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也不告诉你!”阿顺反唇相讥,“走,去药铺。你不是懂药吗?”
“去就去!你带路!”司徒盈袖趁机说道,跟在阿顺后头走。
阿顺白天从官衙那边过来的时候。在路上看见这边有一个叫同仁堂的药铺,便带着司徒盈袖径直去了那里。
两人拍着门叫开药铺。司徒盈袖叽里咕噜说了药方,很快抓了药出来。
阿顺笑着道:“想不到这铺子的门开得还挺快。”
他都还没来得及把钦差大人的名头搬出来,那门就打开了。
“这有什么,既然是做药铺生意,肯定要预备着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买药。”司徒盈袖不以为然地说道。
“哦?为什么?”阿顺不解,“晚上还不睡觉了?”
“你这么笨,大人怎么挑了你做小厮?”司徒盈袖忍不住白他一眼,“你见过有人能挑时辰生病吗?半夜生起病来的人多得是,比如你家大人!”
“这样……明白了。”阿顺连连点头。一点都不生气。
司徒盈袖倒不好意思了,语气缓和了许多,一边走,一边问:“阿顺,我记得临走的时候,你们家大夫人在给大人相看,是吧?”
阿顺欢快地笑了,得意洋洋点着手指头给她数:“是啊!你不知道,我们大夫人要给大人说亲的话一放出去。官媒简直把我们谢家的门槛都要踏断了!从相爷的孙女,到尚书的女儿,又或是侍郎的妹子,甚至宫里面的贵人。都有意思啊!”
“这么厉害!”司徒盈袖倒是皱起眉头,暗忖如果谢东篱的病不得好,他怎么娶妻生子啊?!
一时暗暗发誓。要从现在开始给谢东篱配制药方,最好能让他断根……
两人回到龙家的祥云阁。天边刚刚露出鱼肚白。
“大人,我们买药回来了。”阿顺先走进谢东篱住的里屋卧房。
谢东篱平躺在紫檀木嵌螺钿的千工拔步床里一动不动。脸上一片潮红。
“大人!您的病加重了?!”阿顺将药包扔给司徒盈袖,吓得扑了过去,冲到床边,伸手就要去探谢东篱的额间。
啪!
司徒盈袖忙跟上来,眼疾手快,将他的手打了回来,恼道:“大人病着呢!——别乱碰!”
她可是记得谢东篱说过,他现在谁都不能碰,一碰那怪病就更严重了!
阿顺被司徒盈袖一记重手拍得手背几乎肿了起来,捂着手搓了搓,愤怒地道:“你发什么疯?我看看大人的病是不是更严重了!”
“你又不是郎中,看什么看?”司徒盈袖嘴硬,接着就想到谢东篱如果不能让别人碰,那郎中怎么办?郎中来了,可是要诊脉的……
两人在谢东篱床边一通争吵,倒是吵醒了谢东篱。
他抬手揉了揉额头,抬眼看见司徒盈袖回来了,暗暗松了一口气,声音嘶哑地道:“阿顺,去给我煎药。”
“大人!”阿顺委屈地叫了一声,“您没事吧?”
“没事,快去煎药。”谢东篱额头上的青筋若隐若现,显示他在极度忍耐之中。
阿顺见了,只好赶紧去煎药。
司徒盈袖转身跟着要出去。
“阿四。”谢东篱叫住她。
司徒盈袖只好回到他床前,担心地道:“大人,还是我去煎药吧,阿顺毛毛躁躁,煎坏了怎么办?”
