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禁军这时也都站了起来,一步步跟着走了过来,怒视着刘斐。
刘斐不由倒退两步,虚张声势地道:“看什么看!还不去歇着!明天一大早启程!”说着,转身就走。
这就是示弱了,刚才他还让大家休息一个时辰就上路,现在改成了明天早上。
这些禁军眯眼看了看他的背影,又对视一眼,互相搀扶着坐了回去。
刘斐回到帐篷里,看见满怀希望看着他的夏暗香,顾左右而言他:“你饿了没有?这些烤肉好不好吃?”
“刘大哥,我们什么时候走?”夏暗香轻声问道。
“明天早上。我累了,先去躺一会儿。”刘斐不敢面对夏暗香失望的神色,走到屏风后面的床铺上躺下装睡。
夏暗香想了想,对云筝招了招手:“云筝姐姐,你陪我出去走走。”
云筝朝刘斐那边努努嘴,意思是,你不管他了?
夏暗香笑了笑,“出去转转,看看我能不能劝动那些禁军。”
云筝了然。对夏暗香伸出个大拇指,然后扶着她一起走了出去。
外面篝火依然,被这么多人围绕着。夏暗香吐出一口气,轻声道:“我真想快点回家。”
云筝没有说话,扶着她走到一个篝火旁边站定。
夏暗香对篝火旁边围坐的北齐禁军柔柔地道:“大哥,今儿辛苦了。不过我们还在东元国,挺危险的,咱们要不早点回去吧?我很想家,你们不想家吗?”
这是要打亲情牌了。
云筝在心底给夏暗香又默默地竖了大拇指。
一个北齐禁军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兜头一口啐到她脸上的白巾子上,道:“想家?你家在哪儿啊?听说你是东元人吧?昨儿在城墙上要老子们退兵,不许杀东元人。不是叫得挺欢?老子以为你是东元人呢!你要回哪儿啊?!”
围坐的这些北齐禁军轰然叫一声好,有的人已经伸手过来,摸了夏暗香一把,道:“县主。老子们为了你出生入死。你是不是该每人陪一晚上啊?不能只陪首领啊!——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是!”很多人大声哄笑,目光中的不善之意却是明明白白。
夏暗香心里一紧,顿时明白自己大意了。
当时只想早点脱困,而且在东元国人面前表现自己的大义和善举,却忘了这些北齐禁军的感受……
当时自己的言行,就像是一巴掌扇在他们脸上吧?
夏暗香有些后悔,当时应该想出更好的话。两不得罪才好,但是事已至此。她不敢再跟这些明显一肚子火的北齐禁军争辩,慌不择路地回到刘斐的营帐,不敢再出来督促这些人马上启程了。
盈袖趴在树枝的缝隙间,津津有味看完这一场大戏,眉梢挑了挑,从树上跳下来,躲到黑暗处,正好看见一个人鬼鬼祟祟往刘斐的营帐那边摸过去。
盈袖跟着悄没声息地走了过去。
这人要避着别人,因此盈袖跟着他,一路倒也没有碰到别人。
这人来到刘斐的营帐前,敲了敲三长两短的信号。
刘斐在营帐里听见,忙坐了起来,披上披风,匆匆忙忙走了出来。
“什么事?”刘斐看见这人,认得这是夏凡悄悄派在他身边的人,“是督主有消息吗?”
那人低声道:“刘首领,那边说话。”
刘斐跟着他走到河湾边上,吹着夜晚的凉风,看着河上渔灯点点,一派静谧景象。
“说吧。”
“……刘首领,您怎么临时改了主意?”这人的声音语带责备,“夏督主说好了让您是要为了皇后打算的……”
刘斐笑了笑,回头看着那人:“我为了县主,督主只会更高兴吧?”再说要不是夏暗香,夏凡也不会睁只眼闭只眼吧?
