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是这边。”墨娘领着流云走出了那残破的宫殿,往山坳的方向走去。
“那边原来有一片白梅林子,我族覆灭之后,那林子再没开过花,后来更是被一场雪暴掩埋与雪底深处。”流云顿了顿,好似忽然想起什么一般,说到:“那梅林倒是上一任族长最喜欢去的地方。”
墨娘的步子极慢,她一边要费心倾听那若有若无的召唤声,一边要小心避开脚下的雪洞,两人走了约么半个时辰的时间,才到了流云说到的那片梅林。
“这底下的确有一片林子。”墨娘站在雪上,已经使出了御空飞行的法术,脚下的雪都是虚浮的,若是真一脚踩上去,一定会掉到雪珂子底下。
“我们下去看看。”流云唤出一个风罩子,将墨娘跟他罩在罩子里面,随后风罩子开始旋转了起来,向着雪地深处钻了过去。
“快到了,往左面走。”墨娘一边听着那飘忽不定的召唤声一边指挥着流云清雪,两人身后留下一条厚重的雪道。
不多时,两人停住了脚步。
流云将眼前的雪吹走,便看到了那隐藏在白梅树底下一个洞口。
墨娘伸手将洞口的树枝掰开,露出内里昏暗幽深的台阶来。
“就是这里了么?”流云将四周的雪又做了一次简单的清理,这才撤掉两人身上的风罩子。
“嗯,这就是圣殿的入口。”墨娘点了点头。眼神中透着些迷茫:“我总觉得这地方眼熟的很。”
“你是族长嘛,一定冥冥之中有什么让你觉得眼熟。”流云放开神识,想探一探这台阶尽头,却发现在这儿他依旧无法动用神识。
神识动用不了。流云便抬腿直接往里走,反正以他已经渡过大天劫的修为,轻易出不了什么事。
流云迈进去一只脚,又将脚缩了回来,顿了顿,流云又伸了一次脚,可没到一个呼吸的时间,他又缩回了脚。
“咦?”墨娘好奇的看着流云的动作:“怎么了?里面有什么东西烫脚?”
“……”
流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就是无法走进那入口,明明那台阶近在眼前。可自己却偏偏无法迈出另一只脚。
“里面很危险?”墨娘看着流云:“以你的修为,应该没什么问题。”
流云翻了个白眼:“我进不去。”
“为什么?”墨娘学着流云那样,迈了一只脚进去,过了一会,语气有些失望的说道:“好似没有什么特别的啊。”
流云瞪大了眼睛看着墨娘。半晌才说道:“这可能是一种术法,只有特定的人才能走进去。”
“你是说……”墨娘看了眼幽深的地道:“这地方或许只有族长才能进?”
“看来是这样的。”流云拍了拍墨娘的肩膀:“一路小心。”
墨娘抽了抽嘴角,一转身,进了那幽暗的地道。
地道里几乎没什么光线,又因为久不通风,空气浑浊,墨娘没走多久。就觉得头晕晕的。
墨娘闭住呼吸,脚下步伐加快,所幸这地道也不长,于是没过多久,她便看到了圣殿。
这是一处雪山冰洞,洞内有一座巍峨靓丽的宫殿。这宫殿前的台阶,台阶后的门,以及壁廊,支撑的柱子,全是由晶莹剔透的冰造。即使在幽暗的地下,整个宫殿都闪着莹莹亮泽,而在这亮泽之上,是漫天纷飞的雪花悄然落下,将整个宫殿笼罩在一种下雪时的静谧的氛围内。
“好漂亮。”墨娘忍不住惊叹。
惊叹过后,墨娘抬腿走上了那冰晶做的台阶。
冷……
墨娘打了个寒颤,只觉得身遭的气温飞速的下降,那些纷纷扬扬的雪好似冰刀子一般刮在她的身上,她每走一步,便越加觉得寒冷一分,走了七八步之后,墨娘再也无法再向前迈动步子了,她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被冻住了。
看着眼前绵长的台阶,墨娘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
自己的修为着实太差了,看来这圣殿自己暂时是进不去了。
流云正在通道口百无聊赖的折着梅树枝条,就看见墨娘从通道走了出来。流云讶异的看着眉毛头发全是白色冰霜,嘴唇惨白,连衣服上都是冰碴子的墨娘,紧张的问道:“怎么这么狼狈,出什么事了?”
