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深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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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深宅-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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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这伤口可是挺深的,您此时可不是意气的时候儿呀。”听琴给侍画打手势,暗示她赶紧着去请太医。一边儿上前给玉妍掖了掖被子,想扶着姑娘躺下。“罢了,不用惊动府里跟宫里。你们姑娘此番出宫了,再也不想跟那儿有一星半点儿的瓜葛了。我躲之尚且不及,干什么这么点子小事儿还非要自己张扬得满天飞呢?眼下已够我烦的了。”

这一席话说得四婢都不言语了。也没人敢问是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姑娘进宫住了些日子,这一回府中,竟将宫里也视作了洪水猛兽一般呢。听琴还想再劝一劝姑娘,却被观棋暗暗拉住了衣袖。

“你们说褚候他定了亲?”玉妍强忍住心口儿的那股子难以名状的剧痛,尽量平静地问道。四婢彼此瞧了一眼,都低垂下头,微微地点了点头。

“新人,是什么来头?”玉妍接着问了这么一句。品书丫头听见姑娘的话,忍不住抬起头啐了一口,“不过是个没人要的老姑娘罢了商人之家出身,定然是个市侩的。”

这话倒是玉妍前世里头常听见的,商场上谈判,有时谈不拢,人家也常常这么说自己,那时候听在耳朵里头,真是觉得脸面上都发烧呢。“品书,说话就要好好说,不要拿人家的出身跟年纪做文章。人的出身不能自己选,年纪大了还没嫁,也不是就说这人一定就不好。这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事儿,她又不知晓你家姑娘我的心思,你这样迁怒,好生无有道理。”

“姑娘姑娘能有什么心思。都是品书丫头白日里听那些婆子嚼舌头呢。”听琴掩饰地紧跟了一句。玉妍瞧了瞧自己的四个心腹,摇了摇头苦笑起来,屋子里一片令人窒

母女终达成共识

因脚伤的缘故,玉妍呆在花溪苑中对外头只说是旧疾未愈,不便多见人。国公夫人前来探望时,玉妍也只是躺在床榻之上,因盖着锦被,加之丫头婆子们都帮着掩饰得极好,国公府中的人并无人觉察内里的实情。

明面儿上玉妍每日是卧床静养,暗地里她却是再也闲不住了。派了听琴跟观棋到长公主府上只说长公主旧疾难愈,病中愈觉凄凉,想念su人沈氏,请su人到国公府中前去探望。原本su人沈氏也是要到国公府中探一探女儿的。虽说太后娘娘乃是自己女儿的义母,圣上跟梁王乃是其义兄,可是……圣上与梁王爷对自家女儿的心思多多少少su人沈氏还是听见女儿曾提起过的。

此一回就因为个贵妾之女,宫里就煞有介事地留了女儿在宫中住了半旬,这里头的蹊跷知晓点儿内情的人总是要有些提心吊胆的。su人沈氏要入内更衣,听琴跟观棋主动请缨,要侍奉su人更衣。

这沈氏原本就是个极聪颖的人,见女儿身边最得力的两个侍婢今日无缘无故就要逾越规矩侍奉自己更衣,定是女儿有什么体己话要让她二人带给自己。是以,su人沈氏只是假意推辞了一番,便也就笑呵呵地应了,嘴上还说着,“你们这俩丫头,虽说我是你们长公主的生身之人,可她终究上了皇家的玉牒,你们侍奉她,今日又要侍奉我,可不是要给我这脸面上添光彩呢”

三人和乐融融地入了su人沈氏的寝阁。观棋立在门口处向外头瞧着,防着有人靠近偷听。而听琴跟su人沈氏又往里头走了走,su人沈氏刚要开口询问,这听琴丫头就跪倒在地,“还请su人您救救咱们家姑娘。”

这一句话说出来,听琴的眼睛就红了,观棋微微侧了头,也叹了一口气,便又紧紧盯着门外头。沈氏瞧着这阵仗儿,知晓女儿此次入宫定然是出了什么纰漏,惊慌之间,脸都有些白了。

不过,她原本就是一个沉稳得过了头的人,那些年在祖宅中守着,日日夜夜无事可做,竟是痛定思痛,将自己这一路行来的桩桩件件都反反复复琢磨了个通透明白,那性子早已磨得愈发地含而不露,“唉跪来跪去地有什么用处?难不成她有难,我还有袖手旁观的道理么?”

