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闺夜半有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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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闺夜半有人来- 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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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了很多绝情的话,表示因为我被父皇嫌恶、太子之位即将被废止,她已经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受苦了,但我知道她说的都是违心话,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当时在父皇不惜余力的清洗下,我的面临的形势已经十分危急,为避免她卷入纷争,我忍痛装作答应了她,独自返回安京城。再后来,我果然被父皇废了太子之位,还被安上了莫须有的罪名囚禁在地牢里,等待最后的审判。”

    “等了很久,审判没有来。父皇驾崩了,我被送往天一崖——当时我还觉得奇怪,按理说慕容勉应该趁机杀了我以绝后患才对,但后来我知道了,”说到这里,绥王的面容忽地扭曲,充满了愤恨和无奈,“灿儿入宫,用她自己换了我一条命。”

    绥王悲怆不已地笑了笑:“灿儿长得极美,但她从来不曾在意过自己的容貌,她心思单纯,只想与相爱的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为了我,她竟然不惜出卖自己的美色与肉体,入了宫当慕容勉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他疲惫的闭上眼睛:“是我的错,若非我当年执意将她从西南带回安京城,她本来可以嫁个好人家,安安乐乐地过完这一生。我把她带入了这波诡云谲的朝堂,却没能保护好她,眼睁睁看她零落在泥地里。”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绥王露出疲态,往后靠着沉默了一会才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红色的纸封:“这个给你。”

    那东西的样子让薛莹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小心翼翼地接过倒出里面的东西,待完全确认那是什么,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压岁钱呢。”

    以前绥王妃在过年的时候给过她大红包,但只是封了银票在里头,不像绥王现在给她的,是一枚真真正正的压岁钱,上面甚至还缀着彩绳编就的一条极丑极丑的龙。

    这里没有仆人,所以只可能是绥王亲手编的,也不知道他努力了多少次才有这样的成果。

    “下次拿刀不要再对着自己了,为了别人伤害自己,不值得。”

    “我不明白,”薛莹一脸茫然地看着他,“这是为什么?”为什么突然转变了对她的态度?这不合常理啊。

    绥王叹气:“因为你和灿儿一样傻,不惜为一个身陷囹圄的魔鬼挡刀。我若要伤他,就必须先伤你。”

    薛莹明白,他是不会因为她拒绝帮忙而放弃的,为了杀那个人,他甚至会不惜将挡在前面的她一起清除。所以现在片刻流露的温柔,只是因为怜悯。

    她慢慢握紧压岁钱,一时五味杂陈,最后喃喃道:“谢谢。”

    绥王嗤笑:“你既然已经明白我的意思,竟然还说谢谢?”

    “谢谢你没有继续逼我,虽然我一定不会听从。”她哽咽,泪水措不及防地滑落,但仍强撑着笑了下,“没有关系的……反正,你不是第一个要杀我的父亲。”

第三百七十八章 艰难的一天() 
绥王深深看着她。

    薛莹起身,行跪拜磕头大礼:“女儿祝父亲身体康健、吉祥如意。”

    走出地牢,薛莹有一种深深的疲惫感,彻骨的寒风仿佛将她的身体和情绪都一起冻僵了。马车停在前面,她艰难地爬上去,因为双脚被冻麻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一双手及时扶住了她。感觉那上面传来的暖意,她舒了一口气,抱起桌子上的小暖炉,靠着他坐下,汲取暖意。

    火炉没介意她的举动,打量她刚刚拿上来的花灯:“你做的?”