“里,里面好冷……”墨娘哆哆嗦嗦的说完一句话,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流云伸手按上墨娘的脉搏,知道她没受什么旁的伤,才放下心来,一边渡了灵气给墨娘一边还不忘埋汰墨娘一句:“修为真差。”
“……”
墨娘欲哭无泪,自己修为差她知道,不要总提醒她好么。
等到流云渡了足够的灵气给墨娘,墨娘才从寒冷僵硬中缓过来,便将那通道尽头的样子跟她走在那冰晶台阶便被冻的回返的事告诉了流云。
流云点了点头:“看来短时间内你是进不去圣殿了,等你突破了元婴境界,到了化神期我们再来。”
墨娘呐呐的点了点头,她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天道一族史上最怂的族长了。
流云将圣殿的入口按原样复原,遮去一切痕迹,便又带着墨娘回了咸阳。
到了国师殿,已经是后半夜了,兰亭一直在殿门口等着墨娘,见墨娘回来了,她才松了一口气。
流云回了他自己的房间,墨娘则嘱咐兰亭去准备热水,顺便再熬些热汤。虽说身上的冷意让流云的灵力驱除了,可那冰殿前刺骨的严寒没少给墨娘的心里留下阴影,她这会迫切的想洗个热水澡,再吃些暖和的东西。
兰亭准备好热水,墨娘便泡了进去,兰亭则提着半桶热水,站在浴桶边上,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我走之后发生什么了么?”墨娘自然注意到了兰亭的不自在。
“是有些事。”兰亭点了点头,又往墨娘身旁凑了凑:“按说皇族的事兰亭一介侍女是不该嚼舌头的。”
“你说便是。”墨娘将身子收缩,全身都泡在热水里,只露出个脑袋看着兰亭。
看着墨娘露出水面的头,兰亭便知道这墨娘是蹲在浴桶里了,可这么个姿势泡澡真的舒服么?
“国师大人。”兰亭强迫自己不要注意墨娘奇怪的姿势,而是把晚饭后发生的事跟墨娘老老实实叙述了一遍:“黄昏的时候小公子胡亥来国师殿了,正巧碰到了天旬公子在院子里跟国师大人的灵植青奇聊天。”
“然后呢?”
“然后……”兰亭脸上闪过一抹局促:“然后胡亥公子哭了。”
“哭了?”墨娘挑了挑眉毛:“为何哭?”
“因为天旬公子跟灵植青奇他们。”兰亭一咬牙,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他们说公子胡亥胖的跟个猪羔子一般,脸上的肉更是如同鲜包子,胡亥公子听了之后生了很大的气,后来,扶苏公子看了一会儿天旬公子的脸,就哭了。”
“这么说他是被自己丑哭了?”墨娘想起胡亥公子那张胖的眉眼都不分明的脸,抽了抽嘴角,难怪他看到天旬的那张标志脸会哭,哭已经是好的了,该自戳双目才是。
“……”胡亥公子被自己丑哭了?兰亭完全不知道怎么接墨娘这话。
墨娘则一边泡着热水澡,一边思绪飘忽起来。按说这皇帝长的挺好看的,为何他的俩个儿子,大公子扶苏跟小公子胡亥,都是一副痴肥的样子……
就在兰亭以为墨娘快要睡着的时候,墨娘从浴桶里爬了出来,换了干净的衣服。兰亭则赶忙端来了一碗热汤,几个馒头,一碟小菜,放于几上。
墨娘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嘱咐兰亭身后的侍女,将这些热食也给流云送去些。
吃完东西,墨娘便准备睡觉了,想到自己回来这么久也不见白羽,便问兰亭:“今日白将军来过么?”
“没有。”兰亭正在放窗帘,将墨娘问她话,连忙走到墨娘身旁:“不过白将军倒是差人来递了消息,说是今夜不过来了。”
墨娘点了点头,翻身上了软塌。
听着兰亭关门的声音,墨娘挥手一阵轻风,灭了不远处的烛火,整个卧房便陷入了宁静的黑暗之中。
墨娘在软塌上辗转反侧。
这白羽又跑哪里去了?
