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急就算了。”白羽送开了握着的墨娘的胳膊,又一把将怀里的墨娘推了出去。
墨娘一不留神跌坐到了一旁,两个眼睛瞬间瞪的溜圆:“急!怎么不急!”
白羽挑了挑眉毛,又拿起小几上的竹简读了起来。
“夫君夫君夫君?”墨娘蹭了过来,身后握着白羽的袖子。
白羽将竹简转了转,露出后篇未读的部分,继续读了起来。
墨娘松开握着袖子的手,伸出一根青葱般的食指,轻轻在白羽裸露出来的半截胳膊上点了点。
白羽怔了一下,半晌才眼神幽深的瞪了墨娘一眼,随即将袖子捋好,又一次背过身去不看墨娘。
墨娘蹙起了眉头,不过眨眼间她的注意力又被白羽那白皙的脖颈吸引住了。
墨娘身子前倾,将自己的脑袋往白羽的脖子处探了过去,白羽的身上有股淡淡的清水味道,像是刚刚才沐浴完般,不香,却让人一靠近便感到淡淡凉意。
墨娘的脑袋还没靠到白羽的颈窝,白羽便猛的回头,一把将墨娘推了出去。
“夫君……”墨娘委屈的瘪了瘪嘴巴。
白羽随手就将手里的竹简扔到了墨娘身上:“好好看。”紧接着他就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转身出了卧室。
外间传来哐当一声,却是白羽推门出了择星楼。
墨娘挠了挠脑袋,捡起身上的竹简,竹简的开头四个规规整整的大字:《孙子兵法》。
“这是什么?”墨娘一脸疑惑的翻开竹简,墨娘默默的将竹简从头翻到尾,眉头越皱越深,白羽为何让自己看着行军布阵的书?
卧室的门被从外推开了,墨娘一抬头便立刻展颜笑了起来:“夫君。”
白羽黑着一张脸,两步走到墨娘身旁,一把拿起墨娘手里的竹简,又转手扔下了另一个竹简:“拿错了,你看这个。”
墨娘捡起白羽扔下的竹简,一眼看过去,脸就黑了下来:《白家家训》。
粗粗翻了两下,墨娘便仰起脖子问白羽:“我每天要去给你母亲请安?”
白羽蹙了蹙眉毛:“母亲亡故多年,你每天去祠堂烧一柱清香即可。”
墨娘眼珠子转了转,随即说道:“要不然我每天去给你父亲请安可好?”
这会轮到白羽震惊了,他蹲下身来,好让自己可以直视墨娘:“你打的什么主意?”
墨娘眼神飘忽了一下,脸朝着窗户的方向看了过去。
白羽伸手想将墨娘的脑袋掰过来,墨娘却突然一回头,她的唇就这么突兀的碰到了他的手指。
白羽只感觉一股细小的电流顺着手指酥酥麻麻一路奔着心脏奔了过去,他忙站起了身子,掩饰般的摆出一张扑克脸来:“你刚刚见过父亲了?”
墨娘却不回答,只伸手摸着自己的嘴唇,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白羽。
“墨娘?”
“嗯?”
白羽猛的低头凑近墨娘的脸,眼睛危险的眯了眯:“你能不能把你那花痴表情收一收。”
“呃……”墨娘揉了揉自己的脸,大家闺秀般的站起了身子,又偏着头回忆了一会,这才规规矩矩的说道:“我今儿去见过武安君了,青奇很喜欢他。”
青奇很喜欢他?白羽挑了挑眉毛,墨娘见了自己的父亲,结果就是这个评价?
白羽想起刚刚自己走出择星楼的时候,等在楼外头的白管家塞给自己的兵符,心里的疑惑乱麻一般拧成了一团。他今儿进宫,大王便透露出了不想让他跟道家的人结亲的意思,而父亲又宁可抛弃手里攥了四十年的兵权,换得墨娘嫁入白家。
白羽看着站在眼前的墨娘,这个从清宁山巅走下来的姑娘,她无论何时都是一袭白衣如雪,脸上的表情或喜或嗔总是一目了然,身上也带着一股子山高云纵的清冷,却又一转身便黏的让你以为她是你养了十几年的一只……
咳咳,白羽止住了联系,正视着眼前的墨娘:“等婚期定下来,你就搬到丞相府去住,那里是母亲的娘家,你便从那里出嫁吧。”
墨娘闻言喜的合不拢嘴,她双手一伸扒在了白羽的胳膊上:“这是让我把丞相府当娘家的意思么?”