那人却越来越头,不赞成地道:“刘首领,话不能这么说。您难道不知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跟我们督主干系大着呢!比暗香县主的作用大多了……”
刘斐沉默,半晌嗤笑一声:“皇后?督主为何要这样上心?再说你们督主也知道皇后的事,本来就是我出兵的幌子。”
“刘首领怎么这么说?!”那人愕然,“您怎么会这么想?如果皇后娘娘出事,我们督主这些年的苦心,可就白费了!”
“此话怎讲?”刘斐听出点儿意思,心里一沉。
跟在不远处的盈袖也好生奇怪。
皇后齐雪筠居然跟夏凡也有关联?!——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盈袖还没有来得及胡思乱想,就听那人又道:“具体情形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晓得,皇后娘娘……是督主亲自送进宫的,您说,干系到底大不大?”
刘斐摆了摆手,“我知道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回去我去陛下面前领罚。”
那人见刘斐油盐不进,也没有再劝了,低头行礼退下。
盈袖见刘斐走了,才快步跟到那人身后,一拳将那人打晕,将他身上的北齐禁军外袍扒了下来。
那人在男人中的身形不算高大,他的外袍盈袖穿着正合适。
盈袖将头发全数束在头顶,又拿黄粉抹了脸。描粗了眉毛,学着那人的样子来到了篝火前的北齐禁军中间,坐在刚才被烧了脸的那个姓绍的身边。
这些人正在窃窃私语。好像在计划什么事。
“……绍大哥,这位置该您坐才是。以前以为这首领是刘家人,大家看在刘大将面上才对他言听计从。没想到他一点都没有为刘家着想,反而跟夏凡那个上不得台面的阴人勾勾搭搭,现在还迷上他外甥女,以后兄弟们哪还有活路?!”
“就是,本来这一路来我就忍很久了。为了刘大将的女儿才没有多说。如今知道大家伙儿都上了当……”
这些北齐禁军心头的怨气快要突破天际了。
盈袖这时坐在篝火背光的一面,含含糊糊地道:“你们难道不担心回了北齐,朝廷会怎样处罚我们吗?”
“朝廷?!”这些北齐禁军面面相觑。他们确实没有想那么远。
“嗯。我估摸着,刘首领是骗了监国八皇子,才拿到出兵的旨意。可如今天下都知道刘首领出兵,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他可想过我们没有?我们跟着他是犯上。回了北齐,能有好果子吃?”盈袖的声音压得很低,担心别人听出口音不同。
其实她也是太小心。
北齐的官话和东元国的官话是一模一样的,都是当年大周的官话。
北齐禁军都是北齐京城官宦子弟出身,和盈袖一样,说得一口纯正的官话,因此没人注意到什么口音问题。
他们只在琢磨这人刚刚说的话。
一个禁军白了脸,挠挠头。道:“怎么办?会怎么处罚?杀头吗?老子没死在战场上,要被这娘们儿拖死吗?”
盈袖低声道:“杀头?那是轻的。满门抄斩都有可能。”
篝火旁的北齐禁军一时陷入死一般的静寂。
有人转过头。目光不善地看向刘斐的帐篷,咬牙切齿地道:“都是他的错!骗老子们来送死!”
“如果是为了北齐,老子也认了!他娘的为了个贱胚子死得窝窝囊囊,老子做鬼都不服!”
盈袖知道,这些人已经成了一桶快要溢出来的黑水。
她要做的,只是往这黑水里扔下一颗火种。
盈袖悄然道:“也不是没有法子……如果我们能逮住刘斐,将他解往京城,往八皇子那边认错,我们就能将功补过。——本来就是刘斐骗了大家……”
有人喝了一口酒,将酒袋递给旁边的人,旁边的人接了过来,也喝了一口,然后又递给旁人。
就这样一个接一个的递着酒袋,凡是喝了酒的人,都站了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往刘斐的营帐那边行去。
盈袖站起来,跟着他们走了几步,渐渐落后了,看着前方的人越来越多,围住了刘斐的营帐。
剩下不到一万人的禁军,也不是都被鼓动去对付刘斐去了,也有大概三分之一的人袖手旁观,没有掺和进去。
盈袖转到一棵大树背后,和许多旁观的人一样,看着事情的进展。
“刘首领!出来说话!”那姓绍的大喝一声,“您说说,当初那出兵的旨意上,到底写着什么事儿!”