墨娘想起白日在王翦的将军府后门看到的白羽身影,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白羽去王翦将军府到底是做什么去了?看来接白羽的那丫头鬼鬼祟祟的样子,想来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
难不成白羽走了后院小娘子们的后门,是为了去抓夏子燃?可一点也不像啊……
该不会他背着自己偷人?
呸呸呸!
白羽不是那种人!墨娘将头埋进被子里,强迫自己快点睡觉。
☆、153 站在无数巅峰男身边的女人
白羽有些日子没来国师殿了,墨娘问他,他也只说自己最近比较忙。何况转眼间便到了秋祭;墨娘要去检查那些祭祀器具,准备仪仗,也开始忙碌了起来。
这日,流云炼丹的草药不够了,让墨娘去寻些。
墨娘便出了国师殿往方士殿行去,刚走到一处假山后面,一道黑影从墨娘视线中划过,越墙翻走。
墨娘吃了一惊,怕是刺客,忙追了上去。
跟着那黑影不停飞檐走壁,最后在一处树影婆娑草高的可以挡住腰的废弃宫殿将那人拦了下来。
“墨娘,你这么追我干嘛……”那身影停下身子,转过身,站在一株满树金黄的杨树下看着墨娘。
“东鹊?”墨娘吃了一惊:“你怎么跑到皇宫里来了?”
“是我啊。”东鹊无奈的扯动嘴角笑了一下:“我在这里约了人,你还是先躲一下,我怕他看到你后,会对你不利。”
在皇宫里约了人?还会对自己不利?
墨娘疑惑的瞄了东鹊一眼,东鹊却直接三步并两步走到墨娘身边,拉着她的胳膊,直接把她塞到了树后。
“别出声,悄悄呆着。”东鹊一边将刚刚不小心压到的杂草扶起来,一边走到一处布满青苔的石头凳子上坐了下来。
“……”墨娘有些摸不到头脑,可看东鹊那像模像样的架势,却也不敢乱动。
没过多久,宫殿的大门发出吱嘎一声,那扇破旧的木门被徐徐打开。
“陛下,秋日风重,还是披上斗篷吧。”一个女子珠玉相撞般的声音传过来,紧随其后的是低沉的男子嗓音:
“嗯,披上吧。”
墨娘愣了,这是皇帝的声音,这东鹊居然在废宫里约了皇帝?可三十多年前。东鹊跟着魔门的阿绿跑了之后,可是给皇帝气的够呛,通告全国要通缉东鹊呢。
就在墨娘发愣的时候,那木门又被吱嘎嘎的关上了。墨娘便看到了相携而来的二人。
皇上一声紫色蟒袍,披着一件黑色的秋披风,而他的身旁,站着一个瘦瘦高高,裹在红色披风内的女子。
那披着红披风的女子是修真者,虽然修为不高,可墨娘还是张开结界,将自己的气息完全遮挡住。
“见过父王,见过霜夫人。”东鹊起身叩拜。
“我儿辛苦了。”秦皇亲手将东鹊扶了起来,看那架势。似乎父子二人并不如外间传言般水火不容。
“不辛苦,能为父王做事,儿臣感到很幸运。”东鹊一边拍着马屁,一边不动声色的移动身子,挡在了墨娘藏身的那个方向:“父王。霜夫人,要坐下么?”东鹊指了指那满是青苔的石凳子。
“不了。”秦皇看了眼那凳子,果断拒绝。
霜夫人却恰到好处的开了口:“东鹊,皇宫里人多眼杂,还是快些说说你查到的情报吧。”
“是。”东鹊直了直身子,开口说道:“那复活大阵摆在了九嵕山之中,一处至阴之地。而布阵的材料也全都找全了,只差四十九个长老。”
“这四十九个长老,依靠我那女儿左山晴的能力,怕是找不齐。”霜夫人冷冷一笑:“她出身雪踪门,可雪踪门内能拿得出手的可以站星宿位的也只有掌门一人而已,普天之下。能有能力摆出复活大阵的除了渤海三仙山,还真找不出别家来,便是魔门,都没有那个实力。”
“那也未必。”秦皇摇了摇头,继续问东鹊:“查到他们准备如何解决着四十九个长老的事了么?”