白羽推开了墨娘扒住自己胳膊的手,冷冷的说道:“你若是不愿,城北有个道家老庙,也可给你成亲时候当做娘家用。”
“……”墨娘低头不说话了。
“你喜欢我什么?”
“啊?”墨娘抬头看白羽,却发现他眸子中一闪而过的无奈跟苍凉。
“算了。”白羽转身推门而出。
034 门派追杀令
夜阑人静,一灯如豆,墨娘借着微弱的光静静的翻阅着白羽扔下来的家训木简。
墨娘从小桃那得知,她现在住的这个择星楼是白羽平日的卧房,可看看眼下时辰,已过三更,白羽却还是没有回来。袖子里传来哔哔哔哔的声音,墨娘伸手掏出传讯水晶,是群发信息,打了个哈欠,伸出两个手指在水晶屏上划了两下。
水晶屏上五个血红的大字赫然入目——“门派追杀令”。
墨娘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赶紧点进去看了看内容,果不其然,就是追杀她墨娘的。
“清水宗逆徒墨娘,勾结外人,残害同门,将其师姐柔婉活活烧死,即日起,凡本门弟子遇见墨娘皆可代为清理门外,门派奖励灵兽蛋一枚。”
这这这?本来瞒的挺好的,怎么曝光了?墨娘狠狠的锤了两下自己的脑袋,一脸哭丧。
墨娘想起进咸阳前跟楚灿在马车里的那次见面,楚灿明摆着是知道柔婉怎么死掉的,难道是他将消息透露给了清水宗?
想到这,墨娘一阵烦躁,站起身来推开了卧室的窗子,下意识的往窗外的树上瞧,心里琢磨楚灿今天晚上会不会在这盯梢。
手里的传讯水晶又传来哔哔哔哔的声音,墨娘感觉将信息打开。
师傅:“你这个逆徒!”
墨娘一窒,居然连闭关炼丹一心等待天劫的师傅都惊动了。定下心神,墨娘赶快给师傅回了信息。
墨娘:“师傅,这个是误会……”
师傅:“楚国来的阴阳家还原了柔婉死亡的现场,宗主跟几位长老都看见了,怎么可能是误会?你居然杀了宗主的亲传弟子,真是……”
墨娘:“……”
师傅:“成亲的日子订了么?”
虽不知道为何师傅突然把话题转到婚期去了,但墨娘还是恭恭敬敬的回信息。
墨娘:“具体的时间还不知道,不过想是很快就到了。”
师傅:“我炼丹还需要一块墨玉,武安君府家大业大,你帮为师找一块,为师过两天亲自去取。”
墨娘:“……”
师傅:“你最好去你家仓库看看,有没有千年灵芝草。”
墨娘:“你是来清理门户的?还是来打劫的?”
师傅:“为师昨儿掐指一算,还有半年就要渡劫了,你觉得还有半年寿命的为师会贪图宗门里一个穷酸的灵兽蛋?”
墨娘:“那你就是贪图武安君府的库房……”
师傅:“若你不同意,为师只得不顾念这十多年的师徒感情,忍痛清理门户了。”
墨娘:“我一定想办法找到师傅要的墨玉。”
师傅:“还有灵芝草。”
墨娘:“好,完全没问题!”
好不容易安抚好师傅,将传讯水晶扔进袖子里,墨娘便不安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她上哪去给师傅弄墨玉跟灵芝草呢?
墨娘知道师傅下不了手清理门户,可师傅还有半年就渡劫了,以师傅那不堪造就的道术,这墨玉跟灵芝草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只要能让师傅渡劫的时候增加一丝希望,墨娘便一定会倾尽全力。
要不,问问白羽?
正当墨娘琢磨着该怎么向白羽开口的时候,她的视线落在了窗户边那棉麻布窗帘上:“这窗帘的扣子……”
墨娘三步并两边走到窗帘旁边,仔细打量起窗帘扣。玉质的窗帘扣被雕镂成神兽白虎的样子,只不过这只白虎,是黑色的……
墨玉?
墨玉做的窗帘扣?