    “他做的。”

    他转头看向她,在她刚刚哭过的眼睛稍稍停顿:“你不必为了我做这些。”

    薛莹清了下嗓子:“也不纯粹是为了你。”

    她一直以为绥王和火炉是死敌,但火炉之前的态度又表明,他无意与绥王为敌,甚至,他对绥王是怀有愧疚的。所以这次薛莹才会抛下大家去那个冷清的地牢陪绥王过年——虽然微不足道,但她希望能以此稍稍减轻火炉的愧疚感。

    她长叹,靠在他肩上:“绥王前脚送了我压岁钱,后脚就告诉我如果我继续挡在你面前,他会不惜连我一块杀。我刚刚被感动紧接着就被捅了一刀,感觉好难受啊。”

    “你不需挡在我面前。”

    “可是如果你出事了,明途师父会怪我的。”薛莹顿了顿,补充道,“更重要的是,我没有办法坐视不管。我还没有享受够你对我的好呢,舍不得放手。就像,一头饿狼好不容易刚刚吃到两口肉,又哪能忍受别人突然将肉抢走?”

    “你身边还有很多在乎你的人,他们也能照顾好你的。”

    可她们不是你。

    薛莹咽下这句话没有说出口,可怜巴巴地看向他,仿佛天外飞来一句:“我又想咬你了。”

    火炉竟然理解了:“你……肚子痛?”

    薛莹点头,捂着小腹:“太久没来,我都快忘记这个亲戚了。”

    火炉没理会她的胡说八道,发了个信号让外面的人加快速度,然后拿出药丸融在水里喂她喝下。“很快就到了,你忍一忍。”

    薛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浑身冒虚汗,眼前金星直冒,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他身上,过了一会忽然神色一变:“我想吐……”

    话音刚落,“哇”一声将刚刚喝下的汤药全都吐了出来。因马车摇晃,不少还溅到了火炉的衣角上。

    火炉不甚在意,一边拿出手帕替她擦嘴一边顺着方向抚她的背,轻声安慰着。

    薛莹紧紧抓着衣服强忍越老越剧烈的不适:“去你那里。”

    火炉顿了顿,明白她是不想让家里人看见她如今的样子。只是……

    “不好。”他轻柔地否决,“他们了解你的性子,这时候不回去只会让他们更加担心。”大年夜她要去陪绥王勉强还能说得过去,但如果今天中午之前她不能回到绥王府,只怕那些人会急得去闯地牢。

    “我恨你。”薛莹抱怨,“这个时候你就不能顺着我点吗?”说完,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呕。

    “你需要人照顾,”火炉始终不疾不徐,“而我现在照顾不了你。”

    这句话什么意思?薛莹刚想询问,就被突如其来的一阵剧痛给打断了,然后在迷迷糊糊中晕了过去。

    在剧痛的接连折磨下,薛莹记不得自己昏迷过去多少次,又在剧痛中醒过来痛哭过多少次,只知道虽然躺了一天却倍感疲惫。

    半夜醒来,浑身虚软,腹部仍有隐隐的疼痛传来,但比起之前的痛不欲生已经好了很多。她咬牙从床上爬起来,这个简单的动作已经让她出了一身虚汗,不得不坐在原地喘了会气。

    巧丫正好去端药了,房间里只有昔昔:“你这是干嘛?不是才上过厕所擦过身子换过衣服吗?”

    语气中的不善让薛莹明白,她这才小小地动了一下,昔昔那边已经明白了她的意图。传说中的一撅屁股就知道她要放屁还是拉屎,估计就这个意思。

    “我要出去一趟。”她有气无力地说。

    “你觉得以你现在的状况,能自己走出房间?”昔昔双手抱胸,挑眉。

    “所以麻烦你扶我一下?”

    “做梦。”

    薛莹只好苦命地继续努力,忍下烦闷欲呕的感觉,待晕眩终于过去,站起来慢吞吞地往外走。

    “你一定要去找他吗?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能忍一忍?”昔昔忍不住问。

    薛莹扶着门歇息:“巧丫回来了你拦着点,让她别去找我。”

    “给我个理由。”

    “昔昔我真的好难受。”薛莹有气无力,“求求你就纵容我一回吧。”

    昔昔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好吧,你自己找罪受,我拦也拦不住。”

    得了她的承诺,薛莹像是吃了兴奋剂般终于打起精神,竟然能强撑着走到了围墙边。暗卫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见她来了,便按照惯例打开暗门放她过去。

    走了没几步,寒侍卫落在跟前,迟疑:“郡主?”

