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刘首领!”
“抓住了!”
“抓住他!”
一群愤怒的北齐禁军一哄而上,拿出浸了水的牛筋,将刘斐牢牢捆了起来。
刘斐被绑得晕了过去。
在晕过去之前,他苦笑着想,根本不用这么费劲,自己一身功夫都被那人废了,面前这些禁军,最弱的人都能一拳打倒他……
……
盈袖没有看见这些北齐禁军如何对待刘斐,她只盯住前面凡春运和云筝的背影,拔脚追了上去。
河边的风带着凉意和湿气,扑在脸上,如同小牛毛细针往脸上扎。
盈袖跑得飞快。
河上渔船上如果这时候有人在往外窥探,只能看见一道奔跑的残影,迅速往前方移动。
就快逼近了!
盈袖忍不住从背后拔下弓箭,就要举箭瞄准。
就在这时,她的后颈突然毫毛直竖。
那是一股莫大的危险正在临近的直觉。
如同小白兔在森林里突然被虎狼猎豹盯住一样。
盈袖心念电转,回手就将手中的弓箭当长戬一样横拍回旋!
啪!
一声巨响传来。
盈袖没有看见对手在哪里,但是她的弓箭却如同沙中城堡被狂风吹拂,在她手里寸寸碎裂。
盈袖迅速扔掉手中的弓箭。急步后退,转身顺势往前方不远处夏暗香的后心处扑了过去。
“住手!”她背后传来一声厉吼。
盈袖听出来了。——原来是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来了!
夏凡的功夫,比刘斐又不知高了多少倍。恐怕跟她师父谢东篱不相上下。
盈袖咬了牙,拼着被夏凡一掌击到后背,也一掌往夏暗香后心处拍去!
云筝的步伐突然加快,将夏暗香往前拉了一把,盈袖的掌力就被卸掉了大半,不然这一掌就能要夏暗香的命。
不过仅剩下的掌力还是够夏暗香受的,她惨叫一声。狂喷出一口鲜血,迎面倒了下去。
盈袖一怔,旋即又看了云筝一眼。——这个丫鬟不简单。真是不简单……
“暗香!”夏凡目呲欲裂,用尽全力一掌又拍在盈袖后心,将她打得如同断线的风筝,飘飘扬扬飞入半空中。然后又垂直掉落下来。
扑通!
盈袖整个人落入河水里。
河湾里荡起一阵涟漪。水纹四下散开,几只野鸭子被惊醒了,嘎嘎叫着,从河水里飞了起来。
夏凡看了河水一眼,哼了一声,往前追过去,将夏暗香扶了起来。
“督主!”云筝跪倒在地上,“属下护主不力。请督主责罚!”
夏凡将夏暗香打横抱起来,冷冷地道:“走吧。回去再说。”
云筝赶紧道:“督主,禁军哗变,刘首领……”
夏凡一口怒气突然泄了,摇了摇头,“别说了,我都知道了。这一次,刘斐太莽撞了。”
……
盈袖落入水里的时候,脑子浑浑噩噩,她好像回到了重生的那一天,她从高高的白塔上跳下来,没有粉身碎骨的感觉,却发现自己掉到水里。
她睁不开眼睛,只随着河水载沉载浮,天亮的时候,已经漂浮到出海口。
一只水鸟当她已经死了,从半空中扑了下来,尖利的长喙往她露在水面的胳膊啄了下来。
盈袖的胳膊一阵剧痛,陡然清醒过来。
她睁开双眸,和那水鸟对视了一瞬,突然手一伸,就拽住那水鸟的双腿,将它塞到河水里。
那水鸟吃了个亏,慌忙拍着翅膀从水里挣了出来,飞上天空。
盈袖眯着眼睛,被眼前的蓝天白云晃得发晕。
这是哪里?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四下看了看,发现自己已经被河湾那里的水流快冲到出海口了。
幸好她对京城的水路熟识至极,因此她索性顺着水路往她娘家的那个港湾游过去。
那里也是跟出海口相连,离这里并不远。
盈袖花了一上午时间,才游到自家港湾处。
她知道这里有鲨鱼,而自己身上又有伤,如果血腥气在海水里太浓,会引来鲨鱼。
她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才在鲨鱼赶到之前爬到了岸上。
这是她的家。
终于到家了。
盈袖在沙滩上走了两步,终于不支倒地,晕了过去。
等她再度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自己至贵堂的闺房里。
身上的衣衫已经换了,胳膊上的被水鸟啄破的地方也已上药包扎起来。
但是受的夏凡的那两掌,可是将她打成了严重的内伤。
她自己运了运气,滞涨的内息完全无法通畅。
这一伤,她可能要一两年时间才能恢复。
而且这中间,还要不断用药调养。
盈袖脸上泛起一丝苦笑,咳嗽了两声。
沈咏洁听见她的咳嗽声,忙撂开帘子走了进来,坐到她床边,怜惜地拿帕子给她擦了擦汗,问道:“你做什么去了?这两天找不到你,大家都快急疯了。”
沈咏洁是在中午时分听打扫后院港湾的婆子来报,说大姑奶奶晕倒在港湾的沙滩上,才知道盈袖居然跑回娘家来了。
三天前京城之围解了之后,盈袖就不知所踪。
谢家的人和沈咏洁、小磊急得要命,却不敢声张,只自己四下寻找,唯恐被别人知道了,影响盈袖的闺誉。
特别是如今谢东篱不在东元国,盈袖就更有洁身自好。以免有瓜田李下的传言。
慕容长青几次登门拜访,都被沈咏洁堵了回去。
就在慕容长青疑惑盈袖是不是往北面追过去的时候,沈咏洁终于找到了盈袖。
她急忙给关心盈袖的人送了信。又请了太医过府诊治。
