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院子里的后门那里,打开了门,利索的钻了出去。
出了门回头一望,见刘府那垄院墙延绵,心里感慨不已,好一家皇亲国戚,为了谋她的嫁妆,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感慨了一番,拔足便往郡守府奔去,月亮的光辉照在她身上,在地上拉出了一个长长的身影,孤零零的印在了路面上。
正在行走间,便听到了嘶嘶马鸣,“得得”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过来了,“吁”的一声停在了她身边。陆小琬回头一看,那骑马的人穿着灰墨色的衣裳,额头高高,一双灵活的大眼睛正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她,不是成衣铺子里的伙计向小三又会是谁?
向伟之今晚潜伏入刘府,依旧坐在屋顶上,见刘廉鬼鬼祟祟带着几个下人往陆小琬院子里边过来,他用小石子把几个下人点了穴道,然后在屋顶上看着这刘廉究竟要做什么不入流的事。
当他听到刘廉厚颜无耻的提出来要卓家小姐给他做平妻时,一股怒气油然而生,手里抓着的那枚石子都被他捏成了齑粉。等他在屋顶上边再寻了块小石子准备去点刘廉的穴道时,却见一个婆子用棍子生猛的把刘廉打得蹲在了地上,然后又目瞪口呆的见那位看上去娇怯怯的卓家小姐一脚把刘廉踢翻,伸出一只脚踏在了他的胸口。
这动作真是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让向伟之都忍不住在屋顶上摇晃了下,就差点翘起大拇指高声赞上一句“好”!这卓家小姐真是出人意表,不仅能写诗弹琴,竟然还是练过武功,这卓家究竟是怎么样培养她的?
听她和婆子侍女们说话,想要徒步去郡守府,向伟之心里琢磨,这郡守府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虽然只有三条街,可步行过去也还算有段路程,不如自己好事做到底,送了她过去罢。想到这里,他长啸一声,招呼来自己的坐骑,便追赶了过来。
“主家夫人,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向伟之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看了看陆小琬,见她鬓发凌乱,衣裳上边也有不少褶皱,心里惊奇,方才看着她根本没有吃亏半点,怎么现在就是这副模样?
陆小琬看到向伟之骑在马上,不由大喜:“向小三,你这匹马借我下可好?”
向伟之一愣,没想到陆小琬直接开口问他借马。“你会骑马?”他的眉毛一挑,有些不相信,卓家就连骑马都让她学了。
“呃……”陆小琬也是一怔,自己一时心急,倒忘了这身子不是前世的自己,还不知道会不会骑马呢。
向伟之看她一副为难的样子,轻轻一笑,俯□去,伸手一捞,陆小琬便觉得自己腾云驾雾一般,已经坐在了马背上。
28月夜共骑马蹄疾
“我去郡守府;快点送我过去罢。”既然这向小三愿意做好人,那就该好好利用他的剩余价值。呃,这该属于政治经济学里边说的相对剩余价值?通过延长工人的劳动时间获得的价值……陆小琬坐在马背上,抱住了马的脖子;脑袋里模模糊糊的想着。
奇怪,自己的思维怎么如此与众不同?照理来说,在这银色的月光下,一匹奔马上有着一对青年男女;男的帅气;女的美貌,该有些不同的遐想罢?为何自己满脑子都是政治经济学?陆小琬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果然自己就是个奇葩体质;难怪前世找不到男朋友。
坐在她身后的向伟之可没有陆小琬这种奇怪的想法,他与别的正常男子一般,小心思不住的在翻腾。她为什么会这样香?向伟之用力的吸了一口气,一种幽幽的清香钻进了他的鼻孔,让他舒服得五脏六腑都通通顺顺的。低头看了看陆小琬,就见着她洁白的脖子,在衣领外边,映着那淡淡的月色,形成了一道优美的曲线。
两人用这样的方式骑乘,她就在自己的怀里,向伟之又细细的呼吸了一口香味,心里不胜满足,正在想入非非,就见郡守府邸已经在眼前。向伟之翻身下马,伸出手来:“我扶你下来。”
“不用。”陆小琬抓住辔头,一个优美的翻身,裙袂纷飞,如一朵怒放的鲜花展开花瓣般,重重叠叠的幻影里,人已经稳稳的落在了地上,看得向伟之目瞪口呆:“你学过骑马?”