    薛莹无力地摇摇头:“别跟我说话,我难受着呢。”

    寒侍卫这下别说拦着了,连气都不敢大喘,一路护着她走到了火炉的房间。推门进去,暗香萦绕,气味明显比往常更浓厚一些。薛莹缩了缩脖子加快速度走过去,拼着最后一点力气爬上床。

    “你这是?”火炉又露出了无奈的神色。

    “好累好累。”薛莹钻进被窝抱紧他,咕哝着抱怨,“你这里好冷。”

    房间里没有点炉火取暖不说,床板是硬的,被子是薄的,这对于娇气病弱的薛莹来说太折磨了。

    火炉本想说既然如此你赶紧回去,但低头看她苍白的脸色和青紫一片的眼圈,实在不忍让她在雪地里再跑一趟,只能拥她入怀替她掖好被子:“睡吧。”

    “你也睡吧,”薛莹迷迷糊糊打了个呵欠,抱着他轻轻拍了几下,“对不起,你发病了我却没帮上忙。”

    他赶她回去是因为他正好发作了,无法照料她;而她也因为葵水来临,痛经难忍没有办法给他施针,只能让他自己熬。大年初一,别的人都在高高兴兴地庆贺新春,但今天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是艰难的一天。

第三百七十九章 立个靶子() 
一觉醒来,薛莹感觉仿佛重生了一般神清气爽。捡起火炉的手瞧了瞧,他之前放血的伤口也已经收口,看起来没那么触目惊心了。

    起身伸了个懒腰,她一脸幸福:“下次遇到这种状况继续找你睡,你比满屋子的火炉管用多了。”

    “……”火炉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被她压皱的衣服,“下次不要再跑我这边来了——我去找你。”

    “呃?”薛莹下巴差点掉下来,错愕不已。

    “怎么了?”

    “我还以为你会骂我不守礼数、不懂矜持之类的,万万没想到你竟会如此‘配合’。”虽说从善如流一直都是他的光荣美德,但这一次她的提议太过惊世骇俗,按理说一般人都接受不了吧。

    火炉淡然问:“礼数和矜持能减轻你的痛苦吗?”

    薛莹摇头。

    “既然别人无法分担你的痛苦,又哪来的资格对你指手画脚?”

    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

    想起之前生不如死的感觉,薛莹心有余悸地摸摸肚皮。不管他的理由是什么,总之竟既然他愿意纵容,她欣然接受便是。

    …………

    回到绥王府,巧丫的脸色如锅底黑。

    昔昔倒还好,眼看薛莹已经恢复元气,将她拉到书房关上门,做出一副促膝长谈的样子。

    “你跟他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过你在努力学着参透吗?跟他纠缠不清就是你的努力?”

    薛莹点头:“我发现越是得不到的东西我越渴望,与其那样不如放开手脚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说不定用不了多久我反而厌烦了呢。”

    “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自欺欺人?”

    “我是认真斟酌过的,这是最好的选择。”

    “那你们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你开始厌烦没有?”

    薛莹没能回答这个问题,趴在桌子上失神了一会,问:“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对他还一无所知的时候,你就劝告我不要牵涉匿王的事情,为什么?”

    昔昔微微皱眉:“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你是不是预感到了什么?”

    昔昔叹气:“是。你们的人生经历太过相似,一旦有了接触恐怕难免生出同病相怜的感情。但你和他不同,你的人生还有出路,他却没有,所以我不希望你跟他有任何的牵连。所以麻烦你,你那泛滥的同情心能不能用在别的地方,不要再跟他继续纠缠下去了?”