谢东篱闭了闭眼,道:“阿顺给我煎惯药的。”
“煎惯药?大人,您经常生病啊?唉,您这样虚弱,以后可怎么办呢?”司徒盈袖摇摇头,“您等会儿,我让她们抬一担井水过来。”井水冰凉,用帕子沾湿了,可以搭在谢东篱额头,给他退烧。
谢东篱长吁一口气,将一腔怒气吐了出来……
不一会儿井水来了,司徒盈袖将帕子在铜盆里浸湿了,轻轻拧干,然后搭在谢东篱额头。
她害怕自己的手会碰到谢东篱,所以手势格外轻柔,如微风轻拂水面,在谢东篱心湖荡起片片涟漪。
他心里如同一只小手在轻轻挠啊挠,在触到痒处之前,却又马上挪开,让他更加欲罢不能。
谢东篱想让那种感觉多停留一会儿,但却总是隔着一层,抓不着,也留不住。
他静静地看了一眼司徒盈袖专注的面容,克制地闭上眼,慢慢陷入沉睡。
等他睡了一觉起来,阿顺的药已经煎好了。
司徒盈袖坐在他床边专心地给他喂药。
两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有一股无形的默契在他们中间蔓延。
阿顺站在一旁,无端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这种感觉好奇怪……
他挠了挠头,从里屋退了出去。
司徒晨磊在月洞门前转来转去,看见他出来,揪着他道:“阿顺,我姐姐呢?”
“嘘!阿四在里屋给大人喂药,你不要叫错了。”阿顺轻声警告他。
司徒晨磊会意地点点头,“我在这里等阿四。”
司徒盈袖喂完一碗药,谢东篱又昏睡过去。
她从里屋掀开帘子出来,抚了抚司徒晨磊的头,道:“大人生病了,今儿不能给你讲书,你自己去温习吧。”
司徒晨磊看见她好好的才放了心,自己去看书。
司徒盈袖走到外间,见丹桂在那里等着她。
“阿四大人。”丹桂给她行礼。
“不敢当。”司徒盈袖忙抬手请她坐下。
“是我们大奶奶让奴婢来的。”丹桂笑着说道,“宝桂早上出嫁了,被配给庄子上的一个佃户。”
司徒盈袖恍然地点点头,“这就好,这就好。”
宝桂的副小姐生活结束了,以后的“侍郎夫人”之路,也被拦腰斩断了。
“那你呢?”司徒盈袖又问起丹桂,她可不想走了个宝桂,又来个丹桂……
丹桂笑着道:“奴婢早就有人家了。等我们大少爷满月了,奴婢也要嫁了。”
司徒盈袖大力点头,“让你们大奶奶多给点陪送!”她想了想,从袖袋里摸出一个荷包,里面装着好几个金馃子,“这是大人赏我的,我也给你添箱。”
“多谢阿四大人!”丹桂欣喜接过,高高兴兴走了。
阿顺走过来,疑惑地问:“大人什么时候赏你的?我怎么不知道?”
那东西其实是司徒盈袖自个儿的,她不过托辞是谢东篱打赏。
“关你什么事?”司徒盈袖白他一眼,自己进去洗漱去了。
因谢东篱病了,他们在龙家又多待了几天。
趁着这个机会,谢东篱让司徒盈袖代他在古北小镇多挑了几个美貌姑娘,一并送往京城充实元宏帝的内宫。
这些姑娘刚送走,谢东篱就接到京城沈相的飞鸽传书,说皇孙女应蓝郡主要代陛下和皇后来看望受伤生病的钦差大人,让他们早做准备。
这当然是他们在古北小镇附近水域遇袭的消息送到京城之后,皇后那边出的对策了。
谢东篱的病已经好了大半,他默然想了一想,就将这消息放到熏笼里焚了,转头对司徒盈袖道:“收拾东西,我们马上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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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心上人 (万分紧急求月票!!!)
“现在就走?大人您的病好些了吗?”司徒盈袖刚把谢东篱晚上要看的卷宗整理出来放到书案上,一听马上要走,不由懊恼自己一晚上白费功夫了。
谢东篱咳嗽一声,走到她身边问司徒盈袖:“应该好了吧?我脸上还有红疹吗?”
