“说什么租用呢,好难听!”向伟之一拍胸膛:“我的就是你的,你说,要多大场地,怎么整治,我马上赶回蜀郡去弄好。”
陆小琬已经懒得纠正他的话了,把他拉进了书房,拿着笔在素绢上和他勾勒了下大致轮廓,然后强调说:“一定要修高高的围墙将那地方围起来,沿着围墙种满树,而且要挖排水沟,沟里边要放铁丝网,要做净化处理,要……”
向伟之被陆小琬一大串话说得迷迷糊糊的,最后干脆放弃了聆听:“你别和我说太多,我脑袋笨,记不住,不如你和我一块回蜀郡去布置一下,否则我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