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青如今正是十六岁,血气方刚的年纪,对秋萤又是一直爱着护着疼着到如今,眼见她在自己怀里又羞又恼,偏偏可爱得紧,登时觉得下腹蹿起一股热流,吓得他立刻收紧了缰绳。
马儿停住了脚,秋萤才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悄声问:“长青哥,怎么停了?”
长青便道:“日头正盛,骑马也累了,前面的小路穿林而过,不如下马走走?”
秋萤却有些犹豫,半晌才应下了。
长青下了马,笑道:“怎么?骑马还上瘾了?不顛得累么?”
秋萤垂首,发丝悄然自鬓边滑下一缕来,声如蚁呐:“嗯,不愿意下来,长青哥身上好闻。”
柳长青没有听清,在问道:“说的什么?”
秋萤四下瞧瞧,这寂静的林间小路上,四处不见人影,只有鸟鸣啾啾,登时大了胆子,涎着脸道:“我说长青哥身上好闻。”
说完到底害羞,牵过自己的马快速前走了两步。
柳长青也牵着马随后跟上,走到她身边时凑过去低声道:“秋萤身上更好闻。”
秋萤的心如同擂鼓一般,登时杂乱无章地砰砰乱跳起来,同时不知从哪里泛起一股燥热之感,脑门上似乎也冒出了微汗,长青的一切动作言谈都被放大了无数倍,轻轻蹭过她的衣袖,就能引起一串的酥麻之感。
秋萤觉得自己一定是红头胀脸,因为她觉得自己似乎脑袋都大了。
柳长青那里也并不好受,虚火一个劲儿地拱上来,偏偏他还必须压抑着。眼前虽然是他一早定下的心心念念的小妻子,但成亲之前却绝对不能乱来,何况她还太小。
正克制着,秋萤忽然停住了脚。
柳长青讶异地望过去,之间她满脸通红牵着马站在自己面前,欲言又止。
柳长青连忙问道:“怎么了?秋萤?不会是中了暑气吧?”
秋萤摇头。
柳长青再问:“哪里不舒服?”
秋萤小声道:“心里。”
柳长青见她的样子,微微一笑:“心里慌乱,有点不知所措是么?不晓得如何才能平静下来?”
秋萤愕然,似乎是没想到他能这么清楚自己的感受。
柳长青笑起来,得意地道:“我的秋萤长大了。”然后大着胆子上前一步将她搂在了怀里,叹道,“可惜这病长青哥也治不了,只要我们在彼此身边,又是独处,就难免心思活泛。”
秋萤舒舒服服地靠在他怀里,满足地叹息了一声,道:“长青哥,你一抱我,我就安心好多呢!可惜大姐二姐对我耳提面命好多次了,不许我没规矩,不许我动不动还像小时候那样往你怀里藏。我从十岁你就没抱过我了,长青哥你不好。”
“我不好?”柳长青问。
“嗯。”秋萤肯定地道,“你太老实了!没人的时候,你怎么不偷偷抱我呢?没人的时候,我好几次想偷偷去抱你呢!”
“那你怎么不抱?”柳长青失笑。
“唉,不行啊。”秋萤叹道,“我一想你为人比大姐二姐还古板,我要扑过去抱你,说不定你会教育我三天三夜,然后再把这事儿捅给二姐,那我就有罪受了!”
柳长青捏捏她的鼻子,小声道:“傻瓜!我保证,这事儿上我绝对开明。”
说完将她揽得更紧了些,小声道:“秋萤,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秋萤立刻要求道:“那我以后,瞅准了机会的话,能不能随心所欲想抱就抱?”
柳长青哈哈大笑起来,秋萤有点窘,最后自己小声问道:“长青哥,你说,我这样儿是不是,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发春了啊?”