听琴抬起头,那眼圈越发地红了,喊了一声su人,就哽咽得再难言语。要说自家的姑娘这几年的日子过得,可真是舒畅顺意的时候儿少,这平地起风波的时候儿反而是一波儿又一波儿,竟似没个止歇一般。好不容易姑娘的心定了,瞧中了褚候,听姑娘说的那话里话外的意思,褚候也对姑娘分外地关怀体贴,心心念念着,虽说不合规矩礼法,可人心偏要拗着这理法,姑娘定了心思,她们做奴婢的也只得尽力帮着姑娘罢了。

“su人,姑娘她请su人前去探望,还请su人将铺面田庄的账目捡那些个紧要的今日设法带了些给姑娘,姑娘她,是真遇着了过不去的坎儿,若非如此,依着姑娘那得过且过的性子,怎么也不能在此时过问这些个东西。”

沈氏听见了这丫头的话,心里头是咯噔一声儿。她心里头清楚明白地知晓,自己的那个女儿,她这一回是真遇着了大事儿了。从前再怎么艰难,她至多也就是病一场,今日她动了那些账册的主意,这究竟是什么事儿呢?

饶是沈氏的性子沉稳,收拾账册时那手也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听琴瞧着沈氏白着一张脸,连具体是怎么一回子事儿都不细问,摘了墙上的那幅牡丹雉鸡图,半点儿不避着自己跟观棋在枕头底下的一个木盒子里头拿了一把钥匙就开了嵌进墙里的一个柜子,里头一排整齐的账册都码在那儿,沈氏摸摸这个,又拿了拿那个,半日里也没拿出来一本账册。

“su人……”听琴忍不住催促了一句。沈氏站住了身儿,她并未曾回头,盯着那一排账册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唉”她叹了一口气,终于在其中抽了三本出来,又拿了几件自己的旧衣裳又将一摞绣品也拿出来,将那三本账册仔细地卷在这些衣物绣品之间,这才拿了个包袱皮儿将东西包裹好。

待三人回到了国公府,花溪苑厨下已备好了午膳。侍画回禀说听琴观棋将su人请来了。至此,玉妍那颗悬着的心才落了地,命人快点儿将su人迎进来。母女二人面对着面,沈氏盯着自己的女儿,那担了许久的心此刻还稍稍踏实了些,那鼻子一下子就酸了,眼睛里就涌起了泪。

玉妍的心里也很是难过,她强颜欢笑着对沈氏说,“都是妍儿不好,大中午的,日头毒,还非要让人请su人跑一趟。”接下来的话儿都哽咽在喉咙中了。沈氏将那包袱递给了侍画,一步上前便将玉妍搂在怀里,“我的儿,你无事便好了。”玉妍感觉有泪水滑落到自己的脖颈处,她愈发抱紧了自己的娘亲,喃喃地唤了一句,“娘娘你可来了”

母女二人终究是抱着默默地哭了一回。听琴跟侍画服侍着二人又梳洗了一番,就听见国公夫人跟前的嫣红丫头求见,玉妍让观棋去接了嫣红入内,见了su人沈氏跟玉妍,嫣红施了一礼,说是传国公夫人的话儿,长公主身子孱弱,国公爷跟国公夫人想请su人陪着长公主在这花溪苑中小住几日,也好有个知近的人儿陪着长公主说说话儿,解一解这病中卧床的烦闷。

既然国公府中两位当家人相留,su人沈氏也就顺势应了下来,说是要在府上叨扰几日,虽自己不懂医术,哪怕给长公主做几个江北的小菜,也算是替公主府中的众人尽一点心意。

送了嫣红出去,玉妍才吩咐传午膳,母女二人在席间并不多言语,静静地用罢了午膳,要午睡时,玉妍才让娘亲瞧见了自己的脚。沈氏一见那伤得极深的口子,倒抽了一口冷气,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可请过了大夫了?