屋里青铜小树烛台上点着一支羊油蜡烛。
前几天还亮堂堂地照得里屋跟白天差不多,今天那光突然有些昏暗了。
司徒盈袖眨了眨眼,抬眸看去,发现自己好像看不清谢东篱的脸,她只好拿了镜子过来,举着对准谢东篱的面容道:“您自己看。”
谢东篱伸手将那镜子隔开,正色道:“这镜子模模糊糊,根本看不清人影。”
“啊?”司徒盈袖忙翻过来镜子,愕然道:“我昨天才擦过的,怎么脏成这样?——这里真是住不得了,灰太大。”一边说,一边将那红木背镶螺钿的镜子扣放到书案上,踮起脚打量谢东篱。
谢东篱垂下头,看见她眨了眨点漆双眸,挺直端方的小鼻子皱了起来,因踮脚用力,丰润的唇微微嘟起,粉嫩如月季。
隔得近了,她暖暖的呼吸软软地喷在他面上,温热中带着一股清冽的淡香,像是茉莉,也或许是木樨,是大雨过后夏末夜晚的味道,一瞬间居然勾起谢东篱对往事的很多回忆……
司徒盈袖使劲儿瞪大眼睛,却发现自己眼前好像蒙着一层薄雾,看什么都是朦朦胧胧看不清楚。当然也看不清谢东篱的面容,是她眼睛不好使了吗?
司徒盈袖揉了揉眼睛。然后更用力的踮起脚尖,靠得更近。企图看清楚谢东篱的面容,最后简直是站到自己的脚尖上。
她不知道,这个时候,这个姿势,她的面容,和低垂着头的谢东篱只隔了一个手指的距离……
“大人,船都预备好了,马上就可以走……”阿顺撂开月洞门的帘子走了进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司徒盈袖踮着脚。嘟着嘴,都快亲到大人脸上了!
“阿四!你在做什么?!”实在是太过份了!
随着阿顺的一声爆喝,屋里刚才很是昏暗的羊油蜡烛突然亮了起来,司徒盈袖眼前那层朦朦胧胧的薄雾倏然散去,谢东篱的面容一下子清清楚楚出现在她眼前。
面似冠玉,眉目悠远俊美,清润蕴藉,如同水墨画上着了色,既淡雅。又浓烈。五官轮廓并不算特别细致,鼻梁高挺,狭长幽深的双眸,眼尾斜斜向上。仰月型的双唇甚至有些过于厚重。唇形却是泾渭分明,显得很是丰润诱人。
司徒盈袖突然有个奇怪的念头,如果她把自己的手指放到谢东篱的丰润双唇上。会是什么感觉……
这个念头一起,她竟然浑身燥热。忙往后连退几步,将一双手藏在背后。一只手紧紧抓住另一只手,免得那只手不受控制,去放到不该放的地方……
“阿四!你好大胆子!”阿顺气势汹汹地扑了过来。
扑通!
屋子中央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个厚重的锦墩,一下子将阿顺绊倒在地上,成了滚地葫芦。
司徒盈袖讶然,又往后退了一步,笑道:“阿顺,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阿顺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指头指着司徒盈袖道:“我紧张?你怎么不问问你刚才在做什么?!”
“我刚才做什么了?”司徒盈袖拍拍阿顺的肩膀,顺便隔开他凌空虚指的手指头,“别激动,我不过是在看大人脸上的红疹好了没有而已。”
“少来!”阿顺肩膀一斜,将司徒盈袖的手卸开,“看红疹需要隔那么近?!”
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他家大人就要被这个不怀好意的女人给轻薄了!
“屋里的灯太暗了,刚才看不清。”司徒盈袖摊了摊手,不过看见屋里又亮堂起来的蜡烛,她虽然纳闷,但依然嘴硬道:“信不信由你。你家大人又不是三岁小孩,至于你这么紧张吗?再说他是大男人,我是小女人。要说吃亏,你该担心我吃亏才是!”
“哼!还嘴硬!编不下去了吧!”阿顺抱起胳膊,上下打量司徒盈袖,“我反正看得清清楚楚……”
司徒盈袖斜了阿顺一眼,又看看默不作声的谢东篱,一心要打破刚才那股尴尬的气氛,突然双手一阖,拊掌笑道:“哎呀阿顺,你这么关心你家大人,自己又不肯娶小媳妇,也不让别人靠近你家大人一分一毫,难不成……你的心上人……其实是大人?!”