墨娘大喜,这武安君府还真是堆金积玉连城富啊。赶忙手脚麻利的将窗帘扣从窗帘上卸了下来,卸完了一个,墨娘又把目光转向另一侧的窗帘。
师傅渡劫要炼的丹一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丹药,多取点墨玉,有备无患。
就在墨娘摘窗帘扣摘的正开心的时候,白羽回来了。彼时墨娘正踮着脚奋力抓着择星楼大堂里的最后一个窗帘扣。
“你在干什么?”白羽靠着楼门,一脸狐疑的看着墨娘。
墨娘赶紧一使劲将手上的窗帘扣扥了下来,顺手往袖里乾坤一扔:“那个……”墨娘吱吱呜呜的不知道怎么解释,她这么不问自取似乎很不妥当。
“白羽看着满楼因为丢了窗帘扣而散乱不堪的棉麻布窗帘,翻了个白眼:“或许你是觉得,窗帘这么自然下垂会比较赏心悦目?”
墨娘干笑了两声,伸手局促的摸了摸一旁的窗帘:“是挺……好看的哈。”
白羽不耐烦再跟墨娘掰扯窗帘的事了,左右几个窗帘扣,墨娘要是喜欢就拿去好了。他转身看了眼身后漆黑如墨的夜色,又扭过头看向墨娘:“跟我出去一趟。”
“出去?这么晚?”
“对。”白羽说完,也不待墨娘点头,便径直转身走入了夜色。
墨娘赶快提着裙子,小跑跟了上去:“这么晚了我们去哪里啊?”
“带你去吃东西。”
“吃东西?”墨娘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想起以前半夜跟小师傅在后山烧野味的事来,没想到嫁到山下,没了小师叔,却还是有人可以陪自己半夜一起吃东西。
夜深,不见月亮,只有头上点点微弱星光。
两个人就这么悄悄的出了武安君府邸,又顺着路慢悠悠的走了好一会,最后在一处远离闹市,地处偏僻的露天铺子前停了下来。
快要四更天了,这铺子却还在营业着。
一个油布伞,伞下挂着一盏油灯,油灯下一个揉面的板子,一口大锅,大锅里煮着沸水,一个中年女子正拿着大勺子在沸水锅里搅和着。离油布伞不远的地方摆着两个方形的小几,而此时那两个小几的其中一个,已经坐了一个食客。
昏黄的灯光下,看不清那食客的脸,只远远瞧着身形,是个正当芳华的女子。
“我们这是吃什么?”墨娘一手攥着白羽的袖子,眼神直往那沸水锅里漂。
“馄饨。”白羽笑了笑,没有像往常一样拂开墨娘的手,而是耐心的给她解释了起来:“这个馄饨摊白天不开晚上开,但做的馄饨却是极好吃的。”
“白天不开,晚上开?做的馄饨极好吃?”墨娘一激灵,看向那大锅的眼神就变了:“这不会是什么那啥馅儿……”墨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白羽一巴掌拍到墨娘的后脑勺上:“你都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墨娘缩了缩脖子,不再吱声,而是亦步亦趋的跟在白羽身后。
“两碗馄饨。”白羽轻车熟路的跟那站在铁锅边上的掌勺大妈打了招呼,便往那方形小几行去。
走进了,墨娘才看清楚那已经坐在那小几边上的食客是谁。
熟人,大秦第一美人赢果儿。
谁能想到堂堂一国公主,大半月独自跑到夜摊来吃馄饨。
白羽似乎并不吃惊在这碰到赢果儿,恰恰相反,好似两人约好了在这里见面。
“你怎么把她带来了?”赢果儿瞄了一眼墨娘,视线又转回到白羽的身上:“不是说好就咱们三个在这重温下少年时光么?”
035 道士的耻辱
白羽没接话茬,而是反问赢果儿:“李斯呢?怎么不见他?”
赢果儿叹了口气,拿起桌子上的汤羹勺在自己面前的瓷碗里搅了搅:“他现在官拜丞相,每天有忙不完的事。”
白羽闻言嘴角上扬,笑了起来:“又让李斯放鸽子了?”