柳长青弹她脑门一下,斥责道:“傻丫头,胡说什么呢?可不行这样说自己。”然后捏捏她的脸蛋,将她抱得更紧,承诺道:“秋萤,以后你只管‘发乎情’,长青哥来负责‘止乎礼’。不过,要记得我受的苦,成亲后统统连本带利还给我。”
秋萤立刻满口应允:“嗯,长青哥最好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柳长青拉起她的手,送到嘴边轻轻一吻,好想吮吮她光洁饱满俏生生的手指肚,却强行压制下来,只嘴里说了一句:“秋萤,你真磨人。我以后的日子苦了。”
秋萤扭头不乐意道:“长青哥也能抱我啊,这样不好么?哪里苦啊,是甜才对。”
柳长青立刻改正错误,说道:“是甜,当然是甜,甜得长青哥都发傻了。”
秋萤这才满意了,重又上了马,然后红着脸扭头道:“长青哥,还要你抱我骑。”
柳长青自然是从命,跨上马背,再次将她揽在怀里,在她发心印下一吻。忽地得意起来道:“秋萤……”
秋萤乐呵呵地回头:“嗯?”
柳长青放沉了语气:“要多吃饭!”
秋萤有些疑惑了:“嗯?”
“你长得太慢了!”
秋萤哈哈大笑起来,忽然道:“长青哥,你之前也说过这样的话呢!”
柳长青装傻道:“是么?没有吧?”
秋萤郑重点头,肯定地说:“有的有的。我十岁的时候,那天跑去告诉你,我二姐说了,以后不能再让你抱着,你就这么跟我说了。你说,秋萤,你二姐说的对。不过,你要多吃饭,快快长,等你长大了,还是长青哥抱你,谁也管不着。”
柳长青红了脸,嘟囔道:“不是吧?你肯定记错了。”
秋萤挥挥拳头抿紧嘴角道:“我才没有呢!那天你一直抱着我呢!抱了一下午!后来我都睡着了。”
柳长青春风满面,心道是啊,你睡着了,所以并不知道,我偷偷亲了你。
小胖逃婚
秋萤刚回到铜锣湾,就听说了一件大事:郝了! 宛如给她缠得没办法,只好将听来的前因后果告诉了她。
郝小胖前几年给送到了京城姑姑家跟着表兄弟们一起在那里读书,起先是调皮捣蛋,闹着回家,所以在学堂里一点也不老实,还得罪了教书先生的女儿,就是为了故意惹先生生气,让先生不教他了。谁知道那小姑娘也是个硬气的主儿,吃亏挨打都不告诉先生,憋着股子气跟他斗智斗勇。就这样,郝小胖也算是待了下去,这几年也长了个头,也抽细了身材,似乎读书也不错,十四岁的翩翩少年郎,就中了秀才,虽不是什么前几名,但也给郝南仁高兴坏了。
京城里的姑姑在儿子口中风闻了侄子与先生女儿这些年的恩怨纠葛,笑呵呵地说:“这就是真正的欢喜冤家。”当即就找人给跑起了媒。谁知道这媒还跑得挺顺利,原来那姑娘心里也是有郝小胖的。
没成想这事儿到了郝小胖这儿出变故了,郝小胖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死活就是不愿意。然后郝小胖就跑了,今儿个京城里来了人,到铜锣湾找呢!
秋萤听得抿嘴直乐,宛如横她一眼道:“还乐呢!我估计那小子心里还想着你呢!”
秋萤嘿嘿笑道:“不管他想着谁,只要真想着人呢,那这婚啊就逃得对!”
宛如忽然叹口气道:“其实,秋萤,要不是有长青哥,你和郝小胖性子也真满衬的。”
秋萤却不以为然,托腮道:“不行,二姐,我俩要是在一起,肯定鸡飞狗跳的。他白比我大两岁,性子还没我安稳呢!小时候就被我欺负来着。现在这么多年不见了,我一想起他的感觉,跟想起小梨涡似的。你说这也合适?”
宛如摇头道:“那可不一定。你是没见到他本人,个子比我还高,虽然跟亲近的人还是那个热乎劲儿,可是在外人跟前瞅着还挺稳当的呢!”
姐妹俩坐在后院凉亭子里,宛如虽然说着话,但手中的针线不停,这绣得都是自己的嫁妆。秋萤一回到自己家,就跟神游天外似的,透着一股子懒散劲儿。
她摸着宛如绣的枕套,摩挲了半晌,忽然回过味儿来了,睁大眼睛道:“二姐,那郝小胖逃婚真的回了老家了啊?你见着他了?”