    薛莹愁眉苦脸:“那只大雕死的时候,皇上就有意杀他,因为皇上想要在他娘死之前弄死他,以达到伤害她娘的目的;可绥王又曾许诺要拿火炉的人头祭奠他娘,也就是说,火炉的亲娘其实也想让他死。”

    “可他现在还活着,这足以证明他绝不简单。”

    薛莹撅嘴:“那是你没看见他伤心的样子。”

    昔昔无语了。

    “去新叔的路上他突然离开,说要回来求他的亲人,求他们不要杀他。那个时候,他娘刚死,皇上和绥王都悲痛欲绝,都想杀他泄愤——可我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他最亲最亲的人为什么都想让他死?”

    昔昔冷笑:“我觉得你更应该思考这一个问题:这天底下最有权势的几个人都想让他死,为什么他还是活了下来?”

    薛莹哑言,眼巴巴看着昔昔。

    昔昔恨不得狠狠摇醒她:“你清醒一点!你都自身难保了还管他做什么?”

    “我哪里自身难保了,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昔昔先是懊恼,然后无奈,最后无力:“完了,你彻底变蠢了,没救了。”

    “慕容静和薛瑶现在一不敢拆穿我的身份,二不敢在天子脚下对我动手,我现在安全得很。初月阁现在由蔡锷掌控,也就是间接由你控制,对于慕容静的一举一动我们比任何时候都清楚,这不是挺顺利的吗?”

    “就是太顺利了,我才觉得不对。慕容静吃了那么大的亏,竟然到现在都没有反击,所以已经酝酿着什么大招。为了替我打掩护,你一直站在我前面,现在在他眼里,你就是最大的靶子,你还傻乎乎地沉溺于那些儿女情长,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别激动别激动。”薛莹安抚,“你再继续忍耐一会,我在引蛇出洞呢,你千万别在这个时候抢戏。”

    “引哪一条蛇?”

    薛莹嘿嘿一笑:“最让你感到不安的那条。”

    昔昔想了想,蓦地瞪大眼睛:“蔡铧?”

    薛莹点头:“下个月就是蔡铧的弱冠生辰,我猜他差不多是时候出现了。”

    “所以你想干嘛?”昔昔一颗心提到半空。

    “听说赏梅宴就要开始了呢,作为薛瑶一年一度的装逼日,”薛莹松松手指骨,“如果我‘不小心’绊了几脚让她从显摆变成出丑,你猜她背后那些爱慕者会不会恼羞成怒?”

    昔昔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你还嫌自己在慕容静眼前不够招摇,这不是找死呢吗?”

    “我都说了我在安京城很安全的。再说了,我可没打算光立自己一个靶子。什么骆家、大长公主,甚至包括皇后,能拉下马的都拉下来,彻底把水搅浑。”

    昔昔抓狂了:“你是发疯了吗?骆家我还能理解,他们毕竟跟慕容静有千丝万缕的勾结,但这跟大长公主和皇后有什么关系?”

    薛莹嘿嘿憨笑,眼底却有寒芒闪过:“最好是没有关系,不然,我这次要让他们统统脱层皮。”

    昔昔从桌上随便捡起一本书就砸她:“你吃春/药了你,前几天还蔫不拉几的,现在兴奋什么啊?”

    薛莹接住书,叹气:“昔昔,有些事你真没巧丫看得清楚。”

    “怎么突然又把巧丫扯进来了?”昔昔更糊涂了。

    “早在好几年前慕容静还没开始冒头的时候,巧丫就说过,皇上众多的子女中只有一个中庸水平的十一皇子堪当太子之位。但是不管是朝廷还是民间,立十一皇子为太子的呼声都不高,她感觉好像有人暗中控制了大部分的人,让大家都自觉地不提立太子的事情,而且皇上也被影响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昔昔认真想了想这句话,感觉毛骨悚然:“你觉得是谁在做这件事?”

    薛莹竖起手指:“第一,慕容静;第二,皇后;第三,他们两个背后的那个人。”

第三百八十章 跟他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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