“当然。”陆小琬心里很是得意,看来前世的一些东西还没有被忘记,跟着自己穿到了西汉。骑马是原来暑假里边在一个俱乐部打工的时候学会的,虽然骑术有限,但是上马下马还是能够对付。
“主家夫人,要不要小的在外边候着?”向伟之弹了弹衣裳,站在那里卓尔不群,口里却说得甚是谦卑。
“这大晚上你还在荆州城里纵马,定是有急事罢?我不用你等了,你且去把你自己的事儿办好再说!”陆小琬朝他摆了摆手,然后向那扇角门走了过去。
角门上夜的婆子正捞着手儿缩在旁边的小房子里打着瞌睡,听到有人拍门,揉了揉眼睛走了出来,开门一看,却是一位长得如天仙般的女子站在那里,沐浴着银色的月光,娇娇娆娆。
“这位小姐,这么晚了你还来郡守府找人?”婆子疑惑的眯了眯眼睛,这么美的姑娘,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有见过?
“这位妈妈,我是郡守夫人的侄媳妇,今晚有要紧事儿找她,麻烦您给通传下。”陆小琬从袖袋里拿出一块银子塞到了她手里,笑吟吟道:“你就说卓文君求见,我相信郡守夫人该会见我的。”
守门婆子看了看手里那一小块银子,暗暗用指甲掐了掐,掐不进去,心里就有了底儿,朝陆小琬一笑:“你在这里等着,老婆子这就去通传。”
陆小琬看着那婆子的身影慢慢的去了,无聊的转身过来,却发现向伟之还牵着马站在不远的地方,心里很是感激,这向小三可真是有心人,害怕她一个弱女子在外边受欺负,定是要看她进了郡守府才放心。于是冲他笑了一笑:“你走罢,没事儿的,郡守府门前谁还敢胡来么?”
向伟之见陆小琬出言赶着他走,心里也觉得无味,本来自己可是特地来救她的,可面前这人不知情倒也罢了,却还急急忙忙的想撇开他,似乎自己不受她欢迎一般。泄气的看了陆小琬一眼,向伟之耷拉着脑袋上了马,得得而去。
陆小琬看着那一人一马走远了,不住的感慨:“这向小三人挺好的,也不知究竟是哪家的公子?是不是因为争家产被赶出来的?”
正感慨着,就听一阵脚步声,抬头一看,便见那婆子引着一个侍女朝这边走了过来:“原来是刘少夫人,老婆子眼拙,竟没有看出来。”那个守门的婆子笑得甚是卑微,把那银块又塞了回来:“只是通传一声,刘少夫人不必如此客气。”
陆小琬见她虽然是把那银块往自己手里塞,却攥得紧紧的舍不得放手,微微一笑道:“这么晚了还劳烦妈妈替我通传,如何敢当呢?这点银子就给妈妈去买点茶水喝罢。”
那婆子一脸喜出望外的看着陆小琬,把那银子在身上擦了擦,这才小心翼翼的放在袖袋里,见这位刘少夫人已经跟着侍女走了进去,背影婷婷嫋嫋,不住的擦着眼睛道:“刘五老爷家素来吝啬,不想这个刘少夫人却是个大方的。”
陆小琬跟着侍女走到主院那里,郡守夫人已经跪坐在前厅里等着她了。等下她一副慈祥模样,看得陆小琬心里一暖,上前跪拜下去:“文君无状,打扰阿娘歇息了。”
“文君,你这么晚来找我,定然是有急事,说说看,究竟所为何事?”郡守夫人看了看陆小琬,就见她鬓发零乱,衣服也有撕扯的痕迹,心里一紧:“今日是愹儿头七,难道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陆小琬酝酿了一下情绪,拼命想挤出两滴眼泪,可怎么也挤不出来,只能扯了衣袖挡住脸,肩膀一耸一耸的做哭泣状:“今晚大哥刘廉闯进文君的院子,欲行不轨,还声称要纳文君为美人姬。文君无奈,只能和乳母一起把大哥打倒捆了起来,心里害怕,只能来找阿娘寻个主意。”
