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忙让妮子取来笔墨纸砚,让大夫写了下来。
栀子、桃仁各半两,炼蜜一两。将二药研末,加蜜调成糊状。把糊状药摊敷在心前区,纱布敷盖,第一个月每3日换药1次,以后每七天换药1次,六次算是一个流程。
' 第二个法子是:七成熟的青柿子一斤,蜂蜜两斤;将柿子洗净去柿蒂,切碎捣烂,用消毒砂布绞汁,再将汁放人砂锅内,先用大火后改小火煎至浓稠时,加蜂蜜,再熬至粘稠,停火,冷却。装在罐子里封起来,可以吃好久。开水冲饮,每次1汤匙。一天三次。
老大夫德高望重,可没有开价高却没什么大用的药。栀子,桃仁,柿子都是农家常见的,只那蜂蜜要去买,其他的不用花多少钱。
“最重要的就是让病人心绪宁静!”老大夫又强调了几遍。
朱氏忙应是,让妮子送了老大夫出门。
黄氏晕着,朱氏没敢送她回去。只把她搬到了床上歇着,然后让魏嫂送了粮食回罗家。没敢说黄氏被气晕倒了,只说黄氏可能要在这儿住上几天。
“给我口水喝……”黄氏醒了来,蹙着眉说道。
朱氏早倒好了茶水。现在也已经凉了,忙递到黄氏嘴边,黄氏“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口。
“平儿没回来过?”黄氏问道。
“没,他得到晚上点呢。”朱氏答道。
黄氏觉得自己醒的早了点,不然非叫平儿看看他那媳妇是怎么把他老娘生生气晕了的。
“济世堂的骆大夫来给您瞧过了。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您哪,以后不能太过生气。”朱氏说道。
黄氏冷哼一声:“你们都省心点,我用的着生气?!”
“快扶我起来!”黄氏说道,这席子下面居然还铺了棉垫。真真是浪费!
“败家!”黄氏嘴里小声嘀咕了一句。
下了床,穿上补了又补的褐色布鞋。
朱氏看的都有些难受,这婆婆什么时候这么节俭起来了?
银钱是万万不敢多给的,黄氏铁定又会藏起来,然后被罗二姐给骗了去。
只能给黄氏多买些实物了。
要说对黄氏的感受,刚和罗平成亲几年,朱氏心里恨过。现在和黄氏分开过日子久了,恨意也不强烈了。
黄氏的年纪比罗老爷子还要大上个五岁,已经是六十多了。都说七十古来稀,再加上黄氏这暴脾气,摊上了这么个病。说句不好听的,能活多久还不一定呢。对待老人,人总是会宽容些的。
“粮食呢?”黄氏可没忘了自己来的目的。
朱氏回道:“哦,我让魏嫂先给您送回去了。”
“这就好,我也回了,你…多照顾着平儿,前些天我看他,咋瘦了这么多。多整些好菜,男人在外头奔波,肚子里可不能没了油水!”黄氏语气不善的说道。朱氏可是越发的显嫩了,一看就是过的好日子,黄氏心里不平衡,老觉得罗平的苦才给朱氏带来了好日子。
现在可不敢再和黄氏呛声,万一再气病了,自己这恶媳妇的帽子是带定了。也没什么脸在面对罗平了。
“媳妇知道了。”朱氏说着把老大夫写的药方子给了黄氏,“大夫开了方子,您照着吃。”
“恩。”黄氏应了一声,真是不孝,应该把药都买了送到她家去才对。这话是不好说的,黄氏只是面上冷淡罢了。
送走了黄氏,朱氏累的不行。不止是身体累,更是心上累。
朱氏最近总嫌自己胖了好多,罗平觉得还好,以前总是干干瘦瘦的,现在丰腴了些,反而好看。
唉,婆婆再来个几次,自己肯定就能瘦下来了。
丫头带着罗娇去了???
