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周妍妍做了个鬼脸儿,“朗君您把我忽悠到这儿,意欲何为呀?”那人本要沉下脸训斥玉妍,看见她的大眼睛咕噜着,盛满了促狭的笑意,便也笑出来,“怎么我就是忽悠你了?”
“嘻嘻,我忽忽悠悠就到了这儿,你又把我吸进来,还骂我是钝胎”周妍妍手插着腰儿,显出些个顽劣的特质。
朗君点了点头,“罢了今日我若是不把你唤了来,恐怕此时呀,你已在午门外头等着问斩了。”
“真的呀?”周妍妍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她想了想,突然挺直了腰板儿,对着朗君说道,“没有道理呀是他弟弟犯糊涂的,要胡作非为的,关我鸟事?”朗君瞪大了眼睛盯着她,“呃,那个,失言。”周妍妍讪讪地笑起来。
朗君白了她一眼,“前世里你就是这样儿,人前呢,无比高贵,干练,文静。人后就促狭,坏主意一个接着一个,最是个淘气粗鲁的,要不是你母亲缠绵病榻,你想给她争口气,怕你们周家早就出了个小太妹了”
“呵呵,这个您都知道呀?”周妍妍笑着,那眼眶却突然湿润起来,“不提那些事儿了。”她强笑了一声儿,泪水却顺着腮边流下来。
朗君看了她一眼,他叹了口气,“从前的人和事都忘了吧。前几年你在江北周府,做得就很好,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子,气度也雍容。怎么着?京城跟你前世的家离得近,你这磁场又感应上了?”
“是梁王逼我的。”周妍妍低下头,她心里很苦闷,很难过,像是让人打了一拳。朗君没有说话,他拉着周妍妍到了一面镜子跟前,“你自己瞧。”
一座华丽的宫殿中,两位衣饰华贵的妇人跪在一位端庄的中年妇人面前,“母后您,您要给梁王妃做主啊”头戴八宝攒凤赤金钗的妇人说着就叩头下去,一旁身着淡粉衫裙的一位丽人也跟着叩头,“太后娘娘,恕妾身直言,这些年,梁王妃过得也是不易的。”
“哎呀罢了罢了如今这周府里的七姑娘失了心魂,还不晓得救不救得过来,你们二人这是急得什么劲儿?我晓得你们的家族都是连着亲的,紫芸是你们的表妹,她也是我皇家的王妃不是?我哪儿能眼睁睁瞧着九儿做出这等辱没了祖宗的事儿”
慈瑾太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都是女人,你们一个母仪天下,一个受尽荣宠,怎么这一有了点儿事,就只一门儿心思想着你们自家的人?怎么?人家姑娘都这样儿了,你们还要到我这儿来闹,让我传旨斩了人家?啊?人家行得正做得端,还不是紫芸?竟学会满大街散布谣言了?你们说说,这是个王妃该做的事儿?”
太后挥了挥手,“都歇着去吧,来人呀,传旨让梁王爷到禧福宫来。”
后宫争斗助波澜
后宫争斗助波澜
朗君弹指收了那镜子,“怎么样?可要做那梁王的正妃?”他皮笑肉不笑地瞧着周妍妍,见这丫头的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般。“梁王妃啊地位尊贵,吃穿无虞,还得夫君爱重。”他接着诱哄这丫头。
“嗯”周妍妍点了点头,“还有大小姬妾争斗,烟花柳巷勾引,我这是过日子呀?我还是……过日子呀”她盯着朗君,做出一副要吃人的刁蛮模样,“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么?就不能让我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我不就是想过个清净日子么?”
朗君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嗯有骨气,有傲气还是那个周妍妍没变”周妍妍摇着头,“唉,恶趣味呀,恶趣味,瞧瞧您,大小您也是位仙,捉弄我个凡人钝胎有意思呀您?”
刚收住笑声儿的朗君又差点儿破功喷笑,“丫头”他正色说道,“这就是你命中的定数”他瞧着周妍妍满脸的不相信,不由得叹了口气,“纵是位列仙班,我也不是事事都看得透的,这天上地下,最难看懂的可不就是人的心?”
周妍妍把脸儿扭向一边儿,“不过,丫头,我只看得到你与这梁王有一段牵扯,还不止他这一段儿,还有……”
“什么呀,要人活不要人活呀?还有?”周妍妍急得跳脚起来,“你们把我弄到这架空的大宁朝来做什么?我俩眼一摸黑,我除了装怂,什么都干不了,你们知道我有多恐惧么?知道我多孤单么?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酸涩心情儿么?”
