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贵满脑子都是等秀水回来怎么折磨她,等拿到了银子定要再回赌坊好好来几局。前几次手气那么背,这次一定要翻身!
马莲则想着待会要是看见罗中怎么办?
“你这不好办啊,都已经到县衙门口了。”付先期状似为难的说了一句。
“可以先去小民家方便一下。”有住在县衙附近的百姓说道。
张翠芬只得抱着肚子跟说话的人一同走了。
付先期去了后堂换了一身官袍出来,更衬的他仪表堂堂。
马贵和马莲在堂下站着。
“听说你二人有家人关在大牢里,是叫马雷是吧?”付先期问道。
“回大人,小人的弟弟年幼不懂事理做下了错事,现下是在关在大牢里哩。”马贵答道。
“这样吧,本官今日开个恩也让你们兄弟见个一面。来人啊!”
“大人。”立马有衙役应道。
“去把马雷提上来。”
“是。”
堂外的百姓自是夸付先期爱民如子云云。
很快,马雷就被带上了堂,只是不知为何他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在见到马贵和马莲也站在堂上的时候,脸上的灰败之色更甚。
马莲以为弟弟是在牢里过的不好才会精神不济,就走到马雷身边安慰他。还偷偷的给马雷塞了点铜钱。走到哪儿有钱总归是没错的,马莲从来都对这个从小就跟在自己屁股后边转个不停的弟弟很大方。
马贵也安慰鼓励了马雷几句。
“好了,本官想你们心里也该都想清楚了。来人啊,再把马雷带下去。”付先期说话的时候目光紧盯着马雷。
“是,大人。”衙役们领命。大人还是只记得李大哥的名字吗……
“来了,来了!”不知道谁喊道。
人群自发的让出了一条路来。
秀水,朱氏,罗平,刘阿婆等人俱上了堂。
“堂下何人?”付先期一拍惊堂木,大喝道。这是开堂审理案件的必要步骤,据前朝某位老臣分析,这大概是先让犯人产生一种畏惧感,才能乖乖伏罪。
“草民罗平/刘大力/罗朱氏/刘氏/拜见大人。”堂下跪了一片。
丫头见大人都跪下了,也依样学样做了。
只是那小小的一团跪在那儿怎么都和肃穆的公堂不搭调,更不用说丫头还仰着脑袋在四处打量呢。
和付先期对上眼的时候,付先期还朝丫头笑了一下。
“都起来吧。”
“为何堂下还有一小儿?”付先期疑惑道。
“回大人。民女便是马贵口中被抢的媳妇。”秀水回道。
“这和堂下小儿有何关系?”
“秀水姨被那个坏人打了,然后晕倒在了路边,然后我和刘婆婆看见了,刘婆婆就把秀水姨带回家了。”丫头抢着回答道,“我听娘说,大人是来抓坏人的对不对?那大人把他抓起来吧,让他再欺负人!”
这似乎和张翠芬母子说的不一样啊,只是那小娃子看上去也不过七八岁大小,应该不会说谎才对。
“哦?秀水,你说说看,这小丫头说的符不符实?”付先期点名问道。
“没有错,民女不堪忍受马贵的暴打才会出走,才遇见了刘阿婆等人。”秀水不紧不慢的说道,“民女请大人为我和马贵主持和离!”
一下子就将主动权掌握在了自己手上,付先期赞赏的点了点头。
“大人!定是这无耻的妇人看上罗家势大才这么说的。罗家罗平前不久张罗着要纳妾哩,指不定那时他们就看上眼了。”马贵急急反驳。
罗平要纳妾的传闻不少人听说过,此时都有些怀疑起来。
秀水原来脸上罩了层纱,虽然本朝民风开放,大街上也时常会有女子走动,只是一些大家闺秀或是故作矜持的姑娘们都会在脸上蒙上块纱。大家也都不以为意。
秀水把脸上的纱揭了下来。“大人请看,这就是马贵打我留下的伤痕。”秀水在给付先期看过之后又转向了堂外。
伤口已经慢慢结了痂,一层褐色的弯弯曲曲的在脸上实在是狰狞。
打媳妇的人家多了去了,但能打成这样的实在不多,毕竟是要过一辈子的。堂外的百姓纷纷说着马贵心狠。
“我打她怎么了!她本来就是我买来了,我要打就打了!”马贵被这么一激就说出了心里话。
张翠芬这时也收拾好了上了堂,听到这话就暗骂马贵沉不住气。
“大人,老身却是不知还有这么一段,不过,秀水是我马家买来的媳妇,他刘家没有道理让我媳妇住他们家啊!”