现在谢家大哥、二哥、大嫂、二嫂、慕容长青、小磊,还有沈遇乐、沈大丞相,都在外间候着,等着盈袖醒来。
盈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好对沈咏洁摇了摇头,指指自己的咽喉。
沈咏洁摸摸她的额头。道:“你发高热,嗓子说不出话是正常的。等烧退了就好了。”
盈袖点了点头,闭上眼睛。表示自己要睡觉。
沈咏洁放下帐帘,出去对等候的人说道:“袖袖刚醒了,没有大病,就是发高热。太医刚来看过了。吃了药。睡一觉发汗,明天就好了。”
慕容长青看了看那大红撒花的门帘,站起来道:“那我明天再来吧。”
沈咏洁忙道:“长青你忙吧,等袖袖痊愈了,我请大家过府一叙。”
慕容长青不置可否,回头又看了一眼,转身走了。
谢家四个人也站了起来。
谢家大嫂陆瑞兰拉着沈咏洁的手,抹着眼泪道:“袖袖已经是我们谢家的人。理应由我们照料,沈夫人。要不还是我们带她回去吧?”
沈咏洁拍拍她的手,“她虽然出嫁了,但还是我女儿,让我尽尽心吧。”
陆瑞兰不好再坚持,只是道:“五弟如今不在家,我们这些做大哥大嫂的,实在是太失礼了。”
“没事,等袖袖痊愈了,我送她回去。”沈咏洁说着,送了谢家四个人离开。
小磊和沈大丞相在外间坐着,一时都没有说话。
沈大丞相看了看他,叹口气,道:“小磊,你姐姐……这几天去哪里了?”
小磊机灵地道:“姐姐心里不高兴,在家里躲着不想见人。娘劝她也不听,好歹看她病了,必须要请太医,才说了出来的。”
“是吗?”沈大丞相不放心地看了看里屋,半晌起身道:“好好照顾你姐姐,让她别东想西想,陛下心里有数。”
小磊笑着应是,也送了沈大丞相出去。
盈袖睡了两天,终于烧退了,胳膊上的伤口也好得七七八八。
她一个人靠坐在大迎枕上,面色宁静,整个人又瘦了一圈,下颌尖尖,越发显得一双黑雾般的眸子深不可测。
“姐姐,你大嫂要来看你,你愿不愿意见啊?”小磊给盈袖端了一碗燕窝羹进来,一边问道。
盈袖点了点头,“让大嫂进来吧。”
陆瑞兰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她看见盈袖靠坐在床上,脸色雪白,一双手放在海棠红的轻罗被罩上,如同红花中卧着的一团白雪。
眉若远山,目似点漆,略转一转,就要把人的神魂都吸进去了。
陆瑞兰放下食盒,握了握她伶仃的手腕:“你怎么这么瘦了?”
“大病初愈,怎么会不瘦呢?”盈袖微笑,“大嫂,让你记挂了。”
“你没事就好。”陆瑞兰在她床边坐下,拿了调羹给她喂燕窝羹,一边轻声道:“我今日来,是来辞行的。”
“辞行?”盈袖一怔,“大嫂要去哪里?”
“你知道的。”陆瑞兰垂下眼眸,“以后家里的事,就拜托你和五弟了。”
盈袖眼珠转了转,才想起来谢家大哥和二哥其实不姓谢,而是姓刘。
“大嫂,你们要去北齐?”盈袖压低了声音,以免被旁人听到,“是为了……婆母的事吗?”
“当然。”陆瑞兰放下调羹,“你大哥、二哥心心念念就是要给刘家报仇,找出当年让刘家灭门的真凶。”
盈袖眯了眯眼,想起了那天晚上听到刘斐和那黑衣人的说话。
皇后齐雪筠,顶替的就是她婆母刘灵筠的身份。
先前她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该从哪个地方着手。
但是这一次听说了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和皇后齐雪筠之间的关系,盈袖倒是有个主意。
她伸手握住陆瑞兰的手:“大嫂,让我跟你们一起去北齐吧。”
“你也要去?”陆瑞兰惊讶,忙摆手,“不行不行!你怎么能去呢?这是……刘家的事。”
盈袖笑了笑,“我夫君是刘家的外孙,我也是刘家的外孙媳妇,我也应该给他们尽一份心吧?再说,我有个主意,可以……借助一下外力,让他们狗咬狗。”
陆瑞兰挑眉看她。
盈袖笑而不语。
她不会告诉她,这一次,就轮到她坐庄,一步步剪除凡春运身边的助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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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464章 顿悟 (加更求月票,浅笑轻纱灵宠缘+)
谢家大嫂陆瑞兰走了之后,盈袖又小睡了一会儿,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
盈袖起身,和小磊、沈咏洁一起吃了晚饭。
她的烧已经退了,内伤虽然未愈,但是已经行动如常,只是不能再和以前一样肆无忌惮地用功夫了。
她在浴房沐浴的时候看着自己软绵绵无力的胳膊,想,这两年内有了难题,她不能如同以前一样,只用武力解决了……
在浴桶里泡了一会儿,她翻身趴在浴桶边缘,用手在浴桶的热水里晃悠,闻到热水里氤氲的玫瑰香味儿,她不由自主想起了谢东篱。
也不知道他到了盛家的药王谷没有?在那里过得怎么样?他的病能治愈吗?