后边的泥地里已经没有了白鹤的影子。许是被抓光了,也可能是白鹤知道这儿已经不是它们的乐土,再也不飞来了。
慈安小丫头八岁了,也能跟着接待些香客。
慈心很少出现,丫头偶尔几次看到她,总是有些疑惑,人怎么能那么多年都没有变化。
“师父说,等我十岁了,就把我放出庵去。”慈安跪在蒲团上,敲着木鱼,嘴里却没有念佛经。
平常的日子里,庵堂里不会有太多的香客。
“呐,你们说,我出去了做些什么好?”慈安问道。
丫头和罗娇随便往蒲团上一坐,玩打手心的游戏呢。
要是朱氏在不免要说她们对佛祖不敬。
丫头觉得,她经常见到佛祖,也常和佛祖说话,该是熟悉了,哪还有敬不敬的。
“你会做什么呀?”丫头反应慢,被娇娇把手都打红了,唔,赶紧的,转移话题。
慈安想了会儿:“恩,会做包子,会扫地,挑水,还有就是念佛经了。”
“你可以去当个粗使丫鬟。”丫头说道,“你师父为啥要让你走啊?”
慈安瘪着嘴:“师父说,我不是自愿放弃世间红尘的,佛祖不收我。可我才不想入什么红尘呢。”
“你说,我天天给佛祖的金身擦灰洒水,他怎么就不收我呢?”慈安说道。
过了会儿,慈安又问道:“现在世道不好,要是我被拐子卖了怎么办?”
“你可以来我家。”娇娇说道,慈安做的豆沙包深得她师父的真传,好吃的很。要是慈安能来,那每天都能吃到香糯可口的豆沙包了。娇娇美美的想到。
三个小女孩的打闹说笑当然当不得真。
慈安只是把她师父的话听了个大概。
——————
赈灾粮到底是发下来了。
抄了几家,银钱就够了。
听到这些个消息,有人坐不住了,去见了太后。
太后没说什么,只说道:“皇帝想做什么,哀家都支持他。”这是传出来的消息。
“也不能把人看的太紧了,兔子也会急呢。”
“那几家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家,平了些皇帝的怒气也是好的。你们也不看看,都做了些什么!真把自己当主子了?!”太后抱着白色的猫儿,手一下一下的抚着。
张首辅弯着腰站着:“可,什么都不做会不会寒了人心?”
“人心?人心啊是最便宜的了。”太后眯着眼,和怀里猫儿一个模样,“别轻举妄动,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张首辅知道了太后的心思,便准备退下了。
“对了,瑞青也大了,女儿留在家,留的时间久了便成了仇家。”
————
一个十岁,一个十一岁。
白水荡的人都是游泳的好手,就是五岁的小孩子都会凫水。
去通知那两个孩子的家里,家人根本不信,以为开玩笑呢。“可别开这种玩笑,大勇可是能在水下憋好久哩。”
看到已经被海水泡的发白的尸体,也不由得家里人不信了。
同村的几个孩子说了,那天下午,大勇和杆子说天太热去海里泡会。还喊了他们的。
去了差不多有七八个小孩。玩够了,便都回家了,只剩下了大勇和杆子。
“唉,都是命哪。”村里的老人叹道。
不过,过了没几天,另一个版本,在村里流传了开。
说是有孩子看到了海滩边上有许多条黑色的海蛇,看着害怕,想喊海里的大勇和杆子一块儿回去,可俩人像没听到一样,直直的往海里走。
那孩子害怕,回了家便发了高烧,嘴里还一直说着胡话。
嗬!原来是被蛇仙上了身!
