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入文将于8月17日即本周三入V当天更一万字倒知悉谢谢咸猪手蟹黄酒红楼宝钗从记事开始梦中一直有个声音耳提面命唠叨不停看好薛蟠不准他惹是生非一定要保全冯渊的性命香菱就是甄士隐的女儿怎能被薛蟠随意要了去他不配然而终于有一天这个声音难得沉默了片刻眼前有两个人一个是你的爱人一个是你的情敌薛宝钗抬头望着林黛玉和贾宝玉默然不语她知道世间女子难为这是一条充满了荆棘坎坷的路但她不愿放弃若向红楼觅佳偶薛君才合配湘妃以上正在更新的文求收藏女尊仙侠同人百合开放文案坑求预收古言仙侠同人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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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京城长安。荣国府东北角的梨香院。
薛宝钗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她只觉得浑身一阵阵燥热,将被子推到一边不说,又忙着将身上的大红绵纱对襟小袄的扣子解开,拿那薄片子往身上扇风,方觉得好受了些。
服侍在屋里的大丫鬟莺儿听到动静,连忙起身,惊问道:“姑娘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待到看到薛宝钗热得满头大汗,恍然大悟道:“莫不是姑娘那种病又犯了?”又犯愁道:“只是那冷香丸却埋在梨花树的花根之下,这三更半夜的,倒叫人有些作难。”
薛宝钗尚未及说话,莺儿已经一咬牙,说道:“天大地大,治病最大。如今却也顾不上别的了,依我看,也不必再唤人,惊动了太太反而不美,只把隔壁房里的香菱叫上,我们两个连夜把这盛冷香丸的旧磁坛从梨花树下挖出来最要紧。”
薛宝钗闻言,无奈笑道:“我尚未说话,你就絮絮叨叨了这么一大篇。三更半夜的,又跑去挖树做什么。纵使你们不唤别人挖,自个动手,这夜里的响动,也难免不惊动母亲。你倒是给我打盆水来洗洗是正经。”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咳嗽出声。
莺儿极小时便在薛宝钗身边服侍,对她自然是俯首帖耳、言听计从的。闻言去了些时候,果真从外面弄了一盆温水来。
薛宝钗就着温水洗了一把,心中燥意略平了些,走到门前,见外间月光如水,微风阵阵,不觉动了念头,便向莺儿说:“我要出去走走,一个人静静。你不必跟着。”
莺儿口中正犹豫着说道:“听人说热身子不可被风吹……”见薛宝钗微微挑眉,向自己一眼望来,不由得心中敬畏,不敢再劝,把一件银狐的斗篷为宝钗披上,见宝钗却不抗拒,遂心中略略平复了些,低声道:“姑娘千万小心。”
薛宝钗点点头,面上虽有几分难耐燥热之象,眼睛却亮的吓人,偏生通体气度依旧沉稳安静,莺儿不由得看呆了。待到薛宝钗走出去好远,莺儿才回过神来,从屋里将那把明晃晃的金项圈寻了出来,一路追过去,为薛宝钗戴在颈间,口中低低道:“姑娘莫忘了这个。”
薛宝钗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薛家的人都知道,薛宝钗自幼起便有一种怪病,时常做一些怪梦,梦醒时浑身燥热不已,咳嗽不断。薛宝钗的父亲在世时,极看重薛宝钗,视作掌上明珠,为了她的病,不知道白花了多少银子钱,直到一个癞头和尚飘然前来,送了一包异香扑鼻的药末子做引子,依照他说的海上方配齐了冷香丸,用十二分黄柏煎汤,这才见效了几分。
薛宝钗一家从此对癞头和尚言听计从,又特地为她打了一个珠光晶莹、黄金灿烂的璎珞金项圈,命她每日戴在颈上。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来自放春山遣香洞的冷香丸治得了薛宝钗身上心中炽热的病,明晃晃、金闪闪的项圈却辟不了薛宝钗时时做怪梦的邪。更无人知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薛宝钗耳边开始出现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整日唠叨个不停。
薛宝钗不喜欢这个声音的阴阳怪气和愤世嫉俗,她却不得不承认,有的时候这个声音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若不是这个声音一直以来的耳提面命,薛家或许会多了不少麻烦。然而她身为一个深闺女儿,又如何能管头管脚,管得住薛霸王的惹是生非呢?世间岂有妹妹事事管哥哥的道理?再者,母亲薛姨妈耳根子软,溺爱儿子,又岂会助她?所以冯渊虽然没有死,英莲还是跟随着薛家到了京城,改名香菱,暂留在宝钗身边服侍。
只是来到京城以后,那个声音说的一句话让薛宝钗感到如同石破天惊。那是她初见林黛玉和贾宝玉。那个明明已经沉默了一阵子的声音突然开口提点说,那两个人,一个是她心中所爱,一个是她情敌。细想来真真让人悚然而惊。她薛宝钗自幼饱读诗书,试问正统淑女焉敢谈一个情字?