刘斐在营帐里听见外面有人叫喊,心里很是不高兴,慢慢走了过来。
他的亲兵忙拦住他,着急地道:“首领!外面的人来者不善!您快躲起来吧!”
刘斐一愣,“来者不善?他们不是我的禁军?!”
“是,可是……”那亲兵往夏暗香那边努努嘴。
刘斐猫到门缝边看了一眼外面,心里一紧,忙回头对夏暗香和云筝道:“你们快从后门出去!绕到河湾那边等着我!”
“怎么了?”夏暗香不解,她再也不想疲于奔命了。
在白塔大狱里她觉得生不如死,这两天坐在大车里,被大军围绕,她才觉得像个人样了。
“快走!”刘斐急了,拉着她的胳膊往后门推去,“禁军可能要哗变!你赶紧走!”
云筝一听急了,她比谁都知道军队哗变是什么恐怖的情景,“快走!县主跟我走!”她一把拽住夏暗香的胳膊,将她拉出后门。
她们刚一出去,营帐的大门就被人踹开了,那些满腹怨气的禁军冲了进来,要抓刘斐回京城将功赎罪!
盈袖远远看着夏暗香和云筝从刘斐的营帐后门跑了出来,迅速架起弓箭,朝着夏暗香的后背就一箭射去!
没想到刘斐不放心夏暗香,眼看大军哗变,他无法正面相抗,索性跟着夏暗香后面追了出来,正好挡在夏暗香身后,他挥刀斩断羽箭,却被那巨大的冲力撞到地上。
“刘斐!刘斐逃哪里去了!”
“这边?”
“那边?”
那些哗变的禁军没想到刘斐居然撒丫子跑了,立刻恼了,四下散开,非要抓到他不可。
刘斐扶着夏暗香,从地上爬起来飞跑。
云筝紧随其后。
盈袖眼看着这些禁军到处都是,担心暴露自己,就收起弓箭,拿出面具戴上,揉身上前,循着刘斐和夏暗香的背影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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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依然在加班。年初就是各种忙~~~么么哒!
PS:俺的副班歆上让俺把她禁言一星期,免得她忍不住又去发帖。俺就去书评区看了看,Orz,这是又掐上了?其实有掐才叫有不同意见,是伐?没有掐的话,一边倒说好,和不好,都是不正常的。亲们消消气,这是宠文,宠文,宠文!但宠文也有尊严,需要有情节啊……没想到上一章亲们的反应那么大,其实女配没有那么强大啦,漏洞都在她的表现和说话中……问题是俺最近时间真的很紧,更新不多,所以卡在这里,亲们就心急了。摸摸头,顺顺毛,表生气了。歆上言辞过激,她也知道她脾气太急,俺已经把她禁言了,一星期内她不能发帖了……~(≧▽≦)/~……(未完待续。)
第463章 追杀 (第一更,求月票)
刘斐护着夏暗香,一路往河湾那边跑过去。
营帐那边北齐禁军乱哄哄地,如同没头苍蝇一样。
有人趁机泄私愤,平日里闹过不和和纠纷的人趁机下黑手,又有拥护刘斐的一小部分禁军拼死跟哗变的大部分禁军打斗,拦着他们不让他们去追刘斐。
盈袖紧紧盯着前面的三个人影,跑得越发快了。
她一个人,前面有三个人,没多久就追上了。
盈袖手里亮出匕首,双足一点,凌空飞了起来,往中间那纤细娇小的身影背后扑了过去。
刘斐耳听到呼呼的风声从背后传来,心知有异,也不回头,胳膊回转,手中钢刀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正好和盈袖挥过来的匕首碰到一起!