周妍妍说着说着又哭起来,“不带这么玩儿的我不玩儿了,我不好不容易终于有亲娘了,结果,根本就是个伪的好不容易情投意合了,还半路让人横刀给夺了,我这伤得遍体鳞鳞呢”周妍妍再也顾不得矜持体统,她抬了衣袖就抹起眼泪来。
“唉这就是命呀你也莫要哭了”朗君瞧着这丫头哭得很伤心,真想开口告诉她未来是什么样儿的,但他张了张口,终究只说了一句,“时辰到了,回去吧随心而动,随意而为,自然有好结果”
周翰林府中的清芷园内,此时正是剑拔弩张,气氛异常紧张,周二老爷面色铁青,盯着面前的男子,“梁王爷我周信通求您了您赶紧着给我离了这里你擅闯女子的闺阁,你把我周府当什么了?这儿是烟花柳巷不成?你,你不成体统你给我走”
梁王爷莫毓骁像是没有听见周二老爷的怒吼一样,他径直到了玉妍的床榻之前,“周姑娘?”他小心翼翼地唤了玉妍一声儿,床上的人儿静静地躺着,她的面容恬静,呼吸顺畅,不知情的人也不过是当她睡着了一样。
梁王爷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玉妍的手臂,“非礼勿动”周二老爷猛地吼叫了一声儿,扑过来一把拽开了梁王。“滚滚这就给我滚”周二老爷自幼得母亲悉心教导,又读了这许多年的圣贤书,今日被逼得如此怒发冲冠,当真是超越了一个儒生的最后底线。
他双目血红,身子颤抖,连嘴唇也瑟瑟地抖个不停。他张开双臂护住了玉妍的床榻,“梁王爷你要降你正妃的位分也好,你要休妻也罢,这个跟我周府中人无有半点挂碍可是你闯入我侄女儿的闺房意图不轨,我周信通就是拼了这条命,我不答应你若再赖着不走,好,咱们这就面圣去我就不信了,圣上乃明君也,断不会为此事包庇你梁王爷”
“周大人,本王,本王没有轻贱周姑娘的意思,更不想冒犯大人您。本王是听得母后说周姑娘得了这失魂的病症,我,我放心不下,我,我失礼了”梁王爷说着,便一揖到底,“请周大人息怒,我就是想看着令侄女安然无恙才能放得下心。”
“不必”周二老爷断然拒绝,他正要再次开口赶人,就听见耳边有一个声音,“哎呀呀吵死人了怎么回事呀?睡个觉也不安生周妈芳姐?谁呀吵什么”
周玉妍睁开眼睛,蹙紧了眉头,一入眼是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中年男子张开双臂紧紧挡着床榻,玉妍左右瞧瞧,雕花儿的床,看材质,是紫檀的,粉色帐幔绣着缠枝儿的荷,丝绸的。她猛地清醒过来,忙捂住了嘴,“呃,那个,二叔。”
周二老爷目眦欲裂地瞪着梁王,倒是那被瞪着的人面上立时显出惊喜来,“周姑娘,你终于醒了”说着话儿,梁王爷又要到玉妍榻前探望,周二老爷再也顾不得讲究斯文,用力推了梁王一把,“你,”他刚要开口数落梁王,又觉出来有些个不对劲,“二叔。”玉妍又唤了一声儿。
“妍儿”周二老爷猛地转过身儿,“好孩子,你醒了,好,好,好”这个中年文士的眼圈都有些红起来,“快,快去回禀太太,就说七姑娘醒了。醒了”见叔叔如此欢喜,玉妍心中一暖,四婢也赶紧着到了榻前,“姑娘”四个泪人儿又哽咽起来。玉妍抬头看见满眼中尽是殷切关怀的梁王,“唉”她叹了一口气。
“女子闺房,原就不是外男随意踏入的,王爷您再一再二又再三地如此这般,莫不是玉妍与您有那前世的仇怨?”她自嘲地笑了一下,想起那朗君的话来,“拜王爷所赐,玉妍差一点就魂归了太虚。咱们二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您害得我险些儿九死一生,怎么?王爷还不满意?”