“这老妇人说的可真?”付先期问道。
秀水等人俱是低头不语。
马贵得意的笑起来了,秀水啊,秀水啊,你找了这么多人,不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吗。
“那马贵你把卖身契呈上来。”付先期说道。
“卖,卖身契?”马贵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
“本朝律法,买卖人口是要签了卖身契然后在官府里备案的。”李敬在一旁解释道,“难道马贵你竟是没有吗,那你有从何而来的秀水为你家买来之说?
当初看马贵年纪渐渐大了,实在没办法,就找了王瞎子,让王瞎子卖了一个媳妇给他们。那时候只看秀水长得不错又好生养,就忙付了钱拉回家了,哪还管卖身契的事儿。
“我本是镇上开三元赌坊的胡万之女,只可恨王奎设计把我们家的赌坊抢了过去,害的我爹中了风,早早就去了。我娘在生我的时候不幸难产死了,我爹又娶了个后娘,那后娘和王奎狼狈为奸,将我的亲信全卖了,怕我告发就卖给了马贵。”秀水泣道。
胡万是有个女儿,不过听消息说是因为父亲去世太过伤心,也跟着去了。没想到事情竟是如此吗。
“求大人让我与马贵和离!求大人为我父亲做主!”秀水跪伏在地上。
“小女在不久前被人绑架勒索,也是有王奎的手笔在。求大人彻查此案!”罗平,朱氏还有丫头也跪了下来。
这……看来王瞎子可要倒大霉了!
第四十四章 后台
王奎在被窝里睡的舒坦呢,昨晚酒喝大了,现在正是补眠养精力的时候。
“王爷,王爷。”店里是小二轻唤道。
王奎有房子住,可只有他一个人,住的地方离玩乐的地方又远,就索性住在了客栈里。每天有人伺候不说,还不用花钱。就算他肯给,老板敢要吗。
“呼。”王奎翻了个身,嘴里不知道嘟囔了什么,继续睡了。
可怜的店小二哟,身后是衙役们催着,明晃晃的大刀看的他双脚打颤。可得罪了王奎,在同丰县也是混不下去的。
难道得等他睡到自然醒?
李敬拿起扣在桌上的茶碗,倒了满满一杯。
这位官爷倒是有耐心,是准备边喝茶边等吧。小二暗想。
“下雨了!”岂料,李敬把整完的茶都倒在了王奎脸上,王奎被惊醒了。
好在,客栈虽小,服务还是做的很到位的,所有茶水都会保持在最适宜的温度,不会过烫也不会过冷。
王奎惊醒后,见床周围站了几个官差,一个正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手里把玩着茶碗。王奎抹了一下脸,看样子是就是他泼的茶了。
王奎只穿着里衣就起了身,狠踹了旁边弯腰站在的店小二一脚。
“哎呦。”店小二直接倒在了地上,王奎可没有留情,估计腿上得疼好几天。
官差们都冲着王奎亮出刀来。
“呸!”王奎对着店小二吐了口唾沫,只是失了准头,全吐在了李敬的靴子上。浓绿色的痰在素色的缎面靴子上面很是显眼。
“你出去吧。”李敬对着店小二说道。
店小二忙告了声罪就逃出了房。
“掌柜的,你可得给我加钱啊。”店小二惊魂甫定的说道。
“行,这个月给你翻倍!”要是真能把那位祖宗送走,翻十倍都没问题呀。
“王爷,好大的威风啊!”李敬说道。
“不敢当,不敢当!”这么说着,可王奎却丝毫没谦虚的样子,只挑衅的看着李敬。
“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把自己收拾妥当。然后就跟着我去衙门!”李敬说道,末了还加了一句,“你要是自己不想穿衣,我们可以帮你。”
被一群美娇娘伺候着穿衣梳洗,那感觉自然是美。让一群大汉围着……王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粗神粗气的说道:“我自己来。”
不知道是不是李敬那句话的缘故,王奎在穿衣的时候很不自在,也没心思说让官差们多等一会,忙快速的收拾好。
“走吧。”王奎说道。