“查到了。”东鹊皱了皱:“这两天不停有阴时出生的婴孩儿被抱入九嵕山。儿臣为此翻阅了不少古籍,才明白……”
“九百九十九个阴时出生的婴孩?”还不待东鹊说完,霜夫人已然大惊失色:“这是谁想的手段?也不怕遭天谴!”
“霜儿。”秦王不解的看向霜夫人:“不知道这婴儿是?”
霜夫人秀眉倒立,一脸愤懑:“原本复苏大阵上四十九个星宿位上的长老,是用来贡献灵力,支撑大阵庞大的灵力消耗的。”霜夫人顿了顿,咬了咬她那漂亮的嘴唇,这才又说道:“可他们将大阵选址在极阴之地,又准备了阴时出生的婴孩,若我没有猜错,那婴儿足有九百九十九,目的便是用婴儿的阴气引地阴之气,借以支撑复苏大阵的运行,如此,便没有四十九个长老站星宿为,大阵也是可以运行的。”
秦皇听完霜夫人的话,英挺的眉毛也跟着立了起来,他回头看向东鹊。
东鹊连忙点了点头,说道:“霜夫人真是见多识广,我也是翻了好久的古籍,才发现了这点。”
“没想到我那女儿……”霜夫人眼中的光一时晦暗莫名:“早知她如此蛇蝎心肠,我就不该将女娲石给她。”
“这不怪你。”秦皇安慰的拍了拍霜夫人的肩膀:“多年不曾相见的女儿求你,你怎么忍心拒绝,况且你一向最是心软。”
“陛下……”霜夫人泪眼婆娑的看着秦皇,幽幽说道:“我也是想,赢果儿毕竟是您的女儿,若是能复活,那最好不过了。”
秦皇没说话,而是一把抓住了霜夫人的手。
东鹊只得低下了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实则心里暗暗为霜夫人喝彩!
这叫流霜的女人真不简单,先是勾搭上了蓬莱阁阁主,后又跑去魔门给魔主生了俩孩子,然后又回到了蓬莱阁主的身旁,后来跟蓬莱阁主闹了脾气,又离了阁主,跟自己的父王勾搭上了。这站在世界巅峰的男人几乎都跟她有一腿,这是怎么样的心路历程啊!
想到这里,东鹊悄悄抬眼瞄了那霜夫人一眼。
流霜的皮肤白嫩中透着淡淡的粉色,她此刻眼波流转,一双美目正情深雾蒙的黏在秦皇身上,樱红色的嘴唇鲜嫩欲滴,小巧的下巴高挺的鼻梁。
东鹊忙低下了头,暗暗咽了口口水。
像流霜这种媚骨天成,莫名让东鹊想起了早已死去多年的阿绿。可阿绿在这霜夫人面前,却又如萤火与月光,显得稚嫩无比,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不怪她居然连一向对女人不假辞色的父王都能拿下!
“我儿,还有什么别的发现么?”秦皇毕竟是秦皇,不多时就从美人乡里走了出来,转而继续问东鹊:“神女呢?她确实死了么?”
“神女确实死了。”东鹊点了点头:“神女的尸首已经被魔门收敛,楚灿公子准备拿她的血肉养一些蛊毒。”
“蛊毒……”霜夫人皱了皱眉头:“这魔门真是越来越令人恶心了。”
秦皇拍了拍霜夫人的手背,继续问东鹊:“你既然已经确认了她的尸首,是否看到轩辕剑了?”
“回父王。”东鹊顿了顿,迟疑了片刻,才慢慢说道:“不敢瞒着父王,轩辕剑我并没有看见,可另外有消息传来,说是轩辕剑已经被国师殿下收为己用了。”
秦王皱了皱眉毛,没有说话。
“国师?”霜夫人眨了眨眼睛,一脸疑惑:“是墨娘吧。”
“对。”东鹊并不诧异霜夫人对墨娘有印象,他知道霜夫人的小儿子正养在国师殿里。
“虽然墨娘是国师,但我们都知道她那个国师不过是随便拿来顶一下的,她并不如上任神女那般忠心耿耿,何况轩辕剑是帝王之剑,落在她手里怕是……”霜夫人拉了拉秦王的袖子,小脸上写满了担忧。
秦王依旧拍了拍霜夫人的手背,示意她放心,随后才笃定的说道:“流霜;你不需担心这个,若说这整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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