噌地一声脆响!
夏暗香吓得捂住耳朵,又往前狂奔了几步。
云筝紧随其后,就将刘斐一个人落下了。
刘斐先前挡了盈袖一箭,被那箭的撞击力伤到了肺腑,功夫已经不如以前了,不然盈袖也不是他的对手。
但就因为刚才盈袖用谢东篱给她特制的弓箭弩伤了刘斐,盈袖才能放手跟他打了起来。
不过刘斐这么多年的功夫不是白练的,他一击之下,发现对方只是拿着匕首,而且功力不比自己高很多,立刻信心十足,转身回手,唰唰唰三刀如流星般砍了过去。
盈袖身形灵动,在刀锋中侧转。竟是一点都不相让,拼着自己被刀砍伤,也要冲上去给他扎一匕首!
眼看那蓝汪汪的匕首锋刃就要劈到自己面上了。刘斐才慌忙收刀回转,护住自己的命门。
不远处传来呼喝声,砍杀声,天空的月色更加明亮,透着股冰冷,洒落在河边林间,带着恍惚。河上升起薄薄的雾气,先前的渔灯渐次熄了,四周的一切影影绰绰。如同梦一样看不真切。
盈袖心想,不管怎样,这个刘斐一定是不能再让他兴风作浪了。
如果不是这人,他们东元国怎么会遭受这场无妄之灾?
凡春运的魅力再大。也不过是能对那些好色男子有影响力。
而先前那些哗变的北齐禁军就对凡春运毫不感兴趣。并且对她恨之入骨。
想到这里,盈袖咬了咬牙,将匕首收了起来,左手腕一抖,将谢东篱给她的光剑取了出来。
刘斐只觉得眼前光芒大盛,一支银白色如同月亮一样散发银光的东西在对方手里习习伸展,从一个小光点,变成一支长剑!
盈袖光剑在手。功力立刻大增,她挥舞着光剑。急步旋转,整个人和剑光几乎融为一体。
也正因为她这里剑光大盛,将不远处哗变的北齐禁军也引了过来。
刘斐大惊,转身要逃,但是没跑几步,盈袖已经一个纵跃,跳到他前方,手中光剑从头顶斜刺下来,挑中了刘斐肩膀上的琵琶骨。
“啊——!”刘斐痛得长啸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你是谁?你到底是谁?我们师出同门,你为何苦苦相逼?同门相残,难道不怕师长怪罪?!”
刘斐认出面前这人的身手,就是那夜在东元国白塔大狱附近跟他交过手的那个小太监!
盈袖当然不会回话,只低低一笑,手中的光剑挥舞得更加滴水不漏。
刘斐一边肩膀的琵琶骨被挑断了,先前又受了弩伤,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他踉踉跄跄绕着圈儿地奔跑,躲避着盈袖凌厉的攻势,左支右绌,狼狈不堪。
云筝回头看了一眼,心里一动,忙拽了拽夏暗香的衣袖,“县主,刘首领好像支持不住了!”
夏暗香头也不回,柔声道:“这个时候,我们不要给刘大哥添乱。我们能逃出去,就是刘大哥最大的心愿。”说着,脚步不停,跑得几乎比云筝还快。
盈袖见前面两人越跑越远,不想再跟刘斐纠缠,光剑斜挑,刺断刘斐另一边的琵琶骨。
刘斐浑身失去了力气,委身倒地,站都站不起来了。
盈袖收了光剑,拎起他的后心举起来,往追过来的那些哗变的禁军群中扔了过去,“接好了!这就是你们的刘首领!押着他回京城,就能将功赎罪!”
啪嗒!
刘斐从天而降,四脚朝天落在禁军面前。
“是刘首领!”
“抓住了!”
“抓住他!”
一群愤怒的北齐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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