“周姑娘,本王是真心爱重姑娘”梁王爷的面色叫玉妍这一番话说得没了血色,“登徒子”周二老爷紧紧地护住玉妍,不屑地骂了一句。“一个有了正室侧室庶房姬妾的人,是不配跟我谈爱重这俩字儿的。”
玉妍缓缓起身,听琴忙拿了枕被等物倚在她背后,“您实在是出人意料得很,”玉妍瞧着梁王爷,她的目光中微含着些嘲讽,“降正妃为侧室?”玉妍嗤笑出声儿,“小女子才疏学浅,实在这事儿是闻所未闻的。如今梁王爷您堂而皇之地一本就进了上书房?”
她冷冷地盯着梁王,“这天底下可是要将您的壮举传为美谈呢我周氏玉妍也跟着沾光儿,从此后,闺阁中人视我为蛇蝎,正人君子称我为祸水,纨袴膏粱怕是要以能一睹我的芳姿为风雅情趣呢。梁王爷可是将我捧到了仙狐一般高贵的位置呢。”玉妍咬紧了高贵二字,她盯着梁王,那双凤眸中燃起了嗜血的火光。
周府七姑娘苏醒过来的信儿一时半刻便进了皇后娘娘的坤元殿。“唉”皇后娘娘江氏蹙紧了眉头叹息道,“紫芸原本就骄纵了些,偏还不是个有心计的,如今可算是……。。”她挥退了伺候在一旁的宫人,“那民间的流言,听说是柳芳殿那位的心腹,九爷的那位周侧妃用了计给散布出去的。”
“竟还有这等事?”淑妃褚氏惊得坐直了身子,“她这是做什么?宫里头让她搅得是乌烟瘴气了。怎么还把手伸进了九爷的府邸里头?太后她老人家可是最心疼九爷这个老来子呢”
淑妃颇有些不自在的瞧了皇后娘娘一眼,“当年紫芸就是太过任性了些依仗着右相位高权重,闹腾着什么非梁王爷不嫁。姐姐你当年力促此事,当真是一心为了圣上、为着社稷,可到头儿来又如何?让袁氏那贱人倒借了机拉拢了圣上的心。”
“唉……”皇后娘娘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儿,她真诚地盯着淑妃精致的面容,“若不是妹妹后来怀了二皇子,恐怕咱们高、江、褚三门也没有今日的荣光啦。”淑妃听见皇后娘娘提起旧事,不由得想起那些日子在宫里头受的那些明里暗里的算计、侮辱和欺凌。
“岚表姐”淑妃娘娘亲热地唤了皇后娘娘一声儿,“事已至此,咱们唯有帮着紫芸先挺过了这个事儿,她如今让九爷囚禁在碧泉寺,纵是得了风声儿,也不过就是干着急。”
皇后娘娘点了点头,“九爷是先帝同太后的幼子,又有圣上宠着,此一番能一本进了上书房,怕是下定了心思的。圣上原是盛怒当头要赐死那周氏的姑娘。可……。”
她面上闪过一丝狠厉的神色,“柳芳殿那位联合了敬妃,敏嫔几个上书给太后,说是什么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求太后念着如今病着的五皇子跟六公主,饶了周姑娘,也好给他二人祈福。”
“那圣上?”褚淑妃心里头已如明镜,却尤不死心,追问了一句。“唉”皇后娘娘摇了摇头,“太后到先帝的牌位前跪着哭,说是无端端地这宫里头就要为了九爷这个不肖子又造杀孽,求先帝将这罪孽都记到她老人家名下,莫要牵累了五皇子跟六公主。”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褚淑妃大吃了一惊,从梁王的折子进上书房,到她听闻此事,也不过经了一个昼夜。皇后娘娘无力地摇了摇头。“你呀,性子跟姑母还当真是如出一辙,若不是我护着你……”
“岚表姐,这可怎么好?紫芸要是当真降了位分,你我二人,我们的父兄,后宫、朝堂,这可是白白给了柳芳殿天大的脸面呢”
皇后娘娘盯着褚淑妃,“还有一事,姐姐我也是刚得了信儿。”
于不知处崖边过
皇后娘娘瞧着这个平日里性子活泼的表妹面上已显出些个不耐,她沉吟了一下,“要说那周府,也当真是胆大包天了。”这一句里头就含了上位者的怒意在里头,“周府?”淑妃娘娘有些转不过弯儿来。
“嗯江北督抚周信安府上,”皇后冷冷地哼了一声儿,“打量二叔叔是庶出的,竟做出了那等偷梁换柱之事。我瞧着这周信安是嫌仕途太顺利了些个。竟不把爹爹、姑父与你我放在眼中。”
淑妃娘娘听得是一头雾水,她见皇后娘娘紧攥着手,瞧着像是恼怒非常,“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呀?”