然而,并不是眼下最叫薛宝钗心神不安的事情。
“哟,看样子,你是又做那个梦了?”这个声音在她耳边说道。无须担心惊恐到别人,薛宝钗默默试过很多次,这是一个只有她才能听到的声音。
时值初冬时节,夜凉如水,月色满地,一阵风吹过,树影婆娑,沙沙作响,万籁俱寂,四周更不闻一点声息,薛宝钗沉默不语,却清清楚楚地听到自己的心在作答:“是的。梦里的我说颦儿,是我无能。后面的话……就记不清楚了。”
那个声音笑得幸灾乐祸:“我当是另外一个梦呢。原来是这个。如何,我说的一点也没错。你戴着这劳什子金项圈,命中注定是要寻个有玉的来配的。他们两个人,一个是你心中所爱,一个是你情敌,你先前还不肯相信呢。”
薛宝钗心中有些慌乱无措兼迷茫疑惑的情绪,只不过一闪而没。她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不如我们来讨论讨论另外一个梦。据你说说看,梦中人究竟如何收场?”
那是一个极度欢欣却又极度哀伤的梦境。自来到京城之后,薛宝钗便数度梦起,只是醒来后就记不清梦中人的相貌神情。梦中似有许多明媚鲜妍的年轻女子一起嬉笑打闹,笑闹的背景却是缥缈中极慢极哀伤的一曲笛音。
笛音当中,一些声音断断续续地在说话:
“终不免过于丧败……原是……轻薄无根无绊……然依我的主意……未必合你们的意思……”
“总觉得入不敷出,长此以往,必然后手不接……”
“咱们倒是一家子亲骨肉呢,一个个不像乌眼鸡,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
“必须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
“此时若不早为后虑,临期只恐后悔无益了。”
……
阴阳怪气的声音冷笑道:“你还问我?你平素是个最冰雪聪明、滴水不漏的,又从不肯听我的劝,不如你倒说说看,那个梦代表什么含义?”
薛宝钗轻轻叹了口气,这个声音一直劝她和一母同胞的哥哥薛蟠划清界限,说他迟早会牵连到自己,说要早早为自己谋划,寻一条退路,胜过将来潦倒时反受兄嫂的冷眼和各种嫌弃。然骨肉亲情,薛宝钗怎忍轻易舍弃?她知道这个时候求它是没有用,遂微微蹙着眉,立在廊下沉思。她本是极聪明的人,一叶落而知秋,凭管斑窥全豹,这些年来许许多多个夜晚,各种支离破碎的怪梦的片段逐一联系起来,如同一地珍珠被一条丝线渐渐串成形,她越来越接近那个真相:
“我在梦中似乎做过一阕《临江仙》:
白玉堂前春解舞,东风卷得均匀。蜂团蝶阵乱纷纷。几曾随逝水,岂必委芳尘。万缕千丝终不改,任他随聚随分。韶华休笑本无根,好风频借力,送我上青云!”
“所有人都夸我做得好,连林妹妹都说翻的好气力。所以,更对我高看一筹。——为什么我要说‘更’字?”
她一念及此,自然而然有了答案,故试探着问那个声音:“贾家虽大,然只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故入不敷出,后手不接,内忧外患,各种纷争,显出颓势。我受林妹妹激赏,打算凭胸中所学,力挽狂澜,奈何人难胜天,故而忧愤郁郁,才有了这些梦,是也不是?”