宛如飞针走线,眼都不抬地说了一句:“啊,见着了,当时他正被家里人追着呢!在咱家后院门口。我都认不出他来了,他还认得我。这孩子张口就喊二姐,问你在不在家,问我能不能帮他藏起来。”
秋萤眼睛里顿时来了精神,跟听民间传奇似的,继续追问道:“二姐,那你帮他没?二姐你要不帮他你就是不够意思,人家没去京城的时候,也没少请你吃东西啥的。”
宛如拿针冲着她手比划比划,吓得秋萤赶紧站了起来。宛如这才慢条斯理回答道:“我帮了啊。郝家我就瞅着他自己顺眼。被追的是顺眼的,追人的都是不顺眼的,这忙我是必然要帮的。”
秋萤喜滋滋又似赞扬又似调侃地道:“啊啊啊,看不出来啊,二姐你真坏!”
宛如颇有得色地道:“我就当你在夸我有心眼儿了。”【小说下载网﹕。。】
秋萤道:“这是昨儿个的事情?你把郝小胖藏哪儿了啊?给没给他拿吃的喝的?咱爹娘知道不?现在他走了没?在哪儿呢?”
宛如忽然停了针线,认真地问了一句:“秋萤,我问你,你心里当郝小胖是什么人?他在你心里是什么位置?你对他的印象如何?”
秋萤嗔道:“二姐,不是我说你,你现在心眼子真多,也不怕坠得你不长个儿!我那么着急问你他在哪儿啥的,你倒好,先问我这个。不过我也不怕跟你说。我挺喜欢郝小胖的,可是这种喜欢不是长青哥那种。他算是我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嗯,是发小,发小你知道吧?二姐?”
宛如嘻嘻笑了一回,再问道:“那你长青哥和郝小胖有一天打起来了,你帮着谁?”
秋萤愣道:“二姐,你这是什么刁钻问题啊?他们要是打起来了,我赶紧跑开去喊人啊!还能帮着谁?”
宛如横她一眼道:“哼,也不知道是谁有心眼子。你这么回话,要么就是你跟我装不懂,要么就是你这脑袋瓜儿跟别人不同。”
宛如翻翻针线笸箩,又道:“你放心,郝小胖安全着呢。我告诉你他在哪儿之前,你得跟我再说句实话。”
秋萤无奈道:“二姐,你还想问什么啊?”
宛如道:“去京城疯了这么多日子,回来的时候一直和长青哥独处,你们有没有,那个,什么逾矩的事情啊?”
秋萤立刻想起柳长青抱着自己说情话的事情来,登时晕生双颊,啐道:“二姐,你这也问啊你。不应该啊,你难道信不过长青哥?”
宛如扭头嘿嘿一乐:“我信得过长青哥,我信不过你。”
秋萤气得哇哇叫着就来呵她的痒,暂时也管不了郝小胖到底在哪儿了。宛如气喘吁吁地边跑边躲,也跟着笑个不停。好容易俩人闹累了,又停了下来。宛如忽然正色道:“三儿。”
“嗯?干嘛老二?”秋萤也换了称呼。
宛如继续正色道:“虽然你跟长青哥从小就定了亲,但是该守的规矩一定要守,知道么?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长青哥好似深藏不露的,他越大我是越看不透了。不过也不是说他刻意瞒着什么事儿,就总觉得吧,咱这铜锣湾是盛不下他的。日后会怎样还很难说,不到成亲的那一天,三儿,你和长青哥再好,也是两个人,两颗心。明白吗?”
秋萤嘟嘴道:“不明白啊,二姐。”
宛如看看她:“真不明白?”
秋萤正色道:“二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长青哥必非池中之物,咱家没财没势的,就是个卖菜卖炭的。等长青哥一飞冲天的时候,说不定会遇到仙女,甚至是玉皇大帝的女儿。所以不到成亲的那天,我就不能一颗心全扑到长青哥身上,省得真有这么一天的时候,我会受不了打击。是吧好二姐?”
宛如垂垂眼睛道:“就知道你怀着明白装糊涂。”
秋萤甩甩手道:“不过,二姐,我不打算听你的啊。我这人啊,就是认死理儿,我信得着长青哥,我就全心全意的。说不定的那么一天,我不能因为这个就畏首畏尾的啊。万一那天真来了,也只能该怎么办怎么办了……哎呀,二姐,你赶紧跟我说,郝小胖在哪儿呢?”
宛如笑笑说:“去林子里找炭翁爷爷要人吧!”