“二叔叔的嫡长子恒哥儿,近日里娶的就是这周府的嫡出四姑娘。这位弟妹听说是温和恭谨,友爱孝敬,原本我心里头也是欢喜的,自小儿恒哥儿就与我亲近,如今他的正室妻房又这般好,与紫芸也交好,可不是好事一桩。”
皇后娘娘说着,就叹了口气,“昨儿杭知辉回报了信儿,就咱们这位好弟妹,却原来是夺了她亲妹妹的定亲信物李代桃僵嫁进了二叔叔府上的。那原本定的娃娃亲,正是周府七姑娘,周玉妍是也。”
淑妃娘娘正饮茶,听见皇后这话,呛得连声咳嗽起来,“这,这周府中人也忒地大胆了些怎么?当日嫌二舅舅是庶出的,拿个庶女胡乱攀了儿女亲家,如今瞧着咱们起来了,又将这上好的亲事夺了给嫡女?”
“这个却也不是。”皇后娘娘摇了摇头,“杭知辉说,他们几番周折才查知,这周府七姑娘的生身姨娘更像是瞧中了二婶婶的性子最是个爽直利落的,想来是二婶婶当年不嫌弃二叔的庶出身份以王侯嫡女之尊下嫁我江家一事让这位姨娘心里头敬服吧。”皇后娘娘拈起一粒葡萄放入口中,“如此说来,这位姨娘,倒是个聪明灵秀之人。”
“岚表姐”淑妃娘娘眼珠儿一转,不由得笑起来,“咱们找个由头,接了这周七姑娘来瞧瞧吧?她阴差阳错没能进了二舅舅府上,当真是遗憾。如今能让九爷冲冠一怒为红颜,我猜度着,这定是个美人儿呢,咱们久在宫中,遇见这么个有趣味儿的事儿,不容易呢。”
“你呀”皇后娘娘也让这个表妹逗得笑起来。“你这个性子,这么些年也不改改,亏了圣上与咱们都是青梅竹马的,如若不然……。”皇后又叹了口气,“如今这周七姑娘正是在风口浪尖儿上,又刚刚失了心魂,怕是咱们纵是想接,也是不易的。太后那里,还不晓得是个什么想法儿。她老人家这些年,对紫芸…。。”皇后娘娘摇了摇头。
淑妃垂下头,吐了吐舌头,“无趣。”她轻声嘟囔了一句。“她们姐妹易嫁的事儿,你莫要露了口风儿出去,再怎么说,那周氏如今已是恒哥儿的正房,若贸然传扬出去,伤了二叔叔二婶婶的脸面不说,也让恒哥儿心里头不自在。”
“嗯,晓得了。”淑妃嘟着嘴儿应了一声儿,“娘娘,妾身这就告退了。”她起身行礼,急着要回了自己的宫殿中仔细筹划筹划怎么才能接了那周府七姑娘到宫里头来一遭。
淑妃的那点儿小心思皇后娘娘是心知肚明的,她无奈地挥了挥手,“好生下去歇着吧,凡事莫要冲动,你不为别人,当为二皇子,六公主想想才是。这宫里头,可不止你我二人。那柳芳殿可是日日盯着咱们呢”
“是”淑妃蹲身福了一礼,正往大殿外头走,正遇着太后宫里的女官阮尚宫,二人见礼完毕,阮尚宫客气地说道,“淑妃娘娘恰也在皇后这里可就太好了。太后她老人家听闻这周府里的七姑娘醒了,想着将这姑娘接进宫里来瞧瞧。”
阮尚宫这话一出来,淑妃的眼睛顿时明亮起来,她得意地瞧了皇后一眼,“不知太后预备何日接了周姑娘进来?本宫也好准备准备。”皇后娘娘语调中正平和,像是没瞧见淑妃的欢喜一般。
“回禀娘娘,这个月十六正是六公主的周岁生日,太后的意思是请了四品以上的众位大臣家眷入宫同贺圣上的第一位公主。这周姑娘的叔叔正是四品的翰林,还有七、八日,也足让这周姑娘休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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