玉妍摇了摇头,嘴上直说不碍事。观棋立在一旁再也忍耐不住,她跪在地上,将自家姑娘昨日原本完好无损地入了国公府,是怎么听见自己多嘴多舌,知晓了褚候要娶新奶奶的那些话,又是怎么就打碎了那茶盏,而后伤了脚,姑娘又不许自己等人去请大夫。这一五一十说了半日,等观棋都竹筒倒豆子心里头畅快了,抬头一瞧,沈氏su人泪光盈盈地盯着姑娘,姑娘也是泪光盈盈地盯着su人,母女二人都不说话了,可是她们的手却是紧紧握在了一处。

屏退了众人,su人也上了床榻,小心地避开了女儿的伤脚,su人盯着女儿左右细瞧了瞧,“气色瞧着倒是也好。”她说罢了这话,叹了一口气,“你这傻孩子,世间的情爱之事从来就不是那花中的甜蜜,人间的美味,那恰恰是刮骨的钢刀,要了人命的毒药,偏你年岁小,一心陷在里头竟置规矩礼法都不顾了。要是这回的事儿叫你的婆母知晓,或是流露出一点儿半点儿的风声,怕是你纵然粉身碎骨,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呀”

这些话自然都是一个做母亲的肺腑之言。道理玉妍也是懂的。可是,情爱这事儿,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她穿越到了这个男女大防极重的古代已数不幸。自从自己那庶出的身份遽然揭出来的那一日,似乎她的日子就没有一日是平静的。从前还想着嫁与表哥,二人两情相悦欢欢喜喜地过田园生活也是极好的。

却谁知,自己瞧着表哥好,别人瞧着他也好,玉妍甩了甩头,她警告自己不要再想表哥了。如今他从名分上已经是自己的表哥兼妹夫了。若是自己一味地沉浸在过去,那么近在眼前的这个褚候,怕是又即将成为第二个表哥,难不成自己当真要在心里留一束白月光,再长出一颗朱砂痣么?

“娘亲,您帮帮女儿这一回,褚候,女儿是要定了。”玉妍斩钉截铁地说出了这句话,su人沈氏并无有太过惊讶。她盯着自己的女儿,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此时竟泛出一股英姿飒爽的风姿来。

“方才观棋丫头不是说了?那褚候不日就要娶新奶奶了,女儿呀,你这是何苦呢?”虽嘴上这么说,su人沈氏却起身又将那包裹打开来。

“你要账册的时候儿,我就料到你定然是要有所动作了。虽我不赞成你小小年纪就轻易蛮干,不过,你终究是我生的孩儿,你的性子里头多少都有些我的执拗。你定了心思要如此,为娘少不得就要竭尽全力帮衬着你。这些账册是收益最好的几家铺面跟收成最稳的田庄这一年多的细目,你都好生瞧瞧,为娘粗算了一回,可动用的银两估摸着能有个三两千两的数目吧。”

玉妍伸手接过了账册,她笑着冲su人沈氏甜甜地叫了一声娘亲。心里头有一句话几乎要脱口而出,不过,玉妍瞧了瞧娘亲皱紧了的眉头,想想这万事才开了个头,还要徐徐图之,便强忍住了话头儿,低头瞧起账册来。

账面纰漏说账房

su人沈氏在国公府中住了半月有余。除了国公夫人亲自来探望过玉妍一回,褚家的三爷并几位庶出的姑娘也来略坐了坐,算是尽了一点子心意。

江贵姨娘虽说对这位庶女出身的长公主心里头依旧是不服连着不忿,却终究要碍着人家是自己亲生女儿的嫡母这层缘故少不得也来探望一番。

玉妍一边儿养着伤,一边儿跟着娘亲学习看大宁的账本呢,对这些个闲杂人等的叨扰十分地不耐烦,尤其是这位江贵姨娘。

已经第三回端起茶盏了,可是这位姨娘竟似全然瞧不懂玉妍的意思一般,仍旧兀自滔滔不绝由荷姐儿多么讨人喜欢,国公爷国公夫人跟三爷是如何喜爱于她的,一直说到了那位霍姨娘的身子,瞧着那反应像是也怀了个闺女呢,玉妍蹙着眉,对她说的这些个话是半点儿也没听进耳朵里头。

su人沈氏在屏风后头听着这位贵姨娘喋喋不休地叨念个没完,心里头惦记着自家闺女那脚上的伤,虽说已过了六七日,伤口渐渐结了痂,可照着这位贵姨娘这么说下去,大热的天儿,那伤口怎么受得住呢。