这话一出,阿顺后颈上的头发都竖起来了,他全身气得发抖,瞪着眼睛,手指抖得如同风中落叶,话都说不清楚了:“你你你……你说什么?!我我我……”
就连谢东篱都觉得一阵恶寒,他面容一肃,更加目光幽幽地盯着司徒盈袖,背在背后的手里握成拳头,握得咔咔作响。——某人又皮痒了是不是……
不过司徒盈袖忙着跟阿顺斗嘴,根本就没有觉察到谢东篱的异样,她欢快地如同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连着说:“你你你、我我我什么啊?阿顺,别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你心里有大人,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抢大人的!——大人永远是你的!哈哈哈哈——”
司徒盈袖忍不住大声笑着,在阿顺跳起来打她之前,掀开帘子跑了出去。
“阿顺!”谢东篱及时制止了暴怒中的阿顺,横了他一眼,“谁让你不敲门就进来的?”
“大人——!”阿顺一下子傻眼了,明明是那个小女人太张狂,大人居然帮着那个女人说话?!
“好了,你多大岁数,阿四才多大。随便说几句玩笑话。你还当真?”谢东篱横了他一眼,“再这样一惊一乍。我怎敢把大事托付于你?”
一句话就将阿顺炸起来的毛顺了下去。
阿顺马上咳嗽两声,整整腰带。将那股浊气咽了下去。
想了一想,他还是有些不甘心被司徒盈袖捉弄,挥着拳头道:“哼!等回去之后,我可要好好跟长兴侯世子谈一谈……!”
“谈什么?”谢东篱将卷宗放回书箱里面,若无其事地道:“你是太闲了是不是?不如派你去北齐,在那里住个十年八年?”
阿顺一下子萎了,垂头丧气地道:“大人,我就是随便说说,您别当真。长兴侯世子是谁?人家怎么会搭理我这个下人?”
“知道就好。”谢东篱走到屏风后面换衣裳。“赶紧命人进来抬箱笼,晚上就要上船。”
“是,大人!”阿顺还有好多正事要办,也懒得再管这些事儿,麻溜儿地将最重要的书箱亲手搬了,又带人进来搬别的箱笼。
司徒盈袖来到暖阁,看着丫鬟婆子收拾她和司徒晨磊的箱笼。
司徒晨磊揉着眼睛道:“姐姐,这么晚了也要走啊?”
“嗯,大人有急事。不能再耽搁了。”她摸了摸司徒晨磊的头,“到船上再睡吧。”
司徒晨磊点点头,一直偎依在她身边。
等东西都搬走了,谢东篱来到暖阁。对着姐弟俩道:“出去坐车到码头,换小船。”
“是,大人。”司徒盈袖忙带着司徒晨磊跟了上去。
他们走到龙家大宅门口的时候。龙泰生和薛玉娘都赶出来送他们。
薛玉娘还在坐月子,却执意要来送他们。
她坐着一顶遮得严严实实的小轿。来到司徒盈袖身边,轻声道:“这位小哥。大恩不言谢,以后若是有用得着我们龙家的地方,请一定不要客气。”
司徒盈袖想到龙泰生这一科会高中,以后会是兵部侍郎,而且是征军粮的一员能将,心里一动,打算给谢东篱结个善缘,也算是小小的答谢他带他们姐弟回江南,就拱手道:“龙大奶奶言重了。只望以后龙大爷如果高中了,能为国效力,特别是多多支持我家大人!”
“一定一定!”龙泰生从薛玉娘那里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对司徒盈袖也十分感激。
既然“阿四”是钦差大人谢东篱的下人,他的这番人情当然是算到谢东篱头上了。
谢东篱站在大车旁边,对龙泰生点点头,看了司徒盈袖一眼,道:“上车。”
司徒盈袖忙托着司徒晨磊先上了车,然后自己才爬上去,坐在弟弟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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