那个声音倒有几分惊讶:“你一个闺阁女子,怎有此等见识,知道贾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薛宝钗不以为意,答道:“这个么,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谁家不是这么过来的?别的不说,单说我们薛家,先前可也是这般光景?依我看,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少不得要收起往日的排场,踏踏实实过日子才好。再者,住进贾府这些日,哥哥正如鱼儿回到了水里,整日里同东府的什么珍大爷、蓉大爷、蔷大爷等人胡闹。观其做派,长房尚且如此,后势一目了然。——只是我尚有不解之处。我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本家姓薛,算到底不过是贾家的亲戚,名不正言不顺的,凭什么接手他家的这个烂摊子,纵有心也不能罢。更何况,林妹妹也不是他家的人,岂有她不为林家的事托我,反为贾家的事托付我的道理?”
那个声音听到这话,反而笑得更加诡异起来:“好一个闺阁小姐,如今你尚未出阁,难道一辈子也不出阁吗?你的颦儿现在不是贾家的人,难道一辈子也不是贾家的人吗?”
薛宝钗听到此处,心下有几分明白,又有几分糊涂,禁不住红了脸,又不好深问,亦不便发作,只得勉强问道:“如此说来,我猜对了?”
那个声音突然变得悲凉:“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又岂是你能尽猜到的?何况妄图力挽狂澜的也并非你一个。正是不期忠义明闺阁啊!可惜!可惜!”
薛宝钗听得诧异,欲要再问时,偏偏那个声音不肯再多说什么了。她在外间静立了好一阵子,燥意略好了些,便转回房去休息,不久后居然睡着了。
一夜咳嗽声不绝,自是司空见惯的寻常事。在梦中,她清清楚楚地见自己衣衫褴褛,一边咳嗽着一边说道:“颦儿,是我无能,枉费了你当日的嘱托……”
其实后面她还说了几句话,在梦中字字句句分明,她也曾用心记住,只可惜一觉醒来,却成了一团迷雾,几缕轻烟了。
第2章()
次日清早起来,整个梨香院的人都晓得薛大姑娘的那种病又犯了,于是自薛姨妈而下,各人都不免慌乱了一番。
薛宝钗的哥哥薛蟠更是比旁人郑重其事了十倍,本是要往贾家家塾上学的,见这副情景,学也不上了,忙命跟着的小厮去学里告假,自己围着薛宝钗问长问短。
慌得薛姨妈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不住地口里嚷着:“好容易才上进了几日,每日去学里读书,怎的你妹妹病了,你就要前功尽弃了?你妹妹这病不过是家常病,吃几丸药就好了,如今你却拿这个当借口,岂不是叫你妹妹生着病,心里也不自在?”
薛宝钗听薛姨妈说的有理,默默点头,也在旁边帮腔劝薛蟠去学里,心中更是暗暗向那个声音言道:“我哥哥还是疼我的,见我生病,连上学都顾不上了。”
那个声音嗤笑一声道:“偏你喜欢自作多情。一来你道呆霸王是在学里好好读书的?不过为了聚众玩乐而已,更无耻下流的事还有呢,你做梦都想不到。再者,他围着你就是关心你了?你倒仔细瞧瞧,他的眼睛盯住哪个人看?”
薛宝钗经那个声音提醒,略微一打量,便明白过来,只见薛蟠嘴里问着自己病症服药之事,眼睛却不住地往服侍在一旁的香菱面上瞧。香菱被瞧得不好意思,脸颊泛红,怎奈薛宝钗在,不好自己走开,只得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薛宝钗不看则已,看到这副情景就有些来气。当日在金陵地界,薛家和冯家争买香菱,薛宝钗为了化解这一所谓的冤孽,不知从中费了多少唇舌。若不是她劝阻得力,冯渊只怕已经被打死。若依她本来的主意,索性就成全了冯渊和香菱,横竖香菱自己也有几分愿意的,怎奈人送外号呆霸王的哥哥薛蟠不肯罢手,到底还是将香菱抢了回来。
想到这里,薛宝钗态度更是坚决,连哄带骗,软硬兼施,那薛蟠才恋恋不舍地望了香菱一眼,向着贾家家塾而去。
这壁厢薛宝钗待到薛蟠走远了,把左右人都打发出去,这才向着母亲薛姨妈抱怨道:“哥哥这毛病,也该改改了罢!论理,屋子里也给他放了一个屋里人,听说外面结识的人也不知道多少,还是这么见一个爱一个的,如今竟然打起香菱的主意了。若是传出去,可叫人怎么做人,哥哥竟眼馋妹妹屋子里的丫鬟?”