村里人都惶惶不可终日,大家伙出钱把陆大师请了来,让他把蛇仙请走,这才安了心。
发高烧的孩子叫锤子。
没过几天,锤子也不见了踪影。
陆大师说,蛇仙还缺一个人伺候,才把锤子也带了走。之后便不会再来了。
每户人家并不只一个独苗苗,兄弟姐妹多着呢。而且天灾*的夭折的孩子也多。就是死去孩子们的父母也只是悲痛了几天,便重新收拾了心情,日子,还得过下去啊。
“你看到了些什么?”张希夷耐心的问着目光有些呆滞的锤子。
锤子的身体已经好了,人却不说话。
锤子摇头。
“算了。”张希夷叹了口气,为难个孩子也不好,“你就在这儿住下,短时间内就不能回家了。”
锤子点头。要是还在家里,说不定他也得和大勇杆子一样。
第一百一十三章
槐花黄。桂香飘。断肠始娇。白苹开。金钱夜落。丁香紫。
天公不作美,大旱加大涝,桂树却依旧飘香。
伴着桂花香,罗平带着朱氏还有两个女儿去了平城。这是之前就答应丫头的,算是给丫头过个生辰。
叫了辆马车。朱氏和两个女儿坐在马车里边,罗平在外边和马夫坐在一起。
马夫给罗平递了顶草帽:“带上,太阳辣着呢。”
罗平道了声谢,接过了草帽。
路上没什么人,只看见路旁一片片树林往后倒去。
“去平城玩?”马夫拿着马鞭,只有当马儿有些懈怠的时候,才会挥下鞭子。
“对,好久没去了,带着家里人一起去逛逛。”罗平答道。
“平城可是个好地方。人多,热闹,你们来啊就是来对了!”马夫说道,他常年往返于平城和白水荡之间。对平城可是熟悉的很。
“可以先去石林街,那儿都是小吃摊子。然后再去旁边的房街,那儿的布料便宜……”路途无聊,马夫嘴上不停的说着话,全然不顾旁边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罗平。
罗平伸了个懒腰:“这马车可比牛车要安稳的多。”
“那是。”马夫说道,“以前走过这条道?”
“有六七年了,那时候年纪不大,想着去平城找些活,挣些钱。”罗平说道。
路边的野草,叶子绿油油的,马儿似是被吸引住了,想停下来吃上几口。
“啪”鞭子抽在马儿身上,马儿身上多了道白印子,却是又加紧跑了起来。
“我也在这条道上跑了有十多年了……”马夫说道,“你能从平城回来,真是祖上积得福!”
罗平疑惑道:“这怎么说?”
马夫就等着罗平问他呢:“平城里有户人家姓刘,在外边有几座煤矿。前几年,专门抓些青壮年绑到煤矿上。然后就是没日没夜的干。”
“哦~”罗平哦了一声,他想到了之前的事,马夫却理解成了罗平有些不敢相信。
“一开始也没人信哪,可那些人被救出来的时候一个个跟猴儿似的,大家伙都见到的。还都一身的病,唉,这辈子是毁了。”马夫叹道。
“驾!”
“刘家人真是畜生!”马夫狠狠的骂道,“下辈子一定投胎做王八!”
罗平见过刘大老爷,绿豆小眼,还留着八字胡。要是给个王八身子。还真是配的很。
“刘三老爷是个好人。听人说他给报的官。还同刘家那几个畜生都分了家,刘家的家产一样没拿!嗬,瞧瞧现在,刘家所有的钱都赔那煤矿里去了。刘三老爷反而是越过越滋润。老话说的好,恶有恶报!”马夫感叹道。
“矿上还能亏钱?”罗平问道。
马夫看了罗平一眼,眼里满是笑意:“老天爷都没看过眼,矿塌了!刘二王八也被埋在了里头!现在是怎么都挖不出煤来。要转手卖吧,没人接手,只能砸在手里。刘二王八家里人在和刘大家的争财产哩,其他生意也没人管,可不就过的乱七八糟的。”
罗平心头也闪过快意,要不是自己当初幸运的遇见了老刘。肯定也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了。
马车里头,丫头在给罗娇讲着故事,朱氏在闭目养神。
张希夷给丫头的书里头,有一本叫《雅谑》的,好玩的很。
正讲到个草包县丞的故事。
长州县丞马信。一日乘船去拜见上官。上官问:“船泊何处?”
马信回答说:“船在河里。”
上官见他答非所问,大怒,骂道:“草包!”