听了这话,郡守夫人气得一张脸都变了形状:“不争气的东西!庶出的果然眼皮子浅,生出来的个个都是这副德性!”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刘愹也是刘樑的儿子,稍微顿了下,见陆小琬没有丝毫不自在,这才继续骂下去:“这下流坯子,竟把主意打到弟弟的未亡人身上!我看这该不是
刘廉一人的主意,合着是你公婆一起商议过的。”
陆小琬拿出帕子擦了擦眼睛道:“文君也这么想着,若是刘廉只贪图美色,便不会在头七晚上过来,想来是公婆怕我提出出府的要求,想着只要我委身了刘廉,自然就不会再自请出府了。可文君即便是死,也不会让他们这种龌龊的主意得逞,请求阿娘还文君一个公道,若是不能,文君宁愿一头撞死在宗祠里头,和夫君一起去黄泉之下相见。”
郡守夫人见陆小琬神情肃穆,似乎不像在开玩笑,不由得被吓了一跳,赶紧叫身边两个侍女去扶住陆小琬,生怕她一个想不通真的会去寻了短见,自己走上前来道:“文君,你何苦这般来?你究竟想如何做,先把你的主意说给阿娘听听,阿娘能帮你的自然会做。”
“阿娘,明日我想请各位长辈去宗祠处理我这自请出府的事情。”陆小琬坐直了身子,双手端端正正的放在膝盖上边:“阿娘是最公正的,自然会给我一个公道。刘廉现在正捆在我院子里,我怕公公婆婆带了人过来,那我满口是嘴也说不清,还请阿娘派人去把他捉了到郡守府里比较妥当。”
“这样倒也是个不错的法子。”郡守夫人点了点头:“我派人去把廉儿捉到府里来,明日一早便发帖子给其余各房,请他们来宗祠议事。”
陆小琬见郡守夫人松了口,心里极是高兴,从袖袋里掏出几块金饼道:“还请阿娘在发帖子的时候送上一点辛苦费给几位长辈,天气燥热,他们出来一趟也是难得,且拿了这些阿堵物买些消渴的凉茶喝喝罢。”
那几块金饼子大小都差不多,在灯光照耀下发着黄澄澄的光,郡守夫人见了也是一阵惊叹,这卓文君真是手脚大方,自己和几位叔伯妯娌不过是顺水推舟的许她出府,她竟然就拿出这么多金饼子来做酬谢,此女看起来文弱,其实真乃豪爽之人。
再看看灯下的陆小琬,眉目如画,这么美貌的女子,年纪轻轻就守了寡,着实也叫人怜惜,郡守夫人点了点头,对陆小琬道:“文君,你放心,阿娘不会让你在刘府呆着的,是你的东西都会跟着你一道出府,一丝一毫都少不了。”
陆小琬得了这句许诺,这才心里踏实了下来,再次拜伏在地,做出哽咽之声:“阿娘对我真是恩重如山,文君都不知如何报答。”
“好孩子,快别哭了,以后日子长着呢。”郡守夫人亲自将她扶了起来,唤了侍女过来给陆小琬梳妆:“看你头发都乱成这个样子,先把妆容整理下我们再出去罢。”手摸过陆小琬光滑如黑缎般的头发,又咬牙切齿的将刘廉骂了一番,竟然如此禽兽不如,在弟弟的头七里就想着对弟媳下手。
陆小琬听着郡守夫人把刘樑夫妇和刘廉骂了哥儿痛快,低下头去只想笑,刘廉都未曾挨着她一块衣角,这头发和衣裳都是她自己故意弄乱的,目的就是想要激发郡守夫人的同情心,现儿看来目的是达到了。
“阿娘,你得多派几个人去我那里,因为刘廉还有四个手下,也被我们同时抓住了。”梳整完毕,陆小琬站了起来,扶了郡守夫人的手往外走,一边把自己院子里躺着的实际人数说了出来。郡守夫人听了奇怪的转了过来看着她道:“你有几个贴身侍女,竟然能收拾了这么多人?”