薛姨妈男人早死,惟守着薛蟠一个独苗过活,难免溺爱非常,见状颇不以为然,笑道:“怨不得你父亲在世时,夸你样样都好,只是依我看,未免思虑太过。你哥哥常犯浑,我是知道的,可是我冷眼瞧着,他对这香菱倒是一片真心,从金陵城开始,心心念了这么许久,可见必会郑重其事对待,不比别人。咱家来长安城,统共也没带几个家人,香菱只不过是暂时给你使唤,更犯不上说哥哥眼馋妹妹屋子里的丫鬟。你如今犯了病,倒要好好将养,哪有妹妹事事管哥哥的道理?”
薛宝钗见母亲这么说,已经懊悔自己说得冒昧——她平日里说话必然字字斟酌,断然不至于如此,只是如今犯了病,心中焦躁难当,故而有一说一,心中想着自家母女话家常,故而赤诚以待,未加修饰,却忘了薛姨妈忌讳。
薛姨妈见薛宝钗面上微有懊恼之意,也有些后悔语气说得太重,但是想着自己是母亲,教育自家女儿,话就算再重,谅也无妨,遂也不忙着描补,只将话锋一转,道:“我也知道你的意思,无非是和香菱投缘,怕她被轻视了。这你放心,有母亲做主,必然不会轻易把香菱给你哥哥,就算要给,也非磨砺他一番再说。你姑娘家的只管养病,其余诸事不消操心。”
说罢,只觉得自己打一巴掌给颗甜枣,对女儿的一番训诫可圈可点,不免有些得意。一转念却又想到男人早死,这种得意的情绪无人分享,只能好生守着儿子,盼老天垂怜,他有朝一日突然开窍,变得有出息,心中又是寥落悲凉,又是殷殷期盼。
薛宝钗自幼依恋母亲,对其疼惜异常,一来见母亲许诺不会轻易把香菱给薛蟠,心中微安,二来见母亲面上突然显出黯然之色,只当她忆起死去的父亲,只想着劝慰,哪里还把先前薛姨妈的重话放在心上,耿耿于怀?
突然听见那个声音又阴阳怪气地说道:“啧啧,天底下的父母多半是偏心的,我今儿个又见了一个。生了一个呆霸王儿子,只知道败家生事,却一味纵容,盼着他幡然悔悟;分明有一个心思玲珑剔透、知疼知热的能干女儿,却没把她真当一回事。遇到难处时想着问她出主意,难处过去了,便说要她‘诸事不消操心’。瞧这女儿做的!儿子可以胡乱糟蹋万贯家财,女儿就只得一副嫁妆了。啧啧!”
薛宝钗对母亲又是依恋又是敬爱,哪里能容那声音如此讥讽?忙在心中斥责它道:“你胡乱说些什么?世间又有哪家不是如此?自古生男儿弄璋之喜,生女儿弄瓦之喜,高下分明。难道古人也错了吗?”
那声音沉默了半晌,薛宝钗只当它是知错了。想不到过了片刻,它又出声道:“若是男儿能继承父业,支撑门楣,独力赡养父母,帮衬出嫁姐妹,得此厚待原也应该;若是女儿只消深闺绣花,出嫁后相夫教子,永不消直面外间风雨,被人轻视也是无妨。怕只怕,身为男儿者立不起来,糟蹋家业,连累姐妹,弄得家宅不宁,自家断子绝孙,寡妹无处容身,寡母沿街乞讨,那做母亲的,当年还把他当作珍珠心肝一般捧着,岂不是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