马信应声答道:“草包也在船里。”
罗娇大笑:“那县丞真是个草包。”
丫头原先看过一遍,此刻讲出来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就是一旁闭着眼的朱氏也没忍住了笑意。
“都是哪儿看来的故事,怪不敬的。”朱氏说道。
“都说是故事了,那就都是假的,哪还来的敬不敬。”丫头说道。
朱氏用食指点了点丫头的脑袋:“学的牙尖嘴利,谁都说不过你。那些个书你可少看些。”
“知道了。”
————
平城很大,同丰县只是众多围绕着它的小县之一。
天南海北的货物这儿都有的卖。
甚至连放在冰里镇着的海鲜都有,不过那价比同丰县高了百倍不止。
罗娇站在一个卖糖画的摊子前不肯走。
卖糖画的老头拿勺子挖出一勺糖浆浇在板子上,没看见他手怎么动,手底下却出现了一只活灵活现的兔子糖画,那木签子往上一沾,糖画便整个黏在了木签子上。老头笑嘻嘻的把糖画递给了罗娇。
罗娇心里馋的很,却没有接过糖画,只眼巴巴的看着朱氏。朱氏便拿出了三文钱给了那个老头。“只许吃那么一次啊!你以后再牙疼,可不许叫唤了!”
牙疼的时候再说呗。
罗娇咬着糖画,连眼睛都眯不见了。
开了个头,便停不下来了。
麦芽糖,桂花糖,糖藕,糖葫芦……
有些是朱氏给买的,有些是丫头偷摸着给罗娇买的,还有的是罗娇拿着罗平给的钱自己买的。
谁都没在意,罗娇一下子到底吃了多少。
罗平去了刘府里,一方面打个招呼是礼貌,另一方面逛街对于罗平来说有些不自在。
从石林街东到西只半刻钟不到的脚程,朱氏三人却足足逛了一个时辰。
出了石林街,便是房街了。
房街卖的是布料绣品,胭脂水粉,金银首饰……
罗平想过,原来单是女人们买的东西就可以开一条街。
来时,朱金铃就吩咐朱氏给她买多些布料,挑好的买。那富婆语气,朱氏就开玩笑道:“大姐真是富贵人,说话可是豪迈!”
“那是!”朱金铃得意道,儿子出息了,原就不收敛的性子越发的张扬起来。好在她个性豪爽也不至于讨人厌。
这柳绿色不错,来五尺。呀,这松花的看着也舒爽,来几尺………
最后买下来,布料子多的朱氏竟然都拿不走了。好在布庄对买的多的客人可以送货上门。
买布料就花了十五两,老板说了,这还是看在她们买的多算便宜的。这可不是粗布料子,几十文就能扯好多。
金玉满堂是座金楼。
朱氏以前可没底气踏进这个地方。
这里边的首饰可贵着哩。
朱氏看中了根白玉簪子,看上去很是大方,簪头上边嵌着几颗白色的珍珠,旁边浅浅的雕着玉兰花。
还有对蝴蝶状的耳坠子,蝴蝶的翅膀像是真的要飞起来了一般。蝴蝶状耳坠子旁边是一对小巧的喜鹊样式的耳环,是两只喜鹊对嘴连起的样子。
白玉簪子八两,蝴蝶耳坠五两,喜鹊耳环五两。
啧啧,唉,便是现在,自己也逛不了几次金玉满堂啊。朱氏心里头叹道。
朱氏买了耳坠和耳环,耳坠是给娇娇的,不过她还小,先给她收着。耳环就是给丫头的,全身上下没个首饰,看上去太素净了。那对喜鹊耳环精致小巧,看上去又不打眼,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娘你不给自己买些?”丫头问道。
“那些个首饰我都嫌俗气,只能给你们小丫头戴戴,我可不行。“朱氏一脸嫌弃的说道。
丫头可不信朱氏的话,她刚可是看见朱氏拿着一根白玉簪子在脑袋上比划了很久。
罗娇却是闷闷不乐,谁想要那蝴蝶耳坠啊,看上去就小家子气……就该给我镶上大金牙,那样才霸气啊。
胭脂水粉店是一定要逛的,朱氏逛的时候带了些审视的眼光,毕竟同行嘛。
说实在的,平城的胭脂要比芊金的好些,那红色的涂在脸上,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是胭脂涂上去的,活脱脱和羞红了的脸蛋是一样一样的。看上去那叫一动人啊。
但芊金的水粉要好些,涂在嘴上不会红的太突兀,也不会感到嘴巴上有东西。芊金自制的桃花膏更是比店里卖的好多了,毕竟能使皮肤变好和皮肤看上去不错差别大了。
朱氏买了些好的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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