“我那乳母,力大无穷。”陆小琬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
29睡觉有人送枕头
第二日早上醒来;陆小琬就觉得神清气爽,一想到自己就要跳出这个火坑,心里便有说不出的快活。阳光从外边照了进来,暖洋洋的晒在她的脸上;似乎有一双温暖的手在抚摸着她的脸庞般。
紫槐树下一地的落花,落花上有拖曳的痕迹,非常明显,那是昨晚春生娘将那几个下人拖过来的印迹。陆小琬支着手腕看着那一地落花;想着昨晚那幕场景;心里就有些后怕。若是昨晚那四个下人没有被人暗中制住,恐怕自己要费一番功力才能逃出去罢?虽然说自己有些拳脚功夫;可院子里几个人要对付四个壮汉;恐怕还是不可能的。
究竟是谁在帮自己呢?陆小琬蹙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想不出究竟会是谁这么及时的来帮助了她。新婚之夜从屋顶上掉下鸡腿,昨晚那些下人又莫名其妙被人制服,这绝非偶然,也该不真是有神仙相助,可这人究竟是谁呢?难道是卓武留在这里的暗桩,命他暗中保护自己的?
院子外边响起了敲门声,如霜应声走了出去开门,打开门一看,外边站着刘樑夫妇俩,身后还跟着刘廉媳妇和几个下人,见了如霜,刘樑夫妇相互对视,一抹奇怪的笑容在脸上浮现。昨晚就叫廉儿来院子里把这新寡妇人给睡了,到时候纳做平妻,就不怕她能跑到天边去!这么晚了还院门紧闭,想来廉儿昨晚是得手了,两人激战一夜,睡得正沉罢?站在他们身后的刘廉媳妇,一张小圆脸儿绷得紧紧,雪白雪白,嘴唇咬成了薄薄的一条缝,似乎都要滴出血来般。
“二少夫人呢?我们找她有些事情。”刘樑色迷迷的看了下如霜,怎么今天才发现儿媳妇有个这般美貌的贴身侍女。
如霜被刘樑那眼神刺得一阵不舒服,弯腰行礼道:“二少夫人刚刚起床,正在梳洗呢。”
“都日上三竿了,为何才起床?”刘樑夫妇听了这话,把如霜拨在了一旁,大步朝里边走了进去,刘廉媳妇也一脸哀愁的跟了上去。
门口的帘子被打起,陆小琬抬头一望,该来的人终于来了,她微微一笑,那阳光便化做了她眼底的清影,亮亮的掠过门口那几个人:“请问公公婆婆和大嫂今儿这么早就到我这里来了,有何贵干?”
刘樑把脑袋探了进来,眼睛瞄到了床上,见上边整洁光鲜,根本看不出有什么鏖战的痕迹,不由惊奇道:“咦,廉儿怎么没有在这里?”
陆小琬等的正是这句话,刘樑话音刚落,她便猛的从跪坐的小软垫上站了起来,手抖抖索索的指着刘樑道:“公公,你在说什么胡话?大哥他为何要在我这里?你这般说究竟有和用意?”
看了看站在一旁脸色尴尬的刘夫人和刘廉老婆,陆小琬回忆了一下前世看的那些电视剧里的泼妇形象,扑到床上便大哭大闹起来:“夫君啊,可怜你才撒手人寰,就有人欺负到我头上来了,竟然诬陷我和你大哥有私情!这都是什么事啊?清早公公婆婆到未亡人内室来找活着的儿子!”陆小琬一边哭喊,一边用手拍着那床榻“砰砰”响:“你要是在天有灵,你快来看看你的好阿爹阿娘,这是要逼死我不成!”
听着陆小琬这般哭闹,刘樑夫妇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倒是刘廉媳妇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了些笑容,走了过来在陆小琬身边跪坐下来,摸着她的头发道:“弟妹,你想多了,公公婆婆只是来看看你现在精神可还好呢……”
陆小琬腾的坐直了身子,泪眼汪汪的望着刘廉媳妇道:“我的耳朵还没聋,我的脑子还没糊涂,公公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清清楚楚!你跟着过来难道也是这个意思?你竟然还会跟着他们过来?夫君哟,我跟着你去了罢,省得人家总是在打我的主意!”望了望刘樑夫妇,陆小琬恻恻的一笑:“不对,是打我嫁妆的主意,我这人又算什么,自然是嫁妆更重要!”
刘樑夫妇被她一顿夹枪带棒,说得脸皮通红,站在那里面子都不知道往哪里搁,身后几个仆人也是臊得满脸通红,没想到自己的主子竟然会这样没脸没皮。
就在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