王奎横行同丰县差不多有十多年了。以前的县太爷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哪个县里没有恶霸?王奎后台硬,又孝敬了不少,没事惹他干嘛呀,坐在家里吃好处不好吗?至于那些胡万之流,只怪你们自个儿运气不好,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王奎之所以那么横,是因为他的舅舅苏克是盐帮的三把手。
三把手说出来没大当家的气派,也没二把手有的实权多。可盐帮的三把手是什么概念。
自古以来,盐铁官营,盐价极高,利润十分丰厚。江南一代的盐商往往是草莽之辈,一起贩运私盐以图牟取私利,这些人的贩运团伙就被称为“盐帮”。
盐帮自汉朝起就兴起于江淮流域,一般的贩运路线分南北和东西两线。而到了如今南北一般运河北上至漠北;东西一般沿长江直到西北青藏地区。
基本没有不在盐帮势力范围下的地方。
要不是苏克为人低调严谨,王奎可不仅仅是只鱼肉同丰县的百姓了。
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办事,盐帮自然也是与某位权贵交了好的。
有这样背景的王奎谁得罪的起呢。
同丰县的百姓们不知道这些内幕,可留任下来的师爷是知道的。
“大人,为民请命是好事。可若是为此丢了脑袋上的这顶官帽,可就不好了吧。”师爷委婉的劝道。
县太爷开上去也就只二十出点头,还没自己的儿子大呢。果然还是年轻啊。师爷在心里叹道。
“不就是苏克的外甥吗,就算是苏克,我也照样拿下!”付先期意气风发道。
师爷没再劝说,自己反正也快退了,再怎样也和自己无关了。审案的时候少说话,免得盐帮的火烧到自己身上来。
马雷被带上堂见马贵和马莲之前,付先期先见了他。
“白水荡的罗衫和保也侯是你一个人绑架的?”
“是。”马雷没有一点犹豫。
“呵呵。”付先期笑了起来。
“你可知道三元赌坊?”
“知道。”马雷答道,只是心里却在疑惑县太爷问这个做什么。
“你哥哥马贵,去了三元赌坊,输了整整五十两,害的他得要卖老婆才能还债,这你知不知道?”付先期又问道。
三元赌坊从到了王奎手上之后,没有一局是庄家没有做手脚的,多少人因此家破人亡。马雷也曾跟着做过几局的,自然是清楚的。
自己为了王瞎子进了牢,王瞎子没照顾自己的家里人不说,居然还……
“你又知不知道,你那个嫂子逃走了,你哥哥和你娘还有你的姐姐为了这事竟然哄骗了父母官,哦,也就是本县的县令,我!”
“按律法……”付先期想了一会没想出来到底条例上是怎么说的。
“反正他们也很快就要来陪你了。”
“大,大人……”马雷不知道县太爷这是要做什么,诚惶诚恐的说道。
“待会我会让你见一见他们。”付先期说完就走出了牢房。
“大人想要动王奎,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李敬说道。
马雷忙点头。
见完马贵等人,马雷重回了牢房,手里掂着马莲给他的银钱,下了决心。
“白水荡绑架一案是你做的?”付先期又问道。
“回大人,是王奎吩咐小民这样做的。”
“你当初无非是怕王奎报复才不敢说。你放心,王奎绝不会逃出法网,没有人能报复你!基于你如实说了主犯是谁,我会酌情的给你减刑。”付先期宽慰道。
“谢大人。”马雷伏地说道。
第四十五章 马莲又怀上了
付先期没有给王奎辩驳的机会,人证物证上了一遍。就硬压着王奎在认罪书上签了字。
拿着写了整整四页罪状的纸,付先期笑的很得意,“啧啧,这些罪,可够砍你好几遍脑袋的啦。”
王奎被衙役摁着跪倒在地上,只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你现在肯定在想,等你舅舅来了定要把我狠狠收拾一通!”付先期说着竟也学了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那个心腹,叫什么来着?”付先期摸着脑袋想,“就是那个皮肤特别黑,手臂上有道疤的。”
“黑皮。”王奎惊疑不定,他怎么知道的?