玉妍跟沈氏su人母女俩正一样儿地心焦时,就听见这贵姨娘江氏说到了她二表哥新近要娶的这位二奶奶。

“啧啧啧,公主您是不晓得呀听着那媒婆子说的,这位新奶奶竟是个巾帼不让须眉一样儿的人物儿呢”她一径说着,一径就偷眼打量着这个周氏的神色。

却只见她面上仍是淡淡的,眉目间流露出来像是有些不耐烦的神色。“难不成,我竟瞧错了?她对二表哥并无那样的心思?”江贵姨娘心里头这么揣摩着,抬头一瞧,长公主已第四回端了茶,唇角儿也绷得紧,面上隐隐露出些怒色。

碍着自己的女儿日后少不得要在这个女人手底下讨生活这一层,江贵姨娘也只得咬了咬牙,极不情愿地顿住了话头儿起身告辞。

侍画领着小丫头鸣翠儿送了这江贵姨娘出去,su人沈氏忙自屏风后头转出来,“阿弥陀佛,这位江贵姨娘从前你说她嘴碎,我还只当你是因着四姑奶奶的缘故,瞧不上她,今儿我可算是见了,那褚候要是细论起来,是你的正经大伯子,与她又有什么相干,还一口一个二表哥的,可当真是半点规矩也无有。想来都是让三爷给骄纵的。”

玉妍瞧着自己的娘亲满面的关切之色,边唠叨着,边蹲下身儿小心翼翼将套在自己脚上的那绣鞋给脱下来,听琴跟观棋也备好了水跟药还有纱布候在一旁,“她自来就是这么个人儿,有点子小聪明,最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也亏得她是那样儿的出身,若是真让她成了个主母,那底下的人都不要活了,怕是要比个女土匪还要嚣张呢。”

沈氏听见女儿谈笑自如地打趣儿那江氏,心里头也十分不是滋味儿。说来说去,还不是仗着她是国公夫人的亲侄女儿,虽说是个庶出,可是人家自小就同褚府的三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再加之自己的女儿纵然得太后娘娘青眼有加赐封了个长公主,可是偏那江贵姨娘的嫂子正是自己女儿的嫡姐,她们姐妹间的恩恩怨怨玉妍早已对自己言明,依着那四姑奶奶的执拗性子,还不得时时刻刻撺掇着那江贵姨娘给自家的闺女小鞋儿穿呀。

想明白了这个关窍,su人沈氏这些日子一直犹豫彷徨的心总算是定下来了。既然妍儿说那褚候从来对这个从前的表妹,如今自己亲弟弟的贵姨娘不假以辞色,那若是妍儿能顺顺当当与他成就了一对儿,总好过跟着那个褚三爷,这些日子她住在国公府中,褚三爷十分着紧江贵姨娘的话,沈氏su人可是没少听人说起过。

换了药,听琴跟观棋拿了软兜,二人将玉妍由花厅抬到了寝阁之中。su人沈氏跟着入了内,瞧了瞧天色尚早,“既然不急着用午膳,不如咱们再看看那账册。”

听见自己的娘亲竟能主动提出来教自己看账册,玉妍心里很是惊了一下儿,不过,她掩饰得极好,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这些日子娘亲教导得好,女儿总算是摸着了些个咱们大宁记账方法的门道儿了。”沈氏瞧着自己的女儿,心里想起方才那个江贵姨娘夸耀那位未进门的新褚二奶奶,说是什么巾帼不让须眉。

“我这女儿,亦是一位女中的丈夫呢”沈氏心里头不由得泛起一股骄傲之情。

她笑眯眯地拉住了玉妍的手,“这几日瞧来,我儿还当真是有些经营的天分呢。这些个记得极细致的账,慢说是你一个刚学着看的新人,就是为娘从前还曾在你外祖那儿学过些皮毛的,都是日夜琢磨了有大半年才摸着了些门道呢,不想,这才短短几日的功夫儿,我儿竟都看得清楚明白了。”

玉妍不好意思地笑着低下了头,心里想着,若不是顾念着怕自己的娘亲起了疑心,故而才要做得守拙些,再早几日就该跟娘亲说明白,自己已完全能看得懂这些账目了,非但看得懂,连账目上头明显有一两处是让人动了手脚的地方儿,玉妍都已暗暗记在了心上。

“若说起看账,娘亲这些日子教了太多,也要女儿自己琢磨琢磨才好,只是,有一两处,女儿怎么瞧着不太对,还想请教娘亲一二。”

沈氏的心已定了,一心只想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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