那里冷不冷?热不热?他吃不吃得习惯?
这些天忙忙碌碌,精神一直处于紧张亢奋当中,盈袖一直把谢东篱放在心底深处,几乎没有时间去想他。
现在闲了下来,思念就如潮水般涌来,将她淹没。
盈袖用手捧起水,浇在脸上,低低地叹息一声,从浴桶里站了起来。
她穿好衣衫,回到卧房,叫人进来收拾。
采桑带着几个婆子去浴房,出来的时候,盈袖对她道:“这里有个方子,你去照方给我抓药材。”
她要亲手做些治内伤的药丸带着去北齐。
采桑应了,从她手里接过药方,旋身离去。
回到床上默默地盘坐调息。一入定大半个晚上就过去了。
盈袖睁开眼睛,仔细盘算了一下要去北齐做的事,突然听见窗外传来一声响。
她披上衣衫。从床上下来,看见谢隐从窗户处钻了进来。
他是她的暗卫,是谢东篱留给她的,但是她把他给了弟弟小磊。
这些天盈袖要带兵打仗,顾不上小磊,心里十分不安,因此命谢隐跟着小磊做暗卫。不用跟着她。
谢隐开始不肯,说五爷只让他保护盈袖的安危,没有别人。
但是盈袖对他说:“如果我弟弟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独活。你去保护我弟弟,就是保护我。”
盈袖把话说到这份上,谢隐没办法,只好听从。
因为谢东篱给谢隐的命令。是让他一切听从盈袖。
盈袖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同样,盈袖让他去保护小磊,他就一定得去。
盈袖见他来了,也不意外,淡淡地道:“你来了正好,我有事要跟你说。”
谢隐抿着唇看着盈袖,古铜色肌肤在灯光下发出如同铜釉一般的光泽,上下打量盈袖。突然道:“夫人,你受了内伤?”
盈袖一怔。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顺便用手将腮边垂落的头发别在耳后,道:“没有的事。我跟你说,我要跟大哥大嫂他们去北齐,你记得要好好保护小磊,等我们回来。”
“没有吗?”谢隐很是狐疑,目光在盈袖面上溜了一圈,“你走几步跟我看看?”
有功夫的人走路的气势,和没有功夫,或者受了内伤的人走路的气势是完全不同的。
除非是至高手,比如谢东篱那样的人,才会返璞归真,看上去跟平常人没有两样。
盈袖当然算不上至高手,甚至连高手都算不上,只比一般习武的人要高明几分,因为她是跟着谢东篱学的功夫……
盈袖白了他一眼,“你反了你?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再说就算受了伤,也是正常的。我可是带兵打过仗的,你以为我能不受伤吗?”
这样说也有道理。
谢隐又看她一眼,目光便滑落到盈袖身后不远处的屏风上,点了点头,“夫人一定要保重。如果夫人不保重自己,属下是无法安心待在辰亲王身边的。”
说起小磊,盈袖的眼里就有了笑意,她揉了揉鼻梁处的山根,旋身坐了下来,对谢隐低声道:“我这次去北齐,是跟着大哥大嫂他们一起走。而且我不会如同在东元国一样抛头露面,所以不会有危险的。”
谢隐点了点头,“那谢大爷、谢大夫人他们知道吗?”
“当然知道。不过,家里别的人不会知道。”盈袖悄声嘱咐,“我这一次病得厉害,明天就会离开京城,去山庄养病。大哥大嫂他们也会从山庄那边走。你记得不要对别人说。”
“我是暗卫,能对谁说呢?”谢隐似乎很是不满,但没有明着反对。
盈袖又笑着劝他:“你在这里候着,如果五爷回来了,我还在北齐没有回来,我也好有个报信的人。”
这样说,谢隐才容色稍霁,点头道:“那夫人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这可难说。如果快的话,也许半年,慢的话,总得一两年吧。”盈袖盘算了一下,也不是很确定时间的长短。
谢隐没有再问了,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白瓷药瓶,双手捧着送到盈袖手里:“夫人,这是五爷给我治内伤的药,我用着还行,您这次出去,万一又受了伤,隔得那么远,一时也照应不到。”
盈袖展颜而笑,高高兴兴从谢隐手里接过药瓶,紧紧攥在手里,道:“多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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