“是啊。”赢果儿瞧了白羽身边的墨娘一眼,眼神闪烁:“本来李斯不来,我以为今儿晚上在这吃馄饨的也就你我两人,没想到白哥哥竟带了未来的嫂子过来。”
墨娘双手紧紧扒着白羽的胳膊,闻言给了大美人赢果儿一个白眼,这个女人居然又想白羽俩人单独相处。
赢果儿见墨娘居然敢跟她翻白眼,忍不住气血上涌,也狠狠的刮了墨娘一个白眼。
就在两人互瞪的当下,那煮馄饨的中年妇人端了两碗热腾腾的馄饨过来,端端正正的摆在了三人坐的小几上。
白羽刚伸手去拿碗,赢果儿就手脚麻利的递给他一柄汤匙:“白哥哥,给你汤勺。”
白羽接过汤勺,嘴角带着笑意:“果儿还跟小时候一样贴心。”
真是狗腿,一旁墨娘的脸黑的不行,这白羽拉自己过来吃馄饨,难不成就是为了让自己看他跟赢果儿郎情妾意两小无猜的?
“墨姑娘,这是你的。”赢果儿将装着馄饨的碗往墨娘身前推了推,又拿起一个汤匙递给了她:“你造嘛,这里的馄饨我和白哥哥从小吃到大,味道那是极好的。”
墨娘也不接汤勺,只气鼓鼓瞪着赢果儿,这赢果儿怎么无时无刻不在炫耀她跟白羽那青梅竹马的曾经,想到这墨娘忍不住扁扁嘴,一脸醋意的说道:“我不造,你自己造吧。”墨娘将馄饨推回给了赢果儿:“可劲造。”
赢果儿一愣,紧接着嘴角上翘,脸眼睛里都带上了笑,这个墨娘可真是胸无城府,自己猜说了几句话她这就生气了,要知道男人可绝不会喜欢这么小气的女孩子。
赢果儿转头去看白羽,却发现白羽恍然未闻般的正专心致志的吃自己的馄饨。
也不是恍然未闻,赢果儿蹙了蹙眉毛,她若是没有看错,刚刚白羽嘴角微微上扬,明明很开心的样子。
“白哥哥?”赢果儿声音低不可闻的唤了一声白羽。
“嗯?”白羽抬头看向赢果儿,倒不是他耳力又多好,只不过三人围着一张小几,着实距离太近了些。
“没事……”赢果儿怅然的方下手里的汤匙,低低叹了口气,心里暗暗思忖道:人心易变,她当初为了拜入神女门下而放弃了跟白羽的婚约,如今这便都算作她自己的报应吧,不过若是要让自己放弃白羽,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她还就是不信了,白羽怎么会说不喜欢她便不喜欢了。
三人正围着小几各怀心事,突然有一阵阴风从街口处吹了过来。
墨娘脖子上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好重的阴气,她抻着脖子往街口的方向望去,却见一个披头散发一身红衣的女子正一瘸一拐的往这边移动。再自己瞧,却发现那不是女子,却是一个女鬼。
这女鬼的身形好眼熟,墨娘眨了眨眼睛,星光微暗,墨娘费了好大劲才辨认清楚,那是女鬼城儿。
只是不知道她因何变得如此狼狈?
与此同时,赢果儿也站起身来,双目直视着迎着路走过来的女鬼城儿。
“白哥哥,这里有些不干净的东西,我先把她处理了,再回来同你一起吃混沌。”言罢,赢果儿从怀里掏出一面铜质的小镜子,铜镜造型古朴,背面还镂空雕刻了奇怪的符文图案,镜子的手柄下面还拴着一个小铜铃。
赢果儿举起铜镜,对着已经走到不远处的城儿照了下去,眨眼睛只看天空万点星光映射到了铜镜中,铜镜又经过反射,照到了那女鬼城儿身上。
这铜镜中射出的星辰的反光瑰丽异常,单看这收鬼的画面倒是的确美轮美奂的。
“墨娘……”城儿被铜镜一照,立刻摊到到在地,那星辰之光仿佛有穿心之痛,城儿手指胳膊痉挛似得抱住了蜷曲的身体,墨发飞扬,看起来难过的不得了,连呼唤墨娘的声音也变得低沉暗哑。
“唉??你干什么!?”墨娘见状赶紧跳了起来,胳膊肘一拐,将赢果儿挤到了一旁,劈手就要夺赢果儿手中的铜镜。
赢果儿没料到墨娘竟然突然出手,呆愣之际,竟然真的让墨娘把自己的铜镜抢了去。
“墨姑娘,你这是做什么?!”赢果儿双目圆整,瞪着墨娘。这个墨娘真是太没有规矩了,难道清水宗就没有告诉她咸阳城是谁的地盘么?她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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