“对对对,就是叫黑皮的那个,现在该到运河边了吧,恩,再借条快船,不出两天就能到金陵。”
“你……”
“你怎么知道的?你问的怎么都是些废话,你不是该问一下为什么我知道黑皮去通风报信,还放他走吗?”付先期截了王奎的话头。
王奎没料到底牌突然被人揭开了,有点反应不过来,木木的跟着问道:“为什么?”
“哈哈哈哈哈。”付先期大笑了几声却并没有回答王奎,“把他给我押进牢里去,好好招待!”
县令顶多能判个小偷小摸关押在大牢里几年的刑罚,至于这种大案件还得呈上去,给长官看过,再一级级的批下来。不少有门路的就趁这个机会使劲的走关系,往往都能被无罪释放。
王奎也是打的这个主意,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这样做。要知道,现在的官府吸血吸的厉害哩。他本打算抬出苏克的名头来吓住县令,没想到还没等他有机会发话,这罪就定了。王奎只来得及示意庭外的心腹们去找救兵。
秀水被恢复了自由身,马家自然是不会去的了,那个地方是她一辈子的噩梦。
三元赌坊重回到了秀水的手里。
秀水记得小时候爹爹会带她到赌坊里玩,爹爹把她装扮成一个少年郎的样子,赌坊里所有人都说长得俊。爹爹教她掷骰子,玩牌九,说:“我们家秀水是个女娃子怎么了,以后招个女婿在家不就行了?”
胡万很宠秀水,即使后来娶了后娘,也是因为怕秀水没人照顾。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什么珍奇宝物都紧着秀水来。这也使得后娘怀恨在心,后来联合王奎害了胡万。
秀水一开始只知道胡万是中了风,只是后娘把她拘在了闺房里,她怎么也探不到父亲的面,以为后娘再怎么狠,也不至于害了自己唯一的依靠吧。
哪晓得,那无耻的妇人早和别人勾搭上了。胡万就是撞见了王奎和那妇人偷情才气的中风,那两个奸猾之徒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闷死了胡万。
秀水知道胡万的死讯之后,万念俱灰。寻摸着,找条清澈点的河就这么去了吧,到了那边也好侍奉爹爹。
秀水的无作为给了王奎拿到赌坊极大的便利,本来想着把秀水也上手的。不过,秀水的后娘是个妒性大的,王奎一直没机会。秀水就在后娘的干预下被卖到了马家。
王奎从来都不是个念旧情的人,他之所以纵着秀水的后娘撒泼,只是想慢慢图谋赌坊而已。赌坊到手了,那个女人也就被甩的远远的了。现在倒是在跟桑婆婆一起在街上拾东西。即使她自忖美貌,也没有好人家的愿意娶她,胡万的死肯定有蹊跷,娶这样的女人,是嫌自己个儿活的太长了吗?
秀水的事儿暂且不提。罗家也是非常的热闹。
王奎被抓了,那可是同丰县的大事啊。整件事的头头尾尾在各个镇子村子里那是四处疯传。作为整件事的起因——马家状告罗家欺男霸女自然也不会被落下。
罗家是被冤枉的,这大家伙都知道了。只是这罗家妇马莲怎么也帮着娘家告呢,这就耐人寻味了。
马雷以前是王奎的跟班,这马莲据说和王奎有过首尾……
桃色消息总是传播的最快,白水荡的后生还说当初罗中曾愤怒的想要把马莲休掉,后来马莲苦苦哀求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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