秋萤抿嘴一乐道:“我猜着你也不敢藏家里头,走了!”说完跑屋里去了。
宛如也跟着进去,打趣道:“翻什么呢?怎么?见发小还打扮打扮?”
秋萤蹙着眉头转过身来,哀嚎道:“二姐,二姐,我藏的点心呢?”
宛如噗嗤一乐道:“你问我?这你得问小梨涡!你们俩,一个能藏,一个能翻,真是好搭档。”
秋萤最后只得拿起小藤篮子去了后院里,将鲜菜和果子摘了满满当当一篮子,出门前喊道:“二姐,我今儿个在炭翁爷爷那边开伙了啊!别等我吃饭!”
想起好久没见郝世进,秋萤还真有点高兴,路走得飞快。
到了炭窑那里,直接就去了草屋,一挑门帘,就看到一个锦衣华服的翩翩少爷正蹲在火塘前面不知道摆弄什么,脸上还擦了几道锅底灰。
秋萤噗嗤一声乐出来:“哈!小胖?”
郝世进有点赧然地站起身来,眼睛里满满都是温柔的笑意,他有点窘迫地道:“秋萤,你回来了?何少一没事吧?”
秋萤放下篮子,两个屋子里看了看,问道:“炭翁爷爷和林子哥根子哥呢?他们不在?”
郝世进道:“刚去了林子里,说趁着日头好,要翻动一下砍下来的柴子。我要去帮忙,他们没让。”
秋萤嘿嘿一乐,招手道:“嘿嘿,逃婚的英雄,快过来给我瞅瞅。是不是这几年变得英俊了,然后京城里的好姑娘都看不上了?”
郝世进笑道:“都好几年没见你了,一见面你就取笑我。”
秋萤仔细瞅瞅他道:“不行,一点都不胖了,看来以后不能叫你小胖了,还是规规矩矩叫你大号吧?”
郝世进也冲她招招手道:“秋萤,你过来。”
秋萤凑过去蹲到火塘边,立刻闻到了味道:“你在烤红薯?”
郝世进笑笑道:“山边春地里种的,我偷扒了两个。你来得正好。”
秋萤直起身子去碗橱里看了看说道:“看样子炭翁爷爷也没饿着你啊,怎么?在京城没吃着儿,回来馋了啊?”
郝世进点点头道:“我一点也不喜欢京城。一不喜欢跟公子小姐们踏青赏花,二不喜欢跟才子佳人们吟诗作对,三不喜欢跟名门望族们走动闲扯。我觉得哪里都不如咱铜锣湾好。”
秋萤大方道:“世进,你想吃什么,都跟我说。今儿个我把我家后园子都给你搬过来,想吃啥咱就做啥!我新割了韭菜,咱们蒸包子吃!林子哥会打猎,一会儿让他进山转转,打只山鸡回来,想烤想炖一句话。好不好?”
郝世进擦擦脸上的灰,大声应道:“好!听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郝小胖回归……
畅叙别情
眼下正是夏初,外面天儿不冷不热,正是一年里头最舒适的时候。
秋萤洗净韭菜切碎,炒香了鸡子儿做馅儿,在院外头的大灶上上了笼屉蒸着。又将园子里摘来的一大篮子菜,都择好洗净,忽地灵机一动说:“等林子哥打来了山鸡,咱涮野味锅子吧。炭翁爷爷这里有陈年好酒,还给我们姐儿仨酿了果子酒呢,我也能陪着你喝点儿。”
郝世进自然是赞成的,边道:“果真还是家里好,哪里也比不上。”
这边调料不全,秋萤便拜托了根子去家里拿调料酱料,再掐点儿韭菜花来。林子果真得了一只山鸡,前几日山里有雨,还发了不少松菇,他正好找准地方,摘了不少回来。秋萤不敢杀鸡,便还是由林子拎去外头收拾,秋萤动手分出一些要下锅的松菇来,其它的就拢在一起,掏出随身的针线包来,穿针引线都掐着蘑菇柄一朵一朵地穿起来,最后穿了老长一个大圈圈,拿出去挂到了屋檐下晒上了。
郝世进看着她有条不紊地忙活着,嘴里叽叽喳喳地跟他唠着磕儿,手里的事情也不落下,只觉得身心从没一刻如此平静舒服,那阵子惬意的感觉涌上来,就好像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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